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曉在景仁宮當值,今日的活兒也忙得差不多了,接着便進了主屋清掃。不可否認,作為皇子殿下的屋子,裏面的擺設自然是極為講究,精致有度。葉曉邊擦拭着桌椅,一邊眼神就溜轉着。她從小家境貧苦,這些精致的東西還是挺能入她的眼睛的。不過最讓她順眼的東西莫過于桌上那一小碟點心了。這是惠妃派人送過來的,只是三殿下眼下正好不在,所以只能将點心放在桌上等殿下回來再食用。
葉曉用布擦着桌子,這手指就不知不覺攀上了那盆點心,自然其中的二塊就順着袖子到了她的手中。葉曉欣然一笑,轉過身便去了他處。貪吃自然是她最得意的一個優點,凡是見着好吃的,如果不順一手,那還真對不起自己了。本來在禦膳房那回,趁着每次送膳的機會都能順手一點,可現在到了三殿下這兒,順美食的機會就少了很多。今天好不容易讓她逮到機會,還不把握的話那就真的虧大發了。可惜不能多拿幾塊,想着也可以給環兒捎上幾口,只是惠妃送來的點心鋪滿整個盆子也不過就這幾塊,多拿了也就會被發現了。她邊擦着花瓶,邊又回過頭貪婪地看了幾眼這道點心,暗暗地吸了幾口口水,極為勉強地使勁讓自己轉過了眼神。
這當口,屋子也收拾了差不多了,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便走出了主屋。或許是東張西望的太起勁了點,她走出屋門還在回頭望,以至于撞到了人才知道把神志拉回來。
“哎喲,您可小心點走路,別給撞壞了。您可是殿下眼前的紅人,要是撞壞了,奴才可吃罪不起。”葉曉還沒有回過神,就聽到對方霹靂啪啦的說了一大堆。
眼前這個小太監名叫蔣小牛,平日裏幹活也是能坐着就絕不站着的那種,被張旭訓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會兒,他這麽陰陽怪氣地瞧着葉曉說話,葉曉倒也不奇怪。葉曉到景仁宮沒幾天就能頻繁接近三殿下,自然讓這些在景仁宮服侍了多年的老人們感到了心裏不平衡,特別是他這種常年得不到殿下贊賞的人,更是看着她不順眼。雖然葉曉也察覺出這景仁宮裏一些人對她的不善,但終究也沒多放心上,對着蔣小牛淡淡一笑,側了身便出了屋。
那蔣小牛微微回頭看着她離開,嘴角微撇,嘀咕道:“看你能神氣多久。”
接下來的活,便是去書房整理。三殿下派給她的活倒也簡單,每日裏把幾個屋子整理打掃幹淨就成了,倒也輕松,反倒是每日晚膳後的推拿工作倒是比打掃屋子要累多了,那得瞧着三殿下,手上還得使力。一開始她确實覺着有些疲累,但現在習慣下來倒也不覺得累了。
葉曉把書案上的書都歸整好,這時李全也進了屋,看到她不由喚了一聲。
“大哥,今兒累不?”李全幫着她一起收拾起桌子。
葉曉搖了搖頭,手下的活倒是沒停止,道:“每天不都做這些事,談不上什麽累。”
“那就好,我看門外那幾個小崽子今天老溜着眼往你身上瞧,不會是打什麽壞主意吧?”李全說着把眼神往屋瞧了瞧。
葉曉順着他的目光把眼珠往外遞了一眼,笑道:“別老把人往壞處想。”
李全抓了抓腦袋,憨着笑了幾聲,湊近她,道:“這不能不想,進這景仁宮裏後,就覺得這些人都不實誠。”
葉曉聳聳肩,沒有搭理他,倒是研究起了眼前的桌案。三殿下的書案倒也簡單,左邊放置着幾本書,右邊就是一架筆筒和硯臺,中間放了一臺精致雕刻的玉馬。葉曉看了半天,覺着這雕馬放在中間委實擋了視線,便把它移到了左邊,想着又覺得不合适,又把它移到了右邊,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擺了一個讓她滿意的位置,這才拍了拍雙手作罷。
“哎,大哥,你這身上是什麽?還揣了個紅繩?”李全指了指她的腰束。
葉曉低下頭,果然見自己的腰帶裏露出一條紅線,疑惑之下便把它拉了出來,竟是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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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一愣,一時也沒想起這玉佩是從哪來的,關鍵還是從自己身上找出來的。葉曉想了想,她不過是個小奴才,哪可能有這麽名貴的玉佩?這一個閃念,頓覺有些異常,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邊上的李全。李全靠近她瞧了瞧她手中的玉佩,同樣也起了疑心。兩人互望,頓時便明白了。
她有點失笑,一定是太長時間沒吃到好吃的了,她今天居然被那些小吃給害了。照她平時的本事,誰在她身上塞東西還能不被她發現的,那一定是她睡死過去了。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被人鑽了個小空子,都怪那些好吃的點心,當然也要怪三殿下今天不在沒把點心先吃了,不然她也不會光想着那些點心,哪會有這種失手?
