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皇太後沉默的看着皇後。
皇後所說之事,她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現在這事情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承祜,恐怕也只有後宮之中的那麽幾位。
納喇氏的嫌疑雖有,但是卻不如馬佳氏的嫌疑大。
畢竟承祜第一個奶娘出事的時候,納喇氏還未曾進宮。
太皇太後也知道皇後的心痛,微微嘆息道:“哀家知道你的意思,這件事情恐怕也是哀家的錯,前段時間皇上與哀家商讨立太子之事,皇上有意立承祜為太子,覺得現在承祜年紀太小,哀家就是擔心他成為衆矢之的,只是哀家想錯了,承祜本身就是嫡子,又占了長,本就是衆矢之的,那還能因為成為太子而變得更加危險?”
說道這裏,太皇太後深深的嘆息:“這件事情哀家還需要和皇上再商議一下,畢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藍珠的碗給換了,恐怕禦膳房,更甚至哀家的小廚房,都被人滲透了,這關乎着哀家的安危,不是小事,”
皇後聽太皇太後如此說,心中的大石頭,慢慢的放下,眼眸裏的淚水,不斷的落下,她用帕子擦着眼睛,努力的咧嘴一笑,但是眼淚卻入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有皇祖母這句話,孫媳就放心了,至于太子之位,孫媳也和皇上說過,孫媳不求承祜走的多高,只求承祜能夠平安長大就好。承祜自小經歷的太多了。”
太皇太後聞言,從中猜出一二,對着皇後安慰道:“你且安心的養胎,以後承祜與哀家同吃同住,至于練武的事情還是不能丢下,周太醫也說了,這次虧得承祜身體健康,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皇後這會兒感覺小腹有些微微的有些下垂感,她眉頭微鎖的微微點頭:“是,孫媳身子這樣,承祜還望皇祖母多加照顧了。”
太皇太後對着皇後微微搖首,臉上帶着漫不經心道:“你先回去吧,哀家先把慈寧宮清理一遍,有些人的手腳太長了,還是剁了的好。”
皇後心中一個激靈,對着太皇太後微微的福身,就扶着藍玉的手腳步緩慢的走了出去。
太皇太後看着皇後的背影,才對着蘇茉兒問道:“蘇茉兒,你認為是誰做的?”
蘇茉兒沉默了片刻對着太皇太後道:“奴婢不敢妄議。”
太皇太後聞言,輕笑了一聲,轉頭看着蘇茉兒問道:“說吧,跟着哀家這麽多年了,還不了解哀家的脾氣嗎?”
蘇茉兒聞言,往前走了兩步道:“那奴婢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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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微微的點頭:“說吧。”
“奴婢覺得這夾竹桃汁液的毒應該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用承祜阿哥的第一個奶娘再乳,頭上塗抹毒藥,來傷害承祜阿哥,只是這毒藥并不致命,恐怕就是想要毀了承祜阿哥的身子,但是皇後發現的早,承祜阿哥的身子并無大礙,這才想到把承祜第二個奶娘也用上,最終用死了兩個奶娘的代價,換了承祜阿哥随時會死的身子。”
蘇沫兒說的明白。
太皇太後擡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鬓角,對着蘇沫兒道:“這也是哀家所擔心的,雖然皇後沒有說,但是哀家應該能夠猜到,前幾個月的時候,承祜病危,恐怕其中也有皇後的手筆。”
蘇沫兒輕輕的接手了太皇太後揉鬓角的動作,輕聲道:“依奴婢看,皇後必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放棄承祜阿哥,那個給承祜看診的賀太醫有很大的嫌疑。”
太皇太後微微颔首,嘆氣道:“你說的不錯,就眼前這場陰謀就要從一個月之前開始布局,可見其心思深沉,納喇氏未必有這樣的城府。”
餘下的話,太皇太後雖然沒有說,但是蘇茉兒也猜出來其中的意思,宮中現在出了納喇氏就是馬佳氏。
要是納喇氏城府不深,那麽馬佳氏的嫌疑最大。
承祜在太皇太後離開之後,就微微眯着眼睛,支着耳朵聽外間的幾人的談話,因為知道承祜已經睡着,所以也沒有走遠,隔着一個屏風,承祜聽的清楚。
他通過幾人的對話,已經了解到自己的處境,原身從一出生就注定着不平凡,但是這種不平凡的經歷更是賦予了他悲傷的結局。
從小就要經歷各種毒害,傷了身體,卻又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沒有揪出真兇。
之前籃珠說過,所有人都知道秋雅是他奶娘的同鄉,也是最有機會作案的,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所以秋雅才是最沒有嫌疑的一個,因為只要奶娘傷害承祜,大家就會聯想到秋雅的身上,從而把秋雅的嫌疑排除掉了。
