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正因為腹痛厲害,葉曉本在為季桓軒推拿的力道突然就弱了下來,繼而變得極弱,以至于後來季桓軒感受不到她的任何力道。
季桓軒本來是背着她側躺着,所以當他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便回轉過了頭,輕易地就發現了她面色蒼白的樣子,不由眉頭微蹙。
“怎麽了,哪不舒服?”季桓軒道。
這會兒葉曉已經痛得有些力不從心了,虛弱地道:“奴才……奴才沒事……”
她嘴裏說着沒事,手卻捂着肚子,鬥大的汗珠從額上滑下。若是這樣的情況還叫做沒事,那季桓軒覺得自己是徹底白活了。于是,他下意識地便翻轉過了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上下掃視她,道:“說實話。”
葉曉痛得腦袋都有些打混了,在他的逼問下,只得道:“肚子……肚子裏有只蟲子,咬我……”
季桓軒頓覺哭笑不得,明明就是肚子疼了,非說什麽肚子裏有蟲子,她是哪只眼睛看到有蟲子了?
“好吧,那你趕緊下去找點藥殺蟲吧。”季桓軒讓她停了手上的活,有些催趕她離開的意思。不過看着她面色蒼白的樣子,心頭也是跳得厲害,看這樣子,病得不輕。
葉曉自然聽從了他的命令,緩緩地想從炕上爬下來,可底下竟是一陣潮湧,腹部又是劇烈發痛,竟是直接有些想要暈厥的味道。季桓軒自是看出來了,連忙捧住她的雙肩。
“究竟怎麽了?”季桓軒的心裏沒來由地有些慌亂,還是頭一次看到她如此蒼白的樣子。
“疼…….”葉曉覺得頭腦一片混亂,接着就有些沒有意識了。
“葉濤……”季桓軒見她快要昏厥的樣子,不由慌了神,連忙抱起她,将她放平在炕上。
他一手托着她的頸部,另一手從她的雙腿下伸過,所以當他抽出手的時候,愕然地看出了沾滿血跡的雙手。
季桓軒心裏一頓,第一反應是她是否受了杖刑導致的受傷,可是再一想,這些日子她都待在他的身邊,何曾對她實施過杖刑,連罰跪似乎都不曾有過。他心裏有些生奇,便下意識地輕輕撩開了她的袍角,能夠确實這血确實是從她的身上流出,因為她白色的襯褲上也已經沾紅了血跡。
季桓軒放下她的衣袍,挪到她的身邊,托起她的後腦,道:“葉濤,你醒醒,究竟是哪受了傷,告訴…….”
季桓軒手托在她的後頸部,而她仰躺着,白晳柔嫩的頸部展現無疑。她的頸部纖細光滑,沒有一絲粗糙的成份,讓人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季桓軒穩了穩心神,怪自己有些多想,葉濤是個太監,自然與尋常男子會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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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到底是哪受了傷呢?
“還是找太醫來瞧瞧吧。”季桓軒一時也鬧不明白,便決定找太醫過來。
“殿下,找……楚實良太醫,一定要找他。”葉曉迷迷糊糊,可這個認知還是記得很清楚,上次被黎月痛罵的事她可記憶猶新着呢。
“為什麽?”季桓軒一愣,正要問明白之時,葉曉又經歷了一陣劇痛,這一次是真的暈了過去。
“來人,把楚實良給我叫來。”季桓軒也不管是什麽了,大聲喝道,門外的太監自是立刻應聲,匆忙趕去了太醫院。
等待太醫到來這段時間,葉曉依然沒有醒轉的跡象,可把季桓軒給急壞了。他決定先得幫她查看下傷口在哪會比較好,所以這一個念頭一起,他也就不在耽擱,連忙幫着葉曉把她的衣袍解開,并準備解開她的中衣。
他掀開了她中衣的一角,能夠看見她胸前綁着的厚厚的一層布條。季桓軒有些奇怪她這樣的裝束,正要進一步解開中衣時,他突然想到了一層,腦袋突地嗡了一聲。他轉頭看了看炕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她的胸部的布條,猛地放開了她,喉部咕咚轉了一下,頓時有些傻了眼。
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楚實良到了。季桓軒連忙把她的衣袍穿戴好,自己也下了炕,正巧見着張旭引着楚實良進了屋。
“見過三殿下。”楚實良行了跪禮。
“行了,張旭你先退下吧。”季桓軒支走了屋內的其他的太監和宮女,指了指炕上的葉曉,道,“葉濤暈過去了。”
楚實良聽到葉濤的名字時,首先便是心裏一緊,再見到炕上的她臉色慘白,這心就更糾結到了一起,也顧不上什麽禮節,直接就到了炕邊瞧她了。
“她是怎麽了?”看着楚實良的眼神,再加上葉曉剛才一定指名要找他的情況,季桓軒心裏似乎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
被季桓軒這麽一問,楚實良倒有些怔住了。其實剛才一看情況,他已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自己也正有些尴尬。葉曉這狀态分明就是前些日子入了冰水導致的體寒,這一次月信的症狀就是因為受了冰寒引發的。雖然楚實良是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能做的自然是開些調理的藥給她舒緩,然後在她的臍中用艾葉熏導。可是這法兒就算使得,在三皇子面前也有些不适合,而且葉曉是個女子,怎生都有些不便。這事該找黎月來清理,可是他該如何開口?
