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歸無期(四)
周日,新年的第一天。
一大早,方俣就從門口搬進來一個大箱子。
大建拎着自己剛收拾好的雙肩包,正往鞋櫃方向走,準備回家過元旦。“大爺,禮物麽?有我滴沒呀?”他一邊開鞋櫃往外拿鞋,一邊瞅着方俣笑的賤兮兮。
“真有,拿了再走。”方俣兩手推着箱子往客廳去。
“嚯~!來喽來喽!”大建把跨在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扔,鞋也不穿了,轉身去幫方俣推箱子。
付簡兮正好從樓上下來,看見倆人正在拆一個半人多高的箱子。大建手裏拿着壁紙刀,方俣拿着一把廚房處理食材的剪子。
聽見樓梯上腳步聲,方俣擡頭皺着眉看他。“吵到你了?”
大建頭都沒擡的問:“幾點睡的?”
付簡兮誰的話也沒回答,他現在頭疼,太陽穴一蹦一跳的,跟裝了彈簧一樣,人一晃彈簧就跳。聽兩個人說話,理解能力都跟不上。
“他天亮才睡。”方俣直起身,一只手捏着剪子垂在體側,一只手搭在腰上,一臉不悅的看着付簡兮。“要出去?”
“不,吃的什麽?還有嗎?”付簡兮一只手在頭皮上抓了抓,低頭往廚房走。
方俣放下剪子跟進廚房,把預留的早飯端出來熱。包子,煮雞蛋放到蒸鍋裏,小米粥一直在電飯煲裏保溫狀态,一碟小菜從冰箱裏端出來,他轉身去找人,發現付簡兮在沖咖啡。
方俣把碟子放下,伸手去端沖好的咖啡。“別喝了,吃過飯再睡一覺,才八點,你睡了有三個小時嗎?”
“不困,困了就睡了,一杯咖啡根本阻止不了我睡覺。”付簡兮固執的又把他手裏的咖啡拿了回來,吹着蒸騰的白氣,試着啄了兩口。“什麽東西?”他擡下巴指了指大建正在奮力拆的箱子。
方俣皺眉盯着他,沒挪開視線,問:“咖啡阻止不了你睡覺,那是什麽阻止了你睡覺。”
付簡兮把視線重新落回方俣臉上,四目相對,方俣眼睛裏是困惑和心疼,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但是從方俣臉上的神色看,眼下應該不怎麽招人待見。“餓了,能先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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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俣繃着的雙肩突然垮了下去,對面的人一句話就能讓他妥協。他嘆了口氣,眼神終究是軟了下去,“中午我去方叔那兒吃飯,晚上回來,咱們一起過年,你想吃什麽?”
這一會兒,付簡兮已經把一杯熱咖啡喝下去一半,他沖着方俣笑了笑,“有肉就行。”
方俣擡手覆在他脖頸一側,指腹下血管跳動有力,他抓了抓,“坐着去,開飯。”
付簡兮也擡手捏了一下覆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溫熱厚重,如果可以,其實他想貼着這只手睡一覺。
相比得到後又失去的東西,他更想壓制着自己幹脆不去碰,不擁有,最好看都別看,想都不要想。
大包裹拆開後,裏面又是若幹個小箱子,不過有些已經能看出小箱子裏是什麽物品。
大建癱坐在地上,看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箱子,偏頭問正在端飯上桌的方俣:“大爺,你就說哪個是我的吧?”他已經猜到這裏面一多半有可能都是付簡兮的禮物,麻痹的,過個年還得被虐。
“熒光綠的盒子,一雙鞋,無線運動耳機,之前看你挺喜歡他的那款,給你買了一個。”方俣擺好早飯,在付簡兮的頭發上抓了兩下,也走到一堆箱子面前,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這個,額,還有這個,你先拆開看看。”他推了兩個箱子到大建面前。
“哇~!”大建聽他說那兩樣已經兩眼放光了,看見盒子上的牌子,整張臉都興奮的扭曲了,“大爺,那個,你還要男朋友嗎?要不買一送一,算我一個吧,我給你小男朋友當丫鬟,嘻嘻!”他兩手摞起來兩個箱子,抱在懷裏,起身往門口走。“謝謝,大爺!”喊完,蹬上鞋,吹着口哨出了門。
方俣笑了笑,坐在地上把給付簡兮的東西都分了出來,順便拆開包裝。一件中長款連帽羽絨服,兩雙複古板鞋,一副手套,以及一些小件,甚至還有一盒內褲。
