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那麽多歲的女人?
莫北軒這幾天真是被北策愁壞了。
被莫北軒帶回家之後,家裏的人是真的将北策給囚禁起來,第二天就給他收拾東西,讓他去京城求學。
北策不想再這樣被家人把自己與她分開,他已經是大人了,為什麽什麽事都還要被家人束縛着?于是他就半點也不隐瞞地跟母親頂撞起來,“這輩子除了筝姐姐,我什麽女人都不娶。”
關着他不讓他出來,那他就天天酗酒,再也不摸書。
莫家這幾天确實被鬧得雞犬不寧,若不是岳筝借住在張府,只怕莫老婆子早罵上門了。前天晚上鬧得狠了,莫老婆子一疊聲地喊道:“把那女人接回來,接回來還是你嫂子,看你還怎麽娶她?看她回來了,我怎麽收拾她?”
然後她就拉了莫北軒進屋裏商量了半個時辰。
北策是他們莫家讀書最好的一個,莫北軒真不舍得弟弟的前程被這樣一個女人拖累。
他對岳筝,真的是半點感情都沒有。僅有的一點記憶,也是在莫家才搬到岳家村那一年裏的幾次簡短的對話。
只是當他也跟着出來,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将,跟在她的身旁,氣急敗壞而又關心地說着什麽的時候,心中竟有些空空的。
莫北軒驀然升起一股沖動,想上去宣布,這是我的妻子,就算是休了她,也請将軍您尊重些。只是他像釘在地上一般,沒有上前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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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同購
陸鴻跟在女子身邊,忍不住心中一陣一陣的氣惱,低吼道:“你啞巴了?怎麽不說話?”
“跟哪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男人有什麽話好說的?你不知道嗎,連尚同家裏的負責養冰蠶的龍先生都說他厲害。你倒好,還跟他定什麽賭約?你幹脆現在就離開金川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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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在聽我說?”總之陸鴻的火氣是越來越大,根本不在意大街上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又不是沒有男人給你依靠,你一個女人家非跟男人鬥什麽?還跟着那男人去喝茶?還坐在那人來人往的大堂裏?”
岳筝被他的話氣得簡直想要讓蜂兒出來把他蟄成個啞巴,卻又怒極反笑道:“哦,照你這麽說,我該跟那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男人,躲到人們看不見的房間裏去說了。”
“你……”陸鴻一下子怒火更盛,但看着眼前女人的神情,想起剛才自己的失态,不禁搖頭輕笑道:“你真是,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岳筝看着他,像看着腦子有病的人一樣。剛剛還是炮仗,馬上就熄火?
見她還一直朝前走,陸鴻趕上拉住她問道:“你這是還要去哪裏?”
“你說話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岳筝一用力便把他甩開,又沒好氣道:“我家裏的菜吃完了,要去買菜,難道這也得跟陸大将軍請示?”
其實對陸鴻,她早就沒了當初才重生那會兒的憤憤不平了。
不料陸鴻一聽她此話,一本正經道:“請示一下也不算多事,本将也得關心一下民衆生活。我正好沒事,陪你一塊去了。”
不知怎麽的,後面一句話順口就說了出來。
陸鴻隐隐感覺到,他完了。
岳筝驚異地轉頭看他,“你真這麽閑嗎?”
陸鴻挽着雙臂,斜視了她一眼:“怎麽是閑?菜價我可一直關心着呢。”大步兩下子就超過了岳筝,走在她的前面。
岳筝不禁暗自嘀咕,真是怪人,臉變得也太快了!
正這麽想着,那個離她兩步多遠的男人,又開始了教訓她:“我看你得買個懂規矩的嬷嬷,教教你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像上次,去做客呢怎麽就跑人家廚房做飯去了?你以為人家會因為你的好廚藝,就高看你一眼?相反,只會讓人看不起。什麽是貴族?就是好多事你都會做,就是在那閑瞪眼,看着別人做來,這才是得所。”
“真想不明白,曲兒跟着你這麽大,怎麽變得那麽懂事的?”陸鴻說着,回頭看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岳筝回瞪他一眼,反問道:“你這是變身老嬷嬷了,這麽啰啰嗦嗦的。”
陸鴻嘆了一口氣,又說她道:“嫌我啰嗦,我說的這些話你最好記住。不然……”說着聲音又變得悶悶的,“以後有你被人嘲笑的時候!”
