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譜——暗黑黎明

第10章 第十夜《奪堕議和》

最近幾日泊瑟分都待在黃泉裏，樂而忘返。甚至，連要通知他媽媽一聲也忘記了。幸好，哈帝斯想的周到，早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派人去告訴狄蜜特，泊瑟分會在黃泉小住幾天。

日子似乎變得平靜安詳，有種淡淡的溫馨。

除了，剛得知泊瑟分可以變成人形，可魯貝洛斯以及烏列爾他們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外，就再也沒有發現過比吃蘋果看到一條蟲子更驚險的事情了。

不過，在這一個充滿奇幻的動蕩時代，看似平常，其實都是暗礁洶湧。

尤其，這種平常的日子就像水波，一碰就破。

「泊瑟分，讓我看看你的腳。」

哈帝斯罕有地命令道。他之前以為泊瑟分走起路來左腳有點跛，是因為受傷的關系。可是，按照這幾天的觀察，很明顯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最少，泊瑟分變成鳥的時候，沒有什麽不便。可是，一變回人形，就看出來了。

泊瑟分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黑發男子，緩緩了退後一步，搖了搖頭。

雖然，他并不認為這個缺陷會讓他自卑。可是，他不喜歡讓哈帝斯看到這缺陷。

就在他想逃開，變成鳥的時候。哈帝斯走上前，一把捉住他的腿，使他身體往後退，而後面剛好是床，泊瑟分噗通一聲倒在床上了。

泊瑟分的腳在空中亂動着，想抽回自己的腳。

哈帝斯怕他逃走，只好撲向前，捉住泊瑟分企圖想爬起來的雙手。

結果，畫面一下子，便變得十分暧昧。

但是，哈帝斯顯然不知道，還是一股勁地想脫下泊瑟分的褲子，想看看他的腿到底怎樣。

泊瑟分的臉色通紅，一邊用力地拉住自己的褲子，一邊想推開哈帝斯。

雖然，喜歡的人近在眼前，讓他心跳加速。

可是，這樣的情景讓他很尴尬。

「哈帝斯，我不要……」

泊瑟分嘴巴張了張，藍眸染上水氣，弱弱地懇求道。金色的頭發有點淩亂，臉頰和耳朵都微微發紅，模樣活像受驚的小動物。

「乖，讓我看看。」

哈帝斯語氣認真地說道，他只想确認一下泊瑟分的腿的狀況。

而，這讓人遐想連篇的畫面，偏偏給剛經來的人看見了。

烏列爾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嘴巴大得可以吃掉一個雞蛋。

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雖然烏列爾知道哈帝斯很喜歡小雲雀。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那方面……現在，小雲雀可以化身人形，哈帝斯陛下就忍不住獸性大發，霸王強上弓？

「咳咳……啓禀陛下，屬下有事通告。」

烏列爾幹巴巴地咳嗽了幾聲，眼睛不知道放在那裏去。

聞言，哈帝斯放開了泊瑟分的雙手，鎮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冷言道：「烏列爾，我不記得自己準許你不用通報就可以進入我的卧室。」

