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斯人若彩虹(二)
方俣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扭頭就能看見畫室裏付簡兮在畫畫,沒發呆,确實在畫畫。
時間過了三點,他有點撐不住了,時差沒倒過來,頭脹的暈乎乎。他起身去叫了一次付簡兮,結果只得到了一個很默然的眼神。
方俣回樓上睡了三個小時,再起來,下樓時,正好看見付簡兮脫了圍裙從畫室出來,垂着眼皮,眼底烏青,眉心蹙着,鼻子輕輕皺着,疲憊的像是下一刻就能倒下。
“上午要請假嗎?”方俣看他的樣子,上午的課應該沒有多餘的精神去上。
“啊?”付簡兮仿佛被這道聲音吓到一樣,仰起煞白的臉,瞪大眼睛看向樓梯,“你……”說完,像是反應過來,這個人為什麽在這。
方俣腦袋更疼了,這是沒聽見也沒看見他,如果不是他主動說話。
大建從卧室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出,忙催促付簡兮說:“快,睡一小時,別跟他磨磨唧唧的。”說完在愣神的付簡兮後背推了一把。
方俣看着付簡兮跟自己擦身而過,心理說不出的難受。
“我去買早點,你吃什麽?”方俣視線收回,問大建。
“我要馬上走,不用管我,”大建一邊說一邊趿拉着鞋往浴室走,走着走着,停下,又轉身往方俣面前走了兩步,“你回來時候輕點,一點聲音他就醒,還有,別叫醒他,在哪睡都別叫醒,懂?”大建像是在課本上劃重點一樣,手指在空氣中點呀點的。
方俣點了點頭,穿上鞋出了門。
大建嘆了口氣進了浴室,一個回來了,一個卻這樣,這種狀态能讓兩人撐下去嗎?
清晨六點,社區公園裏,環形跑道上,都是晨練的人群。深秋的天,冰涼冰涼的,涼氣一直往衣服裏鑽。社區有點年頭,住的大都是中老年人,而且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鄰居。方俣這次回來其實很想跟付簡兮商量商量,兩個人要不要搬出去住。畢竟,周邊都是非常熟悉的鄰居,看見他們倆個男人住在一起,并且一直住在一起,保不準兒哪天再看見他們倆膩膩歪歪的畫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他不在意,但是他要估計付簡兮的感受。林不語家就住隔壁,還有一個七十多的老太太,看樣子付簡兮把老太太當做親奶奶一樣,怎麽也不該讓一個老人家這個歲數,在為了他們倆受點刺激。
但是,看現在付簡兮的狀态,明顯不能走。
方俣又開始焦躁的咬嘴唇,身邊晨跑的人呼着熱氣跑過,遛鳥的大爺哼着小調走過,拎着大刀的大媽們交換着菜市場的奇葩事兒。方俣聽了一路,亂糟糟的大腦更亂了。
運動服兜裏,電話一直震,方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非常不想接,林宇那小子又耍瘋,大早上六點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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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剛要把電話揣進兜裏,選擇無視,但是恍然間想到了什麽,電話屏幕遞到眼前,是林宇,在沒挂斷前迅速接起。“喂,上班了嗎?”
“什麽毛病?大早晨,鳥還沒覓食,我上哪門子的班?”電話裏林宇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剛醒。
方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想他惦記的事兒了,忘了現在是早上,“上午留點時間給我。”
“就是這個意思,呵呵~!”林宇在那頭笑的挺恐怖。
方俣把電話拿開,遞到面前看了看,突然想到一部恐怖片《小醜回魂》,這笑聲魂穿了吧。“誰洩的密?”他問。
“密你個頭,你行蹤從來就是公開的,方博群要走,那你肯定要回來,難道不是這樣嗎?”林宇很滿意自己的推理,語氣裏充滿了得意。
“嗯,還真是,真想罵人。”方俣跟着人群過斑馬線。
“方秦怎麽樣了?”
