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陶蓉蓉卻是不知道陶永安已經解決了瞿家這個大麻煩,還在為着這個問題頭疼。不過等過了兩日,陶永安旨意一發,她頓時就覺得周身一輕,壓力頓時大減。
就連衛國侯戰戰兢兢地上門來賠罪,陶蓉蓉都覺得并不那麽惹人煩了。
“你的夫人,你自己管好了就是。”她這樣輕飄飄地說了,衛國侯頓時知道她放了自己一馬,心情大好。等出了門,想着既然陛下與殿下都對這瞿家深惡痛絕,想來瞿家日後定然是再無翻身之日。當下就打定了主意,要去給瞿家再添一點麻煩才好。
旨意傳到瞿家,瞿家人頓時就傻了眼,不少人當場痛哭起來。瞿家老太太立刻暈了過去,等醒過來,半邊身子發麻地問起遠在京城的瞿大老爺和瞿大夫人,以及至今不曾報信回來的瞿二老爺,結果卻見平日裏床前的孝子賢孫對着自己都變了一副模樣。
更有人說,若不是老太太派了瞿大老爺和瞿大夫人去京城鬧騰什麽,如今也不會有這般事端。
瞿老太太被刺激得一口血吐出來,整個人立刻就昏迷了過去。
瞿家上下頓時亂了。
陶蓉蓉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很是愉快。只是畢竟她與瞿家幹系不深,将這件事略微想了想,也就放過去了。
如今開了年,她的婚期近在眼前,她真的要忙碌起來了。
雖說她的嫁衣早有人去準備,可她也要在做好的嫁衣上動上兩針,表示這嫁衣自己是動過針刀的。除了這些事,另有許多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時之間襲來,整個人都忙得不想動了。
到了二月初的時候,宮中倒是發生了一件事,玉美人肚子裏的孩子沒了。畢竟月份大了,孩子沒了的時候,玉美人也跟着去了。
宮中頓時人人自危起來。
陶蓉蓉想着這件事,覺得不寒而栗。玉美人前面的日子都是好生生地過來了,如今卻鬧出了這麽一出,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後宮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對這件事最為憤怒的,不是旁人,而是專職照看玉美人的青女史。
她是最為期望陶永安的孩子降生的,不管這孩子到底是誰生的,也不管是男是女。可如今小心照看了幾個月的人都沒了,青女史的火頓時就上來了。
繞過皇後自己将事情查了個一清二楚之後,青女史也不曾對旁人說,直接将東西送上了陶永安的案頭:“你若是日後不想再有孩子,那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去。若是還想再有,那這人就必須嚴懲。”
陶永安嘆了一聲,對着青女史露出苦澀表情來:“朕知道是她,可是,朕暫時也動不得她。”
青女史冷笑一聲:“如何動不得?若是朝中少人,只需要開恩科取士,立刻就有大把的人補上那些文官的空缺,天下清流,也不是只有高家的。”
見陶永安臉色不佳,青女史就嘆了起來,哀聲道:“我知道陛下心中不渝,可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不是能躲的了。”
她溫和地看着陶永安,道:“前朝的事情我不懂,可這後宮,陛下若是願意,我還是有法子,讓後宮平靜下來的。”
陶永安神色一凝,擡眼看向案前的青女史,卻見她神色淡然,眸光中露出無限自信。
陶永安不由自主就問出來:“該如何?”
“陛下可信我?”青女史問。
陶永安點頭,青女史臉上展露出笑意,溫和道:“既然如此,這件事陛下就交給我。必定讓陛下子女環繞。”
陶永安想着如今後宮情況,終究是一聲嘆,允了她去做。
過了兩日,就見青女史送了一疊紙過來,只說讓陛下照着這上面的日子招幸宮妃,又特意指點廚房,讓廚房給皇後以及陶永安的吃食都做了調整。
到三月中的時候,皇後遮遮掩掩地來報,她有喜了。
陶永安面帶喜悅誇過了皇後,背過了人卻面沉如水。
陶蓉蓉見了他這份表情,心中早有猜測,也不由出言勸撫了一二:“哥哥既然是相信青女史,就該相信到底才好。如今說不得青女史是刻意為之。”
等招了青女史過來問起,青女史果然就露出笑意,對陶永安道:“恭喜陛下,如今有嫡子了。”
陶蓉蓉将這話聽在耳中,也就明白了青女史的意思,青女史只怕是故意讓皇後先有孕,然後再來徐徐圖之。
果然,沒過幾天,她就聽到宮中傳來消息,因為皇後有孕,如今宮中一應事務皇後卻不好再沾染,安心養胎去了。
又及皇後有孕是大喜,今年加開一整科的恩科,今年九月的秋闱以及來年三月的春闱已經定下。陶蓉蓉聽了,只覺得青女史這一招到真是妙。
只是皇後若是有了嫡子,只怕腰杆子又要硬上幾分,宮中就當真皇後為大了。
結果陶蓉蓉大婚前兩天,青女史遣人送了消息來,如今打理宮務的三位嫔妃,都有孕了。
這般效率,就連陶蓉蓉都驚了一驚。
等陶蓉蓉大婚前一夜,青女史出宮來陪着陶蓉蓉過夜,兩人說起,陶蓉蓉方才知道,這都是青女史刻意。
“如今陛下膝下空虛,免不得有人心思浮動。若是陛下後繼有人,大家也都會沉下心些。不過這也是為了後宮安穩着想,既然有孕了,就乖乖地在宮中待着,不要到處跑才是。”
陶蓉蓉蹙眉,問道:“可那幾人,當真會安分守己嗎?”
