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頭發售貨員氣得七竅生煙,偏偏短頭發售貨員一直拉住她,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哎喲姑奶奶,你可千萬別跟這些鄉巴佬置氣,你忘記你是走後門進來的拉,你要再跟客人鬧起來,鬧到李部長那裏去,你這份工作還要不要做?她就是個半大的丫頭片子,你跟她較個什麽勁兒,她要啥你給她拿去吧,咱犯不着為了她弄掉工作。”
長發售貨員心裏再氣,到底知道這個隸屬國家公職的工作來之不易,沒好氣的翻着白眼兒,說了一大通,諸如她們這裏有青花旗、白花旗、司林布、大斜紋、小斜紋、卡其布、大凡布、小凡布、條絨、綿綢、苎麻、土織布、呢子料、白布等等布匹,讓穆秀冬自己選。
穆秀冬知道這些布匹中,司林布是一種細線織造的平紋布,布料很薄,一尺要三千七百塊,常穿于夏季。
土織布也很薄,不過面料很貼身,容易起皺,一般鄉下的女人在夏季都不好意思直接穿這種布料,要在外面穿一件小褂子,遮住身材。
至于适合現下春秋穿的,多數是斜紋布料,這種布料不厚不薄,就是染色顏料不好,容易洗脫色,也容易起皺。通常人們穿掉色後,會自己買包染料到鍋裏煮一煮,染一染繼續穿,布料還算結實。
最實用的,大概就屬混合織造的白布,可以自己染喜歡的顏色,面料穿着舒服,不容易起皺,不過價錢不便宜,要一萬零五百塊錢一尺。
成人做一身衣裳需要五尺左右,做一身,換算成現實幣,得要五塊二毛錢,價錢實在有點高,還不如買呢子衣料......
穆秀冬糾結了半天,索性每樣布料來十尺,她買所有東西都是雙份,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着孟九棕母子三人。
當初孟九棕就說過,他們随時有人監視着一舉一動,無法離開尖頭村,想買東西也買不了,只能托她買。
等到兩個售貨員把她要買的東西都打包好,直把櫃臺堆成了小山,引來一衆顧客異樣的目光。
穆秀冬毫不在意,付了将近兩百萬的大錢兒,指使着兩個售貨員幫她把東西搬到百貨樓後面的茅坑前,等她們走後,細看周圍沒人了,再把所有東西挪進空間裏,一邊逛街,一邊朝盧永中帶她去過的藥店方向行走。
現下大多藥店買藥,需要開不是敵特份子的有效證明才能買到藥,穆秀冬出門的急,沒去村裏開,她想給孟九棕買擦傷藥,給自己買退燒藥,都要被人盤問。
不過盧永中昨天帶她去的藥店,是一家老中醫店,表面上看起來是賣中藥,私底下也賣些西藥。
藥店門口有公安方面的人看守,但是像她這種小丫頭一般不會多過問。
時間還早,穆秀冬慢悠悠的逛着街去,途徑一個賣包子雜糧的店鋪,想着孟九棕母子三人,近年來,一日三餐吃得都是村裏人剩下的殘羹馊飯,好好的三個人硬是餓得皮包骨頭,也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飽飯了。
這麽想着,穆秀冬進到店鋪,要了十個比巴掌還大的肉包子,比臉還大的五個煎餅,三碗熬得濃稠的大米粥打包。
包子一千塊錢一個(一毛錢),煎餅三百塊錢一個(三分錢),大米粥一百塊錢一碗(一分錢),一共花了一萬一千八塊,合計現代幣一塊一毛八分錢。
便宜到穆秀冬一臉震驚,扛着包子煎餅又去了昨天吃飯的那個館子,要了一桌肉菜,花了十五萬(十五塊)塊錢,全都放進空間裏。
接着,她又去了農用具鐵鋪,花了四萬(四塊)多錢,買了四把嶄新的砍柴刀,一把留來自用,其餘拿給孟九棕他們自保。
路上途徑一個偏僻的收破爛的回收站時,穆秀冬看見一個穿得有些破爛的老頭,正跟一個衣着寒酸的婦人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到我這裏來賣銀元了,我向來收銀元七百塊錢一枚(七分錢),你要換就換,不換就去銀行換,我又不強迫你。老頭子我可是冒着被抄家的危險替你們消錢,你們還不滿足,當我樂意給你換啊。”
“老覃,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家那口子今兒早上在黑市賣銀元被公安抓住了,需要很多錢去打點,才不會受那麽多的苦。”那婦人苦苦哀求道:“我們在你這裏賣了好幾年的銀元,你就行行好,多給我漲一成,一枚銀元換八百錢吧,以後我有什麽好東西,定當第一時間來找你。”
叫老覃的老頭兒是個下巴尖小,眼冒精光,看起來十分精明的七十多歲小老頭。
他手裏拈着一枚袁大頭銀元,表情很為難,半響才說:“我就看在你們跟我交往多年的份上,給你們提高一成價錢,但是此事不能外揚,以後你們要有什麽好東西,記着要到我這裏來換。”
他說着,接過婦人手中兩封用紅紙包起來的銀元,從包裏抽出兩張紙幣給那婦人,那婦人便千恩萬謝的走了。
穆秀冬看了看不到一百平米的回收站,大大小小堆積無數老舊家具、書籍、一些看不出年頭,但在現代絕對算得上是價值不菲的文物器具,心中一動,走過去,喊那老頭兒道:“覃爺爺,聽說您收銀元?”
