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起兵
起兵
因日子緊迫,是以蒼玉這兩月過得較為充實,白日時他便時時跟在沈玉身旁伺候着,外出謀事也只是挑在夜半時分,這事自然便傳到朱明元耳中,惹得他龍顏大怒,一紙诏書将蒼玉傳到宮中,揮退衆人,他站在殿上指着他破口大罵:“寡人禁你的足,是讓你去人家将軍府上禁了?你到底有沒有把寡人放在眼裏!”
蒼玉面無表情:“放,了。”
朱明元掀桌:“蒼玉!你給我回去繼續禁足!回!你!的!侯!爺!府!不是去沈玉的将軍府!聽!到!沒!有!”
英武侯又被禁足了,舉事之日将近,蒼玉也不想再鬧出什麽岔子,這便遂了朱明元的願,老老實實待在英武侯府同邢蘭面面相觑。
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邢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瞧得蒼玉一陣肉痛,他叫來同樣肉痛的蒼何,平靜敘述:“我受不了了。”
蒼何點頭:“小的也受不了了!邢小姐怎麽比将軍還能吃啊?”
蒼玉:“嗯?”
蒼何暗呼不妙,急忙轉移話題:“啊,爺!小的正要同你說一樁要緊事!雲商又回來了!眼下正在将軍府上呢,夫人下月便要生了,那狗賊朱明元又禁了你的足,這不是讓那雲商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嗎!這可不行啊!”
一聽說雲商回來,蒼玉原本便有些煩亂的心更是暴躁的打緊:“好,我知道了。”
又是一夜風起時,蒼玉出了侯爺府,踏着夜風往将軍府方向走,此時夜已深,街上空空蕩蕩,蒼玉緩步走在路上,微風掀起衣袍一角,也吹亂了他本就煩亂的心。朱明元眼下是不打他孩子的主意了,還很是殷勤的賜了沈玉些補藥,他猜想,朱明元大抵是要等沈玉将這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另做打算。
輕輕一躍攀上将軍府的朱紅府牆,他立在牆頭瞧着院中沈玉同雲商對弈。
他一直都知道沈玉其實生的極其好看,不同于尋常姑娘的柔美,她的美多了一絲豪氣,這便是讓他一見傾心的因由。
沈玉專注一件事時格外的吸引人,就比如她眼下正在思忖這棋要行何處,雲商坐在對面亦是瞧得入了神。
蒼玉不記得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許是夜風太涼,他穿得又少,回去之後他便病了一場。
他病自然不能白病,這聲勢是要造出來的。至于為什麽會病,這還要托明隆帝朱明元日日派人暗中來探望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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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不病不知道,一病真奇妙。這一病讓蒼玉瞧出來明隆王朝的百姓有多聰慧了,有些事情不用多說,僅憑腦補便能想出個七七八八。當然,這個腦補的方向蒼何會辦的妥妥帖帖。
“聖上恐英武侯功高蓋主,多次訓斥英武侯,英武侯急火攻心病倒在床。”
“聖上欲卸磨殺驢,英武侯危矣!”
“皇上小心眼嫉妒英武侯長的帥,下毒陷害,英武侯将要香消玉殒!”
作為一名曾經南征北戰,開疆拓土戰功顯赫的大将軍,英武侯表示他其實不只是有一張十分英俊的臉,他更多擁有的還是那份獨特的內涵。
英武侯有病一事傳出之後,全城好似崩了國主一般沉默了,大家都極有默契的将喜事延後。
沈玉一出門便被街上這冷清的陣仗給吓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
将軍府上的下人将眼下的情形同她說了一說,而後便聽沈玉道:“真他娘的胡鬧。”
她這話雖是說得不友好,但說過之後她還是去瞧了蒼玉。
此時蒼玉已大病初愈,正坐在床上剝地瓜,見沈玉來了急忙将剝了一半的地瓜扔到旁邊,掀被重新躺好,阖上眼睛躺在原處安靜的裝死。
沈玉走到他床前:“喂,別裝了,我有事同你說。”
蒼玉仍在堅.挺的挺屍。
沈玉掏出前些日子太後随着一幹稀罕物事一并賜下來的懿旨扔到蒼玉身邊:“我瞧這道懿旨別有洞天,你用那赤心草泡了瞧瞧。”
蒼玉不裝死了,假意才睡醒,而後從床上坐起來,瞧見此時已是大腹便便的沈玉站在自己身前,伸手便将她攬到懷中:“你是不是想我了?”說完雙臂一使力,把沈玉拉到被中躺下:“外頭冷吧?你在這暖和暖和。”
