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當個奴才自然得抗得起打挨得起罵,葉曉自然對這個道理是深知肚明的,所以惠妃這令一下,她自然沒有二話,任由太監将她按在了地上。
受刑自然得受皮肉之痛,葉曉進宮這許久還未曾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所以這一棒打下去就讓她呼天喊地的哇哇亂叫了。惠妃卻是波湅不驚,或許是這種狀況見得多了,所以不見她有任何心軟的征兆。
接着便是第二棒、第三棒……
葉曉便在心裏不停地哀叫,希望這二十大板盡快過去。雖然說打幾下死不了,可這痛起來還真不是她可以忍受的。
“慢着,先停手。”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葉曉艱難地擡起頭來,竟然是季桓軒過來了。
葉曉看過去的眼睛正好與季桓軒相遇,只不過此刻她的眼神顯得稍顯蒼白,季桓軒微微皺了皺眉頭,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的惠妃,行了禮,道:“給母妃請安。”
惠妃淡淡一笑,道:“今兒你倒是來得夠早。”
季桓軒作了一揖,道:“不知兒臣宮裏的這個奴才究竟犯了何事,讓母妃如此憤怒?”
惠妃喝了口茶,用帕子掖了掖唇,道:“這奴才害得皇兒你的手受了傷,如此照看不周,理應受罰。”
季桓軒點點頭,道:“母妃言之有理,奴才犯錯自然得罰,不過這個傷是兒臣自己弄的,便又當另一回事了。”
惠妃道:“你這是在為這個奴才說情麽?”
季桓軒微笑,道:“母妃,兒臣講究的是公平處置,這奴才若真的是錯了,自然不得原諒,但是事實上此事與她無關,再說兒臣的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無需再多責怪了。葉濤是我景仁宮的太監,我自會帶回好好管教,也不敢勞煩母妃擔心。”
季桓軒這話大有責怪的意思,惠妃聽了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嘴上也沒有說什麽,畢竟這個兒子總與她不夠親近,若是再為了這點小事與他争辯的話,傷了母子情分倒也不是什麽好事。
當下,惠妃便轉過臉看着葉曉,道:“雖然三皇子說這事兒與你無關,但這幾日都是你貼身伺候,一個手傷居然搞了五六天才見好,自然也是你照顧不周。不過,既然三皇子都這麽說了,這打也算打了幾杖了,本宮就饒了你,下次若在發生這樣的事,你定然脫不了關系。”
葉曉自然是伏地連連稱是,見着惠妃揮了揮手,便站起身退了出去。
季桓軒留在惠妃那兒,聊了約半個時辰左右便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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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望着季桓軒的背影,收起笑容,臉色竟是不太好看。
“娘娘,哪裏不舒服嗎?”她身邊的蘇嬷嬷關心地問道。
“這裏……”惠妃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臉上現出煩惱之色,由着蘇嬷嬷将她扶着坐到了桌前,喝起了剛剛禦膳房送來的燕窩,喝了幾口又覺得沒什麽胃口,放了勺子,坐在那兒嘆氣。
“娘娘,你是因為三殿下生氣嗎?”蘇嬷嬷替惠妃捏了捏肩頭。
惠妃微閉雙目,道:“今日我會把這個叫葉濤的奴才叫到這裏來處罰,就是因為聽說最近軒兒太過寵她,聽說三殿下每天晚上都要傳她進屋伺候推拿,甚至被人看到過一些過于親昵的舉動,我這是擔心哪,所以,今天才會特地把她給招來,借着三殿下手傷的事想給她點提醒,可誰知道三殿下居然跑來要人,而且說話的語氣大有責怪我的意思,你說我心裏……”
蘇嬷嬷替惠妃倒了一杯水,接着她的話,說:“娘娘,這話是沒錯,可也說不準是張旭捕風捉影的呢?奴婢看三殿下一向處事磊落,也不像是有那種嗜好的人。”
惠妃點點頭,眉頭稍有寬松,道:“最好是這樣,否則我這做娘的可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想這朝堂上,三殿下也算得上是文韬武略出衆,自從太子過世後,儲君之位他也是有希望的,若是在這個時候有這種傳言透出,自然對他是極有影響的。”
