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斯人若彩虹(七)
方俣跟着付簡兮往食堂走,邊走邊瞄身邊的人。
奇怪,為什麽去人流那麽密集的地方,這小子不是一向不喜歡嗎?
距離一食堂越近,方俣發現盯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視線越多,準确的說不甘他什麽事,百分之九十的眼睛都是盯在付簡兮身上。密集到了恐怖的程度,幾乎經過他們的,迎面走來的人都會看上一眼。
有些膽大的還湊近打個招呼。
方俣越來越懊惱聽付簡兮的話,來食堂吃晚飯。
“學長,你好!”膽大的女生特意跑近了,打聲招呼,又紅着臉趕緊跑開。跑回自己朋友身邊還驚呼:“真的是,真的,好帥啊怎麽辦?”
方俣:“……”即使是女生,他也想罵人,他也想問怎麽辦?
他伸手拽了付簡兮的胳膊一下,付簡兮正從兜裏掏出手機,沒看手機,先轉頭看了一眼他,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
方俣咳嗽了一聲,壓低聲說:“能換地兒嗎?”
“不行。”付簡兮幹脆利落的拒絕說,說完接通電話,“喂,嗯,食堂,來呀,……不來,廢什麽話!”又端着手機聊了幾句才挂的。
方俣聽見身邊靠的越來越近的妹子們交頭接耳說:“好酷呀!”
“嗯嗯,要不要……”
“不要,肯定被拒。”
幾個人毫不避諱的聊着天,仿佛付簡兮和方俣沒聽力一樣。
進了食堂,付簡兮主動走到一個清真窗口排隊,方俣站在他後面。随後肉眼可見的速度,這個隊伍由四五個人,變成了看不到盡頭的長龍。
方俣的肩被拍了一下,身後一個清秀的小男生,耳尖紅着,小聲詢問:“學,學長,能換一下嗎?”他的手指在自己和方俣之間劃了一圈,“謝謝,謝謝,請你吃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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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他沒想到現在的GAY這麽高調,喜歡的一點都不遮掩。
就在方俣被雷劈似的,沒反應不動彈的時候,付簡兮回頭看了過來。
要求跟方俣換位置的小男生一下定住了,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付簡兮,眼神裏都是掩飾不住的愛慕,臉和脖子慢慢紅了起來。
“幹嘛?”付簡兮皺着眉問方俣,他面色不好看,聲音也冷冷的。
方俣回過神,轉頭看着他說:“沒事,他要跟我換換位置。”
付簡兮聽完,一只手抓着方俣的肩膀,把人拽到自己前面站好。心想失策,方俣這個流氓騙子型的不只是招女生,連這些小零也招。他前面站着一位,本校的老師,他就不信了,中年男人這人也招。
付簡兮跟方俣換完位置,方俣又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站他身後的男孩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還一不小心踩了後面姑娘一腳,道歉都顧不上,一雙眼睛粘在付簡兮背上,就沒眨過眼。
方俣深呼吸四次,覺得胸腔有氣吐不出來,氣死算了。
他知道付簡兮來清真的窗口,是為了吃牛肉,他也沒回頭詢問付簡兮吃什麽,他怕回頭被後面長龍似的隊伍給氣厥過去。
果真沒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打了一份紅燒牛肉,一份孜然牛肉,兩大塊蒜香羊排,又買了一份青菜,一份湯兩份米飯。菜遞給付簡兮端着,飯和湯自己端着,兩人從擁擠的人群中穿行,方俣再次想放下東西,拽着人轉身離開。
四周不時響起忽略不了的拍照聲,方俣轉頭看付簡兮,這小子平靜坦然,全然一副習慣了模樣。
很好,就他一個快氣死的!
兩人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飯菜剛放到桌上,就有女生跑過來,兩只手拿着兩瓶還沒打開的酸奶,放到桌面,笑着看了一眼方俣,又轉頭看着付簡兮說:“師哥,我是徐老大帶的大一的新生,酸奶請你們喝。”
付簡兮聽見是徐老大的學生,終于有了表情,擡頭沖姑娘笑了笑,“謝謝,叫什麽?”
“師哥,我叫小葉,葉青,大佬總跟我們提起你。”小葉沒有要走的打算,站在桌邊聊了起來。
“嗯,下月初你們要去寫生?”付簡兮坐下,從方俣手裏接過一碗米飯,随手把自己手裏的兩雙筷子遞了一雙到方俣面前。
“是,碣石山,師哥去過嗎?”小葉瞄了方俣好幾眼,眼神最多還是看着付簡兮。
“嗯。”付簡兮看向盤子裏的肉,不想繼續聊。
小葉很識相,趕緊說:“師哥,不打擾你吃飯了,下次聊!”