烏列爾臉色一變，一下子跪在地上，拱手請罪道：「屬下該死。」

「說重點。」

哈帝斯沒有理會他的請罪，心裏明白烏列爾沖進他的卧室，必定有重要的事情彙報。

烏列爾心領神會，回答道：「海神波塞頓命人前來向陛下提親。」

哈帝斯一聽，微微一愣，接着站起來，準備走去冥神大殿，迎接使者。

而泊瑟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也想跟過去。

怎料，哈帝斯回頭，平靜地說道：「回來，讓我看。」

泊瑟分頓了頓，随後才明白哈帝斯在說什麽，臉色一紅。

而烏列爾顯然到現在還誤會了他們的行為，所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床上的小身影。

同時，在心裏暗忖冥王的說話真是大膽，直白。

但是，畢竟聽到了那樣的消消息，泊瑟分十分不安，偷偷地跟在他們的背後，想看看哈帝斯打算怎樣做。

他化成小雲雀躲在石壁的後面，悄悄地看着哈帝斯與使者周旋。

不過，奉命前來的提親的使者，擁有一把三寸不爛之舌，說個不停，簡直把波塞頓的女兒捧到天上去。

哼……如果，真是這麽好，還需要來提親嗎？

泊瑟分在心裏不屑地想。

雖然，在這個時代，女方提親也是正常的傳統。可是，他就是不願見到任何女子打哈帝斯的主意。

哈帝斯沉思了一下，本來他不想用泊瑟分做借口。

可是，他也不想娶一個什麽感情也沒有的女人。

即使，在這個時代，神祗可以擁有無數的情人，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學宙斯和波塞頓那樣左擁右抱。

「我已有心儀的人。」

哈帝斯冷冷地說，眼裏沒有一絲的愛慕。

大殿下的使者也分不清他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畢竟這位王者實在是不茍言笑，難以窺探其內心的想法。

而哈帝斯的話一出，大殿的所有人包括泊瑟分，以為冥王還對狄蜜特舊情難忘。唯有，烏列爾因為看到剛才的畫面，才聯想到泊瑟分。

泊瑟分聽後，在心底黯然傷，愣愣地看着寶座上的男子。

「小人，相信琉刻小姐一定不會介意和陛下的情人一起侍候你。」

使者臉帶微笑，硬着頭皮回答。要知道，如果完成不了任務，他找不知道還有沒有命見到明天的太陽。

「我的忠誠只獻給他。」

哈帝斯冷聲道，說完，就說了一句「送客」，把人請走。

而這一句，讓泊瑟分心裏更痛一分，本來想離去，可是有剛巧聽到有人前來通報。

士兵恭敬地走入大殿通報道：「天使界，命人傳來口語，要陛下出席奪堕議和。」

聞言，哈帝斯眉頭一跳，坐在寶座上沉思。

「奪堕議和」顧名思義，是奪回堕天使的議和協定。

他手頭上的屬下烏列爾和雷米爾,原是堕天使，因為犯罪而被追殺，被他所救，成為部下。後來天使界知道後，便要奪回他們。

這場「奪堕争奪」已經斷斷續續持續了很長時間，現在他們前來議和，擺明是宣示投降。

可是，他們到底是議和，還是設下陷阱等他，現在還是未知之數。

「回複他們，我會依時出席。」

哈帝斯冷冷地說道。

那一刻泊瑟分不知道為什麽心生不安，他總覺得這件事情存在着危機。

而一個星期後，他便見到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繁花之閣，泊瑟分望着滿園春花，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他很擔心哈帝斯的安危。天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這位王者的性命。

此時，烏列爾急急忙忙地跑來，嘴裏揚聲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走到泊瑟分的面前，看到那一雙擔憂的藍眸，卻又欲言又止。

「快說，是不是哈帝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泊瑟分神色緊張地催促道，心裏生出濃厚的不安。

「冥王在奪堕議和的會場上，遭受襲擊……至今下落不明。」烏列爾輕聲道，眼神擔憂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泊瑟分腦袋嗡一聲，頓時有點站不住，幸好烏列爾及時扶住他。

「黃泉的一半士兵都調去尋找冥王的蹤跡了，而天使界也聲明不是他們所為，會全力協助我們尋找冥王陛下。你不用這麽擔心！」

烏列爾努力安慰道，等泊瑟分站穩，他才放開手。

可是，泊瑟分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他有點失神地低頭沉思。

半刻，他吹起口哨，呼喚可魯貝洛斯。

一頭巨大的三頭犬，從半空之中飛奔而來，輕巧地降臨在泊瑟分的面前。

「可魯貝洛斯，帶我去天使界的頂端雲層上。」

泊瑟分眼神帶着決絕，堅定地命令道，與平時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渾然不同。

那是屬于神祗的威嚴，油然而生，讓人不禁膜拜。

可魯貝洛斯汪了一聲，便背上泊瑟分，轉眼便快如閃電地離開了。

烏列爾想阻止，也沒有辦法，只好在背後着急地叫道：「泊瑟分快回來，去那裏太危險啦！」

但是，等他喊完卻半個人影也看不見。

「可魯貝洛斯，你剛才已經聽見了吧！」

泊瑟分坐在他的背上，乘風飛揚，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身旁的景物不停地轉換。可魯貝洛斯是地獄的神獸，擁有千裏眼與順風耳，所以剛才的消息相信他也聽見了。