……
到了菜市場上,陸鴻卻又變了另一個樣子,連岳筝都能感覺到他那從心底向外散發的雀躍。他好像一下子成了一個小孩子,會跟岳筝說這個這個都是我喜歡吃的,買些;好像一下子又成了穩重體貼的人,會主動接過買來的蔬菜,自己提着。
走到魚販子攤前,陸鴻停了下來,叫住繼續往前走的岳筝:“等等,買條魚。”
人聲嘈雜的菜市場上,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讓岳筝的心中狠狠地一撞。這樣的對話,多麽熟悉。以前的時候,她偶爾一次跟着父親去菜市上買菜,不止一次見過這種場景,丈夫在後面喊住只顧往前走的妻子:“等等,再買點某某。”
那個時候的她,就特別喜歡這種溫馨。她覺得,會關心家中菜肴的丈夫,一定是極體貼的,也會幻想,自己以後跟着夫君到菜市,會不會也是這樣被他拉住他看上的什麽東西。
岳筝看着那個兩手提滿了蔬菜,半蹲着在那水盆裏條魚的男人的側影。他穿的很正式,很華貴,與這肮髒的菜市,一點都不協調。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又是那麽生活。
“這兩條,稱一下。”陸鴻挑了兩條肥肥的鲶魚,一轉頭就看見她眼神恍惚地看着自己,發呆。
一下,兩下……
陸鴻突然覺得心跳的越來越快,為了掩飾,忙站起身,語氣不怎好道:“傻站在那裏做什麽呢?”
岳筝回神。
見小販已經把魚稱好,忙上前道:“買什麽魚呢,我可不會做。”
陸鴻氣定神閑道:“我會!”
小販娘子見此連忙笑着道:“這位夫人真是好福氣,嫁了這麽好的一個夫君。回家就等着吃魚便好了,若是你們可以等會兒,讓我家那口子把這魚給你們擇好怎麽樣?”
陸鴻心情很好,滿面笑容地擺了擺手:“不必了,回家了我自己處理就成。”又笑看着岳筝道:“還不快點付錢?”
小販一邊把兩條串起的魚遞給陸鴻,一邊朝岳筝這方向道:“夫人,總共九十八文錢。”
小販娘子還在說:“你們這對夫妻,真是讓人羨慕。看公子這麽富貴的人,還能親自陪着娘子來菜市……”
岳筝連忙把錢遞給說個不停的女人,轉身前道:“你可能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
然後在張口結舌的小販娘子的注視下,陸鴻一臉黑雲地跟上岳筝,“你有必要對每個誤會的人都這麽解釋一下嗎?”
從進來買菜,他們兩個幾乎被所有的攤主都誤認為夫妻兩。
岳筝也都會笑着跟誤會的人說,他們不是夫妻。
可是這一次,卻是陸鴻被誤認而心情最好的一次,不料這個女人還是死心眼地跟人家說明白!
岳筝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道:“不應該解釋清楚嗎?”
陸鴻心中一陣怄氣,簡直是個死心眼同時又缺心眼同時又愛慕虛榮的女人!
兩人一路再無話的出了菜市。
走了一段,岳筝道:“東西給我吧,你不回家嗎?”
陸鴻還沒平息下來的怒氣又上來了,卻強笑着問道:“我跟你菜市轉了這快一個時辰了,連頓飯都不讓我吃?你不是不會做魚嗎?”
岳筝反問道:“你不是說做菜掉面子,我怎麽敢讓你去做魚?”
陸鴻忍不住氣吼道:“沒腦子,太沒腦子!好好想想,我是那麽說的嗎?”
說着也不管岳筝,大踏步地就往前走。
岳筝跟上去,再三說自己回去。陸鴻只道:“曲兒邀我過去的,你不喜歡我去,回去跟你兒子商量。”
之後便不再說話。
……
走到內城巷時,遇到了正站在牆邊的莫北軒。
而在看到還在她身邊的陸鴻時,莫北軒的臉上難掩驚訝之情。
陸鴻看到莫北軒,心裏又像被壓了一塊大石,但想到曾經他還鼓勵莫北軒休妻,而自己這時卻對那個被休的女人産生了感情,感覺更加複雜起來。
不過他卻是十分無事地問莫北軒道:“你怎麽在這裏?”