付簡兮沖她點點頭,小姑娘走了。
方俣擡眼皮,眼底神色郁郁,開始吃飯,他現在懷疑付簡兮八成在報複他,因為剛才在教學樓前,他跟妹子聊天。
他是藏不住話的人,既然猜到就想問,“你……”
“嚯~!這誰?”
付簡兮聽見聲,卻沒擡頭,于是跟沒聽見似的,低頭繼續吃。
“啪!”一個黑黝厚重的大巴掌重重拍在付簡兮背上,付簡兮擡頭先看了方俣一眼,對面的人眉頭立刻不悅的皺起來,付簡兮感覺不妙,擡腳斜着踹了出去。
“閑的是吧?”付簡兮看着站在一旁的大班長說。
“一年不來一回食堂,你哪有問題,挑晚飯一食堂人最多的時候來,不怕被生吞活剝了?”大班從付簡兮盤子裏捏了塊自然牛肉扔嘴裏,一回頭看見了方俣,好奇的瞬間瞪大眼睛,磕磕巴巴的說:“诶?你……誰來着?”他仰頭沖天,閉着眼睛狀似在思考,兩秒後猛地低頭臉湊到方俣面前,新奇的看着問:“young boss?”
“Right!”方俣放下筷子沖他豎起大拇指,這個黑壯黑壯的男生他記得,每次看付簡兮打球都有這個人,看付簡兮跟他聊天也很随意,猜測兩人關系不錯。
“果真,”大班像是很滿意自己的記憶裏,點點頭,又說:“月末,有球賽,來給我們學校加油。”
“你上場嗎?”方俣問付簡兮。
付簡兮搖了搖頭,繼續吃飯。
“他都一年多,不打球了,跟個幽靈似的,除了上課,畫室,話都懶得說,”這句話大班長是對着方俣說的,說完轉頭,擡起拳頭打了付簡兮肩頭一下,惡狠狠的說:“再不去,校隊早晚開除你!”
方俣心理突然有點難受,一個人,慢慢脫離出時長活動的範圍,就預示着他在無意識的孤立自己,原來林宇的要求他根本就沒做到。他在家裏觀察付簡兮,只是看到了平常付簡兮生活的一半,在準确一點,差不多三分之一。餘下分別是學校和工作,他忽略有些多。
“麗姐呢?”付簡兮握拳打在大班腹部,他出拳慢,砸下去明顯感受到大班的腹肌已經繃緊,行,話多,人卻不傻,還沒忘了防禦。
“嗷嗷嗷~!”大班長裝樣子,捂着肚子往後退,身邊看着這一幕的姑娘們都捂嘴直樂。“你……噗,”大班佯裝吐血,結果噴出都是口水,“屎~裏~有~毒!”他一邊慢吞吞的說一邊指着付簡兮的盤子。
付簡兮被他這句話氣笑了,撿起啃完的幾根羊排骨頭,沖他撇了過去。
大班長擡手,有模有樣的格擋,姿勢還挺漂亮,又惹得身旁吃飯的姑娘驚呼。就在這時一個個子高挑清秀的姑娘走過來,揚手沖着大班呼了一巴掌,“行了,半個食堂就看你嘚瑟!”
“媳婦,媳婦,他,”大班指向付簡兮,“嫉妒我風流潇灑英俊帥氣有文化,暗算我。”
高挑清秀的姑娘對付簡兮笑的一臉無奈,“陪朋友?”
付簡兮放下筷子叫了聲“麗姐。”
“又犯病了,你們吃,我治治他。”叫麗姐的女生說完,拽着大班長走了。
除了四處不停飄過來的目光和時有時無的拍照聲,方俣感覺這會兒終于安靜下來。
付簡兮最近飯量都再長,合口味就吃一些,差不多是以前飯量的一半,只是沉默的時間還是過于長,就算這麽吵的環境,四周都是盯着他的目光,他也是一副全然無知的樣子。
放以前,方俣相信他是習慣性的不予理睬。但是,現在卻不是,此時的付簡兮,完全一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狀态。慶幸的是,現在,即使發呆出神的時候,也能看見他,還有大建,或者身邊特別熟稔的人。
一頓飯吃了不到半個小時,時不時有人送來果汁,可樂,牛奶,還有人跑來送畫冊,來搭讪的男男女女都有。方俣頭一回,感覺學藝術的人,對同性戀接受度這麽高。
方俣吃了個半飽,剩下一半填的都是氣,走出食堂時還氣鼓鼓的。
“好吃嗎?”付簡兮低頭看路,帶着方俣在校園裏黑漆漆的小路上散步。
方俣其實應該高興,沒記錯,這是付簡兮頭一回問他東西好不好吃,怎麽也算是顧忌他的感受。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想生氣,特別想沖他翻人生第一個白眼。
報複的是他,回頭塞甜棗的也是他。
怎麽什麽好事,都圍着他一個人轉,哼!