青女史只是莞爾:“定然會的。”見她自信滿滿,陶蓉蓉也不再追問,兩人話題一轉,轉到陶蓉蓉自己身上來。
青女史從血緣上算是兩人的小姨,如今見陶蓉蓉大婚,心中也是極為高興的。
兩人洗漱了并肩躺在床上,青女史就輕聲問陶蓉蓉,如今嫁給洛成,可讓她覺得心滿意足。
“女兒家嫁人,旁的不多說,只需要最開始的心滿意足,最後的心平氣和也就夠了。”她這樣說着,聲音中不自覺帶上一點兒感嘆。
陶蓉蓉知道她當年不曾嫁人,是直接自梳的,不免問起她的情況。
青女史簡短地說了當年未婚夫故去的事,就道:“後來相看許多人,再也不曾有他那般讓我心若小鹿亂撞的人,所以,我就自梳了。畢竟我的身份,嫁不嫁人,都沒有太大關系。”
陶蓉蓉聽了,不由出神。
她對洛成,有沒有那種心若小鹿亂撞的感覺呢?
正出神地想着,就聽青女史問:“榮國公與你,可有琴瑟和鳴之感?”
陶蓉蓉正想着這個問題,當即脫口而出:“有時候看到他,還是會覺得臉紅。”等到脫口而出之後,一直以來都有些躁動的心忽然間就平靜了下來。
對了,只要自己對他有這份期待,就足夠了。
青女史的笑聲在身側輕輕響起:“那樣就好了。榮國公家中關系簡單,榮國公府也不曾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這樣的人家,你嫁過去了,想來就算是心中沒有感覺,也能過得好的。”
陶蓉蓉認真地反駁道:“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青女史越發清晰地笑了起來,道:“那不是更好?”
兩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會兒,青女史輕聲嘆道:“睡吧睡吧,明兒還要早起梳妝呢。可不能誤了時辰。”
陶蓉蓉這才停了下來,閉目良久,終于睡意襲來。
第二天天還未亮,她就已經被叫起來了。去浴桶裏泡過,香膏抹遍了全身之後,方才有人取了裏衣過來,一一幫她換上。
然後就坐在桌前,簡單地吃了兩口。東西撤下,丫鬟們捧了大紅的嫁衣過來,伺候着她換上。
金紅相見的嫁衣穿在身上,襯得整個人越發白皙,一眼看去,嬌嫩得仿佛要滴出水來。這個時侯的陶蓉蓉,倒不似二十多歲,卻仿佛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初嫁,臉上淺淺地爬上了紅暈。
青女史在一旁含笑看着,拉了她坐到鏡子前,讓梳妝師傅上前。
香膏,珍珠粉,眉黛,口脂……一層一層地抹上去,整個人變得更加光輝奪目起來。
陶蓉蓉盯着鏡中的自己,當年第一次嫁人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過這樣的期待。鏡子中的自己嬌羞而期待的樣子,是如此地陌生。
她不由得擡手,卻立刻就被身邊的女侍按了下來:“殿下有什麽要的,直管與我們說就是,殿下可不敢亂動。”
她們的笑容中都帶上了喜悅,仿佛如今正在漸漸到來的春日一樣暖意融融。
陶蓉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卻只是覺得,自己想要動一動,如今被問了問,最終也只是說一聲“不必了”。
青女史在邊上看着,知道她心中惶惶,臉上笑容滿面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道:“蓉蓉不必擔心,直管看着妝容師傅将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蓋上蓋頭,等榮國公來接就是了。”
陶蓉蓉擡眼見她眸光中喜悅淡然,一顆心也終于平靜了下來。
梳妝完,蓋上蓋頭,陶蓉蓉坐在屋內等了許久,外面一點一點地喧嚣傳了進來。
陶蓉蓉聽在耳中,只覺得自己仿佛剛剛從夢中醒來,帶了一點惶惶然的微醺,頭腦都凝滞了。
真的,要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