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姜微炒菜的時候,徐敬南一直站在她旁邊,也不覺得自己礙手礙腳,反而還想要幫忙。
幫忙？淘米、擇菜、洗菜、切菜,他會哪樣？姜微拿他沒辦法,只能吩咐：“你站着就行。”
徐敬南也不認為自己被嫌棄了，真真站着一動不動，只看着她。視線從她的側臉慢慢下移到纖細的手，一副欣賞的姿态。
姜微即使再想專注于準備午餐，也不得不分心，他的視線太過強烈，她沒辦法輕易忽視。
“別再看了。”她手上的動作未停,只是出聲提醒,他這麽盯着她看，她很不好意思啊……
徐敬南并未有所回應,依舊目光灼灼,笑意盎然。原本以為她對什麽都是淡淡的，真正相處之下才發現她不過是收斂了太多情緒而已。
“我說……”姜微的臉逐漸變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熱氣還是因為羞意，她側眸瞪他，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他的唇壓了下來，沒有任何預兆，他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更像是啄。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看我。”
姜微：“……”
正待她不知如何應對之時，門鈴聲響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鏟刀，局促道：“我去開門。”
然而，她怎麽會因為一時腦熱而忘記這是他家……她竟然主動去開門……
“二哥，你真的在家啊！我……”
門徹底敞開，當徐俐看清對方的臉的這一刻，她硬生生将“我打你電話怎麽不接”這句話堵在嗓子口，一時愣怔忘了反應。
“姜微？！”
徐俐只訝異了片刻，就帶上無比愉悅與驚喜的笑容，竟然直接伸出雙手摟上微微的胳膊，非常自來熟地說：“你好，我是徐俐，終于見到真人了呀！”
相較于她的淡定，姜微則顯得一臉茫然。她還認得徐俐，在陸遠睿的婚禮上見過，當時她甚至誤以為她是徐敬南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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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是怎麽認得自己的呢？還說見到真人？
“徐小姐，你好。”
姜微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見面的地點是在徐敬南的公寓，盡是微妙又暧昧的氣息。
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她，徐敬南三十二歲了，可他的妹妹看起來太年輕了，既然是他的妹妹，那也就是陸征的表妹，按理她該稱呼她為“姑姑”。姜微囧了囧，她還真叫不出來，稱呼一聲徐小姐應該不會有錯。
她的語氣太恭敬疏離了，徐俐被她的一本正經弄得一愣，随後晃了晃她的胳膊，親昵道：“微微，別那麽客氣嘛！叫我俐俐就好了。”
徐敬南聽到門口的聲響，也走了出來。沒想到徐俐會在這個時間來他家，她們站在一起，連手臂都是挽着的，只是，一個臉上張揚着興奮，一個臉上稍顯慌張。
“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他走到玄關處，掰開徐俐挽着微微的手，将微微帶到自己身邊，牽着她的手，稍作用力，以表安慰。
突然見到他的家人，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毫無心理準備吧，所以才會難以掩飾情緒，見到他走過來，眼神閃了閃，似乎是期盼他解救她。
徐俐垂眸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看了看眼前這對……情侶。
她知道二哥喜歡的人就是姜微，只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在今天之前，她還沒有徹底消化這個事實。
此時他們牽着手并肩站着，她卻總覺得畫風不太對，就好像……好像她依舊不敢相信她二哥身邊站了個女人。
她曾經認為姜微太過年輕，或許會與二哥不适合，現在看來，他們之間似乎無需言語就有隐隐的默契，倒是十分相配。
而且……她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她怨念地嘟嘴埋怨：“二哥，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了？”
姜微被她這麽一說更是不好意思，想要抽出手，卻被徐敬南更用力地握住。
“別調皮了，進來吧。”
姜微不知道該怎麽去應付眼下的狀況，只能默默地鑽進廚房繼續準備午餐。
徐俐對姜微好奇得不得了，一方面是由于她是自家二哥這麽多年唯一承認過的女朋友，另一方面則是欣賞她的表演天賦，也許她可以邀請她出演工作室籌備的微電影。
她跟在微微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
“俐俐，你先去客廳坐一會兒。”
徐俐這才注意到自家二哥不善的眼神，又遭嫌棄了，她鼻子出氣哼了一聲，才傲嬌地踱步出去。
“俐俐的性格就是這樣，你是不是被她吓到了？”
“還好，”姜微坦白地說，她确實沒想到徐俐第一次見她就會這麽親切熱情，又将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不過，她怎麽會認識我？”
“你們都是S大畢業的，她比你大兩屆，而且她念的是導演系，看過你演的微電影。”
大兩屆，原來徐俐是真的年輕而不是顯年輕。遇到徐敬南以後，姜微才發現世界原來可以這麽小。她的叔叔是他的表哥，她父親的醫生是他的朋友，她的學姐是他的妹妹，千絲萬縷的關系，仿佛早就注定，再也剪不斷。
微電影……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不提起，姜微自己都快忘記了。
“你……看過了？”她的聲音帶着些許緊張，一想起他看過了，就覺得心緒有點微妙。
“還沒有，”徐敬南否認了這一點，又緩緩道：“我想和你一起看。”
