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些日子,又恢複了往日一樣的日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全離開了景仁宮,說是被調去了禦前伺候。後來聽李全一說,葉曉便想通透了。現下虞妃得了聖寵,自然腰板子也硬了不少,推薦了自家人去禦前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是少了李全在邊上唠叨,這活兒幹得有些寂寞了。不過葉曉是個适應力極強的人,短時間內又吸納了不少在景仁宮一起幹活的宮女太監,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唠叨方向。所以這些看在季桓軒的眼裏,一直是他佩服的地方,這人似乎從來就不會讓自己孤單,總能找着法子讓自己開心。
“惠妃娘娘到了。”張旭打開門,季桓軒把頭從桌案上擡起,見着惠妃到來連忙起身相迎。
“母妃快請坐。”季桓軒扶着惠妃坐下。
惠妃笑着嗯了一聲,道:“你在看書呢?”
季桓軒笑了笑,道:“前些日子皇長孫說是想要一些兵法上的書,兒子在為他找些适合他看的呢。”
惠妃點點頭,道:“你和太子一向感情不錯,現在太子走了,對皇長孫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季桓軒跟着笑了笑,便坐到了惠妃的邊上,随口對張旭道:“去弄點茶點送過來。”
張旭稱是,突然說:“前幾天葉濤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點茶,聞着挺不錯的,殿下要不要也弄點來嘗嘗?”
季桓軒點點頭,道:“那就讓葉濤過來伺候吧。”
張旭連稱是,便退了下去。
“這葉濤……”惠妃聽到葉濤這個名字本能地神經一跳。
季桓軒道:“葉濤這奴才機靈,經常會弄些新鮮的玩藝兒出來,倒也是挺不錯的。”
“你對這奴才似乎極為上心,我聽說你還升了他的位?”惠妃道。
“倒也還好,只是這奴才做事比較合我的心意,是個能用的。這不,母妃對她也有些印象吧,不然也不會知道他晉位的事了吧。”季桓軒這話倒是堵了惠妃的話頭,若是她不對這個太監上心,又如何會知道葉濤被晉位,也不是升個首領太監什麽的,這小小的掌案誰關心?
“你說合你的心意,怎麽合?”惠妃是有心想要一問到底。
季桓軒笑了笑,道:“就像母妃身邊的蘇嬷嬷一樣,處處能為我想到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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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惠妃自是極不滿意的。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探知,兒子是不是真的和這太監有些什麽過度的心思,堂堂三皇子可不能有這種事發生,而且說不準有機會成為未來太子的人選呢。
說着話,葉曉便上來了,手中端着泡好的茶。這茶她是從黎姑姑那兒弄來的,至于黎姑姑哪弄來的,自然是宮外了。黎姑姑出宮辦事的機會比她多很多,所以這種好東西也會每次都捎給她一些,而她總也是不能忘了景仁宮的兄弟姐妹,最主要是不能忘了主子。
葉曉把茶端給三皇子和惠妃,正準備退下,卻被惠妃叫住了。
“你叫葉濤?”
葉曉一愣,站住了腳,點頭回答是,心忖,主子就是健忘,上次還把她打過幾棍,這會兒又問她的名字了?不過也是,她這種小太監,誰記得住。
“奴才是叫葉濤。”葉曉低頭恭敬地答道。對着惠妃,葉曉心裏的那股子敬畏感總是一直存在,所以面對她也不敢有一絲怠慢。尤其葉曉心裏還懸着一根線,那就是惠妃指不定哪天又起了殺她的心。她又想起了那日哥哥在巷子裏被殺的情景,不由心裏一寒。
惠妃笑了笑,道:“本宮聽三皇子說了,你推拿的手法很不錯,甚至比過那些太醫是嗎?”
