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車上藥
待到他們終于回到殿中,距離幾人商議好出宮的時間只剩一柱半香的時間。
剛入大殿,梁庭宇便從懷中掏出一直随身帶着的金制長命鎖,遞給十七,盡量不說話,“打開!”
嘶啞的聲音幾不可聞,比剛剛還要嚴重,脖子上青紫腫脹的指痕印也分外觸目驚心,見十七擡頭看他的脖子,卻不動手接長命鎖。
又将手裏的東西往前遞了遞,示意十七看長命鎖。
十七無奈,接過小巧的金鎖,微微轉動觀察,不确定的擡頭看向梁庭宇,眼神中透露出詢問,确定要打開?
确定的點了點頭,梁庭宇示意十七繼續打開金鎖,他自己轉身洗漱換了件幹淨的衣服。
等到他出來時,金鎖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變成一小堆零散的金塊,梁庭宇看了幾眼,分外不舍的收回視線,金鎖中藏着的便是鴛鴦鎖的兩把鑰匙之一,加上梁國取回的那把同時使用,才能取出財寶。
将鑰匙放在腰封內的暗袋中,梁庭宇看了眼外面的太陽,估算着時間應是不早,去晚了那太子不定又要給他什麽苦頭吃!
當下也不耽誤,帶着十七往朱子深的盛和宮中走去。
盛和宮的門口停着一輛甚是眼熟的馬車,梁庭宇稍稍回憶,是當初那個瘦高的太監在城門口接他時所駕使的馬車。
只是,他今日的心境早已不是當日可比的,只淡淡瞄了一眼,便轉了視線。
竟又看到了熟人,馬車一旁立着的,恍然便是他做戲時,誤打誤撞選擇的調戲對象--知書。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悠悠然作出一幅風流的樣子,徑直向知書走去。梁庭宇當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樣實在與風流兩個字挂不上邊。本就白皙的臉龐此時蒼白的沒有絲毫血氣,雖然穿了帶有領子的青色長袍,可無論是蒼白的氣色還是淡色的衣袍,都襯着脖子上隐隐露出的指痕觸目驚心。
“知書姐姐…”一開口更是凄慘幾分,聲音嘶啞難聽,低不可聞。知書離得他只有十幾步遠,只見得他嘴唇微啓,竟也聽不清他說話的內容,一時表情上都帶了幾分顯而易見同情。
梁庭宇看懂知書的表情,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此時似乎不太适合調戲人家。腳步頓了一下,正考慮是否繼續過去,馬車上傳來朱子深冷淡的聲音。
“上車!”梁庭宇順勢停下腳步,對着知書自以為風流地一笑,卻不想知書眼中的同情更甚:這梁國皇子落在太子殿下手中實在太可憐了!身上的傷口不斷不說,現在太子殿下一聲命令,他變得怪聽話的!
若是梁庭宇知道知書腦海中的想法,他一定不會搭理那太子,堅決把調戲人做完整!
Advertisement
可惜他此時嗓子不宜出聲,這才順着朱子深的命令上了車,誰知竟叫知書誤會了個正着!
掀開馬車的簾子,還未看清車廂內的情形,倒是朱子清,指着他輕呼出聲。
“啊。你的脖子…”
轱辘轱辘……
馬車行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不起颠波,馬車內卻鬧騰騰的……
朱子清的驚呼只響了一半,便反應過來,偷偷看了眼,坐在一邊懶洋洋的她皇兄,把後半句吞了下去。
“肯定是你又惹到我皇兄了!”清脆的聲音低低的嘟囔道,梁庭宇聽得失笑,也不開口。剛剛的事情他也算是明白了,小公主便是朱子深的逆鱗,碰不得,以他目前的處境自然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自然不願再去招惹朱子清!
“啊,找到了!”從剛剛開始,朱子清就一直在馬車上翻翻找找,梁庭宇本以為她是生性好動,此時竟見她找出一個瓷瓶,其中散發出藥香清晰可聞,隐隐有些熟悉。
“塗些藥吧,這樣才能好的快點!”對面少女清脆的嗓音,梁庭宇一時聽得怔住。
朱子清沖着他晃晃手裏的藥,似乎是見他沒反應,瞥了坐在中央的朱子深一眼,打算坐過去親自動手塗藥。誰知剛剛一直閉着眼似乎在休息的朱子深,查覺到她的動靜,擡眸淡淡瞄了她一眼,
朱子清頓時定在坐位上不敢亂動,只上身前傾,纖細的手指在梁庭宇面前揮了揮,看梁庭宇回過神來,徑直伸長手過去要塗藥。
“我自己來,公主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梁庭宇含笑接過公主手中的瓶子,前一秒剛下的決心,這一刻被他抛之腦後,什麽保持距離?他就願意寵着她!看朱子深能把他怎麽樣?