可魯貝洛斯沒有回答，異常認真地問道：「你想怎樣做？」

「可魯貝洛斯，你擁有靈敏的臭覺，我們去事發現場，找尋哈帝斯的氣味，從而找出他失蹤的路線。」

泊瑟分思路異常清晰，而且哈帝斯是可魯貝洛斯的主人，要找尋他的氣味，一定沒有問題。

「明白。」可魯貝洛斯簡潔地回答，腳步加快。可是，心裏對主人的擔心不比泊瑟分少。

而此時的波賽頓神殿，正響起海神的歡愉笑聲。

「哈帝斯，你敢公然拒接我的好心，這就是你的下場。」

波賽頓坐在寶座上瘋狂地笑着，眼底是一股殺意湧起。

哈帝斯拒接結為親家的好意，導致整個大陸以及天上都知道這個消息，頓時讓他顏面盡毀。

本來，他就咽不下這口氣，巧合「奪堕議和」給了這個機會給他。

他訓練出來的都是死士，所以根本就不擔心會查到他的頭上，相反還可将責任推向天使界。

讓其兩界的關系進一步緊張，他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琉刻站在父親的身上，聽到士兵報告冥王遭受襲擊的事件，也沒有什麽表情。誰叫，那個男人不識好歹，公然拒接她。

只是，心裏感到可惜，不能看看這位傳聞冷酷的王者的容貌。

琉刻心思一轉，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聽聞，冥王從雲層遭受襲擊堕入無邊無際的愛琴海。其他人要在浩瀚的大海找尋一個人，當然有難道。可是，她就不同，她可是海的女兒，不但可以在海上呼風喚雨，更可以窺探海裏的一切氣息。

琉刻紫色的眼眸閃動，輕啓朱唇，說道：「父親大人，女兒約了朋友一起購物，晚飯也不回來吃了。」

聞言，波賽頓不假思索地回答：「去吧!」

然後繼續聽大殿下的士兵回報最新的海面情況以及軍事情況。

琉刻離開大殿後，便去到波賽頓的房間裏面找到裝着「窺探珍珠」的盒子。而此顆珍珠可以找尋在海面上一切失蹤的人的蹤跡。

琉刻打開盒子，手指拿着眼淚一般大小的白色珍珠，輕聲念道：「誕生于大海的眼淚——窺探珍珠，吾乃海的女兒，請告訴我冥王哈帝斯的行蹤。」

語畢，手中的珍珠發出純白色的光芒，形成一簇光線，只向遠處。

琉刻嫣然一笑，跟随着光線的方向尋去。

大約半個小時，她來到愛琴海的水面。

她一浮起水面，便看見不遠處在海岸上躺着一具黑色身軀。

她心思一動，眼眸紫色含着亮光，擺動尾巴游動而去，來到岸邊，便将魚尾幻化成雙腳。

上身依舊穿着珍珠制造而成的胸罩，下身則變成一條修長貼身的長褲，将一雙長腿完美無瑕地呈現出來。

她把窺探珍珠放進口袋，以防遺失。赤腳踏在海灘的沙上，緩緩地來到那具黑色身軀面前。

漆黑的發絲散落在沙灘之上，俊逸的臉容，雙眼緊閉。

他全身穿着黑色的武裝，就算是睡着，也散發出生人莫近的氣息，沒有絲毫的一絲狼狽。

「他就是哈帝斯？」

琉刻語氣帶着驚嘆，發出疑問。她紫色的眼眸，充滿興奮，俯身伸手去摸那張俊逸的臉容。

心裏暗忖道，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

如果，那雙眼睛也打開的話，是何等的風采啊！

可惜，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欣賞眼前的美男子，便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在身後逼近。

