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桓軒一愣,卻見她連滾帶爬地下了炕,捂着胸口歪着嘴看着他。
“你……你幹什麽?”季桓軒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葉曉這會兒被他這麽一撞,果然是胸部又疼了起來,可是面對着三皇子,她又不敢說出口。她轉着眼珠,突然便想出了好的對辭,馬上說道:“奴才不小心爬到了殿下的炕上,所以吓得滾了下來。”
季桓軒有些失笑,故意說:“那這也是不小心麽?”他指了指床上的碎屑。
葉曉一看,這不正是她昨晚吃的糕點麽,敢情是吃的時候太忘形了,竟沒注意到竟在炕上留下了渣子。
“那确實是不小心。”葉曉道。
季桓軒微微睜大了雙眼盯着她看了一會。她還真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不小心三個字?躺在他的炕上也就算了,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在他邊上吃東西,最重要的是還留下了渣。從來值夜的太監都極守規矩,在他邊上守着是半分不敢哼聲,真的還是頭一回遇到她這麽個沒有體統的人。
“你居然敢爬到我的炕上,你知罪嗎?”季桓軒定了神,沉聲道。
葉曉心道,明明是你把我拉上炕的,這會兒倒把責任全推她身上了。唉,誰讓人家是主子呢,葉曉自然是有怒不敢言,只能低垂着頭,輕喃道:“奴才見殿下睡得不安實,所以陪着殿下,給您取暖。”
好一個巧言善辯的小太監!季桓軒暗地賞了她一句,便起身開始穿衣服。葉曉見效趕緊上前伺候他穿戴完畢。
“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若是今天不罰你,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季桓軒其實心裏對她的這些言行并沒有太多的痛恨,只是他身為景仁宮的主子,自然得公平。
“殿下,饒命。”葉曉委屈地大呼了起來,不過擡頭見着季桓軒冷淡的臉色後,只能耷拉了腦袋,道,“奴才遵命。”
這會兒,葉曉就被三皇子罰跪在屋外二個時辰。季桓軒當然知道不能說她是因為她爬上了炕,這麽說也就相當于自打了他自己的嘴巴,所以她被處罰的原因便是因為值守時打了瞌睡。
不過當一個時辰之後季桓軒踱步出了屋門後,卻見到葉曉在八面玲珑地受着恩惠了。那些太監宮女們逐個遞了吃食給她,于是她人是跪着,嘴巴卻沒閑下來。李全是她的好兄弟,這事兒季桓軒當然知道,所以此時李全在她身邊并不為奇,不過奇的是李全居然在喂她吃東西。
季桓軒臉部有點僵,她這是在受處罰還是在享受生活?不過,季桓軒還是挺佩服她的,上次他對她說的話,應該是被她全部聽進去了,懂得在景仁宮與那些太監宮女的相處之道了。他看到她總是會把自己的東西分享給那些太監,還時不時地幫着他們解決難題,所以不出一個月的時候,那些人就把葉曉視為了兄弟,個個都對她極為友好,就連當時與她有過矛盾的蔣小牛,對她也是唯命是從。
這小子還是有些能耐!季桓軒在心裏暗道了一句,當作沒看見,讓張旭跟着便出了景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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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跪得累不累?”李全忙完一圈又轉回了葉曉身邊,在她邊上蹲了下來,關心地問道。
說實在的,葉曉這麽跪着,其他倒沒什麽,膝蓋确實有些麻了,當下便點點頭,近似委屈的口氣道:“怎麽不累,不然你跪着試試?”
李全突然就從身後拿出了兩塊極小的軟墊子給她,幫着她墊在她的膝蓋下,說:“這麽小一塊,別人看不出來的。”
葉曉見着這兩塊軟墊極小,擱在膝蓋下還真的一點看不出來,不過感覺就舒服很多了,當下就樂了,大大稱贊了李全一番。
“對了,大哥,啥時有空去虞妃那兒?剛才她又問了我一次呢。”李全蹲在一邊佯裝擦地,趁機問她。
葉曉哦了一聲,道:“你倒是往虞妃地裏跑得勤的。”
葉曉心裏甚覺奇怪,李全和她說虞妃要見她一事不過就是昨天的事,今天怎麽又提起來了,看起來得立刻去參見才行,不然等虞妃發火了,可沒什麽好果子吃。
“那等下我就過去吧。”葉曉道。
二個時辰跪下來,雖有李全的墊子借力,但也讓膝蓋發了麻,再加上這天氣太熱,讓她有些受罪了。不過幸好三殿下讓她跪在房檐之下可以避着陰涼,倒也沒出什麽汗。待到處罰時間結束,葉曉得了空,午膳時間剛過,便往虞妃宮裏去了。
來到寧安宮,虞妃也才剛用完膳,見葉曉過來,便讓她進了屋。
“你叫葉濤,是嗎?”虞妃半靠在榻上,半眯着眼看着她。
葉曉正了正神,眼觀鼻鼻觀心地道:“回娘娘,奴才名叫葉濤,葉子的葉,濤濤不絕的濤。”
可剛說完,她又覺着不對,好像不是這麽念,馬上道:“是陶東西的濤,呃,不對,是浪濤的濤。”葉曉想了想,這下應該對了,肯定的點點頭。
虞妃不由噗嗤,道:“你識字?”