付簡兮吃完早飯,一只手肘支在椅背上,一只手橫着放在桌面上。側坐,看方俣一樣一樣拆開,把兩人的東西分開歸類。最後因為衣物是新的要洗,又把分開的扔在了一起,瞬間地板山堆起一座小山。
“你這樣郵寄,費用,和算起來,比這邊買還貴吧?”付簡兮看着那些在這邊也能買到的大牌,國外買,算上郵寄費,其實應該沒便宜才對。幾次接收方俣從國外寄回來的快遞,他大概了解了昂貴的郵寄費。
“買這些,完全是自己一個人太無聊,每次逛街買點,買着買着就這麽多了,邊買邊幻想,這樣日子還能過的快點。”方俣說着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像是自嘲一樣笑過擡頭看付簡兮說:“來看看,誇誇我。”
付簡兮起身走過去,學他盤腿坐在那堆小山另一邊。“這,哎,拉動經濟增長,好。”
“哎?”方俣很是無語的看着他笑,“會不會誇人?”
付簡兮盯着他想了想,特意眨了幾下眼睛,最後像是突然靈光閃現一樣,打了個響指,“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方俣揚着下巴等着被誇,起初只是以為又會得來幾句損人的話,聽完才算明白過來,自己真的被誇了,還是被捧上天的贊美。立刻心理炸開了花,美的不要不要的。抿着的嘴,越裂越大,眉眼都樂彎了。
“收着點!”付簡兮看他那樣,擡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他兩個嘴角往回收,直到嘴給捏成了小雞嘴。
方俣捧着他的臉,用自己的小雞嘴湊過去,飛快的啄了一下,帶着清脆的響兒,“頭一回被這麽誇,收不回去了,估摸這一天都得這樣兒。”他起身抱着一堆新衣服,往洗衣機那兒走。
付簡兮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平靜。看着看着,那個忙碌晃動的身影就開始變得不真實,帶着光暈,身上都是五彩的光圈,看不清遠景,辨不出五官□□。
這個人,真的是那只踏着五彩祥雲,會在別人生活所向披靡的野猴子嗎?
越看心越茫然,收回視線,落在一地的包裝盒紙箱上面。
最近,他開始有越來越多想不明白的事。
方俣返回來時,就看見付簡兮低頭,愣愣的盯着地上的東西發呆,神色平靜的幾乎沒有生氣,眼皮許久都不眨動,側面的目光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來無焦。他走過去,抓着胳膊把人拽起來,攬着肩帶着往樓上走。
付簡兮閉了閉眼睛,眼珠晦澀的在磨砂似的眼皮上滾過,刺刺癢癢的疼。胸腔呼了口氣出去,氣息很短,透着乏累。
方俣把人按到床上,正好都還穿着睡衣。他扯過沒疊的被子,給兩人蓋上。一只手蓋住付簡兮的眼睛,“閉眼,睡覺。”
付簡兮擡手去拽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方俣另一只手直接不容分說的給他按了下去,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乖,閉眼,睡覺。”說完唇貼在他額頭親了一下,随後移到側臉親了一下,最後不動了,就保持着兩個人側臉貼着側臉。付簡兮躺在枕頭上,臉被一手捂着,方俣側臉壓着他的臉,完全遮擋住了光線。
“別不別扭?”這姿勢不用看,想想都別扭。
“別扭,誰讓你不聽話。幾天了?”方俣的語氣帶着疼惜和責備,另一只手在他背上輕拍着。
“睡,你把臉挪開,壓變形了。”付簡兮晃了晃被壓着的頭。
方俣把臉挪開,垂下眼看着他的臉,指縫裏看見好像真的閉眼了,才躺回枕頭上。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一個正認真睡覺,另一個正看着認真裝睡的人。
方俣自己的作息時間一直都很規律,絕不會出現這種混亂,不健康的作息時間。他在家的這幾天,除了那天他們做|愛累的半死,誰都沒起來。之後就算又做過一次,付簡兮都沒再一覺睡的超過四個小時。
白天上學,放學訓練,晚上畫畫,時間被滿滿的填充,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就是在路上,節假日幾乎被活動和拍片占滿。
特別是一個二十歲的男孩,精力旺盛不假,貪玩貪睡也是真的。應該正是沾床就睡,不被鬧鐘吵死都不會醒的年紀。
怎麽會這麽淺的睡眠?
