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戰
冷戰
蒼玉帶着尚卻回到府上時,沈玉不在。這讓蒼玉放心不少,示意大漢們把尚卻随意扔到院中地上之後,自己便悠然在樹下矮幾旁落座,托腮瞧着被捆個結實,只能用眼睛瞪着自己的尚卻:“你不服氣?”
雲商聞言站在一旁微微皺了眉,想上前去扶卻又覺不合适,是以稍稍将臉撇開些,無奈嘆了口氣。
“我不服氣!”尚卻雙手被束在身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地上站起來,梗着脖子瞪蒼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無緣無故綁了我我就去告你!”
蒼玉好似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仰頭笑了一陣,而後倏然斂去笑容,一臉嚴肅的瞧着尚卻。如此的收放自如,讓在一旁的雲商自嘆弗如。
蒼玉伸手輕叩桌面,星眸微斂:“你去之前,本侯先問問你,你身上可有赤心草的種子?”
尚卻啐了一口:“有啊!我當然有啊!但我是不會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雲商見尚卻一副要跟蒼玉拼了命的模樣,怕他最後遭到什麽不測,于心不忍,最後還是開口勸慰:“這位公子,侯爺他并沒有別的意思,這赤心草乃是救命所用,還望公子割愛。”
尚卻雖是不滿蒼玉,但對眼前溫潤的雲商印象不錯,他冷冷哼了一聲:“他這人十分缺德!我娘說這種子不讓我随意給人。”
蒼玉呵呵了一聲,還未等說話,擡頭便見沈玉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識趣的閉了嘴。
沈玉進了院子,瞧了瞧眼前的陣仗,眉頭一皺,斜眼瞪着蒼玉,話卻是問雲商:“這是怎麽回事?”
“這位公子身上有赤心草的種子,是以侯爺便将他……”說到此處,雲商下意識去瞧蒼玉,見他也正在望着自己,便小心的斟酌了一下用詞:“侯爺便将這位公子請了回來。”
沈玉點了點頭,走過去将尚卻身上的繩子解了開,直言道:“你有赤心草的種子?可否借我用一用?”
尚卻自幼便想參軍,是以對京中這幾位名将格外崇拜,尤其是沈玉這位名動天下的神勇女将軍,更是被他視如榜樣,如今瞧見榜樣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同他說話,他心中略有小激動,一時竟忘了言語。
沈玉瞧他似乎是有些澎湃,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才緩過神來一般,只當他是被蒼玉給吓傻了,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方才的話。
尚卻悶聲應了應,而後解開背上的包袱一言不發的開始找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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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三言兩語便讓尚卻拿出種子,這樣的情形瞧得一衆人目瞪口呆。蒼玉起身走到沈玉身邊委屈道:“夫人,這人方才欺辱我不說,他還威脅我。”
沈玉自認為不傻,即便蒼玉他說的是實話,那也必然是有緣由的,比如:蒼玉先欺負了人家。
她向前邁了兩步,從容從尚卻手中接過種子,仔細打量了片刻,又将視線放在尚卻臉上:“你不是本地人?”
尚卻點點頭:“草民祖籍青州府。”
“來京做什麽?”沈玉擡手撣了撣他肩上的灰,兀自答道:“是來讨差事做?”
尚卻想了想,從軍應當也算讨差事的一種,是以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沈玉瞧他相貌端正,眉宇間難掩硬朗,應當是條好漢,思索片刻對他道:“你不如從軍。”
一直默不作聲的蒼玉見她這樣便察覺到她想收了尚卻的念頭,是以還未等尚卻開口便把沈玉拉回了裏屋,為了不成功挑起沈玉的怒火,他費心費力的轉移着話題:“今日怎麽這麽早便回來了?不是說那什麽東西一家今日要去逛武成寺嗎?”
“武成寺路途遙遠,明日一早去興許還能上炷香,今日太晚了,趕不及。”沈玉果然沒有發火,順着蒼玉的引導将心思放在明日陪同哈木次一行人去武成寺這事上:“明日聖上也去,你大抵也要去。”
蒼玉正要喝水,聞言動作一頓,想起若要一同出行需得盛裝打扮,再一想那梁冠,心中一個哆嗦:“為什麽我也要去?”
