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傳奇影後
“什麽時候回來的？”
邵靜瑤輕輕抿了口咖啡，說：“有段時間了。”
葉司忻點點頭，“新電影還順利嗎？”
邵靜瑤含笑搖了搖頭，“你知道的，好萊塢并不好混。”
“大概能猜到。”
“現在我反倒比較羨慕你了，你是聰明人，不會自己為難自己。”
葉司忻微微皺了下眉，搖頭道：“我只是想要的東西不多。”
“你的意思是說我太貪？”
“不，人各有志而已。”
兩人一時無了話，皆安靜下來。
葉司忻和邵靜瑤作為圈內曾經有名的金童玉女，任誰也想不到私下裏的相處卻是如此的相敬如賓甚至是客氣陌生。
其實就算是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也遠不會出現你侬我侬纏纏綿綿的情景。首先葉司忻本身就是一個內斂沉穩的人，做不到李江男那樣外向奔放。再來，邵靜瑤是一個真正的女強人，她有追求，有野心，而且也有資本，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被情愛之事所束縛。
當年兩人在一起三年時間，一直聚少離多。各自有各自的事業，稍微有些空閑時間也會抓緊休息，偶爾難得一聚，也就是吃頓飯便又匆匆分別。在一起後沒多久，外界開始報道兩人的緋聞，兩家經紀公司也拿他們來炒作。葉司忻本身對這種行為是很反感的，但是邵靜瑤卻默認了，葉司忻知道後，雖然沒有阻止，但難免有些不認同。他不覺得邵靜瑤的做法有錯，因為每個人有每個人做事的風格，但是這也注定了他們是不适合的。
作為朋友，他欣賞邵靜瑤。作為情侶，最終只會傷人傷己。
“我聽說你接了季導的新電影。”過了半晌，邵靜瑤終于重新開口。
葉司忻頓了下，說：“沒想到連你也知道的了。”
邵靜瑤輕笑一聲，“我雖然常年在國外，但并不是一顆心都在事業上的。至少國內也有許多值得我關心的事……或人。”
葉司忻不語。
“你懂嗎？”邵靜瑤又問。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底發出一聲輕響。
“我們已經不可能了，靜瑤。”
呵。
邵靜瑤輕笑出聲，有些自嘲：“真絕情。”
葉司忻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這幾年在國外，哭了累了受委屈了我都沒有後悔過，唯獨在深夜回家，面對空無一人充滿冰冷氣息的屋子，才會産生濃烈的後悔。司忻，你說如果當初我不走，我們現在會結婚嗎？”
“不會。”葉司忻不做猶豫地答道。
“為什麽？”
“你知道的，我們不适合。”——就算邵靜瑤當年不走，也遲早會分手。
邵靜瑤：“那誰适合？那個演魏夢安的小姑娘？”
葉司忻皺眉。
見此，邵靜瑤也懂了。忽略心中隐隐的刺痛，她說：“你不需要緊張，我不會做什麽。我只是随口一詐，沒想到葉影帝防備之心如此之差，一句話就被詐了出來。”
葉司忻眉頭舒展開來，淡淡地說：“你是朋友，沒關系。”
這句話的意思有兩個，一是他對朋友不會隐瞞此事。二是，顏音已經值得讓他介紹給所有朋友。
強勢慣了的邵靜瑤咽下心中的苦澀，笑道：“我邵靜瑤是什麽人，還犯不着與一個小姑娘争男。放心好了，我的行情還是很好的。”
“嗯，”葉司忻神态溫和地點了點頭，“你能這麽想我很開心。不過……”他頓了頓，“先不要告訴她。”
邵靜瑤起初不明白，琢磨了兩三秒回過味來後，便瞪大了眼睛。
葉司忻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窘迫。
引得邵靜瑤樂不可支起來，“原來鬧半天你還在單戀？看情況還不簡單？哈，連葉司忻都搞不定的女人，我真的開始好奇了。”
葉司忻無奈地搖搖頭，在心裏嘆了口氣，沒有否認。
“回去吧，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你的女孩了。”
***
片場內，顏音的頭發不住地滴水，濕透的裙子貼着她的身體，□□在外的手臂因為水汽的蒸發而微微打顫。最關鍵的是，她的臉色很蒼白——十分病态的那種。
葉司忻剛回到片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臉色頃刻便冷了下來。就連他身側的邵靜瑤也小小震驚一番，“怎麽會這樣？”
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看見了兩人，在看到邵靜瑤的那刻差點驚呼出聲。幸好邵靜瑤反應迅速地比了個“噓”的手勢。
葉司忻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邵靜瑤看了他一眼，代替對方出聲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麽？”
工作人員難掩心內激動之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利索：“剛、剛才顏姐在拍落水的戲，但是、怎麽拍掙紮的感覺都不夠自然。所以顏姐就想了個辦法，把自己在泳池裏困了兩分鐘，為了體驗真正體驗下溺水的感覺……”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實在是因為葉司忻的臉黑到讓他心肝顫栗啊。