付簡兮一覺睡醒,窗簾縫隙裏一片漆黑。從早上睡到了晚上,真牛!
這一天睡的覺,快趕上他一周睡的時間多了。
起來洗漱,聽見廚房抽油煙機嗡嗡作響,而且有鍋鏟碰撞聲。他趴在欄杆上看着磨砂玻璃門上模糊的影子在挪動,如果是更早之前,他應該會興奮的下樓覓食,這會兒他只想這麽看着。挪動腳步都挺無力,也沒什麽興奮勁兒。
客廳地板上,早上那堆箱子,包裝什麽的已經不見了,而且看樣子屋子裏收拾過,哪哪都看着很幹淨。茶幾上還有一束花,四色雛菊,安靜的很豔麗。
廚房拉門從裏面打開,方俣系着深棕色圍裙,兩只手裏都端着裝滿食物的盤子。門一打開就看見付簡兮趴在二樓的欄杆上,“起了,下來吃飯,剛煎了牛柳。”
付簡兮聽見自己沒出息的咽了口水,轉身去了浴室。
六個菜,一個湯,還有一瓶紅酒。看了一遍……竟然沒米飯。
付簡兮進廚房,拿了筷子,又看了一圈,還是沒看見飯,幹脆直接問:“米飯呢?”
方俣猛地轉頭看向他,臉上尴尬一閃而過。
“知道了,今兒就純吃菜,對吧?行,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付簡兮一手端着倆個碟子,一手拿着兩雙筷子,“當當當!”筷子敲在碗邊,一串響聲在屋裏回蕩。
方俣端着菜出來,跟在他身後一直笑。
“別笑了,再笑下去,我是不是得給你包個紅包了,笑的這個喜慶。”付簡兮抽開凳子坐下。
“喝嗎?”方俣拿起紅酒晃了晃,說。
“沒飯,再不喝點酒,這年沒法過了。”付簡兮一只手托着腮,耷拉眼角看着方俣說。
方俣笑的肩膀一直聳動,把啓瓶器和酒塞到他手裏,又回廚房去拿酒杯。
方俣剛進廚房,付簡兮就聽見門鎖轉動聲。
“哈喽!”人還沒出現在視線內,大嗓門就開始在屋裏有回聲了。
“女王大人,萬安!”付簡兮起身,繞過餐桌,站在能看見林不語的位置。
“眼力見呢?接着啊!”林不語一只手端着一個湯碗,往前要遞給付簡兮,另一只手伸出門外,又拿進來一個飯盒。“八寶飯,八寶鴨。”
付簡兮接過八寶鴨,林不語端着八寶飯跟着進了屋,看見餐桌上一桌子的菜也不驚訝,只是癟了癟嘴一副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你倆不甘于寂寞,啧啧啧,就一瓶酒,怎麽酒後亂|性呀?”
方俣倒提着兩個酒杯出來,正好聽見林不語說最後一句,随後說了一句:“不喝都行。”
“哎呀,大爺你好歹顧忌一下我是個姑娘。”林不語兩只嫩白的小手還假裝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兩邊臉蛋。
“啊?對不住,忘了。”方俣笑着給她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說。
林不語兩只手按在餐桌邊上,偏頭看着方俣,伸出食指勾着他身上的圍裙拽了拽,問:“為什麽沒花邊?蕾絲也行啊?”
