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秀冬離開孟家後,沒有回家,而是出了村子,直接去了孟家藏金條的山裏。
那座山地處尖頭村西北方向,山路崎岖,樹木衆多,光爬山就要半天的時間,路途實在遙遠。
所幸的是那座山雖然偏遠,但是離那些悍匪不在一個山頭,而且那座山全是松樹,也沒什麽野獸,倒免去了穆秀冬心裏擔憂。
根據孟九棕所述,孟家早在清末之時,孟家祖宗察覺時局動蕩,國家興亡在即,怕一旦戰亂,孟家子孫沒有着落,便帶着孟九棕的父親和堂叔伯幾個,把孟家貴重的家産,諸如金銀財寶、玉石字畫等等偷偷轉移那片松樹山裏。
那座山乍看之下平平無奇,仔細一看,它呈漏鬥形,山頂大,山底小,山下的樹長得稀疏平常,海拔近一千米高的山頂樹木卻長得異常茂盛,村民們覺得這反常的現象是不祥之兆,鮮少有人來這座山。
孟家祖宗就把家産藏在山頂一個山洞裏,沒有孟家子弟的指引,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那個山洞在哪。
穆秀冬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爬到山頂,走到山西面一處懸崖峭壁前,沿着峭壁旁邊一條不足五厘米寬的山縫,頂着呼嘯不停的山頂,雙手緊緊抓着峭壁上的岩石,一步三抖,膽戰心驚的走了一百多米,來到一個石頭較為圓潤的岩石前。
這塊略微凸起的岩石不足一米,看起來跟峭壁連為一體,仔細一看,岩石兩邊都有隙縫,有細細的山風從裏面吹出來,證明裏面是空心的,有空氣流通。
穆秀冬原地歇了一會兒,雙手扒在那塊岩石上用力推開,露出一個不足一米的洞口來。
“孟九棕果然沒騙我,這個山洞竟然藏得這麽深,難怪藏了這麽多年,都沒人找到這裏。”
穆秀冬感嘆了一番,把早準備好的火折子點上,走進了洞裏。
這個洞是一個天然洞穴,剛開始進入的洞口不大,越往裏走就越寬。
走了大概二十來米,眼前豁然開朗。一個足球大小的洞室出現在穆秀冬眼前,裏面層層疊疊,整整齊齊,擺滿上百口木箱子,打開後,全是金光閃閃的金銀珠寶,翡翠玉石,琳琅滿目的字畫、書籍、筆墨紙硯等等。
穆秀冬看得渾身激動,心髒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像電視劇裏演的財迷一樣,一陣歡呼過後,爬到比人還大的金條箱子上滾來滾去,嘴裏不斷喊着發財了,還拿了一根金條放在嘴裏咬了咬。
嗯,真硬,一定不是足金的,足金的金子是軟的,一咬,有牙印,摻了其他雜質的金條則很硬,咬不動。
不過在這個年代沒有什麽足金不足金一說,只要金子不是假的,就能換錢。
可惜的是這些東西是孟家的,穆秀冬沒有空間,拿不了那麽多東西,她只能挑着撿着,拿了一些珠寶玉器,再拿了五十根,每根一斤左右重的金條背在一個布包裏,把洞口封好後,背着布包吃力下山。
下山的路途中,許多松樹下長了一些黃松菌、白灰菇等等菌類,穆秀冬一一撿起來,揣進自己的衣兜裏,打算回家煮着吃。
她跟許玉鳳撕開了臉皮,許玉鳳鐵定恨她入骨,恨不得把她攆出去,絕不會給她飯吃。
她手頭的金條還沒有兌現,還有一個便宜爹要養,在她沒賺到足夠多的錢,擁有自己的房子前,她還得在許玉鳳家暫住一段時日。
采這些菌子,一是為了果脯,二是為了掩人耳目,早上鬧了那麽一出,她中午飯都沒吃,肚子早餓了。
她猜的沒錯,許玉鳳的确沒給她留吃食,上午許玉鳳被她弄折了右手,跑去讓村裏的赤腳李大夫包紮好後,不顧自己的傷痛,領着兩個女兒去後上的破廟裏,找了往日的主持,求了一張辟鬼符回來,貼在穆秀冬住的柴房上。
還抓了一只大紅公雞,綁着腿丢在雞籠裏,就等穆秀冬回來後,殺雞取血,把雞血灑在她身上驅邪。
穆秀冬回到尖頭村的時候天已經麻麻黑了,為了避人耳目,她在山腳下的草叢裏躺了一會兒,直等着天完全黑盡,村裏人都鎖門閉院,這才背着布包回到穆家。
穆家的大門也是緊閉的,不過因為是籬笆院牆,她又住在柴房,完全不用管鎖沒鎖門,翻過籬笆牆後,徑直進了柴房。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驚動了隔壁的穆老二,不過她動作再輕,放金條的時候難免發出一點動靜。
她剛把金條藏在自己睡的木板床下,柴房‘啪’的一下被踹開,灰塵随着柴房門的劇烈抖動灑了穆秀冬一頭灰。
許玉鳳右手纏着繃帶,一臉氣勢淩人的樣子,站在門口看她,“喲,小浪蹄子,今天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去了,到現在才回來!”