男人要有骨氣的男人,說不搭理就不搭理!
付簡兮黑暗中抿唇笑了笑,報複的快感,還挺愉悅!
方俣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聽見他笑的時候氣息從鼻腔輕聲噴出來的聲音,怒氣一時間上腦,他轉身擡手,攔腰,把付簡兮拽到眼前,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他能看見付簡兮眼睛裏還有笑意沒退去,那雙雙眼睛裏,像是有水光在晃動,漂亮的像晴空裏的璀璨星河。
他氣焰突然滅了一半,心理暗罵自己:沒出息!
“特意的,是吧?”方俣克制自己親上去的沖動,付簡兮領着走的這條小路雖然黑,但還是,有向他們一樣偷摸戀愛的情侶走過。
方俣拿拇指解饞一樣,摩挲着付簡兮的唇角和眼角,最後停在下巴上。
“對!”付簡兮勾了勾嘴角,輕聲說。說完,怔怔的看着方俣,這麽近,他能看見方俣眼中的跳動的欲望,他一點都不懷疑,這要是換到家裏随便一個地兒,方俣都不會這麽淡定只看着。付簡兮突然戲虐的想做點什麽,于是下一刻,他鼻尖擦着方俣的鼻翼滑過,特意放慢速度,随後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方俣的嘴角,感覺方俣呼吸突然停滞,他迅速拿舌尖從一側嘴角滑到另一側嘴角,然後把方俣箍在他腰上的手拿開,想放開,但是抓着方俣手掌一時間心理有點不舍得那只手的溫度,頓了一秒後,改成牽着。
方俣被牽着走了兩步,終于清醒,太刺激,他大腦都當機了。即使這會兒,他心髒還在嗓子眼跳個不停,就是不肯落回肚子裏。
他呼出兩口灼熱的氣息,快走兩步,擋在付簡兮面前,臉湊過去,很快親了一口,馬上站直身體,又往兩旁看了看。太黑了,實在看不清有人沒人,不在兩步內都看不清性別。
“你贏了,以後我都不想去食堂,不對,是你,不許去食堂。”方俣低聲說。
“交換。”付簡兮說。
“嗯?”
“以後,你也不要來學校接。”
“不行。”方俣馬上反駁,“不換。去看電影,你不能去食堂,我還會來接,就這麽決定,現在去看電影。”方俣自說自話,強勢的決定了所有事。
走了幾步後,付簡兮說:“方俣,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神經病。”方俣猜想着回答。
付簡兮一時啞口無言,精準到位!
方俣知道自己說對了,于是笑了笑,笑聲透着自嘲,“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知道,哎~……”他嘆了口氣,自己被付簡兮抓着的手,動了動換成自己牽着付簡兮,“我現在患得患失太嚴重,也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你就忍忍吧。”
“忍不了的時候呢?”付簡兮也就是随口一問。像現在這樣,牽着手散步的機會讓他覺得像是偷來的,看看四周漆黑,北風嗖嗖刮過,帶起下路兩旁樹枝唰唰唰的作響,還真是偷來的。正常情侶誰會跑這種只适合打劫的地兒來約會,散步!但是他已經很滿足了!
方俣笑了笑,說:“忍不了啊?忍不了随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也拿你沒辦法?”他說完,轉頭看向身側,付簡兮正好擡頭,黑暗中兩雙眼睛都帶着光,對視幾秒又分開,慢悠悠往前走。
“有怨氣。”付簡兮說。
“嗯,還挺重,夜黑風高夜,由其重,”方俣說完,扭過臉,嘴貼近付簡兮耳邊放輕聲說:“怨生欲,欲難填。”說完,轉回頭,一本正經的繼續牽着人走。
付簡兮想不明白,有人怎麽能把不要臉的話,說的這麽文绉绉。他看着方俣湊近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心想:外表一本正經,內裏快都浪出海嘯了。
兩個人選了一部九月中旬上映的星球系列電影,馬上就要下了,大建一直嚷嚷着要看,只是太忙沒時間,付簡兮決定替他看了!不是最新上映,人也少,方俣趕緊買票選位置,付簡兮買飲品,兩個人是踩着廣告聲進的3D放映廳。
最後一排兩端,分別坐着兩對,方俣只好選了倒數第二排最中間,幸好這一排除了他和付簡兮,沒第三個人,否則他想幹點什麽都不好意思。
是的,他要耍流氓!