莫北軒看了岳筝一眼,才低頭回禀道:“屬下知道将軍會從這裏回府,特地等候,有一件事想問問。哦這,這一次組織桑女巧婦去民間傳習缫絲技巧,将軍可親自到場?”
陸鴻看見他剛才看身旁女人的那一眼,心中特不爽,以前她是你的女人的時候不知珍惜,現在又看個什麽勁兒?
當下十分不滿道:“怎麽,剛才不是就商議好了?本将軍明天要去軍營!”
莫北軒微怔,不明白怎麽今天一見面,以往相談甚歡的陸鴻竟三番五次地用訓人的語氣跟他說話。卻低頭道:“是”,見禮離開之前,看向岳筝。
難道是因為這個女人?
陸鴻臉色不好,也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問岳筝道:“你以前不是說,你與莫家是鄰居,怎麽剛才你們二人也不說話?”
岳筝卻擡頭看了看天色,道:“天不早了,曲兒恐怕已經下學了。”說着就疾步走開。也不知小家夥到家沒有?
門還鎖着呢!
想起這一點,岳筝腳步更快了些。
陸鴻在後面看她那着急忙慌的樣子,只覺得一腔不愉快頓消,好笑不已。
……
到了玉彎巷,轉過幾個彎,遠遠地就看見大門敞開着。
岳筝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加快腳步。未進門,昨天晚上各自回家的兩個婆子就聽見她的腳步聲,從門口處接了出來。
“夫人,您可回來了。”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岳筝看見這兩個人,心中也定了下來,卻還是問道:“家裏沒事吧?”
陸鴻兩手提着滿滿的菜蔬緊跟着過來,一點都不驚訝地涼涼道:“忘了這是什麽地方了?能有什麽事?”很自然地就把手中提的蔬菜遞給兩個婆子,吩咐道:“送廚房去。”
兩個婆子都認識她們府上的常客,陸将軍,但這畢竟是夫人的家,而且這位夫人看着也不喜歡她們過去那間廚房,因此雖然很殷勤地接過了,還是看向了岳筝。
岳筝點了點頭,跟着就進了房門。
大門這樣開着,半點都沒有被撬的痕跡,她已經能猜出是誰開的門了。就知道那人是不會老老實實地等她回來的。
兩個婆子卻還是一臉有話說的模樣跟着岳筝。
岳筝便停下問道:“還有事嗎?”
從張府廚房過來的張婆子回道:“這也不知是誰家的一個公子,開了府上的門,就一直待在夫人房內,我們……兩個也不敢過去攆。”
“是啊是啊”,另一個緊接着道:“那通身的氣度,咱姐妹兩個看了就膽顫,連頭都不敢擡。剛剛小公子下學回來,就問咱們兩個,門不是鎖着呢嗎?怎麽開了?聽咱們說了,就跑到房間去了。才剛就聽見小公子氣呼呼的聲音,老奴兩個……”
岳筝點了點頭,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了,不怪你們,我去看看。”
陸鴻也靜默地跟着,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兒。他們兩個,都到了如此不避忌的地步了嗎?其實又有什麽奇怪的,她要了這房子,不就意味着同意被他養着了?
兩個婆子看着陸将軍也跟了前去,還有那突然間就變得有氣無力地腳步聲,不禁疑惑地對視一眼。
怪不得夫人什麽都不讓她們伺候,原來是有了一個相好的了。還有這陸将軍……
只是她們家也算金川的鼎戶之家了,怎麽剛才那公子,她們竟是從沒見過的?兩個人相對着搖了搖頭,撇了撇嘴就朝西廂的廚房而去。
“你走,你走,這是我娘親的房間。小叔叔說,男女授受不親,七歲不同席。”
“年紀不大,懂得倒不少。只不過我為什麽要走,這房間還有我的一半呢!”
還未走近,就聽到這樣的對話。不同的是小孩子的聲音急躁不喜,男子的聲音清潤如雪山泉水。
“那一半是我爹爹的,不是你的。”小曲兒怒視着斜坐在椅榻上的叔叔,大聲宣布道。
容成獨卻清冷一笑,品味似的喝了一口自己找到那些玉竹花蜜,忙活了半個時辰之久才沏好的蜂蜜茶。不慌不忙道:“小娃,你娘親沒跟你說嗎?以後我就是你的爹爹了。”
這冷冷清清的一句話,一下子讓只是怒的小曲兒暴走了。他雖然小小年紀,卻能感覺到娘親更喜歡跟這個叔叔說話,昨天晚上就不管他,偷偷地跟這個叔叔去說話。
小曲兒不管不顧地上前就去拉容成獨,兩只小爪子緊緊地扯着男子的衣袖,拖着大喊道:“你走,不可以在我娘親的房間裏!”