“我去哪兒,你管得着嗎?”穆秀冬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邊,盯着她的胳膊似笑非笑道:“有時間管別人,先管管自己的死活吧。你要再嘴賤,別怪我打折你另外一條胳膊。”
“你!”許玉鳳氣悶,真是活見鬼了,從前這小賤蹄子跟個傻子似的,任由她打罵,都傻呵呵的笑着從不還手。怎麽昨兒腦袋磕在石頭上,反而伶牙俐齒了許多。
難道真如那個老的牙齒都掉光的和尚所說,這丫頭是天命貴人,自有好運,若存心跟她作對,鐵定沒啥好果子吃?
許玉鳳就不信那個邪,這丫頭是人是鬼她還不知曉,打從出生起,她就是克父克母的掃把星!她要是天命貴人,自個兒就是天上那九曲天命娘娘,看誰硬得過誰!
許玉鳳也不再廢話,轉頭給躲在自己身後的銀花、銅花姐妹使了個眼色。
兩姐妹一人手裏擒着大紅公雞,一人手裏拿把菜刀,站在門口半天,就是不敢下手。
許玉鳳瞧見她們那畏畏縮縮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沒用的東西,叫你們殺個雞,你們都不敢,要你們何用!起開,讓我來!”
銀花把刀遞給她,委屈道:“娘,別說殺雞了,咱們一年到頭都吃不了一次雞,我們沒殺過,如何下得了手。”
“娘,二姐說得是,您為了那賤丫頭殺只雞,回頭爹聽見了,不得罵死您。”銅花費力的鉗制住懷裏的公雞道。
“你們少廢話,只要你們不跟你們爹說,他能知道個啥!”許玉鳳惡狠狠的一刀抹了雞的脖子,對準地上的碗一陣放血,血放得差不多,把雞一丢,端起雞血就往柴房潑。
她在外面磨蹭半天,穆秀冬早有準備,看見她放完雞血,急忙把門關上。
許玉鳳的雞血直接潑到了柴房門上,又反彈不少在她們母女身上,怕血的銀花頓時花容失色,失聲尖叫着跑去竈房舀水洗血。
這麽一鬧,原本睡着了的穆老二、穆大林父子被驚醒,紛紛一邊穿衣裳,一邊從堂屋跑過來,問:“怎麽了這是,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們在弄啥呢!”
“二伯,您要給我做主啊!”
許玉鳳剛想哭嚎,柴房門忽然打開,穆秀冬立在門口,泫然欲泣的看着穆老二道:“從前我在家裏做牛做馬,任由二伯母欺負我都認了。可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她還這麽變本加厲對付我,不但在我門前貼鬼符搞封建,還殺雞潑血,這是存心咒我死啊!我縱然千錯萬錯,我爹還在呢,這麽不把我們父女當人看,我不如趁早帶着我爹撞死,也落個清淨。”說罷,做勢要撞牆。
“冬丫頭,你可別做傻事!”穆老二趕緊攔住她,回頭看着自家婆娘和女兒身上血跡斑駁,柴房門楣上還有一張鬼畫符随風飄搖,氣的渾身發抖,生平第一次甩了許玉鳳一巴掌,大罵:“你個敗家娘們,你不霍霍的咱老穆家家宅不寧,你心裏就過不去。這麽多年來你怎麽對我兄長父女二人,我都當你養着四個孩子不容易,不和你計較。你倒好,越發刻薄起來,竟然想要冬兒他們父女的命!你這種蛇蠍毒婦,屢教不改,我穆家可要不起。趕明兒一大早,咱們就去縣裏離婚,你愛霍霍誰,就霍霍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