方俣笑的快哭了,眼神看向付簡兮求救,付簡兮只是抿嘴笑,并不搭理他,他只好自己仰頭看着調戲他的姑娘問:“為什麽要有?”
“額,不是說熟男跟蕾絲花邊更配嗎?”林不語說着還沖方俣抛了個媚眼,好像在說,你懂的!“我送你,大爺,慷慨不?”
林不語調戲完倆人,轉身往外走。
“一起吃?”方俣仰頭偏過臉沖門外喊。
“我爸媽一會兒就到,”林不語開門前又補了一句,“這年頭電燈泡最不道德,大過年的我積點德吧,零點還得搖一搖呢!”
方俣給兩只杯子倒酒,垂首笑着說:“他倆一直這麽貧嘴麽?”他指的是大建和林不語,付簡兮這兩個朋友他都挺喜歡。
“嗯,無藥可救,放棄治療了。”付簡兮這會兒已經把一盤煎牛柳吃了一多半,一桌了菜,他好像就看見這一碟一樣,一筷子一筷子沒停過。“哪買的?”
“雪花牛排,煎好,剪成條,再煎一遍,就成了。”方俣兩只手按在餐桌上,傾身向付簡兮,在他仰頭看過來時,親了一下滿嘴牛肉味的唇。“好吃嗎?”
“嗯。”付簡兮豎起大拇指,繼續追問:“雪花牛排哪買的?”
“冷鮮配送上門,……你想做?”方俣也夾了一塊嘗了嘗,還好。他喜歡海鮮,奈何面前的人不吃。
“嗯,試試呗!總不能……”付簡兮塞了一口八寶飯後,就沒說下半句。
方俣停下筷子看着他,等不來下半句,也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你在焦慮什麽,能說說嗎?”就算再掩飾,也還是有馬腳漏出,平時跟大建和林不語一樣喜歡貧嘴損人,動不動就掄拳頭的人,如今跟從|良了一樣,乖順老實的變了一個人。
“先吃,吃完再說,你不是也有事要說嗎?”付簡兮勾着嘴角,看着他說。
方俣眼皮跳了一下,鬓角處刺癢,他擡手撓了撓。
八個菜,兩個人吃掉了大半,一瓶酒喝的一滴不剩。誰的酒量都不差,這一瓶下去,兩個人還真找不到酒後|亂|性的感覺。
兩人收拾了餐桌,整理了不算亂的廚房。
付簡兮燒了壺開水,泡了普洱茶。晚飯太油膩,只吃菜沒有飯,還是有點鹹。
方俣從廚房出來,又回樓上洗漱,換掉了滿身油煙味的家居服,從樓上下來,付簡兮已經在喝茶了。
“坐,嘗嘗,我爺爺的茶。”說完突然擡頭看向對面正要坐下的方俣,“不介意吧?”大過年喝一個去世的人留下的茶,他是不介意,但是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
方俣眉心一皺,今晚已經有好幾次,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兩人之間生疏的距離,越拉越遠。“我爺爺。”“不介意吧?”好幾次的欲言又止,這種情況再傻也能猜個大概。
他什麽都沒說,端起茶喝了一口,偏開頭看着窗戶,樹影搖曳,落在玻璃上,毫無美感,甚至稱得上猙獰可怖!
相對無言,喝了一壺茶,付簡兮起身又添了一次水。
他傾身給方俣添茶,問:“明天?”