“我不看，”看自己演的微電影，多奇怪啊，當年她自己後來都沒怎麽認真看過，姜微又說：“你出去招呼你妹妹吧，我再燒個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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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俐雖然坐在客廳，但眼神可是一直瞄着廚房的動靜，沒想到她難得來一次，竟然能遇到這樣的情景，真是來得太巧、太對了。
沒一會兒，徐敬南就走了出來，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也不能怪他對自家妹妹的态度比平時冷淡了許多，畢竟徐俐的出現打破了他原定的計劃，也打擾了他的二人世界。
“找我有事？”
“老爸咯，他的話你又不聽，所以就拜托我出馬了，明天周日，回老宅一起吃飯吧，爸有事要跟你說。”
徐敬南的表情沒什麽起伏，笑了一聲：“你的話我就聽了？”
“以前我敢肯定你會聽，現在嘛……肯定是女朋友最大了。”徐俐眨巴眼睛笑了笑，繼而感嘆一句：“哎，你和大哥，一個結了婚，一個有了女朋友，生活都以另一半為主了，可憐我兩邊跑還吃力不讨好。”
“你大哥怎麽了？”
“聽老爸說，大哥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了，爸讓我去看看他，結果你猜我看到什麽？”徐俐回想起大哥的樣子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大哥一身酒氣的來開門，走路都莽莽撞撞的。大嫂不在家，我只不過問了幾句，他反而說我多管閑事。我猜他們應該是吵架了，所以他心情不好吧。”
徐敬東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嚴謹自律、一絲不茍，他不容許自己的生活偏離軌道，從沒有人見過他頹廢的模樣，也無法想象他頹廢的模樣。
對于徐俐而言，大哥雖不如二哥那麽容易親近，但是對她也總是愛護的，從未說過重話，所以她才會被吓到。
徐敬南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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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從消毒櫃中找出了碗筷，又将飯菜盛好端到了桌上，站在桌邊卻猶豫了，她怎麽覺得這情形有點詭異？
“吃飯了。”她是應該這麽說嗎？可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就好像她已經融入了氣氛之中，以徐敬南妻子的身份，招呼他們兄妹。
想到這裏，她的臉又一熱，早知道不該答應他來這裏的。
好在徐俐眼尖，看到微微為難地站在餐桌邊，便興奮地起身走過去，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忍不住誇贊：“微微，你太厲害了！”
她這麽爽朗，也感染了姜微，她少了些緊張，想到徐俐還是與自己同校的學姐，也就多了幾分親切感。
“都是些家常菜，希望合你的口味。”
“我不挑食的，我……”徐俐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二哥拍了拍腦袋，她呼了聲痛回頭，“二哥，你幹嘛打我？”
“別沒大沒小的，應該叫一聲‘二嫂’。”
二嫂……二嫂……
姜微尴尬地看他，他們才交往沒多久，這樣的稱呼她真的擔當不起，況且徐俐還比她年長兩歲，輩分完全亂套了。
“叫我微微就好了。”
徐俐是多麽機靈的人，眼珠轉了轉，就輕飄飄說了句：“不用不好意思啦，反正以後你也一定會嫁給我二哥的，所以這一聲‘二嫂’是我該叫的。”
嫁娶，姜微沒有想得那麽遙遠，只是想跟随自己的心，放任自己去靠近他，至于結果會怎麽樣，她其實是不确定的。然而，他的态度那麽堅決，連他的妹妹也這麽肯定，她反而無所适從。
徐敬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說：“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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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南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暖暖的午後，陽光溫和傾灑在露天陽臺，他與微微坐在長椅上，一邊觀看她出演的微電影，一邊喝着玫瑰花茶，靜谧而浪漫。
然而，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尤其是她竟然沒有半點眼力價。
徐俐倒也不是看不懂自家二哥的眼神，只不過她有太多事情好奇了，便耍賴不肯走。
“二嫂，你念的是金融系，怎麽會被導演系的同學請過去拍微電影？”
其實這一點，徐敬南也好奇過，以姜微寧靜淡然的性格來說，她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也不會是礙于情面不忍推拒，那麽是為什麽？
姜微還是很不習慣這個稱呼，尴尬地按了按前額的劉海。
當初會拍攝微電影完全是機緣巧合，導演系的二班班長李陵是她的追求者。姜微的追求者不少，然而那時家境遭逢變故，除了學習與兼職，她不想在其他事情上分心。
李陵大概了解她的處境，正值籌備微電影大賽時期，他便提議她嘗試，若是反響好，能夠得獎的話，獎金會很豐厚。
S大的導演系早已名聲在外，既然他能看得起自己，就代表可能性還是很大，姜微才答應了他。
“為了獎金。”她坦白地回答。
沒什麽好隐瞞的，若不是獎金，她根本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她沒有學過表演，但是導演系的同學似乎都肯定了她的天賦，那段時間，她對着鏡子反複練習了多少遍，只為做到最好，也不辜負大家的期待。
說她功利也罷，現實也罷，當時的她，別無選擇。
聽到她的回答，徐俐顯然愣了愣，徐敬南則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大概能猜到緣由，也能體會她的感受。
那時候的她，一定很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