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姜微發現,她似乎被徐敬南吓過不少次,并且每次都是在她轉身的時候,他冷冷地出聲。
眼前的他，一身長款深藍色風衣,經典款式卻又頗具格調，整個人顯得紳士優雅。她大概有兩周沒見到他了，上次見面還是他豪爽一擲兩百萬将她一秒變成小富婆的時候。
“對別人就笑得這麽開心？”他這一聲指責怎麽就這麽理直氣壯？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
姜微的笑意始終維持着，嘴角甚至又刻意上揚了幾分,仿佛以事實證明他的觀點是錯誤的,她對他并沒有任何不同。
“徐叔叔，好久不見。”她的聲音都變輕快了。
“姜微，我從沒見過你這麽不負責任的銷售。”徐敬南的語氣卻依舊沒有緩和,面上也很嚴肅,真就像是教訓晚輩的叔叔一樣，沒有一絲笑容與溫暖。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指責她的專業能力，姜微皺了眉,反問：“徐叔叔，您是指哪一方面？”
徐敬南厲聲說:“有了新客戶，就将老客戶抛到腦後置之不理，別提及時維護老客戶了，就連最簡單的日常問候也沒有，這就是你這麽長時間學到的銷售技能？”
上次分開時，他說要保持聯系，只不過，他沒有再聯系她，姜微慶幸地松了一口氣。她避之唯恐不及，怎麽可能願意主動跟進。此刻，倒是被他借故指責，偏偏他說的都在理。
“徐叔叔，很抱歉，我猜想您業務繁忙也就不便打擾。”出于尊重，她不可能反駁他，只有将姿态放低才能平和解決問題。
徐敬南這兩周的确是在外地出差，所以才沒有聯系姜微。其實他也明白，就算期間聯系了，也只會換來她不鹹不淡的反應，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他在等，等姜微主動聯系他。即便她只當他是一般的客戶看待，平時也該通通電話聊天閑話家常，不該如此怠慢。于是，他再一次肯定了他在姜微心中的位置，哪怕還不到心動的境界，卻也産生了令她無法忽視的影響力。
她主動示弱，徐敬南的醋意也逐漸消散。他方才注意到那個男人不尋常的眼神，姜微還一直笑意盈盈的，他看了十分不爽，語氣也就僵硬了。
“接下來去哪兒？”徐敬南發問。
“回家。”現在距離正常的下班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不過坐地鐵回公司就得花費一個多小時，沒必要白跑一趟。
“姜微。”徐敬南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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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平時除了公司，你還會去哪些地方？”
姜微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随後誠實地說：“會去概念書店。”
徐敬南了然一笑，這确實符合她的性格，安靜又閑适，不受打擾。
他順道提議：“那我們去書店坐坐？”
我們……
姜微垂着頭，拒絕道：“徐叔叔，我現在打算回家。”
“那我送你回家。”徐敬南也不氣惱，順着她的意願。
見她随意繞在脖子上的圍巾亂成一團，他甚至擡手替她整理好。手指接觸到厚實的圍巾，一看就知道是手工織的，連他這個旁觀者看了都覺得溫暖。
他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又離得極近，呼吸噴灑在她額前，癢癢的。姜微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将圍巾從他手中抽出來，“謝謝徐叔叔，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徐敬南收回手，嘴角緩緩向上勾起。她此刻的眼神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察覺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逃離。只是，姜微，你分明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了。
他們彼此都太過專注于自己的心思，因而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一雙浸透着不甘與敵意的眼睛正盯着他們。
葉娉婷離開後，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落下了，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直到走到空曠的停車場，覺得冷了，她才想起是大意地将圍巾落在了位置上。
徐敬南不知是沒發現還是故意不通知她，但好歹她又尋到了見面的契機，便高高興興地返回。走到咖啡廳的拐角處，就看到眼前這一幕，腳步霎時頓在原地。