小家夥年紀輕輕,力氣雖然也不大,但折騰起來也是很厲害的。
容成獨并不敢揮手推開這孩子,手中還端着一只茶杯,只一瞬間,晶瑩的蜂蜜水就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容成獨眉頭不禁緊緊皺起,心下暗惱,卻還是耐住性子道:“小娃,快放手。”
小曲兒卻還是掙紮着拉他,依舊喊着讓他走的話。小家夥畢竟是拉不動成人的容成獨的,氣急間一下子就猛地朝地上蹲了下去。
小小的屁股蹲兒狠狠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容成獨還沒起身過去拉起他,岳筝就疾步進來,也沒管容成獨,連忙跑過去将噙着淚水蹲在那裏的兒子抱起來,擔心地重複問道:“寶貝,摔到哪裏了,疼不疼?”
小曲兒突然哇哇大哭,心疼地岳筝輕柔又焦急地擦着小臉蛋兒上的淚水,口裏還哄着道:“不哭了,娘親給看看,吹吹就不疼了。”
小家夥卻哭個不停,岳筝只以為是兒子摔地疼了,不禁生氣地看了眼容成獨,語氣咄咄道:“你多大一個人,就不能哄着他些?”
容成獨只感覺心口一滞,他還不夠哄着這孩子嗎?這個女人,一大早上就跑個沒影,見了面就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真是太豈有此理!
陸鴻倒是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到了已經被岳筝抱到凳子上的小家夥身邊,笑着道:“怎麽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哭哭啼啼?”
小曲兒卻在陸鴻一到跟前,就伸着手臂抱住他,驚喜而又委屈地大聲道:“爹爹!”
一個稱呼喊得房內三個大人盡是臉色一變。
容成獨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爹爹?什麽時候,他們相認了?她不是恨他嗎?這才幾天,他幾乎天天守着……
岳筝拿着小瓷瓶裝的治傷蜂蜜水,走到小家夥身邊,斥責道:“這能胡亂叫嗎?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小曲兒低下頭,眼中又生出一包淚。
陸鴻拍了拍小家夥的肩膀,以作安慰,又對岳筝道:“他懂什麽,不就是叫着玩嗎?”雖是如此說,眼中湧動的亮光,卻說明他的心情很愉悅。
“曲兒,剛剛摔到哪裏了?”陸鴻又馬上問小家夥,語氣并不柔緩,卻讓人感覺很親近。
小曲兒吸了吸鼻子,這才拿一根手指指了指小屁股。
岳筝滿心的責備,一下子又變成了擔憂。這地面有多堅硬,她是知道的,小孩子骨頭又脆,只怕會蹲住兒子的胯骨。
這麽一想,岳筝的臉色都變了。按了按兒子剛剛指到的地方,輕柔地問道:“疼得厲害嗎?”
小曲兒搖了搖頭,乖乖地答道:“剛才很疼,現在不是很疼了。”眼珠滴溜溜地在娘親,和他選中的爹爹之間轉了轉,又遲疑着道:“還是有點疼。”
岳筝一下子慌了神,急道:“娘親帶着去看大夫。”說着就要去抱兒子。
陸鴻卻擋住了她,沉穩道:“你別急,我知道你擔心什麽,跌打損傷方面我是行家,這樣,我來看看。”
他說着,就抱起小家夥,順勢坐到椅子上,把小家夥背朝上地放在自己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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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揭短
容成獨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父親在看看兒子是否哪裏受傷,母親站在一旁焦急擔憂地密切注視着。
多麽溫暖的一幅畫面,卻像利劍一樣直接貫穿他的心胸。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多麽多麽多餘。
想要占據那個女子的全部心思,但只是一點小事,她就看不見自己了。
容成獨不禁苦笑一聲,揉了揉微微有些發暈的額頭。将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随意往桌子上一放,流動的珍珠灰依舊那麽優雅地緩步離開。
只是才一出門來,他的腳步就有些趔趄。
容成獨笑了笑,眼前又是一陣發黑,擡手捏了捏眼窩,提步繼續走。
呵呵!看你還對她仁慈,現在她有了完整的家,根本就不記得你了。一大早就鎖門出去,回來時帶着陸鴻。
陸鴻,陸鴻……
那個孩子喊他爹爹!