李全哪知道她心裏把所有的責任全推給了小吃,還無端把三皇子也扯了進來,只見得她嘴巴撇來撇去的,表情甚是古怪。
“大哥,你沒事吧?”李全怯怯地道。
葉曉這才想起了正事,盯着李全看了一眼,心道,今天這還虧得李全機靈。
“沒白教你,眼神有長進啊。”葉曉突然笑得這麽高興,直把李全看愣了。
“這玩藝兒我見三殿下戴過。”李全指向她手中的玉佩。
“所以……”葉曉想起剛才撞到她的那個蔣小牛,頓時猜到了什麽。不過,她可沒有李全那全副武裝的表情,如往常那樣俏皮一笑。
“大哥,你還笑得出來,那幫小崽子,我找他們算賬。”李全一撸袖子,大有找人吵架的氣勢。
葉曉把他拽了回來,不緊不慢地道:“回來吧,你真這麽跑出去了,證明得了這是誰幹的?”
“這……”李全傻了眼,怔怔地望向葉曉,見她收起那玉佩,又道,“哥,你這是想要還回去?”
“不然兜在懷裏被人抓嗎?”葉曉橫了他一眼,突然起了一些逗趣的心思,眨了眨眼睛,對着李全眯眼一笑,擠眉弄眼了幾下,道,“你說,咱們要不要也來這麽一下?”
李全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嘿嘿笑了起來。
季桓軒剛從左督禦史宋池祥那兒回來,便被傳去面了聖。季桓軒和宋池祥向來關系不錯,算是立場較為相近的人,所以經常也互相走動。想着剛才與宋大人的一襲談話,心裏有些沉甸甸的。這事兒若真如宋大人所言,京城出了這麽個妖蛾子的事,确實詭異。這京兆府尹也沒有把事情向上報,任由事态發展,卻也沒有想出什麽整治的方法出來。聽着宋池祥的口氣,看樣子他是想要插手管這件事了。
正想着,他人已到了殿內,皇上和幾位輔臣正在一起商議着什麽。他拉回了思緒,正步走了進去。
“三殿下前幾天建議的建水運一事,倒是不錯的想法。”這才到皇上那兒,衆議臣們便說起了這事兒。
皇帝順眼瞧着季桓軒,臉上倒也真的露出了點欣慰。
“一直以來,朕都頭疼着這陸路運輸慢的事,這次你提出的建水運的方案似乎确實有點意思。”皇帝這口氣倒是帶着些許贊揚。
通政使布良道:“三殿下心思敏慧,這個想法值得一試。皇上,這事若是辦的好,讓地方上反響好的話,于朝廷也是大功一件。
皇帝點點頭,将目光轉向季桓軒,贊許道:“昨日你上了這個折子,朕也沒顧上細思量。今日得了空就好好思考了一下,也招了衆臣過來商議,顯然大家對此都是比較認可你的。”
季桓軒正了正神色,揖道:“兒臣惶恐。其實,這開渠水運一事,若是開得好,讓百姓得了便利,自然也就想着父皇的好,那是應該恭喜皇上的。”
臣相許琛揖道:“三殿下向來智謀過人,臣是非常看好的。”
皇帝顯得極為滿意,撫着下巴點點頭,對着季桓軒,道:“今天急着把你叫進宮,就想着讓你督辦這件事,希望你能不會讓朕失望。
季桓軒自然是領旨謝恩,邊上的這些大臣又恭維了幾句。季桓軒笑了笑,這些人當着他的面恭維讨好,哪些人是真心誠意,哪些人是須臾奉承,背地裏又是些什麽心思,誰又道得清。
出了殿,二皇子就跟了出來,與他并排走在一起。
“三弟,這些年父皇是越來越器重你了。”季桓俊笑得溫和。
季桓軒回笑,道:“二哥這是擡舉我了,不過就打了幾場仗,出了幾個不起眼的點子罷了,成不成功還不知道呢。”
季桓俊搖搖頭,笑道:“三弟就不要謙虛了,父皇贊你,那是你的福份。二哥這裏還得多向你學着點呢。”
季桓軒自然是回了禮道了些客套的話,便目送着二皇子大踏步的離去,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
季桓軒心裏念着這些事,在張旭的陪伴下,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景仁宮。今天折騰着,這膀子似乎又有些隐痛了,想着盡快用了晚膳就找葉曉過來推拿一下。可是,這才坐下沒多久,那些小太監們居然不安省了起來。
“三殿下,這葉濤偷東西,奴才今天可是看了正眼。”說話之人正是蔣小牛,那一臉正氣的樣子,沒準能瞧出那是說謊。
季桓軒瞅了一眼邊上站着的葉曉,那表情滿是委屈,可是他怎麽看都覺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說她偷了什麽東西?”季桓軒沒有說話,倒是張旭先審問了起來。
“奴才見着她從殿下的屋子裏取了玉佩出來,就兜她懷裏呢。”蔣小牛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季桓軒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記起今天确實沒把這玉佩帶在身上,看起來,這葉濤又惹事端了。
“那你是不是真這麽做了?”季桓軒轉過臉看向她。
葉曉擡起頭,連連擺手道:“殿下,冤枉啊,我真的沒有偷。”
“奴才可是親眼看你把玉佩塞進了衣服裏,還敢說沒有。”蔣小牛得理不饒人。
“我真的沒有,殿下,你若不信,那就搜我的身好了。”葉曉說着便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