楚實良看了看三皇子的炕上被弄得滿是血漬,果然是一片狼藉之樣。三皇子倒是對葉曉不錯,居然允許一個太監躺在他的炕上。雖說葉曉已經被提任為首領太監,可終歸也是個奴才啊。莫非是三皇子也…….楚實良的腦袋裏轉了很多念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偏生巧的三皇子在這個時候竟然開口發問,倒教他更加尴尬。
“嗯,受了寒氣,臣開些調理的方子便好。”楚實良雖是這麽說,但總覺得季桓軒籠罩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不太對勁,如透着絲絲冷風般,讓他起了些許寒意。
“然後呢?”季桓軒的語氣漸冷。
楚實良不知道此刻季桓軒心裏的想法,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多少,不由舔了舔自己略微幹燥的嘴唇,道:“休養幾天便好。臣覺得葉濤在三殿下您這裏始終不是太方便,也擾了您的休息,不如讓臣帶她下去,開些藥給她便好。”
說着,楚實良準備扶起葉曉離開。在他看來,只有離開三皇子的視線,那接下來的事就比較方便了。
“我不覺得有多麻煩,就留在我的眼皮底下治療。”季桓軒像是故意要為難他似的,竟是在一邊坐了下來,瞅着楚實良。
“殿下…….”楚實良欲言又止。
“或者,你可以考慮說實話。”季桓軒冰冷的語氣讓楚實良終于還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更是知道這事兒已然掀了底。
“臣請殿下饒恕。”楚實良跪了下來,眼神裏透着的全是緊張和害怕。他知道這會兒便是犯了包庇之罪,但是更擔心的是葉曉,她是犯了欺君之罪啊。楚實良知道,季桓軒這會兒是什麽都看出來了,若是再隐瞞下去,恐怕兩個人都得掉腦袋瓜子。現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殿下能放過他們。其實這不是沒有希望,看着三皇子對葉曉的态度,怎麽都是有希望的。
“說實話。”季桓軒冷道。
楚實良只能将事實的真相和盤托出,季桓軒聽得有些心驚肉跳。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讓她成功地在宮裏當太監一年之久,竟還無人能發現。在她出任首領太監之前,可一直都與其他太監一起住在西三所的通屋,她都是如何度過這些個日日夜夜的?季桓軒沒來由地開始心疼她。
“你好大膽,知道包庇之罪有多大嗎?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季桓軒怒道。
楚實良背上起了冷汗,連忙道:“除了臣和黎月姑姑以外,相信葉曉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季桓軒轉眼看向葉曉,纖細的人兒躺在炕上,看起來是這樣的無力。他的心裏的心疼感越來越濃,有一種想要将她摟入懷中保護起來的念頭。突然間,他的心底有一陣雀躍,原來他對她的心思是正常的,她不是太監,是個姑娘。想到此,他的心裏竟産生出了一絲期望,而這種期望竟是越來越濃。
“把黎月叫過來,好生照料。若她有任何閃失,或者這件事讓任何人知道的話,你和黎月都小心腦袋。”季桓軒冷冷說道,可偏這語氣裏含着的溫柔卻是逃也逃不過。
楚實良低頭稱是,可是心裏卻也冉起了陣陣不安。三皇子對葉曉的感情不一般,在确認她是女孩子之後,看着葉曉時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個男人的眼神。可是,楚實良知道,他的心裏是喜歡葉曉的,可是面對三皇子,他争得過嗎?
葉曉終于幽幽地醒轉了過來,肚子也沒感覺到疼了,身上似乎也換了身衣服。睜開眼,卻還在三皇子的炕上,心裏一驚,忙要下來,卻見到季桓軒緩緩的進了屋,用手按在她的肩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