這麽好的環境,真不是他流氓,他就想問問躲都面那兩對,和前面那幾對,有誰不想趁黑咕隆咚的機會耍個流氓,時機多妙,浪費了多可惜!
于是,付簡兮剛坐下,眼鏡還沒帶,就被方俣猛虎似的撲倒了。
座位兩邊的扶手還來不及放下來,付簡兮被撲太突然,沒支撐柱,躺倒在椅子上,方俣毫不客氣的直接趴他身上。
付簡兮汗毛都吓的立了起來,他聽見後排有人在小聲笑。他的腿癟在下面,胳膊被方俣抓着,使大勁動動,都能讓後面的人看的更清楚,他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先鑽進去躲躲。
方俣親夠了,摸夠了,再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該扯皮帶,才悶在付簡兮胸前停下來,壓低聲呼哧呼哧喘氣。
“神經病瘋了,是不是挺不好治的?”付簡兮等自己氣息平穩了,才敢說話。方俣把臉悶在他胸前,熱氣呼在他衣服上,現在胸口悶熱悶熱的,這麽下去,他根本沒辦法平心靜氣,于是咬着後槽牙低聲說:“畜生,下去!”
方俣一直悶笑,起身後,一把拽起他,兩人都開始整理衣服。
整理完,又都狀似無事的拿起飲料喝,喝了沒幾口,方俣憋不住又笑了,沒過兩秒付簡兮也被帶的笑了起來,兩人咬着吸管,笑的跟傻子一樣。
躲電影院裏,幹這種沒羞沒臊的事兒,兩人都是頭一回。
害怕被發現,但是又刺激,刺激的還興奮,興奮完又覺得丢人現眼,想想又感覺挺好玩兒,回味一下,感覺這才是戀愛時該有的沖動勁兒頭。
方俣把手伸過去,在付簡兮大腿根抓了一把,付簡兮轉頭等瞪他,“還來?”兩人都沒帶眼睛,他能看見方俣一臉滿足的神情,嘴角上翹,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補一下,剛沒摸到。”方俣也轉頭跟他對視。
付簡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電影院這種随着電影忽明忽暗的環境,昏暗中時不時能辨析彼此的臉。是這種氛圍誘惑人?還是他倆太不要臉?一對視就想湊上去親兩口!他想歸想,實施起來都挺慢,這點方俣比他強,他還在想的時候,方俣已經一只手掌着他的頭,噘着嘴,親了上來。
分開後,兩人都自覺地把臉看向兩邊,再對視一次兩次的,這場電影是國語還是外語他們都不知道了。
電影開演才十多分鐘,兩個人已經把兩大杯加冰的飲料喝光了。付簡兮聽見方俣在他耳邊“嘎嘣嘎嘣”的在嚼着冰塊。
從方俣回來,截止到前天,他幾乎每晚都洗涼水澡,即使深秋這種洗澡靠意志的氣候,他是每天都要洗一兩次。
付簡兮其實一直都想問方俣,這九個多月,他在國外是怎麽過來的,現在精壯的手臂,是不是那啥……練出來的。
這段時間看着方俣在身邊晃悠,他會想想這人。看不見的時候,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
原本兩人商量好打車回去,看見十一點的末班公交車進站,公交車上人不多,付簡兮轉頭問方俣:“有零錢嗎?”