“行了，我們知道了，謝謝你。”邵靜瑤笑着開口，解救了這名小工作人員。
等他離開後，她才轉頭跟葉司忻說：“我當年因為拍戲摔斷了腿也不見你像現在這個樣子，看來你這次是栽了。”
葉司忻沒有回答。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在聽聞顏音把自己在水下困了兩分鐘之久時，會這樣……心疼。整顆心在那一刻都被用力擰緊，又如墜冰窟，又如落入深淵……疼得不可思議。
他也是第一次清晰明了地意識到，顏音在他心中的地位。
這種感覺很神奇，從前從未出現過。或許邵靜瑤說得對，自己這回真的栽了。
葉司忻回來得算晚，若再早上五分鐘，他就會看見顏音如何失去意識被人從水中撈起，看見她死死地拽着秒表不肯松手，看見季興修的驚怒喝自責。
也幸好他沒有看見，否則不知後果會如何。
此刻，季興修來到顏音面前，不贊同地說：“這場戲可以拖後，你應該回去休息。”
顏音垂着眼，用極輕的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舅舅……”
軟軟的，糯糯的……令季興修好像又看見了小時候紮着兩個小辮抱着自己腿叫舅舅的女孩。
他的神情頃刻軟和下來，說：“阿音，聽舅舅的話……”
不遠處，邵靜瑤有些吃驚地看着這一幕。
“顏音和季導？”
葉司忻附到她耳旁說了幾句話，邵靜瑤驚訝萬分地開口：“你說真的？”
“嗯。”葉司忻點點頭。
“天……”邵靜瑤餘驚未定，“我還以為……差點誤會了。”
“嗯，記得保密。“
“放心吧。”
另一頭，季興修在勸說後，換來顏音輕輕搖頭。
“不，舅舅，我要演。不然我付出的代價不也白費了嗎？”
季興修頓住，皺眉猶豫片刻，終于妥協，“好吧。”
于是，顏音蒼白着臉重新挑戰這場戲。
她背對泳池而站，心底是從未産生過的對水的恐懼。那種無法呼吸瀕臨死亡的感覺……她搖了搖頭，将不必要的念頭将腦袋中甩去。
一個深呼吸。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你可以的。
現在全場的人都在看着顏音了，從她被人從泳池中撈出來的那刻起，衆人看她的目光已經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導演說開始。
三秒後，顏音睜開眼，往後倒去。
她會游泳嗎？不，她不會。
這是一個對于她來說陌生的世界，她可以在陸地上做驕傲的大小姐，可是落入水中，她只是一個被卸了雙腿的弱者。
魏夢安開始掙紮，幾乎是從落水的那一刻起，她的恐懼被喚醒了——她想起自己并不會游泳，而四周也沒有其他人在。許峰呢？他已經離開了嗎？誰來救救我——
葉司忻的手握緊了拳頭，邵靜瑤轉過頭看了看他，終究沒有開口。
“ok——過——快把人撈上來——”季興修拿着喇叭大喊。
很快顏音被人撈上了岸，這次的情況好一些，至少意識清醒。但蒼白的臉色暴露了她的脆弱，瑟瑟發抖的身子即使裹在毛毯裏也無所好轉。
顏音接過姜湯，急急忙忙地灌了幾大口。
很燙，但是很安心。
沒有經歷過人，永遠想象不到在水裏的幽冷、無力、死亡……
心裏苦笑一聲，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告別游泳了。
坐了一會兒，她往季興修那裏走去，接過看見了對方身邊的葉司忻。
愣了下，她說：“前輩。”
葉司忻面色有些僵硬，只幹巴巴地點了下頭。
顏音無力去猜測他的想法，湊過去問季興修，“季導，剛才拍的怎麽樣？還ok嗎？需不需要重新來？”
季興修聞言瞪她一眼，“還重來？趕快給我回酒店休息！”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聲道：“哦……”
這時，又有一人走了過來。
顏音擡頭，愣在原處，這是——
還不等她開口，對方竟然先一步朝她打了招呼。
“顏音。”
顏音錯愕地張了張口，半天才反應過來，尴尬地把姜湯碗送到左手，右手伸出去去影後握了握。
“邵前輩好——”
她看着面前的傳奇影後，內心感慨。不愧是傳奇啊，看這氣質，看着胸懷，看着親和的态度……嗚嗚，她卻狼狽地包着毛毯剛才還發呆走神！差距啊這就是差距！
老道的邵靜瑤一眼就看出了顏音心中所想，而且對方的目光太亮太清澈，絲毫沒有她以為的“嫉妒”之類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葉司忻。
——任重道遠啊。
顏音還想留下來多看幾眼傳奇影後，順便要個簽名也好啊，季興修卻迫不及待地趕他了。擺着手的樣子真是嫌棄的不要不要的。
哭。
邵靜瑤：“顏音剛落了水，趕快換上衣服回酒店休息吧。不然明天要感冒了。我這裏還有事與季導談，并沒有那麽快離開。”
顏音內心感動非常：影後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邵靜瑤目光再次瞥向葉司忻：我好像比你受歡迎啊。
葉司忻視而不見。
顏音要回酒店，自然得有人送，但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葉司忻。
她正想拒絕，卻聽影後說：“就讓葉司忻送你吧，反正他也沒事。”
……不愧是影後，使喚起人來管他是不是影帝巨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