沈玉本就火氣旺,被蒼玉這麽一捂更是燥熱難耐,又加之某些人厚顏無恥的附在耳邊說上一些死活都不要臉的話,她更是氣血翻湧,正想起身便聽外頭通傳朱明元來了英武侯府,遂整個人僵在床上。蒼玉和聖上之間越來越劍拔弩張的氣氛她不是不知道,相反的,從朱明元賜給她補品的數量上就能一目了然,而那些補品是在告訴她什麽,她自然也是清楚的,她一時拿不準聖上這是偶然興起來了這裏,還是知道她來了這裏所以才會特意擺駕而來。
雙手不自覺的摸向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身後的人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麽一般,亦是伸手覆上她的手,片刻後快速将床前簾子一放,叮囑道:“好生在此處躺着。”說罷在沈玉額上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蒼玉起身出了房門卻并沒有急着去迎接朱明元,而是轉了個方向,特意繞去了較遠的一處院子,等着蒼何領着朱明元一路踹門而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顧着最後的一點臉面,朱明元更想提着寶劍一路砍過來。
自古以來民間的傳聞都是聖上最後一個才知道,他自然也不例外,等他知道民間都說了他什麽的時候,想要做些什麽補救已然來不及了,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竟然不知道那個流言初始是如何傳的,反正到了距離京師不足百裏的駐軍處的時候竟成了“皇上昏聩無能,嫉殺有功臣子,恐國将不國。”
軍心動搖便不說了,這在邊疆送來的一疊疊看着就心塞的異動密函面前都是些小事,彼時朱明元龍血上湧,險些一頭紮倒在龍案上。
朱明元委實想不透徹,明明前幾日一切還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麽眨眼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且形式明顯越來越鎮不住的模樣。蒼玉這病又生的這麽适時,說沒他什麽事兒,打死他都不信。
他可真是,亂臣!賊子!啊!
朱明元進到最裏面的院子,兩眼冒火的看着一副羸弱不勝衣的蒼玉雙眼含諷帶笑的看着自己,一股邪火頓時燒毀了他所剩無幾的理智。
“竟然儀容不整面見聖容,蒼玉,你好大的膽子!”
“臣有罪。”蒼玉撲通一聲,跪的幹淨利索,周圍卻傳來一陣陣吸氣的聲音。
朱明元舉目一掃,竟然瞧見自己帶來的禁軍中有幾人面上現出了不忍的神情。
這真是叔可忍!叔他嬸都忍不了啊!
“寡人看你思過的還是不夠!既然如此就在這裏跪足三個時辰吧!近日也不要出門了,不然抗旨不尊,寡人也保不得你了!”
回答他的是蒼玉乖順的态度,和英武侯府一衆人身上桀桀的殺氣。朱明元心肝一抖,忽然覺得自己此時此地不宜久留,然而出氣卻又沒出夠,只能冷笑了一聲,不甘的往蒼玉的心口上猛.插了一刀:“寡人聽說那個雲商又回來了?這是天賜的緣分啊,等他回來,寡人就下旨賜婚,成全這一對天賜姻緣……”
朱明元此番來本就心揣三樁事,頭一樁事是他要來洩憤,第二樁事是他要來洩憤,第三樁事是他要來洩洩憤。
“臣恭送聖上。”蒼玉也不多說其他,直接将朱明元送出了侯爺府。
陡然對上蒼玉那雙蓄滿煞氣的眼,朱明元當下心中一禁,再也不顧着面子的慌忙擺駕回了宮,待他回過神來,不由惱羞成怒,盛怒之下竟然将那日随同他去英武侯府的禁軍通通下了大獄。
外界盛傳的“皇上昏庸無道”的流言更甚了,朱明元卻似破罐子破摔般完全不去理會,專心給蒼玉添起堵來。幾次三番将沈玉同雲商傳到宮中用膳,更是将拟好的賜婚聖旨拿給蒼玉過目了一遍。
而就在他這一番作死之後,蒼玉腦袋裏的最後一根弦也就斷了。
“爺進宮去和狗賊談談人生,你且留在府中。”
吩咐了這麽一句話,蒼玉便大搖大擺面色如常的出了府。蒼何的右眼皮跳了跳,總覺得他家侯爺此時好似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到底是跟了蒼玉多年,他很快便察覺了不對,那道沈玉帶來的“懿旨”不見了。他們家侯爺此番進宮究竟是談怎樣的人生已不用多想。
最後知道真相的蒼何眼淚掉下來,不禁怒吼:“爺您這麽着急為哪般!軍隊還在路上啊!能不能再等等啊!親!”這個時候若是功虧一篑,後果真是……不能想啊!