她一進門關心地只有那個孩子,她關心你容成獨了嗎?
猛然一個趔趄,但沒有摔倒,被人扶住了。容成獨的眼眸一瞬間清寒無比,看向那個竟敢扶住他的人。
要回後院去的兩個婆子瞧見這貴公子趔趔趄趄的,張婆子就上前扶了一把。
“放肆!”容成獨驀然冷喝一聲,兩個字中包含的全是令人膽寒的力量。
張婆子,連帶着旁邊的那個婆子,兩人連忙下跪,哆哆嗦嗦地道:“饒命。”她們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就跪地求饒了。
容成獨卻又不再理會,依舊那樣趔趄地朝大門而去。
直到站到門外,站到昨天晚上他吻她的那個地方,他才感覺能夠自由呼吸。蘊含着清冷光暈的眼眸輕輕閉了閉,再睜眼,一片肅殺。
那個孩子,如果沒有那個孩子該多好……
他一下子就這樣想,幾乎是有些貪婪地在想,沒有那個孩子,她就只會在乎他!
陸鴻知道了嗎?
冷靜下來的大腦,一點點的分析着。
……
聽到那句冰冷的呵斥聲,一直處在擔心中的岳筝朝外面望了望。回過頭來,看到在陸鴻懷中乖乖回答問題的兒子,岳筝心中百般滋味盡透。
确定小家夥沒事,陸鴻對眼帶憂色的岳筝道:“放心吧,臭小子沒事。”
小曲兒心裏高興極了,看向娘親時,忍不住眨着眼睛笑道:“娘親,我沒事了。”
擔心落去的岳筝,不禁又有些氣惱地點了點小家夥的額頭,“剛剛鬧什麽呢?怎麽能那麽跟容成叔叔說話?”
小曲兒馬上就皺起小臉,玩弄着小手指,一聲不吭。陸鴻笑着打斷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出去玩。”
“好!”小家夥馬上拍手同意,聲音拉得長長的。
陸鴻同樣愉悅,攜起小家夥抱着兩步就出去了。岳筝看着趴在陸鴻肩上對她直眨眼睛的兒子,無奈地笑了笑。
兒子怎麽就黏上陸鴻了,平時也沒見陸鴻對他多好啊?
看見桌子上還剩點根的蜜茶,岳筝頭疼地按了按額角,便也轉身出去。
到了廚房,準備做午飯。
切好了菜轉過身,一下子就被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身後的容成獨抱了了個滿懷。岳筝僵着兩條手臂,十分不舒服地被他緊緊抱着。
“你不是回去了嗎?”岳筝終于開口問道。
容成獨冷笑一聲,前所未有的冷,在她耳邊問道:“你希望我一去不會,最好不再打擾你們一家是嗎?”
岳筝不禁氣急道:“你說什麽呢?什麽一家?”
容成獨冷諷道:“不是一家?那你的兒子剛剛喊陸鴻什麽?”
岳筝臉色染紅,完全是被氣的,“我哪知道,陸鴻哪點對了曲兒的眼,非要讓他做爹爹?”
他的眼神依然那麽冷,繼續問道:“那在你心裏,是兒子重要,還是我重要?”
岳筝一把推開了他,看見他那麽冰冷的眼神,不禁一怔,馬上轉過頭道:“這也能算問題嗎?”
容成獨冰冷的眼神,因為她這樣逃避的回答,一下子燃氣熊熊怒焰,“能算問題嗎?若有一天,你的兒子定要你嫁給陸鴻,你怎麽說?還能不能記起有一個我?”
