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寵妃的自我修養

第61章 圍爐情話

柳清闌探出腦袋, 往四周看了看, 整座院子此時只有她們兩人。

“妍墨帶着她們去采辦冬裝了, 所以現在這裏只有我們, 你不用擔心。”謝宣照含笑說道，又忍不住去摸她已經冒出來的毛茸茸耳朵。

片刻後, 柳清闌渾身雪白地蜷縮在了美人皇後的懷抱中，她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 說道:“要輕輕地摸, 不可以掉毛。”

謝宣照摸着她養得油光水滑的雪白貓毛, 大概是宮裏夥食好加上她日常修妖，手感非常好, 一般的小貓不能比。

謝宣照揉了揉她的長尾巴, 又用另外一只手撓着她的下巴，惹得柳小妖精揚起腦袋，享受地眯起眼睛, 狹長而妩媚。

最後，柳清闌幹脆滾進了美人皇後的懷中, 舉起爪子, 扒拉着她的衣襟, 整只都挂在了她身上，開始露肚皮打滾撒嬌，完全釋放了天性~

謝宣照看着懷中鬧騰得歡快的小妖精，忽然生出一種錯覺：究竟是誰在撸誰啊！

柳清闌一邊享受着美人皇後手指溫柔的撫摸，一邊得償所願地在美人香懷裏狂蹭不已, 尾巴這裏甩甩，爪子這裏摸摸，然後再狠吸一口靈氣，沉醉得四肢軟軟，眼神迷離。

于是一個撸毛，一個狂蹭，倒也各得所安。

“喵嗚~”

花叢底下傳來一聲略帶憤怒和嫉恨的聲音。

柳小妖精側頭一看，雪團已經亮爪子了，藍貓眼閃着一簇被奪寵的小火苗~

哼唧，柳小貓更緊地抱住自己的美人姐姐，尾巴耀武揚威地搖了搖。

謝宣照好笑地看着這兩只，手中動作卻也沒停。

“美人姐姐，你等一下，我去去便回。”柳清闌忽然躍起來，從坐榻蹦跶了下去。

謝宣照連忙揪住她的尾巴，“不可以去打架。”

她以為兩只貓要打起來了。

柳清闌轉過身，啪叽一下，将爪子按在美人皇後手背上，貓臉嚴肅而正經，“當然不是去打架，我很有修養的。”

“好，好，你去吧。”謝宣照看着她這張可愛的貓臉故意裝老成的模樣兒，被萌得不要不要的，于是拍拍她的小腦袋，讓她一路跑向了花叢底下。

雪團趴在一旁虎視眈眈，但始終不敢撲上前亮爪子，因為自己肯定不是這只妖精的對手，喵嗚嗚~

柳清闌鑽到一株秋海棠底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咬下一截花枝，又很快轉身鑽出來，在雪團迷瞪的注視下，重新跳回到坐榻上。

她四肢着地，尾巴纏繞在爪子前，優雅而立，嘴叼一支海棠花，貓眼亮晶晶地看向美人皇後。

謝宣照伸手，從她嘴裏接過了這支花，放在鼻尖前嗅了嗅，眉眼笑得彎彎，“謝謝小貓的花~”

雪團全程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哪裏來的小妖精，真會勾人！

柳清闌如願送了美人皇後一枝花，然後又重新變回人形，因為畫還沒有畫完呢。

她重新站在畫紙前面，拿起毛筆凝神認真作畫，謝宣照倚在坐榻邊上，目光溫柔如水地看着自己小媳婦兒作畫，好像能看到地老天荒。

但柳清闌畫得很快，不過一盞茶功夫，她滿意地擱下畫筆，“畫好啦~”

謝宣照連忙起身，擱下手中的纨扇，走到她身旁，然後看向紅木案幾上的畫紙。

看了一眼，嗯……

謝宣照指着那線條簡單魔幻的畫，“這便是你的畫技？”

“這是師傅教我的，他說這叫靈魂畫手~”柳清闌說着，又拿起畫筆，在空白的宣紙上草草抹了幾根線條，指着這烏漆嘛黑的一團，說道，“這就是花朵的畫法，怎麽樣。”

謝宣照無力扶額，自己真是信了這只貓的邪，一雙貓爪子能畫出什麽好畫來，也就只能印印梅花了。

她拿過柳清闌手中的畫筆，“你看好了，什麽才叫真正的作畫。”

柳清闌趴在一邊，用手撐着臉頰，充滿期待地看着美人皇後作畫。

謝宣照擡眸，看着面前嬌俏可愛的小美人兒托腮的模樣，于是又改了主意，“你過來。”

柳清闌站起來，跑到她面前。

“我教你畫畫。手伸來。”

謝宣照握住她柔軟的手，開始手把手地教了起來，這樣才得來頗多意趣。

深秋的日子在打情罵俏中度過，在初冬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似乎也不那麽冷了。

柳清闌謹遵桃花妖的囑咐，守在美人皇後旁邊寸步不離，晚上則躲在紅紗帳後面溫柔纏綿，交頸而眠。

禦膳房一角，雪落在桃花樹上，遮住一片青綠。而一條尖吻蛇正蜷縮在樹根底下，開始自己漫長的冬眠。

在臨睡之前，江紋紋問桃花妖：“你真的不悔？她也不悔？”