抹了把辛酸淚,蒼何迅速的飛了兩只信鴿,一只往京郊而去,一只飛到皇城中。
太後見信後大驚,匆匆忙忙便往朱明元的寝宮趕,然而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她站在門外時正聽見裏面隐隐傳來朱明元的呵斥聲,她擡手揮斷元恒将要脫口的通傳,靜靜站在門外聽着。
“蒼玉!你屢次觸犯寡人的龍威!你以為寡人當真治不了你了?你不要太嚣張了!寡人能讓你當個逍遙侯爺便能将你踩在腳底!”
蒼玉原本還算平靜,在聽到朱明元這話之後神色微變,他擡頭瞧了眼朱明元,而後便淡笑着顧自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彎下腰撣了撣膝上的灰塵:“好啊,我倒要瞧瞧你是如何踩我的。”說完一步一步朝殿上走。
朱明元大驚:“放肆!來人……”他話還未完便見蒼玉從袖口中掏出一長條形物事。
蒼玉輕笑:“你叫啊,我也不介意将這道先皇遺旨給天下人瞧,事實上我也有些迫不及待呢。”他邊說便将包裹着遺诏的布條挑開,攤平遺诏在朱明元眼前一晃:“我迫不及待想瞧瞧,天下人得知你這狗皇帝是如何得來這皇位的之後會是什麽反應,怎麽?要試試麽?”
朱明元瞧着那字跡心不禁一顫,冷汗順着臉頰便流了下來,顧不得蒼玉的不敬:“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會有這東西?”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日後要來取你的狗命便好。”蒼玉複又将那聖旨揣入袖袍,大笑三聲:“這龍椅你大抵是要坐到頭了,你是如何奪了先皇的命,我便十倍來還你。”
朱明元整個人後退幾步,跌坐在龍椅上,雙目略略失了神:“你胡說!那遺诏分明是你僞造的!”
“僞造不僞造也不是你說了便算的,這上面有先皇玉玺,至于天下人擁誰為主,我們日後見分曉。”蒼玉見朱明元已快翻白眼了,這才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麽臣便先告辭了?或者聖上您還有事要同臣說?”
“滾出去!!!”朱明元使出了吃奶的勁方得以擡手趕人。
蒼玉挑眉:“聖上要保重龍體,臣這便告退。”走了幾步又停住:“您瞧,臣險些忘了此番進宮的目的。”頓了頓:“日後最好還是不要讓臣再聽到有關護國将軍同旁的男子的事了吧?您覺得呢?”
蒼玉手中這一道遺旨使朱明元整日處在崩潰之中,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蒼玉一個高興便将這道遺诏傳入民間,別說那是真的,即便是假的也會對他産生不小的影響,如此焦慮,不過三日朱明元便積了心疾,且越發嚴重,整個人清瘦了許多,面上也不再同容光煥發,顴骨高起,整個人似蒼老了十幾載,瞧着有些駭人。這讓近身伺候的奴才大驚,其中以元恒為最突出,有事沒事便撲在朱明元床邊哭爹喊娘的問:“聖上您哪不舒服啊?”他這麽一哭,朱明元更是心煩,越心煩身體狀況便越糟。
朱明元龍體欠安一事傳入太後宮中,太後特差人擺了一桌好酒菜慶祝慶祝,而後才踩着蓮步朝朱明元寝宮去。她去時正趕上一個奴才從宮中往外去,因那人走路慌慌張張,險些沖撞了太後。
“你眼睛瞎了嗎!”太後呵斥:“拖下去丈斃!”
朱明元聽到了外頭聲響,皺眉吩咐宮中人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這才起身往外走。
原來在太後來之前,他前些日子派去打探蒼玉身世的人來複命,說是一無所獲,朱明元自然發怒,幾乎砸了整個殿,奴才們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瞧着碎片時不時的朝自己飛濺而來,有的甚至劃破了面皮,但他們依然不敢吭氣,眼下見太後來了,他們這才算是松口氣。
“聖上你這是怎麽了?”太後進去時,奴才們還未收拾好,她瞧見原本好好擺在案上的瓷器有不少都橫陳在地上。
“唔,方才不當心摔了,太後你怎麽過來了?這外面天怪冷的。”朱明元對太後是一百個好,但一百個好也換不來太後一個回應。
太後特意擺出一副愁容:“這不一出佛堂便聽說你近日身子不适,是以過來瞧瞧,眼下如何了?”
朱明元連連擺手:“無妨,不過是舊疾。”說完瞧了瞧太後,假裝無意提起:“我瞧你很是疼愛蒼玉,那孩子同你是有緣分的。”
太後聞言像是受了什麽打擊一般,捏着帕子便哭了起來:“聖上你還記得哀家的耀兒麽?”
