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建設瞧着大隊的人都到齊了,咳嗽了一下, 清了一下嗓子, 拿上手中的文件,站在臺上開始宣讀:“尖頭第一生産大隊李學民, 于1960年7月10日,在未征得其對象穆秀冬同志的意願下, 使用明禁藥物将其迷暈,強迫其出嫁, 并猥亵未遂。李學民對其犯罪行為供認不諱, 經過公社、鎮公安局、縣總局公審, 對其判處八年有期徒刑!”
人群一陣嘩然,還沒來得及議論, 又聽李建設繼續念道:“經查明,此次強迫出嫁事件中, 穆大有, 穆銀花、穆銅花參與其中, 穆大有生為父親, 不顧當事之人想法,做出強制送嫁封建舉動, 經由當事人本人意願,公社作證,穆大有與穆秀冬斷絕父女關系,穆秀冬每月只需付五塊錢贍養費即可。”
“穆銀花生為穆秀冬同宗堂姐妹,因懷恨在心, 屢次加害穆秀冬,其心惡毒,罰一年工分沒收,以及打掃大隊豬圈一年,以儆效尤。”
“至于穆銅花,于1955年嫁于本隊王二狗,育有兩子,婚後卻屢次婚內出軌,與李學民勾搭在一起,還助其購買違禁藥品,因此公社決定,将其關押一年,參與勞改,進行法律教育。”
李學民和穆銀花都老實的低着頭,不知道是誠心認錯,還是被孟九棕私下整治了一番,不敢發話。
只要穆銅花擡頭,睚眦欲裂的盯着李建設道:“你說誰出軌?你有什麽證據!”
李建設冷冷道:“別人親眼看見你跟李學民鑽苞谷地兒,你男人也承認你肚裏懷得孩子不是他的。你和李學民亂搞男女關系,已經嚴重敗壞風氣,今天我們就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先抓你去公社批鬥,再送你去牢獄。你最好老實點!要不是看你有孕在身,你最少要關上三年!你若不服,我們可以去公社衛生所做孕檢!你自己好好想想!”
穆銅花臉色一白,自知理虧,認命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宣判完李學民幾人的罪行後,李建設又主動提起他爹李富貴和他自己包庇李學民、阻攔孟九棕信件的事情,并且當着大家的面兒,辭去大隊長的位置。
就在大家驚訝不已的時候,孟九棕上臺,眼神真摯的說自己并不怪李建設,提及了李富貴也是無心之失,這麽些年來他們父子是如何為尖頭村效勞的同時,讓李建設接着做大隊長,還順帶問了下臺下社員們的意見。
李學民作為尖頭村唯一一個在縣城工廠裏上班的人,平時在大隊雖然表現的老實客氣,可大家都知道他現在是技術工,都不大敢惹他,李家也在第一大隊獨大。
按理來說,李學民現在也算得上是國家需要的人才,但被孟九棕弄到如此凄慘田地,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足見孟九棕在軍中的職權有多大。
大家都明白孟九棕只是給李建設父子倆一個臺階下,以孟九棕如今的實力,想弄誰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他讓李建設繼續當隊長,李建設能不承他的情?以後第一大隊誰敢招惹他啊!
當下大家都表示同意李建設繼續當大隊長,李建設假惺惺的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親自和兩個公安局同志把李學民、穆銅花兩人架走了。
解決完這一切麻煩的事情,孟九棕覺得自己該表明立場了,特意選了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把穆秀冬約到了尖頭後山,靠近一大片蘆葦叢的河灘旁。
他穿着一身退役帶回來的黑色襯衣、黑長褲,身形高瘦挺拔,手裏捧着一束一路走過來摘得五顏六色花朵,面容還是那麽的俊逸,狹長的雙眼深邃無比,表情溫柔似水,定定得看着穆秀冬,輕聲喊:“秀冬,我有話跟你說。”
那聲音低低沉沉,像是音質極好的大提琴,拉出最動聽的聲音,低調柔和,隐隐帶着一絲魅惑,聽得穆秀冬心頭一陣亂跳,大約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穆秀冬同志,本人孟九棕,貧農成分,退役軍人,曾上過朝鮮戰場浴血奮戰,也去過邊境,執行無數任務生死一線,現如今,我腿上有傷在身,于十日前退伍轉業。只待腿上複原,便去縣裏工作,不知穆秀冬同志是否不嫌棄我腿傷,願意與我共建革命友誼。”
穆秀冬:......