葉曉讪讪地笑了笑,道:“娘娘擡愛,只是一些粗劣的手法罷了。”
惠妃道:“就算是粗劣的手法,也得了三皇子的喜歡,那說明你的手法确實不錯。”惠妃這話自然說得是有些根據。季桓軒對任何事都有些講究,所以能看得上她的手藝,自然是有些門道了。
葉曉垂頭不語,惠妃這話自然是有些道理。不過葉曉對自己也是相當自信,想當初跟着陸大爺學這推拿工夫全是為了娘親,因為她的腰不太好。葉曉為了娘,在學的時候也是盡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所以這手法能不好嗎?想起娘,她不由嘆息,這都要一年沒見着她了,也怪想她的,也不知道這一年來她在家過得好不好呢。
“在想什麽?”惠妃突然發問,總算是把她從神游太虛中拉了回來,這才讓她意識到她居然走神了。
“奴才只是在想如何能将主子伺候得更好,讓主子的肩膀能再少受些苦。”葉曉随口就谄了一句,引得季桓軒轉過眸子瞪了她一眼。她現在若是想的是這個事,才怪!別當他看不出來,現在每次讓她做個推拿可是越來越偷工減料了。
惠妃抿嘴笑了笑,轉過臉,對季桓軒道:“為娘有個請求,不知道皇兒能不能應允。”
“母妃有什麽事盡管開口便是。”季桓軒道。
“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本宮這幾日一直覺得腿不舒服,所以想借着你這個奴才過去侍候幾日。”惠妃說着,趕在季桓軒開口之前又道,“這樣吧,這樣讓他來來反返的也不方便,就讓她到我這裏伺候三個月吧。”
“這……母妃,葉濤在這兒,其實我還有很多事要她幫忙的……”說到底,他是不舍得她離開,心底也不知道是被哪根弦牽住了,偏是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就三個月而已,這也舍不得?可別真讓我猜着,你有些什麽別的心思?”惠妃這話算是說得極重,語氣凝重,讓季桓軒的心裏微微一懔。惠妃話裏有話,這是顯而易見的,至于是什麽意思,他有些猜到,便也不敢再做聲。
對于惠妃,她這麽堅持自然是有道理的。先前聽着蘇嬷嬷傳了張旭的話,又親眼見了兩人過于“親密”的舉動,便是越來越懷疑自己兒子的心思。雖然她心底裏也是極希望這只是她自己的臆想罷了,但今兒看季桓軒居然如此猶豫,心裏便更堅定了要把葉濤調離兒子身邊的決心。對惠妃而言,她覺得只有讓葉濤離開季桓軒一段時間才是最好的方法,不管兒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對一個小太監存着那種心思,都能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淡化。前些日子太後也和她說了,一年後會給他指婚,只要到那個時候有了媳婦,自然也就什麽都解決了。只是在這之前她還是得防着。現在把葉濤捏在自個兒手中是最穩妥的,也正好讓她看着這個奴才。至于三個月後,她自有辦法再延長,等到一年後,估計季桓軒也就忘了這個人的存在,到時還與不還也就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了。
“既然母妃執意,那兒子也不便阻攔。”季桓軒嘆了聲,轉過臉對着葉曉道,“惠妃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過去得好好幹,可別給我丢了臉面。”
葉曉這頭可是一陣叫苦,可表面上也不敢多抗拒什麽,只能諾諾答道:“是,奴才領命。”
葉曉心裏是七上八下,她最不願意接近的人便是這個有可能是殺了哥哥葉濤的真正兇手。這得日夜面對着惠妃,會不會哪天一個不慎就被砍了腦袋?
葉曉愁眉苦臉地找了環兒聊天,靠在她的邊上一個人嘀咕。
環兒安慰道:“葉濤,你也別想得太多了,這只是你的猜測罷了,惠妃怎麽會想要害你呢。”
“如果不是她要害我,喜玲是怎麽死的?當時可是李全親眼看到馬勇和蘇嬷嬷在那兒對話的。”
葉曉別的沒什麽,但好人和壞人還是能分得清,所以進宮以來據她對環兒的了解,知道她是親人無疑,所以并沒有對環兒多隐瞞,除了葉曉這個真實身份和葉濤之死這事以外,其他的事也都和她分享了,甚至也和她說了關于對惠妃的懷疑,但也僅點到為止,畢竟葉濤的死還不敢與她說實話。
環兒低眉不語,喜鈴的事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其實也算得上是她間接害死了她,心裏也是極為痛心。葉曉這麽一說,她的心裏确實又起了波瀾,一時間也沒法反駁葉曉的話,自是一番愁苦。
“葉濤,就像你之前說的,我們想辦法讓惠喜歡上你,這樣會不會好些?”環兒安慰葉曉。
葉曉點點頭,問:“怎麽樣才能讓惠妃喜歡我哎,你平時就伺候妃子的,給我說說,怎麽樣才能讓主子高興?”
環兒想了想,說:“其實後宮裏每個妃子的喜好都不一樣,這都不能一概而論,但是有一點她們是共通的,那就是想要搏得聖顧。”
“也就是要讨皇上歡心。”葉曉嘟囔了一句,便陷入沉思。
是該她好好想想今後的處世之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