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擦背
側頭看了眼放在枕頭旁的瓷瓶,梁庭宇突然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好生氣。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日暮西沉,空曠的房間裏暗沉沉的,桌子旁邊,一個身影坐的筆直,安靜得似乎隐在暗黑中。
梁庭宇迷迷糊糊睜開眼,意識到房間的桌邊還坐着一個人。
“遲大哥?”睡得時間久了,嗓音微微有些暗啞,不确定的喊了一聲。聲音剛落,房間內燃起燭火,瞬間驅散一室的黑暗。
梁庭宇坐起身來,注意到十七打量的視線,笑着搖搖頭,“我沒事。”
起身路過鏡子旁,瞟了兩眼,梁庭宇微微側過身,将左臉對着十七的方向,笑着“已經消腫了吧?”
“恩。”看着十七盯着他側臉的眼神帶着些戾氣,梁庭宇連忙安撫。
“一個小公主,沒多大力氣,咋咋呼呼的還叫了太醫過來?真不知道是怎麽養成的性子。”
那朱子清看起來驕縱的很,卻也是個單純的,看在她還知道叫太醫,這次就不與她計較了!梁庭宇本來也不是個濫殺之人,覺得那小公主還算讨喜,決定先放她一馬!
“吃飯!”見十七垂了眼,不再糾結他臉上的傷,梁庭宇松了口氣。
“遲大哥,一起吧!”十七順手給他添了碗飯,自己也坐到桌邊。
夾了幾筷子愛吃的菜,梁庭宇埋頭吃飯,從早飯到現在餓了一天,肚子早就鬧起空城記。稍稍填了填肚子,梁庭宇與十七說起早上的事。
“房內的密道中午的時候已經挖通。”說着,指了指床邊牆壁的地方。
“等會我要過去找朱子深,遲大哥,你幫我守着這邊!”十七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應道,“恩!”
直到打開牆壁上的暗道,梁庭宇才略有疑惑,自他到了慶國,便一直住在這長秋殿中。這主殿的牆壁居然帶有隔層?而且這長秋殿看起來頗為破敗,朱子深堂堂一朝太子,是如何知曉的?
暫時壓下心中疑惑,梁庭宇與十七對視一眼,定了定神,轉身進入狹窄的暗道。進了牆壁的隔層,直接是往下的階梯。黑暗狹窄的地洞中,梁庭宇手中提着唯一可以照亮的燈籠,摸索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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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終于看到向上的階梯時,大概已經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站在暗道的盡頭,梁庭宇本想提醒朱子深一聲再進去,又這時間是朱子深自己定下的見面時間,肯定已經清理過殿中的下人。
徑直推開面前的“門”。梁庭宇沒想到入眼就是朱子深沒穿衣服的背影,旁邊還擺着一個浴桶。
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落在手中的燈籠上,不敢亂瞟。心中又是惱火!什麽不生氣,真是看到他就生氣!他自己定下的見面時間,他居然在這洗澡?真是越想越氣!
“嘩啦!”
對面傳來入水的聲音,梁庭宇卻立在原地不動,正努力控制住想要轉身就走的沖動。
“請進!三皇子!”見梁庭宇站那不動,朱子深意味深長的瞄了他一眼,正經的邀請道。
深呼幾口氣,放下手中的燈籠,繞過朱子深的浴桶,在他對面不遠的桌邊坐下,桌子上倒是提前擺好了茶水。
“太子殿下待客的方式真是別致?”盯着浴桶時的視線上下打量,梁庭宇眯眼笑道。
“三皇子喜歡就好。”朱子深一臉坦坦蕩蕩地任他打量,揚手将浴桶旁的手帕扔出,正對着他的臉。
梁庭宇伸手攔下差點砸到他臉上的手帕,壓抑着怒氣質問道,“太子殿下這是作何?”
“搓背!”蔳唇輕啓,吐出來的話,讓梁庭宇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聽,讓他搓背?