“話題轉移,都不帶預告的,怎麽突然關心起這事兒了?”方俣沒有幾個朋友,林宇算一個,大清早閑扯一通能理解,但是聊方秦就直接關系到方博群,他們是朋友,可是兩家老頭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奸商。
“關心一下,總歸是你的心病,心病去了,你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方俣聽完,心理開闊了不少,仰頭看着早點鋪的招牌,笑的心裏熨帖。
打開前院門後,方俣就放輕了腳步,開鎖,進門,換鞋,都放到最輕。結果早點剛放到餐桌上,付簡兮卧室的門就打開了。
方俣仰頭看上去,正好付簡兮也擰着兩條眉看着他。
這是他從昨晚回來,從付簡兮臉上看見少有的情緒表現。只是一瞬,付簡兮就轉身近了浴室。
還是給吵醒了!
“過來吃飯。”方俣跟從樓梯上下來的人說。
付簡兮幾乎是無縫銜接,緊跟着回了句:“吃過了。”
方俣一臉錯愕的看着他,進廚房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光,然後往門口走。他眼疾手快的在人從他背後走過的時候,抓住了胳膊,“再吃點,那些營養餐,不能當飯吃。”
付簡兮二話沒說揚手甩開他,頭也沒回,抓起帽子和書包出了門。
方俣兩只手按在桌子上,低頭看着桌上的早餐,心理說不出來的堵。至少再打一架,罵兩句也行,好過一句話都不想說。
桌上的早點誰都沒動,方俣換了衣服匆忙的下樓,給大建打了一個電話,兩人約九點在林宇診所見面。
“诶呦!壯實了!”林宇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手上帶着一次|性|手套從外面進來,一眼看見自己位置上坐着的人,眼睛眯了眯。
“廢話,你天天有勁沒地兒使看看。”方俣端着手機看,抽空白了他一眼。
“這麽沒出息的話,你是怎麽大義凜然的說出來的。”林宇摘掉口罩,手套扔進垃圾桶,回身踢了方俣坐着的椅子一腳,“起開。”
方俣起身,靠在桌邊,雙腿交疊斜伸出去。正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敲了兩聲,方俣匆忙起身去看門。“進來,耽誤一上午課吧。”
大建也帶着口罩,進屋掃了一眼,跟林宇點了點頭,又看向方俣,低聲問:“靠譜嗎?知道,會不會剁了咱倆?”
“他現在要是肯跟我打架,肯罵人,我倒是高興着呢!”方俣把一個椅子向他推了推,“我朋友,林宇,大學主修心理,診所他的,好不了,咱倆就把他診所砸了。”
“哎哎哎~!”林宇拍了一巴掌桌面,叫着,高冷範瞬間消失,“怎麽回事,就砸我診所,我不接行了吧,真是挑沒脾氣的欺負是吧?”
方俣沖他嘿嘿一笑,“付簡兮,你見過,”說着指向大建,“我男朋友發小。”
“嗯。”林宇聽見那句‘我男朋友’饒有興味的笑了。
“正經點,”方俣腳回勾踢了一下桌腿,“最近,也不是最近,挺長時間了,情緒有點不對。”說着,瞥了一眼大建,心虛的說:“你說,我說。”
林宇正了正坐姿,十指交叉在胸前,開始聽兩人講。過了會兒,又從書架上抽出一張白紙,拿了根筆,簡要記下兩人穿插的描述。
“以前有類似狀況發生過嗎?”林宇問。
“有,不過,不是完全類似。”大建想了想回答。
“好,把類似的情況說一說。”林宇又抽了張紙出來。
大建把兩次發生的狀況,抓着記住的重點,描述了一遍。方俣在旁邊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心理沉的都快紮進泥土裏了。
“家庭情況,了解嗎?”林宇又問。
“啊?”大建明顯不想說,“必須說?”
方俣擡手拍了拍大建的肩,“他保密,否則,宰了他。”
林宇從細金屬眼鏡邊擡眼,打量方俣,好像才認識這個人一樣,看了一會,才開口說:“渣男!”
方俣被罵的啞口無言,誰說不是呢?
大建又把付簡兮父母的狀況和爺爺奶奶的狀況說了一遍。
林宇重重的嘆了口氣,說:“能見見人,再下結論嗎?”他指腹在下巴上來回摩挲,深思着。
“現在,說。”方俣這句話也說的磕磕巴巴的,跟他的心情一樣,上上下下,很多大建嘴裏說出的情況,他都是第一次聽。
“不看見本人狀态和聊天應對的情況還是不太肯定,不過現在有一多半的可能,是,……抑郁症。”林宇說完看向方俣,在看了一眼跟遭雷劈一樣的大建。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嚴不嚴重,見過本人,再下定論。見還是不見?”