岳筝搖了搖頭,“小孩子的話怎麽能當真?況且我們,也不止曲兒這一個問題。”
他忍不住緊緊鎖住她的肩膀,低聲怒吼道:“在我看來,問題只在這裏。你不放心我,擔心我有一天會對你的兒子不好。”
“不是”,岳筝滿是氣惱道:“不是,這只是其一,你說的好像很了解我,但其實你一點都不懂我。”
“不懂你?”他一下子又清冷的反問,話音剛落就抱着她一個轉身,将她推倒在那張飯桌上,随即将她緊緊壓住。
容成獨一點都不想去思考,去分析,大手狠狠地在她的胸前一扯,兩個紐扣随即斷開,露出裏面潔白瑩潤的肌膚。
“我不想懂你了,筝筝,等你肚子裏有了我的孩子,到時看你會舍棄那一個?”他近乎在她耳邊低喃,滾燙的熱吻緊随而下。輾轉研磨,她耳後的白皙瞬間就被烙上鮮紅的吻痕。
岳筝只覺得心中悾悾不停,他瘋了嗎?這是陸鴻,她的兒子随時都會進來的廚房,他竟然發瘋地對她做這種事。
“你瘋了嗎?”岳筝又捶又擰的在他背後亂打一通,壓着聲音盡量高喊道:“你放開我,容成獨……”
他卻充耳不聞,炙熱的全是怒火的嘴唇已經到了她的喉間。
“你放開我,否則以後別想我再跟你說一句話!”她壓抑着喘息,氣狠狠道。
他的嘴唇頓了頓,停下來,卻停在那裏不動。他真的瘋了,被氣瘋了。那種被她完全忽略的感覺,看着他們一家三口而他卻多餘的感覺,吞噬了他的整個心髒。
更何況他還清楚,陸鴻真真正正的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該怎麽辦?他剛才竟然想不顧她的意願,就在這裏,要了她!
這不是在愛欲的前提下的行為,只是因為憤怒和恐懼。
或者說他想要一個堅不可摧的保證,孩子,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是多麽在乎那個孩子。若是有一個他的孩子,她定也會那樣在乎的。
“對不起,筝筝”,他輕聲道。
這時外面砰的傳來一聲巨響,然後是陸鴻并不算小的聲音:“曲兒自己去玩,我去廚房幫你娘做飯。”
小曲兒糯糯的有些不願的聲音:“我不會搗亂的,我會燒火的。”
“聽話,不然陸叔叔生氣了。”
輕而有力的腳步聲漸漸接近。
岳筝也顧不得什麽傷心生氣,只慌忙地推身上的男人,着急道:“你快起來啊!”
容成獨倒是想說給他看一下正好的,不過冷靜下來地頭腦告訴自己,現在不能惹到她,不然剛剛自己的失控就會很嚴重。
于是他快速地在她額角啄了一口,便緊握着她的手一起站了起來。
岳筝緊緊地握住胸前領口,剛剛站穩,陸鴻就出現在廚房門口,擋住了外面一半的光線。
容成獨卻像沒他這個人似得,為岳筝順了順額角的一點亂發,故意地溫柔道:“先回房去。”
岳筝擋住他的手,沒敢看陸鴻的表情,就快步出了廚房。真是丢死人了!容成獨怎麽能這樣對她?
外面路西邊的一只孔雀斷了一根翎羽,石質料參差不齊地外露着。岳筝看見了,臉上更是一片火燒。
步履匆匆,按着前領直奔房間而去。
廚房裏。
陸鴻看着沒有任何事一般的容成獨,第一次覺得看不透這個好友。不過是小孩子的童言稚語,他需要這麽介意嗎?
突然笑對容成獨道:“允梅,你現在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壞了。”
容成獨回視陸鴻一眼,清冷依然道:“介之的兵術卻越來越純熟了,這條迂回之路,我不得不怕。”
怕?
萬事萬物眼中都是一個樣子的容成獨,竟然會說怕?
蘇世獨立,濁世之外的金川王,竟然會說怕!
陸鴻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就是劫,他和容成獨不管怎麽掙紮都逃不開的劫!不,容成獨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掙紮。只是他懦弱多思地想過掙紮。
他止住笑聲,看着容成獨,依舊帶着笑意:“能讓你感到害怕,我陸鴻覺得很榮幸。”
容成獨竟然也清淡一笑,随手掃了一下微亂的衣衫,走了出去,清冷的聲音卻留在廚房裏:“介之,讓我感覺害怕的,不是你。”
“是嗎?”陸鴻有些挑釁地回道:“我總會讓你感覺害怕的。”
……
岳筝換好衣服出了裏間時,外面已經坐着清冷而又慵懶的容成獨了。
他的袖口上還有那一片水漬,看着已經有些髒了。
下一刻岳筝才想起吃驚,她進去換衣服時,是栓了門的啊。“你怎麽進來的?”她馬上質問道。
這門這麽不安全,她以後還怎麽放心睡啊。
容成獨得意地朝她亮了亮手中一枚繡花針樣,卻曲折複雜的東西,“我有鑰匙!”語氣裏有些炫耀的意思。
岳筝聽罷,連忙跑到門邊去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容成獨朝後躺了躺,懶懶道:“放心吧,看不出來的,而且我也不會太經常使用它。”
雖然剛才他那個樣子,但她聽了他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還是一下子就相信了。
算了,即使不相信又如何呢。他是王爺,只有他不想做的,怎麽會有他不能,或者不敢做的呢!