聽到前面的話,她還熱淚盈眶,心疼不已,聽到最後一句話,她滿臉問號,好半天才想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們說話委婉,不像後世那麽直白開放,把好好的處對象說成建立革命友誼,也是沒誰了。
“秀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看她半天沒回話,孟九棕有些慌了。
他自認自己外形不錯,雖然有腿傷,但只要在家好生修養,按時去醫院治療,傷好也就一兩年的事情。
他能感受到穆秀冬是喜歡他的,可她嫌不嫌棄他有腿傷,願不願意嫁給他,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很喜歡這個丫頭,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一點一點占據了他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在那些浴血奮戰,命懸一線的歲月裏,想見她最後一面,是他瀕臨死亡之時,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如今他好不容易活着站到她的面前,自然也希望她也心悅自己,可如果她對自己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種感情,他又該怎麽辦?
這麽想着,他心裏隐隐不安起來,試探性的問:“秀冬,你喜歡我嗎?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兩人相隔不過半米遠,穆秀冬能從他細微的表情、眼神裏看出他的緊張,他那熱烈渴望的情感。
淚水不知怎麽地湧了出來,穆秀冬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裏,噙着眼淚仰頭看他:“我當然喜歡你啊,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喜歡。我等了你十年,怎麽會不喜歡你。”
得到預料之外的答案,孟九棕瞳孔放大,緊接着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宛如十年前那個青澀的少年一樣,一把抱起穆秀冬在空中轉了一圈,開心的大喊:“秀冬,我也喜歡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穆秀冬被他轉了一圈,頭有些暈乎乎的,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以為他在說其他的事情,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等落地回過神時,孟九棕突然低下了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目含笑容的對她說:“那我們明天就去公社蓋結婚申請表,接着去縣城領結婚證,房子、聘禮、嫁妝、日用具之類的東西,我們過後再添置,我已經等不及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結、結婚?”還沒從丢失初吻震驚情緒中緩過來的穆秀冬,反應過來後結結巴巴道:“這......這也太快了吧?”
人家結婚,不應該是先處幾年對象,覺得合适了,這才通知親朋,置辦房産、家用具什麽的再結婚。
他們就這麽直接結婚了,感覺好草率,好不真實。
“不快了,我們已經磋磨了十年,不能再磋磨了。你放心,你想要的東西我都給你置辦好,保管不會委屈你。”
“可是......”
孟九棕見她猶豫不決,甚至想拒絕,把她箍進自己的懷裏,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目光微冷道:“主席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處對象都是耍流氓,你要對我耍流氓,還是你心裏還念着李學民,想等他出來?”
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捏的穆秀冬下巴有些疼,委屈的都快哭了:“孟九棕,你弄疼我了。你要覺得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我們完全可以變成原來的朋友關系,不要說這種話來戳我心。”
聽出她說得是氣話,孟九棕又是好氣又是心疼,故意板着臉兇她:“不許哭,再哭,別怪我不客氣。”
穆秀冬眼淚花兒還在眼眶裏打轉兒,看他居然敢兇自己,氣得在他懷裏掙紮:“放開我,我要回去了,我今天就搬出去,再也不要見你!”
“口是心非的丫頭。”孟九棕哪裏會讓她走掉,緊緊把她抱在懷裏,低頭覆住了她那嫣紅的嘴唇。
比起剛才的蜻蜓點水,這次孟九棕很明顯熟悉上道了許多,像是大地久旱逢甘霖,一開始還有點矜持,後面直接攻略城池,親得穆秀冬渾身發軟,感覺喘不上氣來,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腦神經卻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感,從最初的不适應,逐漸變成雙手勾着他的頸子,青澀又熱烈的回應着他。
這一舉動,無疑要了孟九棕的命,肌肉猛地甭緊,內心叫嚣着吃掉這個小丫頭,奈何青天白日,不遠處人來人往,他要在這裏做出什麽孟浪舉動,對穆秀冬來說又是一重名聲傷害。
只能胡亂啃了穆秀冬幾分鐘松開她,呼吸極重的盯着她那紅如晚霞的臉道:“我改變主意了,我們現在就去大隊開結婚證明,一會兒再借李建設的自行車去縣裏領證去。”說完,拉着羞澀無比的穆秀冬往李建設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