“見。”
“見。”
方俣和大建異口同聲,兩個人都一副不能接受的狀态。
“還要聽嗎?”林宇有點沒想到這兩個人接受度這麽差,一般來咨詢的人,不論是本人還是家人朋友,多少都會有這方面的猜測,否則為什麽來。“你們不是想不到,是根本不敢想,倆爺們,慫樣!”
看兩個人還是悶聲不說話,林宇用筆磕了磕桌面,提示說:“如果你們倆也是這種狀态,我勸你們別往他面前湊,”他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一副不聽醫囑,就拉倒的架勢,“他之前那次最多就是情緒問題,但是自己能恢複,所以這次如果他還能正常上課,去工作,對吧?有工作,是吧?”
“是。”大建擡頭,立刻回答。
“對。”方俣轉頭看着林宇,也回答的很快。“怎麽?”
“如果不嚴重,完全可以自愈。”林宇給完希望,緊接着抛了顆雷,“只要別有癔症伴随。”
“癔症?”大建難以置信的看着林宇,想确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嗯,就是平時開玩笑總說的‘撒癔症’那是一種病,通常伴随抑郁症出現,如果沒有,自愈起來很快,如果有,”林宇不想再給兩個看上去像要世界末日的男人假設了,只能先停,“看了再說,約時間吧,盡快!”
護士敲門進屋,說預約的病人到了。
“跟他說再等五分鐘,謝謝!”林宇囑咐小護士說。
“确定了?”方俣雙眼暗沉的盯着林宇問。
“嗯,”林宇應了一聲,拿出專業醫生的口吻叮囑說:“不要跟他争吵,不要對他發火,如果可以保持他身邊有人時刻陪着,一直陪着,別嫌煩,主動溝通,就算得不到有效回複,也要說,前提是主動,別帶你們情緒和負擔,這類人群很敏感,你有情緒和狀況他比你感知到的要快,理解的要複雜,一個不小心,你是沒事,他又開始糾結混亂。”
“我……操!”大建壓低嗓子罵了一句,之前因為付簡兮這樣,他沒少損他,總想罵醒他,又招着他打架。現在想想,這不是往死了逼嗎。
“早上他不吃飯,我,強迫,他,就是語氣不太好。”方俣覺得自己今天是說不完整話了。
“你,現在就抽自己倆巴掌得了。”林宇說着起身,拿起口罩,筆揣進兜裏,往外走。“晚七點,我下班。”
“嗯。”方俣應了聲,情緒低落到極點。
大建坐在椅子上,氣憤惱怒的拍了兩巴掌書包,起身也走了。
林宇從問診室出來,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經過前臺,小護士給了他一份盒飯。他拎着盒飯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站住了,對着幾個小時姿勢都沒變的人嘆了口氣:“你賴這兒了是吧,看不好真打算砸了診所。”他進了辦公室,盒飯放到辦公桌上,打開抽屜拿出一副筷子。
“什麽原因能說說嗎?”方俣聲音低沉的問。
林宇端着杯子接了杯水,坐下後說:“結合你們兩個說的,一方面家庭因素,一方面,你。”林宇吃了口飯,筷子一指方俣,繼續說:“親情是造成小孩安全感缺失最直接的途徑,他的父母在這方面就沒給過他安全感,另一方面如果他的爺爺奶奶能一直好好活着,陪伴他,目前他也不會這樣。他的潛意識裏,不得不承認,活着的人不愛他,愛他的卻死了!”
林宇吃了兩口飯,接着說:“人在短期內境遇突然改變,會造成人格分裂。一段時期內,人所處的境遇如果在不停的改變,壓力則一直積聚,倘若不懂得表達情緒,掩藏的情緒越來越多,随着時間推移,外在表現和內在人格混亂或者幹脆錯位。”
“你,哎~,造孽,你追他的時候都沒了解過他的生活環境嗎?方俣,你就只看臉了。”林宇歪着頭問。
“嗯?”方俣也扭頭看他,他還在那段境遇改變造成人格混亂之類的詞語裏掙紮,根本沒聽清林宇下一句說什麽。“能說的通俗些嗎?”