也沒說話,岳筝就要出去。
容成獨恰在當時喊她:“筝筝,為了剛才的事,我差點病發,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你兒子,當然我也願意說咱們兒子,怎麽會喊陸鴻爹爹;再則,你今天早晨怎麽沒等我,還鎖上大門?第三,陸鴻怎麽會跟你一起回來?”
岳筝站在當處,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沒什麽好解釋的,願意怎麽想都随你。”
“你”,容成獨一下子捂住胸口,呼吸不及似的粗喘着,卻還是斷斷續續道:“你早晚會把我氣死!”
岳筝聽這動靜,一下子緊張地轉過身來,跑到他的身邊,一邊為他順着氣,一邊問道:“怎麽樣?你就不能別想那麽多,與陸鴻一起回來,只是碰巧遇見……”
容成獨卻沒聽她說的意思了,一把抱住她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清淡道:“你這意思是本王很小心眼了?”
岳筝一邊推着他,一邊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他卻低沉地笑了笑,“天下再沒有比我更大度的人了,只能怨你總是不信我,不想長久地留在我身邊。”
雖是推他,岳筝卻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心中暗嘆,今日一比才知,陸鴻更符合她以往想象的夫君,體貼居家會照顧人,可是她的心為什麽還是往這個人身上傾斜的。
“娘親,你還沒好嗎?”小家夥的聲音突然由遠及近。
岳筝忙道:“你放開吧”,手上也用了力氣。
容成獨輕嘆一聲,“筝筝,你真好聞!”卻老老實實地将手松開,站起身與她比肩,輕聲道:“我還在生氣呢,晚上出來,讓我好好親個夠。”
一句話讓岳筝又氣又羞,照着他的手臂就擰了一下子。
小家夥這時已經在外面推門了,岳筝忙應了一聲,故作無事地走了出去。
看到跟着娘親出來的叔叔,小臉兒一下子黑黑的,看了娘親一眼,撇了撇嘴:“娘親,可以讓叔叔進你的房間嗎?”
岳筝拍了拍他的小臉蛋,哄道:“傻孩子,叔叔不好嗎?”縱然嫁給容成獨的心不堅定,卻一天一天地更加喜歡他,自然不希望兒子讨厭他。
小家夥看了眼容成獨,輕聲道:“沒有陸叔叔好!”
容成獨挑了挑眉,血緣親情嗎?他自認自己對這個孩子還是不錯的,卻竟比不過陸鴻?
但他忽視了,小孩子又是最敏感的。發自內心,與表面上的好,分辨的最清楚。
……
飯間很熱鬧。
小曲兒歡歡喜喜地挑了岳筝與陸鴻的中間落座,還挑着小眉毛看向容成獨。
容成獨臉色當時頓黑,但卻馬上恢複。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嘛,他日必定讓她給他生好幾個!
陸鴻見岳筝在照顧小家夥吃東西時,還給對面的男人夾了幾筷子才,當時心中一哽,極不舒服。
突然他對容成獨道:“允梅,我記得兩個月前還是三個月前,太妃娘娘還給你那裏送了一個容貌豔美的婢女呢,這次這個怎麽樣?”
容成獨面色微變,身邊的女人已經低下頭去。
容成獨清冷但卻怡然道:“介之,聽說你母親那裏早早地就給你準備了不少的通房,連身邊伺候的丫頭,一個個兒的都是通房呢?”
“不然不然,比不上允梅那麽多的紅顏,聽說還有一個帶香的小姐,甘願為你去了一身異香,實在令人感動!”
“哪裏哪裏,介之能把并先生岳母家的幾個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不能不說魅力非凡。”
“允梅兄在京裏就惹下一堆桃花債!”
“介之兄征戰期間也留風流名!”
……
兩個大男人,一瞬間竟然像兩個孩子似的,各自揭短,樂此不疲。
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