耀兒全名朱梓耀,是蒼玉的親兄長,因自小身子骨弱,不到十歲便病死了,這個孩子朱明元知道,細細一想,蒼玉專門愛搗亂這一特性同那孩子倒有些像,朱明元想,許是太後瞧見蒼玉同朱梓耀相似,這便才格外疼愛吧,這樣一說倒是說得過去了,他稍稍放下心,只是這蒼玉究竟是什麽玩意變的一事有些棘手啊……
見朱明元沉默了,太後便将臉上原本也不存在的淚水胡亂一擦:“哀家失态了,既然聖上身子無事,哀家這便先回宮了。”她說完便起身要走,不料被朱明元拉住了手:“別走了,陪陪我吧。”
若問蒼玉此生最為重要的人都有誰,他會說太後、沈玉、甄柳以及蒼何。若問蒼玉此生最不能忍的事是什麽,他會說自己的娘被人調戲、自己的媳婦被人調戲、自己的閨女被人調戲以及自己的弟兄被人調戲。
是以朱明元這麽一拉太後,這事便被蒼玉知道了,以往他忍是因他能忍,但今日他發覺對朱明元他是愈發的不能忍了,這人厚顏無恥沒臉沒皮,他媳婦的事這人要跟着摻合一下,他娘的事這人也不放過,左右眼下時機也快成熟,他養在突厥以及各地的兵早已暗入城中。挑了個吉日,他将前些日子已準備好的先皇遺诏手抄紙貼滿大街小巷。
天下嘩然,朱明元謀害先皇而後奪位一事以風一般的速度在酒肆、勾欄院等地方流傳出來,而後又被添油加醋編成了話本子,由蒼玉手下找的戲子在各地開演。
百姓驚恐,皆道天道要變,為求戰事不殃及自己,紛紛去到寺院上香求佛問聖僧日後諸事如何,得到的答案無一不是:新帝星已現。
朱明元怒極,吐了一口龍血,直接去英武侯府上抓人,彼時蒼玉還在院中曬太陽,曬着曬着這曬太陽的地方便變成了天牢之中。
他坐在高高的土堆上面,淡笑着瞧雙目赤紅的朱明元:“你一介盜國的狗賊有什麽資格用這麽委屈的眼神瞧着我?”
朱明元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緊扒木樁:“你!信不信寡人這就斬了你!”
蒼玉點點頭:“要不要順便誅個九族什麽的?你不是一直在查我的身份?”
朱明元頭皮一陣陣發麻:“你什麽意思?”
蒼玉有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我一個時辰不出去,你這人頭便離脖子要遠一分。”說罷轉身躺在石床上:“我要曬太陽了,閑雜人等最好還是起開。”
朱明元原本想走,但突然想起沈玉,便又笑着轉身瞧蒼玉:“你覺得沈玉她會幫誰?”
對于他的問題,蒼玉有些不屑:“你不要想着拿她腹中的孩子來要挾我,那孩子你若喜歡便拿去。”
“別裝了。”朱明元多日愁容終于散去了些:“寡人還不了解你?”
蒼玉聞言神色沒有什麽變化:“不裝?我若是不裝,你又怎會以為我很疼愛沈玉以及她腹中孩子?一個女人罷了,同這江山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你若喜歡,那連她都一并拿去好了。”
朱明元并沒有惱羞成怒,相反面上還帶着得意:“沈愛卿啊,你聽到了?怎麽?還要為一個蒼玉而拒絕站在寡人這邊麽?唔對了,寡人怕你孤獨,特意派人去遼東将你的親人都接入了宮中照顧,你畢竟是寡人的愛卿,寡人自然要對你好一些。”
他身子一閃,便将身後一直站着的沈玉露了出來。
蒼玉背對着二人并沒有動地方,只暗暗将拳頭握緊,盡量坦然道:“沈玉,算是我負了你。”
從大牢出去,沈玉一直沒有說話,反倒是朱明元,興致一直高昂:“愛卿啊,你心地善良,根本不了解蒼玉這個人,寡人不會在意你前些日子的不敬。”頓了頓,見沈玉依舊神色淡然,又道:“愛卿的家人都在藏春閣,你去見一見,說會話也好。”
沈玉道了謝,頭也不回的走了。
先不論蒼玉話語真假,總之能使蒼玉同沈玉二人生間隙,他心中便舒坦,可這舒坦倒也沒持續太久,夜半時分牢中看守來報,說蒼玉不見了,可門上的鎖卻未被破壞,蒼玉是憑空在牢中消失的。
“你們他娘的一定是在逗寡人吧?說話!”自诩講文明懂禮貌的朱明元有些不淡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