“聽着,沒安全感的人,對一切接觸自己試圖靠近自己的人,都抱着十二萬的戒心。他有朋友,那是他從小玩到大,幾乎是能填補親人空缺的一種存在,那是他自己選擇的家人。但是愛情,他不懂,在他看來那是比不存在的親情更陌生,更沒安全感的一個領域。換一種說法,其他人戀愛先看臉,看感覺,對了就在一起,不對又分了,哭哭鬧鬧就過去了。在他那,這些通通放後面,他要先看這個人安不安全,不是壞人那種不安全,是他會不會撩完就跑?什麽時候離開?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林宇說完,等着他給回應,“通俗嗎?”
“嗯,”方俣頓了頓又說,“我撩完就跑。”
“渣男。”林宇夾着菜罵了一句。“這樣的孩子,表面看上去都很堅強,那是太會僞裝,他們越沒有的東西越會用僞裝來讓外人覺得他多的是。實則不然!”
方俣轉頭從他的飯盒裏捏了一塊肉讓嘴裏嚼,越嚼越苦,肉沒肉味。“挺早就感覺到,他不好接近,沒想到是這樣。”咽下嘴裏的肉,他想了想又問:“要休學,回家養嗎?”
“你可別,”林宇趕緊把嘴裏的飯咽了下去,“社會動物,”他艱難的咽下一大口飯菜,指着自己又指方俣,“你我他,人人都是,社會動物。我猜想不嚴重,就是因為,他還在堅持上學,工作,這樣就是自愈的一種,別脫離社會和集體,如果他把自己封閉,情況要比你看到的還要糟糕。”
“有效辦法……”
“什麽叫有效辦法?方俣,你快停止你的缺德吧!”林宇氣憤的拿筷子紮了兩下飯盒。
方俣苦笑了兩聲,就算不完全是他的原因,也跟他脫不了關系,如今他只想讓付簡兮快點好。
“情緒一點點積壓,環境一點點變化,想好也快不了。咱們是朋友,我說句混蛋的話,方俣,你看不下去,離開算了!……這孩子這麽多年都自己過的挺好,如果給他一段時間,他應該能恢複正常,你別跟着參合了。”
“不離開,好不容易回來,能去哪,我現在一分鐘,看不見他,心裏都害怕,你……我就是,你能給我點具體實施的步驟什麽的,我現在,怕,我往他面前一站,比他情緒還不好,影響了他怎麽辦?”
“你不走,說的好,哼!”林宇冷哼一聲不想搭理他了,一盒飯吃到涼才吃了一半,“有效疏導,有耐心,別嫌煩的陪着,這是目前這一類心理患者,最快最好的辦法。”
方俣把清河48號餐廳的位置發到林宇手機上,就從診所離開,沒有回公司,直接去了付簡兮學校。今天周五,放學後,付簡兮還要去公司訓練。方俣又給李榮天打了個電話,讓他告訴大建和付簡兮今天的訓練取消。
他現在不論用什麽辦法,都要讓林宇見一面付簡兮。否則他得難受死,這一天心理堵得難受的無以複加。
付簡兮下課後,剛從教學樓出來,就看見樓前葉子掉光的樹下,方俣站在那兒,站得筆直頭卻垂着,腳在地上胡亂劃拉着。
他很少見方俣穿的這麽休閑,淺灰色毛線針織開衫,裏面是一件深色襯衫,也挺休閑的款式,牛仔褲,腳上穿的鞋他也有一雙,去年過年方俣送的。
想起去年,付簡兮感覺心裏莫名的不舒服!
再回神,方俣已經站在他面前,含着笑,看着他的眼神挺柔和,讓他一時間忘了剛才都想了什麽,方俣伸手遞過來一塊巧克力,“餓嗎?”
付簡兮看了看那塊不算大的黑巧克力,沒有接,他不餓,不對,是沒感覺到餓不餓,“不用,謝謝!”