虞妃這一笑倒是讓屋裏的氣氛顯得輕松了不少,葉曉也沒覺得有多大緊張了,趕緊道:“奴才就跟着宮裏的其他太監們學了一點,入不了娘娘的眼睛。”
虞妃擺了擺手,由宮女扶着她坐正了身子,俯視着跪在地上的葉曉,道:“上次你說了那個曲子,讓本宮在皇上面前掙了臉面,還得謝你幾下。”
葉曉記憶力很好,所以,虞妃一說這事,她就馬上反應過來了,忙不疊地說了些客套話。
虞妃唔了一下,正眼瞧了葉曉幾眼。這個小太監給她的印象不淺,那次滑胎一事就讓她對她産生了深刻的印象。那次滑胎一事,對于葉曉,虞妃其實也沒太多的仇恨,其實那時一開始她确實認為葉曉是康貴妃的人,可後來見她跟李全去了景仁宮三殿下那裏,更是特地問了李全,才相信她與康貴妃無關。不過就算如此,虞妃對她心裏仍然有些芥蒂,那次滑胎之事無疾而終,就算這事真與葉曉無關,但是她見到她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所以上次才會借着賞賜馬蹄糕的事故意刁難了她一回。不過,這小太監委實屬于機靈的,輕輕一個點撥,讓她又重新被皇上疼愛上了,心裏不免對葉曉放下了那些成見。所以今天葉曉就很輕易地發現,虞妃對她說話的時候少了前二次相見時的冷淡,倒多生出了些溫和。
“今兒個,本宮找你過來,就想再聽聽你有什麽好的主意讓皇上更注意本宮。哦,對了,上次你提點的曲子的事,是誰告訴你的?”虞妃道。
葉曉馬上回道:“是李全告訴奴才的。”
虞妃哦了一聲,眼裏略顯出些失望之色。這個神色被葉曉看了去,心裏不覺有些疑惑。同時她心裏也有點犯嘀咕,她一個小小的太監,在景仁宮當差,與後妃根本接觸極少。她急着讓李全把她找來,居然問起這些事,豈不是有些方向性錯誤?
葉曉也沒有把想法表現在臉上,先就着她的問題答了:“娘娘若要問奴才怎麽讓皇上注意,自然還得投其所好了。”
虞妃眼神又恢複了神采,忙道:“你倒說說。”
葉曉一愣,心裏不由又犯了嘀咕。她又沒在皇上跟前服侍過,怎麽會知道皇帝的喜好?這個虞妃也奇怪,居然問她這個小太監這麽奇怪的問題,難道她說的話,虞妃就敢信了?不過,虞妃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讓她無所循形,若要閉口不答也是不行了。
葉曉定了定神,突然想起了剛進宮的時候,黎姑姑幾乎是每天都會來找她和她講宮內的人和事,記得是講起過皇上和後宮的一些事,不由馬上有了答案。反正不管有沒有效,先過了今天這關再說。葉曉打定主意後,馬上便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得知皇上喜歡千嬌百态的女子,娘娘若是每天能花點心思在這發髻上,讓皇上看了每日都能有些新鮮感,那自然對您多關注了。”
“發髻?”虞妃摸了摸索自己的頭發,頓覺這小太監所說倒也不差。她一年到頭幾乎就那兩種發型,确實讓人看了有些單調。
“只是本宮宮裏的那幾個宮女,也就會這幾手。”虞妃有些猶豫。
“娘娘,奴才學過幾手新鮮的,要不要給娘娘試試?”葉曉自告奮勇。
虞妃不由有些訝異,但還是點點頭,讓葉曉牽着她進入了內室,坐于妝臺前,由她幫着試梳了一個發式。不過,令虞妃驚嘆的是,還真不能小看了這個葉濤,梳出來的發髻果然要比自己身邊的這些宮女都要好看,當下不由笑開了懷,倒真是無心插枊讓她找到了這麽個寶貝。
“沒想到你這個小太監手這麽巧。”虞妃照着鏡子,心花怒放。
葉曉見她高興,原先的戒備之心就全放下了。她覺着虞妃其實也不是一個那麽難以相處的人,甚至耳根子也挺軟,聽着她的一些話馬上就信了,不過她這樣的性子恐怕是在宮裏有些捉急,不然也不會在宮裏總受人欺了。
“對了,聽說你之前伺候過太子是吧?”虞妃看着鏡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葉曉心裏一頓,對于哥哥在宮裏原先做過些什麽,她還真的有些茫然,只記得黎姑姑曾說過哥哥曾做過一段時間太子的随侍送膳的,便道:“也算不得伺候,只是專門為太子殿下送過幾天的膳食。”
虞妃哦了一聲,又道:“當時太子殿下在宮裏養病,臨死前,你在他身邊是嗎?”
葉曉又是一愣,這茬,黎姑姑沒提及過啊。不過,既然虞妃這麽說了,自然是真的,當下葉曉便點頭道:“嗯,是這麽回事。”
“他有沒有說什麽?”虞妃淡淡地問。
“說……說奴才送的膳食挺合他胃口。”葉曉這回簡直是睜着眼說瞎話,反正誰也不能驗證這話是真是假,對吧。
“就沒提着其他人?”虞妃仍然看着鏡子,撫着剛梳好的頭發。
葉曉轉了轉眼珠,道:“嗯……太子妃……”
虞妃點點頭,微垂了眼睑,可葉曉偏偏在鏡子裏看到了她神色的黯然。就是因為虞妃的這個眼神,突然讓葉曉明白了一件事,這虞妃今日來找她,并不只是因為問她讨經,或許最重要的是問她太子的事。可是,葉曉卻不明白她到底想從自己口中得到什麽信息呢?
反正葉曉什麽都不知道,順着她的話就胡亂答了一氣,倒是虞妃也沒有從她的話裏撈出什麽錯,也就蒙混了過關。
從虞妃那兒出來,葉曉松了口氣便要回景仁宮,可偏在快到景仁宮的時候,她感到小腹一股異樣,然後底下便感到了一些泉湧,當下就變了臉色。
該死,偏在這個時候犯病了?葉曉想也沒想,調過頭就往黎姑姑那兒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