蘇嬷嬷點頭,道:“娘娘說得沒錯,三殿下的才能在衆皇子之中确實是出類拔萃的,多少人眼尖着呢。不過,娘娘你也別太擔心,說這葉濤和三殿下有親昵之舉,這話也是張旭說給我聽的。你想,這張旭原來算得上是三殿下邊上貼身伺候的,這會兒被葉濤給占了,心裏鐵定不舒服,這要抵毀一下葉濤也是說得過去的。”
惠妃唔了一聲,道:“你去告訴張旭,讓他閉上嘴不準與旁人說這些話,不然,就算他再忠心,我也撕了他的嘴。”
蘇嬷嬷連着稱是,安慰了惠妃幾句,見她情緒平穩也就放下了心。不過,話雖如此,張旭的話她卻是極為相信的。張旭叫她一聲幹娘,自然兩人關系是很好的了,而他的個性她也了解,不是個說胡話的人。雖說葉濤是占了張旭往日在景仁宮的地位,可三殿下也沒對張旭不好,而且他這個人也是惜福的,也一直在她面前說葉濤的好,說是葉濤對景仁宮的兄弟們都很友善,所以她不認為張旭會在她面前說胡話。三殿下恐怕是真的對那個葉濤有些親昵舉動,可是不是她們所想的那種關系卻又不好說了。現在看惠妃如此煩惱,她倒有些後悔自己的多嘴,現在她也只能盡力地讓張旭閉嘴了。
不過,看來惠妃對那個葉濤是存着不好的印象了。蘇嬷嬷暗暗嘆了口氣。
葉曉得了三皇子的特赦,今日可以不用上值,所以她便在自己的住處躺着睡了一會兒。可是,背上的傷似乎真的挺疼的,有點躺不下去的感覺,就只能趴着睡,可是時間長了脖子也酸疼,反正左右都不是個事,只能坐在炕上發愁。三皇子倒是賞了她一點傷藥,可是傷在背後,她又抹不到,心裏也犯愁,看着這屋裏的人都上了值,她一個人也找不着人幫忙。
葉曉有些洩氣,沒有想到區區三下板子就讓她痛成這樣,大呼自己太柔弱。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當下便拔腿走向了太醫院,找到了楚實良。
自從前幾日三皇子發燒生病後,她就和這位楚大夫混得有點熟了,一開始自然是與他張羅着三皇子的藥,接着便是她緾着他問醫理的事。楚實良也是個熱心的人,對着葉曉的糾緾倒也不反感,所以兩人雖說接觸才沒幾天,可是話倒是說得投機。因此,今天見到葉曉來找他,楚實良便也不意外。
“葉公公這回又有什麽新問題了?”楚實良笑問,這個小太監給他的感覺不太一樣,雖說是問醫理的事,但說話極為有趣,讓他打心底覺得願意與他親近。
“嗯,也沒啥大問題,就是問人的皮膚破了怎麽辦?”葉曉歪着腦袋問道。
楚實良道:“那就得上點傷藥,不過還得看傷的程度,運用不同的傷藥。”
“那要是藥塗不上傷口怎麽辦?”葉曉睜大眼睛,一本正經地問。
楚實良一愣,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便道:“藥怎麽會塗不上傷口?”
葉曉理直氣壯地道:“比方說,一只小兔子受傷了,我就拿着藥幫它塗藥,可是它跑得太快了,我夠不着它……”
楚實良這回算是明白她說什麽了,便覺有些好笑,她說話非得繞這麽一個大圈子麽?他呵了一聲,道:“你是說距離遠夠不着是嗎?那傷口究竟在哪呢?”
葉曉見楚實良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點頭,道:“背上。”
楚實良突然意識到什麽,忙問:“是葉公公的背上受了傷?”
一下子被人點穿,葉曉倒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低下頭,又點點頭。楚實良倒有些意外,平日裏見這太監活潑大膽,還頭一回見她這麽害羞的時候,倒是讓他生出些同情,道:“若是這樣,我給你點傷藥就是,可就是傷得重嗎?”
楚實良一直在宮裏行走,自然知道這些宮女太監經常會受到責打,所以帶點傷也不足為奇,因此也無需多問她是怎麽受的傷。
“還好,三下……”葉曉比了三個手指頭,對楚實良傻笑,“可就是在背上……”
“那不礙事,我幫你敷藥就是。把上衣脫了,我幫你。”楚實良是正六品的禦醫,平日裏只負責宮裏的主子們的醫療事務,一般是不可能親自診治他們這些太監宮女的。所以說,今天葉曉算是得了大面子了,不過楚實良本身就沒甚大架子,再說與葉曉已經有些相熟,所以他對此并不以為然。
葉曉暗暗偷笑,想着今天來太醫院找楚實良還真是找對人了,想着便連聲感謝。
楚實良笑着搖搖頭,道:“把衣服脫了吧,我幫你上藥。”
葉曉嗯了一聲,開始準備解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