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遠方(二)
付簡兮對自己的生活有着近乎偏執的規劃,愛情、幸福、□□等等這類的東西對他來說太輕!
方俣的炙熱就像那些讓他掙紮在其中無法自拔的夢一般,誘惑中帶着痛!
他從方俣離開那天就開始推斷,這又是一段有始無終的夢。
一周前,多麽美的悸動,随着他離開越來越久,剩下的只是揮不淨的越聚越多的驚懼不安!
方俣離開的第二周,付簡兮收到了第二張明信片。
礁石嶙峋的海岸,像是淬了毒的藍綠色海水,驚濤拍岸。堅毅的礁石似乎已經抵禦了千百年的海浪沖擊,岩石棱角已然圓潤光澤。
圖片右下角,淺色的小字标注了地點:英吉利海峽。
卡片背面依然是兩句手寫的話。
—可以看看你嗎?很久沒笑了!
署名一旁卻畫了一個笑臉。
付簡兮感覺喉嚨裏塞了東西,噎的壓抑!
方俣不是沒給他打過預防針,甚至死皮賴臉的拉着他親昵一個晚上。
但是無論如何,原本已經開始聚集的想法,又開始慢慢散開!
聚散無形的東西,怎麽留!
他不懂!
已近夏末,夜晚的風開始微涼,只有深夜才會涼如清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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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付簡兮親身的體會,晚飯後,畫室一站就是四五小時,後半夜才會入眠的日子越來越多!
明晚他要去碧海雲天,所以今天大建和林不語拎着燒烤,搬了一箱各種酒,非要在他家後院梨樹下放飛一下自我。
他就操了,放飛自我,跑他們家幹個毛,還是他極度壓抑着想揍人的時候。
付簡兮像看兩個神經病一樣,坐在後院的躺椅上看着兩個人。搬桌子挪椅子,筷子碗盤子,酒杯,下酒菜,連他冰箱裏的煉乳都給翻出來了。
他滿腦袋裏都是今天下午畫的那副畫,他把方俣寄給他的明信片當成了油畫素材。無所謂什麽原因,只是想打發時間。
他在心理是這麽跟自己解釋的!
“開吃,來來來付小爺!”大建從裏屋出來,擡手在付簡兮後背抽了一巴掌。他最近很想把這人一巴掌抽醒,奈何下不去狠手,認識十六年,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比他和林不語更了解眼前的人。
就是一個極其別扭的人!
成長過程中,所有感情範本和可模仿的對象,均對他沒起到好的作用,也難怪他如此不開竅,如此別扭的讓人想抽他。
付簡兮擡起胳膊,繞了一圈後反方向又繞了一圈,大賤人給他抽麻了,可能還因為端了一下午的筆。
他這個動作落到大建眼裏,就是要開幹的架勢,大建幾步蹿到梨樹後面,遙遙指着付簡兮說:“好好說話,文明用餐,不約!”
“哈?約你大……”爺,付簡兮咽回去最後一個字。看着大建慫了吧唧的樣,還真想上去給他兩腳。
“操!吓死寶寶了。”大建拿了一把筷子,邊說邊拍胸脯從樹後面走出來。
林不語抓着一個醬鴨爪,一邊啃一邊沖倆人翻白眼,“要不我先吃,你倆打完再加入?”
“吃吃吃,一言不合就開幹哪行,文明社會能吵吵都別動手,不好不好!”大建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桌上拿起一罐冰啤,打開灌了幾口,順帶打了個巨響的嗝,“爽!”
付簡兮也打開一罐,喝了兩口,是挺爽!
透心涼,帶着麥香穿腸而過!
林不語喝的是雞尾酒,鴨爪子啃得這姑娘眉飛色舞的。“奶奶在家,非得給咱三抽成陀螺。”林奶奶認為烤串,外面賣的醬鹵肉制品能吃死人,只要老太太在,他們三個連味都甭想聞到。
三個人邊喝邊聊,大多都是大建和林不語在說,付簡兮偶爾插句嘴。
氣氛一如從前的每一次,喝多了就開始吹牛逼,擡杠,三人非得搶一塊東西吃。哄鬧着,三兩小時像是幾分鐘一樣就過去了。
大建喝的說話不利索了,大舌頭都出來了,“爺,聽哥跟你嗦!”