覃老頭正拿着手中的銀元,一個一個的用嘴吹了口氣,放在耳朵聽聲響,确定是不是真的。
聽見她突然說話,吓得手一哆嗦,銀元嘩啦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到雜亂無章的廢品堆,心疼的他哎喲直叫喚,挨個追找。
穆秀冬幫着他把銀元找了回來,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覃老頭這才沒好氣的問:“咋?你要換銀元,一個銀元換七百錢兒,要換就拿出來,讓老頭子我辯辯真僞。”
“我沒銀元,不過我想給你談樁生意。”穆秀冬搖頭道。
“哦?你一個丫頭片子能跟我做什麽生意?”覃老頭一臉懷疑。
“你不是收廢品的嘛,正好我也想收,如果我收到銀元之類的物件兒,我拿給你換錢,一枚換八百錢兒。如果你覺得價錢不劃算,你也可以用那些東西換。”穆秀冬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大堆雜物道:“我這人喜歡舊家具,還有一些賣不掉的老物件兒,用它們換銀元也可以。”
“你這小丫頭挺有意思,你懂這些物件兒嗎?”覃老頭眼中精光一閃,咂吧着嘴道:“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有老物件兒,可這些都是死物兒,又不能當飯吃,砸了心疼,送人又舍不得,除了成色特別好的能換幾斤米面外,剩下的,連當碗、盆、花瓶都不夠格,你要來有什麽用?”
你管得着嗎!穆秀冬心說,這些古物器具,或許在這個時代不值錢,可在後世,随随便便一個就上百萬。
她不說什麽捐給國家的高尚情操,就是給子孫留點福利也好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古物被砸碎破壞,那才遭天譴呢。
覃老頭看她不吭聲,但沖他翻了個很大的白眼兒,越發覺得她有意思,便道:“左右這些東西我也找不到好的銷路,你願意要就要吧,到時候沒有銀元,金飾也可以。”
“一言為定。”
離開回收站後,穆秀冬徑直去了中藥店,時間快到中午了,店鋪沒幾個人,原本監視店鋪的公安也不見蹤影,想來去吃午飯。
穆秀冬走到櫃臺前,壓低聲音,對穿着馬褂的掌櫃道:“老爺爺,勞煩您再給我開兩劑退燒藥,另外我還要一些西藥的擦傷藥、止血藥、消炎的酒精。”
掌櫃認出她是昨天來配藥的小姑娘,聽她要這麽多西藥,條件反射的擡頭,四處機警的看了看,這才趴在櫃臺前,壓低聲音問她:“小姑娘,你別是敵特份子派來買藥的吧?那些止血藥、消炎酒精可是緊俏之物,我可不敢賣你。”
買個藥還這麽多事,穆秀冬細眉微擰,把花布包裹裏放在掌櫃的面前,在擋住他視線的兩秒鐘內,用出大力氣,右手指甲在左手臂上狠狠一劃,劃出一條細長的血口子,拿給掌櫃看,“我是買來自己用的,我先前燒得迷迷糊糊,撞在一顆樹枝上劃傷了,留了好多血,疼得不得了,這才想買點止血的藥擦擦。老爺爺您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盧叔叔的侄女兒,他不是時常來您這裏買藥?您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他嗎?”
掌櫃是知道盧永中是縣裏高中的老師,當下打消了對穆秀冬的顧慮,麻溜的給她拿藥,再用油紙包起來,僞裝成中藥的樣子,臨走前問她:“我說小姑娘,你真不考慮開兩副中藥來吃吃?老夫的中藥配方十分有效,保管你喝下去,藥到病除。”
穆秀冬想起自己昨天堅決拒絕抓中藥的模樣,不知怎麽,覺得十分好笑,搖頭拒絕了掌櫃的好心。
出了藥鋪,穆秀冬馬不停蹄地回到醫院門口,盧永中不負她所望,給她弄來了近五百斤雜七雜八的糧食,一大包稀奇古怪的種子,還好心的給她找了一輛驢車,讓車主送糧食和她回去。
穆秀冬跟盧永中道謝道別,讓車主送了她三分之二的路程,給了點小錢,讓他幫忙把雜糧放在地上,等他走後,糧食又放進空間,自己跑路回了尖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