“因為聖上要你去。”沈玉揉了揉肩膀,滿面疲色:“對了,一會齊格要過來,說是來瞧瞧甄柳的傷勢,他們再過幾日便走了,你讓着他些。”
提到齊格,沈玉神色淩厲了不少,這幾日她聽手下禀報,那夥人在背地裏似乎有些小動作,但這事她又不能跟蒼玉說,這兩人原本便有過節,她擔心蒼玉知道這事後會忍不住打死齊格。
蒼玉置若罔聞,顧自轉身去了外面,輕飄飄留下一句:“我帶着甄柳去外面找大夫,晚些回來。”
沈玉喂了一聲,也不見蒼玉駐足,只得揉揉眉心,随他去了。
蒼玉說是帶甄柳去瞧病,其實不過是讓蒼何帶着她出去玩耍,待兩人走後,他便孤身去了城外。記得他第一次上戰場的前一夜,曾在城外埋了壇酒,今日閑來無事便想着将酒壇拿出來嘗一嘗味道。他站在滿目荒蕪中尋找當年埋酒之地,最後卻發現人上了年紀果然有些缺心眼,他已然不記得埋酒的地方。閑逛尋酒之際,他擡眼眺了眺遠處,猛然瞧見東邊樹林中似乎有幾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離得近了,聽見那幾個人用北元話交談,大意是地形已摸得差不多,京師易攻也易守,兵力又足,若貿然挑起戰火,北元只有吃癟的份。
蒼玉一個沒忍住,拍了拍手:“說得好說得好。”
另一邊的人原本便有些做賊心虛,這下又被傳聞中陰晴不定,秉性怪異的英武侯蒼玉給撞個正着,衆人面上血色盡失,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你們繼續啊。”蒼玉見他們幾乎快要跪在地上了,好心擡手示意他們不要把他放在心上,當他不存在便可。
衆人面面相觑,再開口時聲音已帶了哭腔:“英英英……”
蒼玉皺了眉:“你嘤嘤嘤什麽?本侯……”
話說了一半便被人截住了:“你不用為難他們,是本王子吩咐他們的。”齊格一邊說一邊擺手讓那幫人退下,而後負手在蒼玉面前踱着步子,此地無銀道:“本王子也沒有別的心思,只是防着你們罷了。”
蒼玉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英武侯且留步!”齊格見他如此,頭腦一熱,突然說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一句話:“還希望英武侯能讓出沈玉。”
蒼玉步子并沒有停頓之意,眼中突顯狠戾之色。
“你娶了沈玉難道不是為了她手中的兵權?”齊格的笑聲有些刺耳:“在她發現你的用意之前,你還是趁早将她放開罷。”
蒼玉這人一貫的沒有個正形,聽完齊格的話倒也未曾失了風度,笑眯眯回頭瞧了他一眼:“依你所說,本侯既是為了她手中的兵權,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開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人頭豬腦的,沈玉手中有兵權一日,本侯便一日不會放開她,再會。”
齊格也并未再追上前去,只愣在原地瞧着不知何時站在二人身後的沈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玉的神情有些淡漠,她一瞬不瞬的瞧着蒼玉,而後越過他揚長而去。
蒼玉久久不能回神,等再從沉思中清醒時,沈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再度回到府上,沈玉同往日無異,府上一衆人皆未瞧出沈玉的不對勁,管家匆忙上前:“将軍,飯菜涼了,既然未找到侯爺,那奴才再去讓他們熱一熱。”說罷便要差人将飯菜端下去。
“好。”沈玉聲音低沉,見管家要走又問了一句:“雲商同尚卻呢?”
“回将軍的話,兩位公子出門了,大約要過一會才能回來。”管家答話時偷偷打量了下沈玉的神色,見她眼圈似乎有些微紅。心中一驚,但随即便将這個可怕的想法抹去了。護國将軍是什麽人?那是走過南闖過北還給寡婦挑過水的真漢子!怎麽會哭呢!他也真是老眼昏花了。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沈玉揮了揮手,見人走後便去卧房收拾了些近日要審批的公文,而後便趕在蒼玉回來之前離了府。
自打她前些年失了雙親,在京中也并未有什麽親人了,最為親近的叔伯都在戍邊,幾年也不見得回京一趟。她拎着包袱回了将軍府,府上下人見她回來,皆是一臉驚喜之色,滿滿的跪了一院子。
“都起來吧。”她颔了颔首:“這幾日我有要事,任何人都不要放進來。”
她說完便進了卧房,留下身後一幹人兩兩相望,有膽大的丫鬟問管家:“那姑爺來了,咱們放不放?”
“放!放什麽放!”管家忿忿的起了身,一拍膝上塵土:“不但不放,我們還得防着侯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