付簡兮一聽這輩兒份,剛倒進嘴裏的酒,笑的都順着嘴角流出來,“你嗦~快嗦!”
“誰是爺,誰是哥,诶?占便宜啊,你是他爺,他是你哥!”林不語捏着一片千頁豆腐,在兩人之間比劃,自燃辣椒面簌簌往下掉。
大建曲手指,用骨節使勁揉了揉眉心,然後對着付簡兮突然瞪大眼,這一下瞪猛了,三層眼皮都出來了,眼睛還倍兒水亮。
這表情簡直就是借醉酒表白求睡。
“哈哈哈~蛤|蟆|眼。”林不語笑聲殺傷力的直接給大建驚醒了。
大建擡起兩只手,手心按在雙眼上裏三圈外三圈的揉了六圈才停下。
“哈哈哈,你是負責搞笑的麽?”付簡兮拿啤酒罐邊磕桌子邊笑。
“爺,聽好喽!”大建上半身晃晃悠悠的擡起兩只胳膊攬住付簡兮的脖子,付簡兮怕它出溜地上去,擡手扶着他的胳膊肘。“爺,聽着,你……有煙有酒有姑娘……有男人。”大建松開搭在他脖子上的一只手,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拍桌子上,食指點了點林不語,“給爺點上。”
林不語沒喝多,麻利的叼着兩顆煙,拿起大建遞過來的打火機點着了,又從嘴上拿走,給對面兩個對摟着的兩人,一人嘴裏塞了一顆煙。“咳咳咳…!”
大建陶醉的神情,狠狠的吸了兩口。
付簡兮也跟着輕吸了一口,他明白大建和林不語的目的,所以他們做什麽他都接受。
“小爺,咱有煙有酒有女人有男人。”大建又重複了一遍,說着指了指林不語,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面的林不語也跟着拍了拍胸脯。“咱們……吹牛|逼,瞎鬧哄,想抽誰沒二話,該放縱的時候就別憋着。”大建嘴上叼着煙,又喝了酒,話說的含糊,但是不妨礙另外兩人聽的真切。
付簡兮扯了扯嘴角,頭猛地仰起,看着夜空!扶着大建的手松開拿下嘴上叼着的眼,夾在食指中指間,改成搭在大建的肩上。
兩人的姿勢,看上去像是要摔跤的架勢。
“哥們兒我哭……我笑、我撒潑胡鬧,那是活的随性豁達。”大建聽不見付簡兮說話,不解恨的握拳砸了付簡兮一拳,砸在肩頭。
付簡兮只是晃了晃,實在是,人喝了酒也沒什麽大力氣。
“我特麽敢愛敢恨,我想追誰就去追,不合适咱就分,……見色起意也好,一見鐘情也好,是吧?”大建叼在嘴裏的煙吸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吐了出去,掉在地上,松開攬着付簡兮的手,一只手端起桌上的啤酒罐,一只手把付簡兮的頭擺正,“看我,……這輩子歲歲年年,我們陪着你!”大建端着酒的手伸出食指在他和林不語之間劃了一個來回,說罷,傾身向前在付簡兮的側臉頰使勁親了一下。
“我就操了!說話就特麽說話……”付簡兮還沒罵完,那邊兒林不語也站起來傾身向他這邊,搬着他的臉側面對着自己,在另一邊臉頰也狠狠親了一下。
“我操……喝多了耍流氓是吧?”付簡兮騰出來一只手,蹭着兩邊的額臉頰,都是口水,又是煙,又是酒,還有鴨爪子、千頁豆腐的味!
林不語和大建看着付簡兮一副屎裏有毒的表情,倆人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後合,還為自己幹的大事,暢快的幹了個杯!