這次的事情,又牽扯到了馬佳氏的身上,還有那個賀太醫,原本他以為皇後做下的事情,只有藍玉籃珠,還有他這個當事人知道。
沒有想到,竟然太皇太後竟然也是知道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連賀太醫都被懷疑上了。
真不愧是孝莊太皇太後,在宮中沁淫多年,對于宮中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
承祜默了一會兒,腦袋就如一團亂麻,嗡嗡作響,他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已經知道了,現在幹脆閉上眼睛睡覺。
承祜又開始吃上了苦澀難聞的中藥,周太醫告訴他,這次要是養不好,恐怕會傷了根本,到時候一個不注意惹了風寒,恐怕就會落下病根。
承祜日思夜想的等着藍珠回來,但等藍珠回來,卻也過去了大概一個周的時間。
這還是太皇太後看承祜茶不思飯不香,日漸消瘦的結果。
承祜看着有些清減許多的籃珠,眼眶濕潤。
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撲了上去,他抱着籃珠的脖子,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臉頰,有些凝噎的道:“姑姑,你終于回來了。”
承祜說完,就覺得異常委屈。
籃珠本來被承祜沖撞的身上的傷口疼痛,臉色微微發白,只是垂首看着淚流滿面的承祜,一句話也不舍得說,用手緊緊的摟住承祜,心中卻想着太皇太後的話。
“你常年生活在宮中,對宮中腌臜之事了解的多,這次怎會如此的不小心?你就沒有想想,要是這次承祜真的身死,你該如何自處?你的家人因為你的這次不小心都要命喪黃泉,是否值得?”
“哀家與皇上談話并未避開你,就是想着承祜沒有奶娘,你以後就是承祜最親近之人,到時候承祜榮登大寶,對你特別開恩,放了你們一家的奴籍,不是更好?”
“這次你之所以能活着出來,就是承祜哭鬧着撒潑求哀家的結果,你也知道承祜,他何時對着哀家哭鬧,撒潑過?承祜為你做到如此,你該如何?哀家的脾氣你也知道,就算知道不是你做的,就因為你這次的疏忽,也會把你發配到浣衣局。”
籃珠知道要不是承祜,她恐怕就折在慎刑司了。
因為承祜的在意,太皇太後對她懲罰了一番,并未曾把她發配到浣衣局,她身上的這點皮肉傷和承祜阿哥中毒比起來,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承祜擡起頭來,看着籃珠有些微白的臉色,趕緊的松開了抱住籃珠的胳膊,有些愧疚的道:“姑姑,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遭這麽多的罪。”
籃珠笑着對承祜搖了搖頭,眼眸柔和,并無責怪之意:“沒事兒,奴婢能夠活着回來,就已經知足了,還真的多謝阿哥救命。”
“阿哥,佟侍衛來了。”
承祜這才收起眼睛上的淚水,看着紅着眼眶的籃珠,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籃珠也是有些手忙腳亂的拿帕子擦了擦微紅的眼睛,微微抿嘴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佟宣來了,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此窘迫的樣子,還要謝謝他,救了阿哥。
“進來吧。”
佟宣走進來,就看到承祜與籃珠紅着的眼眶,也知道兩人剛剛哭過。
很是識趣的當作沒有看到,他對着佟宣微微躬身:“奴才佟宣見過阿哥。”
要說之前佟宣沒有真心投靠,作為大阿哥的師父,他會盡心盡力,僅此而已。
現在藍珠的遭遇,讓他明白,阿哥雖小但是重感情,讓一向小大人般的他,為一個宮女做到對着太皇太後撒潑的事情,那是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等将來有能力了,定會護住自己身邊的人。
佟宣經過這幾天的思考,覺得承祜是個可以讓他投靠之人,此時投靠,才能讓阿哥記住他的好。
承祜沒有發現佟宣的做法有何區別,只是心中有些奇怪佟宣好像變了,他上前一步,扶起佟宣的手問道:“佟師父,你怎麽這麽消息靈通,姑姑剛剛回來,你再早一會兒,都見不到的。”
藍珠見佟宣這幅作态,眼眸一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算佟宣識時務,要不然她還要防着他。
佟宣一板一眼的回複:“回大阿哥的話,藍珠姑娘從慎刑司回來,在宮中早就傳遍了。”
承祜聞言,微微的癟嘴,有些不悅的嘟囔道:“感情就我知道的最晚啊。”
承祜現在心中有些突然有些失落,別人都是耳目通天,他這倒好,手底下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藍珠聞言笑着搖了搖首道:“阿哥,佟侍衛是你的武師傅,以後你想知道外面的事,就可以問他的。”
承祜聞言,突然想起被佟宣打翻的綠豆湯,仰首問道:“佟師父,你是怎麽知道那綠豆湯裏有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