徐敬南溫柔地将那個女人的圍巾收攏了些，那是她奢想已久卻從未得到的待遇。而她更是發現，那個女人正是他在咖啡廳觀察着的女人，一身職業套裝，紮着馬尾辮，土裏土氣的。她原先還并未在意，可是現在看來，他們關系匪淺。
葉娉婷氣得跺了跺腳，她究竟哪裏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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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還一直記得徐敬南說過他不是她的司機，所以她要坐在副駕駛座上。
可是眼下的場景又有些詭異，他好整以暇地立在車邊看着她，似乎不想點破，在等她自己做決定。她刻意忽視他炙熱的注視，心下有些犯難。
副駕駛座還是後座，好像怎麽選擇都不對，她緊張得連手都僵直了伸不出來。
若是坐進後座，一定又會被他冷聲諷刺。若是就這麽坐進副駕駛座，又顯得她很主動。副駕駛座不論是在男人眼中還是女人眼中，都是很親密的存在。她之前不懂，但現在懂了。
若是她不了解徐敬南的想法，也許她就能坦然地坐進去。可是她現在思維很混亂，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麽心思，同時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她就這麽陷入了思緒，僵在原地與自己做鬥争，表情糾結又委屈。徐敬南自然是看出來了，卻根本不打算幫她，因為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會怎麽決定，便不再看她，直接先行坐入了駕駛座。
姜微被晾在一邊，抿緊了嘴唇，手緊攥着下定決心，終是伸手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她一坐進來，徐敬南就說風涼話：“看你一直不上車，還以為你喜歡吹冷風。既然這樣，我把空調開成制冷模式，怎麽樣？”
“……”姜微被他逗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戲弄結束了，他又恢複了長輩的姿态，關切地詢問：“最近工作順利嗎？”
“很順利。”
“面對韓敘，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會。”她真的不會不舒服，看見他就當作空氣就好。反而是他，每次見了她，眼神都傲慢又鄙夷。她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是強大的，學會無視，也就心情舒朗了。
“微微，你怕我嗎？”徐敬南始終看着道路前方，卻話鋒陡然一轉。
姜微被問的一時愣怔，來不及反應。
紅燈，車徐徐停下，徐敬南側過臉看她，聲音帶着笑意，“怕我什麽？”
“我不是怕您，”姜微及時回神，又說：“長輩本身就具有威嚴。”
徐敬南不拆穿她，只淡淡一笑，這個話題也就過去了。
到達姜微所租住的小區，徐敬南将車停在了門口，沒有開進去。
“徐叔叔，外來車輛也是可以開進去的。”這句話姜微想了想還是憋着沒說出口。
萬一徐敬南本就只打算将她送至門口便要離開呢？門口離她住的那棟樓還有些距離，走過去便是了。她道了聲再見便下了車，卻同時聽到另一端也傳來關門的聲音。
徐敬南繞過車身走到她面前，她不解地問：“徐叔叔，還有事嗎？”
“我送你到樓下。”
姜微一驚，“不用麻煩了，您早點回去吧。”
徐敬南卻似乎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先一步走進了小區。姜微看着他堅定的背影，雖然有些緊張卻也只能跟上。
一路沉默，氣氛有點尴尬，姜微為了緩解壓抑，主動找話題：“徐叔叔，車是可以開進來的。”
“我知道。”徐敬南溫聲回應。門口并沒有禁止外來車輛入內的公告，而他關心的也不是這個。若是開車将她送至樓下，那麽她必然會直接下車離開，又怎麽會有此時兩人并肩散步的光景？
他知道？姜微更是疑惑，既然知道，那為什麽不直接開車進來？疑惑歸疑惑，她也不會多嘴問。
徐敬南打量着小區的環境設施包括公寓的設計結構，檔次雖然不高卻也不是低端的，安全性應該也有保障。只是……這公寓看上去不像是一室一廳。
他問：“你一個人住？”
“我和我朋友一起住。”姜微搖搖頭，又補充道：“她是我大學的室友。”
徐敬南點點頭，他沒有在意這個朋友的性別，也不認為姜微會和男人合租，她倒是先解釋起來。
漸冷的傍晚，兩人走在林蔭小道上，好像漫天的寒意都褪去了些，流動着淡淡的溫暖，仿佛就連沉默都不會再顯得尴尬與突兀。
将她送到樓下，徐敬南在她禮貌道別時，喊住了她，“微微。”
“嗯？”
他雙眸緊鎖着她的面容，聲音從容而淡定，“你考慮好了嗎？”
“什麽？”
“我在追求你，你這麽聰明，不會不明白。”徐敬南的聲音聽上去沉着冷靜，事實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也在緊張，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