方俣轉回頭看着他,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多久?”付簡兮問完突然笑了,“習慣了,忽略這個問題。”倒完茶又坐回原來的位置,“不重要,別糾結這些。”
“什麽重要?”方俣歪着頭,不太高興的問他。
“你已經給了我答案。”付簡兮平靜的看着他回答。
“我什麽都沒說。”方俣略顯煩躁的攤手抖了抖。
“嗯,所以我不傻!”付簡兮好像對自己的評價很滿意,還欣慰的笑了笑。
“你就,不想聽我說嘛?”方俣強制自己鎮定,兩只眼睛已經開始爬上紅血絲。
“說了,能改變什麽?”付簡兮靠在沙發背上,翹着二郎腿,端着茶盞的胳膊搭在翹起的膝蓋上,神态從容淡定。這麽多天反反複複的焦慮,終于換來了無力焦慮的結果,就是為了這一刻,他坐在方俣面前還能從容不迫。
方俣深呼吸,兩只手肘支在兩腿膝蓋上,十根手指交叉搓了搓,随後頭也垂了下去。
對,改變不了什麽,說了也是空話。
不論是夫妻還是情侶,吵架,吵不起來是最操蛋的事!
方俣一點也不驚訝,感覺争吵更沒必要。
在付簡兮的追問下,連解釋都顯得很多餘。
他這一刻也跟鑽了牛角尖一樣,也可能是恍然大悟。如果付簡兮一直不能懂他,那他的努力都是白費,他的方向是錯的,做的事是錯的,錯的那個永遠都是他!
即使,連丁樂寧和梅軍都理解不了他這次,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他還是要走這麽一回!只為結束另一頭,才能開始這一端!
現在,現在能做什麽?
轉身離開?
上前擁抱?
他想了想,決定要試試。這次,他想讓付簡兮走向他,帶着理解,卸下驕傲,親口承認對他的感情。
付簡兮在方俣長長的沉默中,把事情前後又捋順一遍。只是聽見方俣開口說的話,還是有點氣悶。
“至少,六個月,兩次手術,如果情況不理想,時間可能更久。”方俣一直垂着頭,如果不出聲說話,看着像睡着了。
付簡兮勾起一側嘴角,笑容即淺又短暫。
“方俣,我陪你到這兒!”付簡兮話剛說完,方俣頂着一張煞白的臉瞪着他。
“再說一遍。”方俣沉聲說,眼神裏都是疑惑和不解。
“別再出現。”付簡兮同樣瞪着他,語氣卻足夠鎮定。他當方俣是他的世無其二,卻不想做方俣心理的替代品!就算不是替代品,也不想做一個原地等待,不知歸期的望夫石。
人生已經挺艱難,何必自輕自賤!
他從來不挽留要離開的人,想離開的留不住,不想離開的根本送不走!
付簡兮是淩晨五點回的卧室。
在他躺了一個小時還沒睡着的時候,他聽見樓下門打開又關上的響聲。
終究還是落幕!
他跟方俣這九個月像是一場夢魇,一直一直在掙紮,短暫相聚後,就換來長期的孤獨、抛棄、荒涼、等待,他總結為自己不夠強大。
喜悅太短暫,他本以為能拿來過寒冬,誰知道寒冬太過冷冽,一波又一波的寒潮還是把他們兩個淹沒冷藏。
如果感情都溫不透的東西,那就別掙紮了,幹脆放棄掙紮,好好享受徹骨的寒!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屋裏的一切都沒變,但心裏的一切都變了!
付簡兮開門邁到欄杆邊,看着關緊的門,視線又回到茶幾上的那瓶雛菊上。
高中那會兒,林不語酷愛酸死人的傷情文字。
這會兒付簡兮倒是想起一段兒,很應現在的景:那些真正要走的人,吝啬的連說再見都覺得浪費時間。那些嚷嚷着說:“喂!我要走了。”還一步三回頭的人,只不過是想你說一句:“留下來好嗎?”
付簡兮對着空氣無聲的笑了笑。
拿出手機,翻出最近聯系人,上下劃了幾遍,最後撥通。
“哪呢?找你去,在你家住幾天。”說完挂了電話,轉身回卧室,穿好衣服,抓着收拾好的包,逃跑似的離開了這棟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分了,好了,罵我吧,頂的住!
一到快完結,就卡文,真的很想給各位寶寶跪下!
嗚嗚嗚/(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