“給你!給你!?哼!”梁庭宇看着朱子清鬧脾氣,眼神帶着幾分真心實意的寵溺,臉上的笑容也甚是溫和。
梁庭宇脖子上的傷口确實未經處理,此時看起來十分駭人,也十分難受。伸手沾了一些藥膏,估計着大致的方向,往脖子上摸去。
“恩。”一直平穩的馬車驟然颠波,塗藥的手指徑直戳到傷口上,梁庭宇痛的悶哼出聲。
“唉呀!你看不到的,還是本公主來幫你吧!"說着朱子清就要起身。
“子清!”朱子深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無奈,阻止她動作。
“皇兄皇兄,你看,不塗藥他都說不出話了?”朱子清一手指着梁庭宇,輕聲跟朱子深撒嬌,黑白分明杏子眼骨碌碌掃了兩人幾眼,又語出驚人,“那不然,皇兄!你幫他塗吧!這樣就不會授受不親啦!”
還不等兩反應過來,朱子清動作利落的搶過梁庭宇手中打開的藥瓶,塞到朱子深手裏。不停的催促,“快點,快點,一會該到地方了!”
朱子深似是有些無奈,輕嘆了口氣,坐直身子,朝梁庭宇示意,“坐過來點!”
“我…哦!”梁庭宇開口,本來想直接拒絕,回過神想想,若是不上藥,難受的還是他自己。也不再推拒,往太子那邊挪了挪。
“擡頭!”朱子深開口,還不等他反應,就直接上手擡起他的下巴。梁庭宇默默無語,都直接上手了,還說什麽擡頭?
梁庭宇挺着腰,上半身前傾,動作別扭地等着朱子深幫他塗藥,卻半天不見朱子深動作,斜着眼睛看了朱子深一眼,朱子深居然就怔怔這麽看着他傷口不動作。
喉節滾動,正準備出聲提醒朱子深。
“衣領!”梁庭宇一愣,擡手松松領口,往下拉了拉。不早說,害他難受地坐這半天!
本以為朱子深動作必定很是粗魯,梁庭宇已經作好咬牙的準備。
當脖子上傳來清清涼涼的感覺,卻絲毫沒有疼痛,梁庭宇有些意外的瞟了朱子深一眼。
“是不是一點都不痛?我皇兄可是很溫柔的?”朱子清這種昧着良心的吹捧,終于讓梁庭宇忍不住冷笑出聲。
“呵…恩”脖子上驟然一痛,冷笑頓時變成倒抽口氣。
“活該,我皇兄好心幫你塗藥,你還不領情!”真是懶得跟他們兄妹計較,梁庭宇不再出聲,靜靜地等朱子深幫他塗完藥。
……
馬車又行駛了好一會,才停下。
驕陽似火,路上卻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眼前的酒樓足足有三層,雕梁畫柱,十分氣派,正中挂碰上一塊做工精細的牌匾,上書慶客來。
“這可是鹹城裏東西最好吃的酒樓!怎麽樣氣派吧?”朱子清叽叽喳喳在前面炫耀,梁庭宇與朱子深跟在後面,一臉淡定。
梁庭宇自小長在梁國,自是見多了這種。那裏雖然國土面積小了點,國內卻異常富饒,都城更是繁華熱鬧,像眼前這種酒樓,在梁國都城遠遠配不上個最字。
幾人一路跟着夥計熟門熟路地上了三樓,梁庭宇見朱子清率先進了一間臨街的包廂,靠近朱子深,壓低聲音問道,“你沒有帶侍衛?”
“沒有!” 朱子深瞥他一眼,轉身進了包廂。
梁庭宇看着他的背影,一時有些懷疑自己,難道是他多管閑事了?
……
朱子清說的也不假,這家酒樓的飯菜确實不錯!
酒足飯飽,幾人坐在窗邊喝茶,梁庭宇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居然覺得有些陌生,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悠閑的好好休息一下了?
“駕!”一輛馬車從街上急行而過。
梁庭宇覺得奇怪就多瞅了兩眼,實在是那駕車之人氣質太過獨特,一看應是久經沙場之人,長相似乎還有幾分熟悉。
“咦?”梁庭宇轉頭看向朱子清,剛剛看到的人不止他一個,朱子清也恰好看到了,看來還是她的熟人。
“大哥,那不是朱子洛麽?”朱子清指着只剩下背影的馬車,看向朱子深。
朱子深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下,否認道,“你看錯了。”
“怎麽會,明明應是他啊!”朱子清見他哥說他看錯,有些不服氣的嘟囔。
“晚上慶雲山有廟會,去麽?”朱子深看着朱子清問道,餘光瞟向梁庭宇,梁庭宇瞬間明了,剛才那人确實是朱子洛。
“去!去!去!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梁庭宇跟朱子深對視一眼,默契十足,看來得動作要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