“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自然不會悔的。”桃花妖的聲音很溫柔，“我這樣看着她，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很滿足了。”

“哼哼，堂堂的魔域少主，原來夢想就是當個與煙火相伴的小廚娘，真是令人失望啊。難怪那些惡靈都不願意認她當少主了。”江紋紋無限感慨，就在不久前，那些被人惡意滋養壯大又吸取數十只冤魂的瘟疫之氣千裏迢迢奔赴而來，想要認回自己少主，并把她帶回去，重振魔域。但都被這只桃花妖給一力擋住了，這一擋，便消耗了不少，桃花妖至今也是奄奄一息，身負重傷。

江紋紋守着她，也是怕那些惡靈趁虛而入，若沒了桃花妖，這桃喜接下來面臨的将是地獄般恐怖的蛻變。

“你守了她這麽多年，一世又一世，就是讓她當個廚娘，真替你們不值得。”

桃花妖淡淡地說道：“你不懂。”只有這樣，才能換來相守，否則只有生離。

江紋紋蜷縮起身子，喃喃道：“我怎麽會不懂。”她念着江家小姑娘，便開始自己的冬眠了。

桃花妖擡眸，望向前方大殿的方向，默默地吐出一絲精血，這抹桃花血落在積雪的枝頭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長葉，然後開花，結子，最後在枝頭長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青桃。

桃花妖溫柔地注視着這枚小青桃，專心等候它的成熟與變紅。

京都城初冬第一場雪，下得很大很久，各宮都開始燒炭取暖。謝宣照坐在寝屋內，跟柳清闌一同坐在小火爐旁邊取暖。

小火爐上架着一只小鐵鍋，鍋裏咕嚕咕嚕地煮着毛血旺，在矮幾上還擱着新鮮蔬菜和肉類，随時都能丢進去燒煮。

柳清闌捧着暖暖的小瓷碗，感慨道：“我如今才知曉當人的好處，便是冬日可以圍爐吃食，又暖又香，這在山林裏簡直不敢想。”

謝宣照将一把豆芽兒撒進滾湯之中，片刻後舀出，蘸了宮廷秘制醬料，放入柳清闌碗裏，“你嘗嘗，不能光吃肉。”

柳清闌跟着美人皇後，漸漸的竟也開始喜歡上吃這燒煮過的植物了，終于體會到其中的美妙。

兩人圍着小火爐，一吃便能吃一個下午，期間又是無數膩歪，謝宣照偶爾還會準備美酒助興，将柳小貓灌醉，然後再拐到床上，醬醬釀釀的。

柳清闌于是暗暗下決心，要把自己酒量給練好，結果喝的酒次數越來越多，酒量有沒有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腰和大腿窩好酸……

這日她們正圍着火爐準備烤玉米吃，簾外忽然傳來妍墨的聲音，“娘娘，綠綠說有事禀報。”

綠綠在外面立刻說道：“陛下忽然要召見月妃娘娘，來接的人都等在清闌宮外了！”

柳清闌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香甜玉米，看向面前的美人皇後，“我得去一趟了。”

謝宣照凝眉，與她一同起身，然後說道：“突然要召見你，恐怕是有什麽事情，你且去，我随後便帶人過來。”

柳清闌揮揮手，“沒事的啦，皇帝之前不也都召見過我，就是裝裝樣子，給他當擋箭牌而已~”

謝宣照握住她的手，“今時不同往日，而且近日皇帝行事古怪，兄長苦勸無用，俨然已經離心，所以我們諸事小心為好。”

柳清闌見她說得鄭重，連忙點點頭，“好的，我會小心為上。”

皇帝的寝殿燒了地龍，一團暖氣。

柳清闌在內侍帶領下踏入這久違之地，自覺氣氛詭異，不同以往那般安和。

紗簾垂地，四處悄然，柳清闌忍不住出聲問道：“陛下在哪裏？”

內侍垂眼，“陛下正在沐浴，娘娘可在此等候。”說完後，他便自顧退下，只留了柳清闌一人。

柳清闌環顧四周，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等着皇帝出來。

等了片刻，皇帝依舊不見蹤影，屏風後面依舊靜悄悄。柳清闌一直好奇這裏面是什麽，之前是剛入宮，膽子小，不敢妄動，現在的她于是她坐定，化出一抹氣息，悄悄潛入屏風之後。

在這紅木扇門之後，是一方大浴池，此刻正煙氣缭繞，朦胧有兩道健壯修長的身軀纏繞在一起，伴着低低喘氣聲，富有侵略性。

柳清闌微微瞪大眼睛，隔着水汽看不清，只聽到這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喘得很厲害，好像在做什麽劇烈運動一樣。

莫非是打架了？她剛要越過水汽瞧個清楚，忽然只聽那被壓在下面的人發出一聲深重慘厲的叫聲，緊接着便是一團血霧，腥臭無比，撲面而來，直接将她這抹氣息給彈出去，然後歸魂了。

柳清闌立刻起身，只見那屏風底下緩緩彌漫出鮮紅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