胸口劇烈起伏,不可置信地盯着浴桶中一臉理所當然的人,“朱子深,你讓我來就是給你搓背?”
朱子深雙手随意地搭在浴桶邊上,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嗓音淡淡,“呵,依本宮看,三皇子背上的傷怕是好了吧,這麽快就忘了疼?”
捏着帕子的手指隐隐泛白,梁庭宇自然沒有忘記兩人合作時,自己親自答應朱子深,在慶國期間自願伏首稱臣,助他上位。只是兩人每每見面,這朱子深都要來挑釁他,惹得他生氣,到了氣頭上時常忘記自己要敬着他!
無奈得嘆了口氣,梁庭宇拿着手中的帕子,上前幾步,将手中的帕子浸了水放到朱子深後背。
“太子殿下果然節儉,居然在房中沐浴?”還偏偏挑在這時候?後半句被梁庭宇咽了下去。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擦過的後背一片紅通通的。
“梁國富饒,本宮自是無法相比!”聽朱子深提到梁國,梁庭宇頓時沒了鬥嘴的興致。
嗓音略顯低沉,“太子可知,梁國如今…”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梁帝暴斃,新皇即位,華妃自願賠葬。”平靜的聲音不起波瀾。
再次從他的口中确認,梁庭宇垂下眼眸,盯着他通紅的後背,“梁庭軒即位,必會找我外公,我希望你能攔住他。”
“可以!”朱子深幹脆地應道。
“我要知道我父皇去世的真正原因和證據!”梁庭宇一動不動地站着,眼角微紅。
“可以,”頓了頓,朱子深補充道,“不要停!”
狠狠的加重手上的力道,恨不能給他擦掉一層皮。梁庭宇手上動作不停,咬牙說起自己已經整理好的信息,“慶雲山附近,我外公替我置辦了一個院子。等我拿到證據,院子給你。”
“院子?那本宮要先看看值不值那個價?”朱子深又恢複平時懶洋洋的聲音。
“随你,那是外公唯一留給我的。”梁庭宇的聲音不自覺的冷了下來。“朱子洛帶了一個人回來,名叫季炎,據說是…”瞟見浴桶內的風光,梁庭宇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是朱子洛最寵愛的人,三年前他救過朱子洛的命。其它的正在查?”
話音落,遲遲沒有聽到朱子深的聲音,梁庭宇以為他真的睡着了,伸出手正打量好心的叫醒他。
朱子深突然出聲,“聽聞昔日各國戰亂,首富舒旺依然能安全的于各國之間游走,交易。想來是必有過人之處,你說是吧?三皇子?”
“…待我查清原委,便來告知你。”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這太子還真是精明!
“如此最好,還有前面。”聽得朱子深吩咐下人似得使喚他,梁庭宇忍下胸中的怒氣,轉到他向前。
“啪”地一聲,将帕子大力的拍在他胸前。朱子深也不在意,淡定的閉着眼一臉享受。
梁庭宇略有不解的瞄了眼已經通紅的後背,自己晚上吃飯了啊?難不成是這太子皮太厚?
這桶裏面幹幹淨淨的,除了水什麽也沒有添加,一眼看去,什麽東西都是清晰可見。梁庭宇站在浴桶前彎腰給他擦胸前,眼珠一動不動盯着手帕,就怕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呵!”耳邊被溫熱的氣息扶過,聽得朱子深低沉的輕笑,梁庭宇身子更是繃緊了些。
“緊張什麽?難道跟你不一樣?”梁庭宇當作為聽見他說話,手上動作加快,胡亂摸了幾下,甩下手帕,打算起身走人。
“站住!”
已經提起燈籠的梁庭宇不耐地回身,“太子殿下,還有事?”
“過幾日,去習武場,你最好準備一下!”
“恩。”又要變着法子折騰自己?梁庭宇敷衍地應了一聲,轉身進了暗道。
聽聲音似是人已經走遠,朱子深暗自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微涼的水中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