她快速地躲到附近的一塊大岩石後，只微微地探出腦袋，想看看來者何人。

一名少年騎着一頭三頭犬飛奔而來。

頓時，她心裏閃過驚訝，全世界只有哈帝斯的愛犬——可魯貝洛斯，才擁有三個頭。

所以，那三頭犬的身份不可置疑。

但是，三頭犬只聽冥王的號令，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就連宙斯曾經想命令可魯貝洛斯，也被他反咬了一口。

為什麽這個少年可以騎在三頭犬的身上？他到底是誰？和哈帝斯有什麽關系？

泊瑟分不知道有人在暗自盯着他，只是心急如焚地從三頭犬身上跳下，撲到哈帝斯的面前，眼梢染上擔憂，急忙叫道：「哈帝斯，你怎麽啦？」

他看見哈帝斯的胸口上插着一只箭，想拔起，卻又害怕做法不妥，會導致哈帝斯失血過大而死，因而猶豫不決。

冷不防，泊瑟分的口袋飛出一面銅鏡，急忙說道：「不要碰他，他中了『永恒的沉眠』的□□，就算拔起箭，也沒有辦法喚醒他。」

永恒的沉眠，會使受害者永恒地沉睡，不老不死，無生物生地沉醉于夢中。但是永遠不會醒來，就像睡着了一樣，成為活死人。

「魔鏡，那到底如何是好？怎樣，才能救他？」

泊瑟分驚恐地問道。他不知道哈帝斯除了受傷，還中了毒，心裏的恐懼就像黑洞，快要吞噬他了。

可魯貝洛斯也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什麽泊瑟□□旁會有一塊古怪的鏡子，也急忙地等待着這塊鏡子把方法說出來。

魔鏡無奈地說道：「中了這個□□，不能救了。除非……」

「除非什麽？」

泊瑟分雙手捉住魔鏡，眼神焦急，強迫他對方說下去。

「去愛琴海的西面，找『代價女巫』。世上，只有她擁有解藥。」

魔鏡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然後，他語氣一換，嚴肅地說道：「她不會免費給你解藥的，除非你給出相應的代價。有可能是一條腿，一只手，甚至是腦袋……你要想清楚。」

他不是吓唬泊瑟分，代價女巫本來就性格古怪，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心情好而救人，可是也會因為心情差而殺人。

聞言，泊瑟分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說道：「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只要能救他，我都會去做。」

對于一個比他性命還重要的男人，他有什麽好猶豫的！

海面的風吹過，他金色的頭發，緩緩地飄蕩。那堅定的語氣，那堅定的眼神，全部都落在在場的人的眼裏以及心裏。

魔鏡有一剎晃神了，他低聲回答：「我明白了，我會帶你去的。」

泊瑟分微微一笑，輕聲道：「謝謝。」

說完，他回頭，垂目凝視着沉睡的人的容顏，伸出手，輕撫上那俊逸的臉頰。

手上，是冰冷的感覺。

不同以前，那是溫熱的觸覺。

泊瑟分緩緩地收回手，閉上眼睛，再打開。

「可魯貝洛斯，你在這裏看守着哈帝斯，等我們回來。」語氣果斷而堅決，俨然變成另一個人似的。

可魯貝洛斯點了點頭，低聲道：「你，要小心。」

這是他發自真心的囑咐，一千三百年的夥伴，是最好的摯友。

泊瑟分點了一下頭，帶着魔鏡，頭也不回的跳下海中。

一瞬間，海面上一片衣角也看不到。藍色的海面與天空相連着，讓人分不清是天，還是海。

可魯貝洛斯站在原地，鮮有地覺得海風帶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