第38章 實習
淺彎別墅主樓後面有一片草坪，有幾條石子鋪成的小路，在綠色裏彎彎曲曲地蔓延。蘇南收拾好東西，從二樓窗口往下望了一眼，才想起住在這裏這些日子。自己從來沒有走過那些石子路，不知道怎麽。油生出一股遺憾。
陽光将她的影子拉進草坪裏。
蘇南小步踩着。從石子路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腳上仍是那雙灰藍色的鞋，鞋底單薄。在小而堅硬的石子上踩過，細微的磨砺感。
不遠處的屋頂上，男人手握望遠鏡。靜靜注視着這邊。
看着那抹纖細的身影踩着石子路。一步一躍，最後，走到門口。停下來。回頭不知是怎樣的神情。看向那棟典雅別致的別墅。
男人看着她坐上等在門口的轎車，緩緩放下望遠鏡。露出右眼角一顆淚痣。
言勳懶懶躺下，望着天。輕眯起眼。
果然，傅司衍對女人的耐心比他想象中還要差……這麽快就将人家掃地出門了。
蘇南沒想到宋清也在車上。
“小王爺怎麽過來了？”
“喂，你叫上瘾了啊？”宋清斜她。餘光瞥見她擱在旁邊的行李袋，舔了舔嘴角，不自然的道，“我是順路過來送送你，不過你真打算離開司衍哥了？”
離開嗎？
蘇南卻覺得這個詞用得不恰當。
“靜安園也是傅先生的産業，小王爺要是有空，可以随時來玩。”
“嗯…看情況吧，”宋清含混地應了聲，問，“聽說我爸帶老三去見司衍哥那天，你也在？”
蘇南沉默着，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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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知她是默認了，有點抱歉。
“我不是故意透露司衍哥的消息給我爸的，那是個意外…我跟司衍哥解釋了，他說沒事，但是我還是覺得他生氣了。”
“……”
蘇南想說傅先生沒有，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看來傻的，倒不止她一個。
宋清将她送到了樓下，卻不進去，說是有事，遞給她一袋零食，當做給蘇燦的禮物。
蘇南進門的時候，燦燦正在房裏看書，負責照顧他的趙姨正在廚房裏做飯，百平米的房子，食物飄香。
整座靜安園都是傅司衍的産業，空閑的房子幾十套，由着燦燦挑選，他單單看中了最平凡無奇的一間。
但與姐弟而言，這已算得上很好很好了。
蘇南跟趙姨打了個招呼，把東西放進房間裏。
這裏的房間遠比不上的別墅裏的氣派，但看着卻很有煙火氣。
她把行李簡單收拾放置，其實東西很少，不過幾件衣服，加上以前帶去的那張全家福和幾本書，唯一貪心帶走的，是第一次跟傅司衍跳舞的時候，穿的那件藍色長裙以及腳上這雙鞋。
空空的衣櫃裏擺着的衣架是原木制的，溫涼，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将藍色長裙挂上，放進衣櫃最裏面的位置，連同那段不太真實的經歷，也一并收藏了。
過了兩天，何珏過來了一趟，陪燦燦玩了會，臨走的時候，交給蘇南一張銀行卡。
“這是傅總讓我給你的，密碼是卡號後面六位數。”
那天是她二十一歲最後一天，十二點的鐘聲尚未響起。
蘇南接過卡，微笑說：“謝謝。”
送何珏到樓下，他上車的時候告訴她：“蘇小姐，晚上十二點，如果還沒有休息，可以到陽臺上坐一會。”
蘇南不明他話裏深意，卻也只是溫溫和和的點頭。
“…好。”
吃過晚飯，趙姨端上來一個插着蠟燭的小蛋糕，燦燦關掉了客廳的燈。
燭光溫暖映亮了三個人的臉。
蘇南笑得開懷感動。
燦燦說：“姐，生日快樂，好好許願，都能實現！”
于是她虔誠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默地在心裏祈禱。
如果有誰能聽見，希望燦燦平安喜樂，無病無痛；
希望生活順利，無波無瀾；
希望傅先生，無悲無憂，萬事遂願……
眼睛睜開，燭光掠影，跳動在眼前，她輕輕吹熄，趙姨去開燈，返身，卻看見燦燦端着一塊大蛋糕捧到她面前。
“謝謝趙姨的照顧，以後，還要麻煩趙姨一起照顧姐姐了。”
蘇南在後面笑：“姐姐這麽大的人，哪裏還有趙姨多照顧？”
趙姨也笑，接過來，看着蘇南說：“二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哪裏都要照顧。”
蘇南依然笑意溫和，垂眸坐在桌邊吃蛋糕。
臨近十二點，她從房間裏出來，走到陽臺，子夜的風微涼，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十二點鐘聲敲響。
遠處天邊，火樹銀花在瞬間盛放，似乎是從夜最深處燃來的煙火，映亮了大半邊天空，仿佛在歡慶一場盛典。
傅司衍靜靜站在窗邊，流光溢彩碎在他眼底，淡漠開來，淨是細碎的光，目光深處，卻不知投向哪方。
“生日快樂，蘇南，”他對着虛無的空氣和漫天的迷離煙火，輕輕地說。
日子走得很快，蘇南每天在學校跟家裏來回穿梭，同時也開始準備考CPA的證，沒留心，就已經到了期末。
蘇南想找個地方實習，就在網上給幾家規模不錯的公司透了簡歷。
雖然何珏交給她的那張卡裏，錢的數額多得讓她皺眉，但她只打算用在燦燦的學費上，其它的，她自己來掙。
總不能像無尾熊挂着大樹一樣，一輩子賴着誰。
她成績優異，證書一應俱全，很快收到了面試通知。
蘇南認真收拾了一番，去參加面試。
容貌這東西，雖然不能變現，但很多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它是一塊很好用的墊腳石。
前面兩家十分順利，第三家公司，異常的順利。
其中一位叫做陳立發的四十來歲，已經出現禿頂跡象的面試官，甚至當場要跟她簽實習生合同。
三家公司裏，這一家做地産銷售，相較起來，是最有名的，而且他們願意給她提供的實習崗位是參與新項目開發。
足可以讓她學習到不少東西。
蘇南仔細看了一遍合同，确認無異樣，就當場簽了。
“謝謝各位。”
她朝面試官鞠了一躬。
陳立發卻伸出手：“小蘇啊，你有能力，我們就會給你機會。”
“謝謝陳先生。”
蘇南握了握，剛打算收回手，卻被他一把握住。
“小蘇啊，我這也要走了，你去哪？我順路送送你。”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辦，謝謝陳先生。”
蘇南用力抽回手，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旁邊的面試官笑他。
“老陳啊，碰釘子了。”
陳立發笑，摸了摸下巴：“怕什麽，新項目是我負責，她以後跟着我幹還能跑得掉。”
另外一名年長些的面試官想起新項目，卻有些擔憂。
“老陳啊，你別胡來，這回可是跟風行集團合作，如果出了一丁點岔子，你們整個部門都有麻煩，別因小失大。”
陳立發不耐煩地揮一揮手。
“放心吧，就是一個實習生，能出什麽幺蛾子？看她穿的那一身窮酸，難道還能跟風行有什麽關系？”陳立發兩道眉毛擡起來，笑容油膩，“難不成，她還能是風行傅總的女人？”
三個男人聽了個笑話，都放聲笑起來。
陳立發更得意了：“傅總的女人要是能來這，我倒過來腦袋貼地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