方俣掰了一塊,在付簡兮看着他的臉又愣神的時候,直接塞進了他嘴裏。“嘗嘗,挺好吃的。”
付簡兮感覺牙齒被頂了一下才回神,瞪眼睛看着塞東西的人,不吃,用強是吧。
“別在這站着了,都是人,你都快成國寶了,經過的,假裝經過的都瞄你一眼,煩人!”方俣拽着付簡兮往車棚走,邊走邊嘟囔,現在的學生怎麽都這麽明目張膽,随便看別人男朋友,不像話。
“你去哪?”付簡兮問。
“去48號,我回來,林宇要見我,我想見你,所以就讓他去48號,咱們一起吃行嗎?”方俣停下腳步,跟付簡兮面對面站着,說着又往前湊近了點,有點低聲下氣的問。
付簡兮理了理,林宇是誰,“我不去……”
“啊?那我已經讓大建和林不語,丁樂寧先去了。”方俣狀似苦惱的撓了撓頭。
“真假。”付簡兮想明白後,回了他一句,繞過他去取大黑。
方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還是一輛白色的,跟付簡兮并行騎在校園裏,心理有點舒服了,怎麽看他們都像騎着情侶單車。
“書包裏是什麽?看着挺沉,放我車筐裏吧?”方俣看見付簡兮書包沉甸甸的,墜在身後,山地車沒後座沒車筐,他說完也沒等付簡兮回答,直接伸手去拿了下來。
“哎?”付簡兮被拽的車子晃悠了兩下,他聽見方俣說話了,就是不想搭理而已,誰承想還上手了,“嘶~!”他沖着方俣不太高興的呲了呲牙。這一下居然讓方俣樂了,看着他笑容越來越大,給他笑的莫名其妙。原本他們兩人在校園騎車就挺招人,方俣一笑,經過的姐姐妹妹們也開始跟着樂。“行了,撩了一路姑娘了,再笑後面跟着去。”
方俣突然停了,他想起林宇中午說的,他看了一眼付簡兮又平靜下來的臉,“沒想撩她們,關鍵你不領情,笑的腮幫都酸了。”說完他無辜的扁了扁嘴。
付簡兮轉頭正好看見他扁嘴,跟個受氣包似的,于是沒好意思不搭理人,幹脆問:“怎麽領?”
“好歹回我一個笑。”方俣的車子往他跟前拐了一下,付簡兮往另一邊也拐了一下,躲開差點撞上的兩輛車子。
“回你一個,你是不是得笑到48號?”
方俣贊同的又開始笑,還真對,這會付簡兮沖他笑一下,他沒準能從車子上摔下去。
“那,你就不是笑的腮幫子酸,你得笑的下巴颏都掉地上。”
方俣抿嘴樂沒說話,伸手在他握着車把的手上捏了一下。
付簡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擡頭繼續看着前面的路,騎着車。
“商量個事……”
“不。”
方俣被付簡兮噎了一下,頓時沒話了,心理默念耐心耐心耐心耐心耐心……
“以後放學,我來接你行嗎?”方俣這次麻利的快速把話說完。
好一會兒,付簡兮都沒回話,像是沒聽見一樣。
方俣一直看他,一直看他,好幾次差點撞他車子上。終于,換來了一記眼刀。
“我不讓你來,你就會不來?”付簡兮看了他一眼問。
“不會。”方俣實話實話說。
“那,商量的意義何在?”
兩人拐上清河邊的路,在便道上騎行。
“當然有意義,你可以選擇接你的交通工具,接你的時間,接你的地點,接你的後續安排,着裝也可以要求……”
付簡兮打斷他問:“能選擇接我的人嗎?”
方俣看着他,沒看路,又差點撞他車子上,“……不能。”
“盲騎?也是一種選項?”付簡兮瞥了一眼方俣的車說。
“不是,這不是你在旁邊嗎?”方俣哭笑不得的說。
付簡兮沒接這話,看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方俣還是一路都在時不時看他。其實,就算不是現在這種狀況,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眼睛大多數時候也都是盯在付簡兮身上。
六個人,當做小聚,吃了頓飯。
林宇之前見過付簡兮幾次,都是匆匆一面,沒仔細打量過。今天一看,才知道自己朋友為什麽這麽執拗的非要追一個小孩兒了。
在他們這幫奔三的男人眼裏一個二十左右的男生就是小孩兒。
心理不禁念叨:造孽!
回家後,大建鑽進自己屋裏,不出來了。他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哥們兒抑郁了這件事,平時在宿舍,幾個室友開玩笑偶爾也會說到這個詞,但是這個詞确确實實的體現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絕對,完全的,不能接受。
回家後不久,方俣接到了林宇的信息:輕度抑郁,觀察他有沒有癔症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
早吧,肥吧!
(*^__^*)
再甜幾章,該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