“多少?”方俣趕緊掏錢包看。
“我這有兩塊,還要兩塊。”他扭頭已經看見方俣錢包裏有好幾張一塊錢,果斷推着找零錢的方俣往車上走。
付完錢,兩人走到車尾,坐到最後一排。
付簡兮拿出手機,戴上耳機,正在點播放器的手停下,摘下一只耳機塞進方俣耳朵裏。
“冷嗎?”方俣轉頭問他。
付簡兮看了看對着自己吹的空調出風口,用手指戳了戳。
方俣根本沒看車頂的空調出風口,他看着付簡兮笑的寵愛,抓着他戳在出風口的手指,捏了捏。他就是沒話找話說,不想看付簡兮,塞着耳機發呆而已。
車後排很颠簸,兩人擠在一起,随着車起落搖晃,兩張臉都看着窗外,霓虹閃爍在兩張臉上掃過,側臉輪廓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方俣食指從付簡兮額頭劃下,眉心,鼻梁,人中,最後輕按了一下上唇。
付簡兮在方俣手指劃到他上唇的同時,張嘴咬住他的指尖,兩排牙咬着他的手指轉頭看他,對上他的視線,付簡兮牙齒用勁兒,看見方俣疼的臉都扭曲,他才松口。
方俣呲着牙,把食指遞眼前看了看,食指兩側四個不全的牙印,印子紅了,心想:下狠嘴呀!
付簡兮沒管他手指,兩只手從他衣兜裏掏了掏,摸出錢包,打開來看,然後又遞到方俣面前問:“非這張不可嗎?”
方俣看了一眼照片,那是去年的照片,他們做完,付簡兮趴着睡着了,被子蓋到腰的位置,再往上是光裸的後背和胳膊,兩只手臂向上攏着枕頭,側臉面向鏡頭,睡的安靜又好看。
方俣抿着嘴笑的嘴角越扯越大,他是打心底喜歡這張照片,他拍了很多付簡兮,這張最喜歡,他不想讓步,于是重重點了點頭說:“非它不可。”
付簡兮一看商量沒用,幹脆動手想把照片拿走。
“哎?幹嘛?我的錢包。”方俣趕緊上去搶。
付簡兮把手擡高,奈何他們是最後排,胳膊沒伸直就碰到車頂了,他來回閃躲着方俣兩只上來抓的手,一只手撐在方俣胸前擋着人別靠近。
“講個理,行嗎?他都躺裏面一年多了!”方俣搶不到,總覺得來溫柔的不行,索性再混仗一次,一只手下移,猛地在付簡兮褲裆的部位抓了一下。
這一下付簡兮手裏的錢包直接掉到方俣身上,騰出來的兩只手趕緊去捂住被抓的地兒,怒目瞪着方俣。
方俣趕緊把錢包塞進褲兜裏,以為自己抓狠了,又想上去給揉揉,結果付簡兮以為他還要抓,擡腳踹了他大腿一下,瞪着他說:“方俣,你瘋了?”
方俣太久沒看見付簡兮炸毛了,一瞬間感覺回到剛見面的時候。
那會兒,他總挨揍,一個月下來,身上的傷就沒有完全好的時候。他被踹了一腳,愣了一秒,低頭沖着地面又開始咯咯笑。一只手落在付簡兮肩上扶着,給自己笑的渾身直顫悠。心想自己真是受虐狂,但是被打了,還是發自肺腑的開心,他很想問問為數不多的末班車乘客們,這是為什麽?
付簡兮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擡腳又踢了一下他小腿,說:“停!”他像點穴一樣在方俣肩上用食指迅速點了兩下,點完突然覺得這一套動作太二了,尴尬的轉頭看窗外。
方俣被他點了兩下,就真的不笑了,不過只是短暫停了幾秒,回過神又開始笑,看樣子大有笑抽過去的勁頭。他邊笑邊說:“這兒,”他抓過付簡兮的手按在自己胃部,“你第一次打的地兒,将近一個月才好。”說完又換了個地兒,拿着付簡兮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外耳廓,“這兒,一拳擦着過去,你知道脆骨都漏出來了嗎?”他看付簡兮一副很茫然想不起來的樣兒,有點惋惜的嘆了口氣:“不記得了吧?哦~屁股也讓你踹過,大腿那就更不用提了,數不勝數,哎~!但是,那會兒我就盼着,你啥時候能跟我動手呀?總盼着,因為動手等于間接的親密接觸,是吧?”他說完把臉湊近,笑着問付簡兮。
“要不,一會兒,找個開闊的地兒,打你一頓,滿足你心願?”付簡兮看着他說。
方俣笑着擺了擺手,趕緊接上話茬,“去你們學校跆拳道社團,給你當陪練,你看夠格嗎?”
付簡兮勾起單側嘴角,明了的笑了一下,“下次直說,別繞彎,你比這趟公交車走的路線,還磨叽。”
方俣被拆穿也不惱,目的達成,雖然被拆穿,但是沒拒絕就是好的開始。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位置太窄,椅背太矮,車太颠簸,但是眼下,還是讓他無比的舒心。
他能感覺付簡兮正在一點一點,更像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打情罵俏的日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