“好好說話,再特麽動嘴,我就動手了!”付簡兮警告說,說完給兩個前仰後合笑的快抽過去的人,一人一巴掌,不痛不癢的甩在胳膊上。
“為了……狗|日的生活,放飛吧!”大建高高舉起啤酒罐喊了一聲。
“為了……日了狗的心情!”林不語也高舉着粉色的酒瓶吼了一嗓子。
付簡兮舉着手機正在錄像,呵呵笑了一聲問:“你倆說的是同一條狗嗎?”
話音還沒收回去,就看見大建和林不語穩準快的手指尖都戳到他臉上了!
這坑給自己挖的,絕逼是喝多了才能幹出來的事!
收起手機,三個人哐當一同碰,幹了!
三個人鬧騰到将近十二點才散場,林不語住隔壁,大建長期駐紮付簡兮家。
大建扶着牆一邊往自己卧室走,還一邊嚷嚷,“別收拾,明早繼續,……吃早點!”
林不語拿起沙發上一個靠枕,“嗖!”砸向大建,正中後背,大建一個踉跄,兩只腳打着架往前蹿出去好幾步才站穩。
“早點你妹!吃皮蛋粥,你買,不買給你大片全洗沒!”林不語說完開門出去,回家了。
“真狠,不買早點,就毀我性福生活。”大建嘟嘟囔囔的也回卧室了。
付簡兮也喝多了,爬樓梯都是問題,索性撲到沙發上将就一晚。
多是多了,可是還沒到平時睡覺的時間,躺沙發上也是暈乎乎頭疼的睡不着。
沒有醒酒藥!
沒有早點面包!
沒有送你回家!
迷迷糊糊中,付簡兮感覺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像是有先例可循。什麽時候?哪天發生的?
第三周,同一時間,第三張明信片。
蔥翠茂密的樹林間,一條整齊的小路,橫出支棱的樹枝掩映下小路看上去很陰暗。路面裂了縫,年代感滄桑感盡顯。路看不出盡頭,只是畫面盡頭,路拐了彎,彎角明亮幹淨的光束有如實質般穿透、灑下!
右下角淺色小字标注:法國農場。
背面只有一句話:你站在那裏!
署名。
第四周,同一時間,沒有收到任何東西,付簡兮心中隐約覺得遠方有人歸。可惜的是,明信片只是錯後了兩天,第三天就到了他手中。
這次的畫面很簡單,一只男人的大手,手心裏有兩顆橡果!付簡兮第一反應,居然認為那只手是方俣的,越仔細看越覺得像!大手的後面是一個參天的大樹,如果沒猜錯,那應該是棵橡樹。
右下角淺色小字表示:北美洲。
卡片背面依舊手寫着兩句話:橡果當地人認為是幸運的象征,果斷從松鼠嘴裏搶了兩顆!
其實我這輩子的幸運都用光了,用來遇見一個人!
署名。
時間過去了一個月,初秋來臨,将近九月!
李榮天給付簡兮接了第一個平面廣告。
付簡兮跟李榮天了解後得知,他的工作方向公司稍作了些改動。實在是他的臉太搶眼,走秀場不太容易被接受。
在不喜歡的東西面前,付簡兮提不起興趣掙紮。
錢,是的,他只是需要錢趕緊還清貸款。
方俣發來信息,只是簡單的一句:恭喜!
從他走後,付簡兮從開始的偶爾接電話,到最後接了也不知道說什麽,索性不接。信息有的聊就回,沒得聊像這種一句恭喜,他不想回。沒話找話說,他認為沒必要。
他用一個月在思考兩人的關系,得出的結論不過是沒關系,邊緣都沒碰到,只是精蟲上腦後互撸的關系。
他會跟身邊的人開玩笑說自己是直的,但是在方俣面前他不會說。一類人,舉手投足一絲氣味就能判斷出來的,瞎扯實在無意義。
方俣他不喜歡你嗎?
答案是,喜歡!
讓他如方俣般,舍身忘我就想談戀愛,就想抵死纏綿!
他不行!
沒辦法去遇見,沒有準備的,再次目睹一個人在面前消失。這種恐懼如影随形,忘都忘不了,何況再來一次!
他不想做化身星光的火柴。
瞬息的光亮只為了點亮那微乎其微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18號雙更,彌補前一天!
(*^__^*) 嘻嘻……
有點小忙,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