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所,還沒進去,只憑方位,他就猜到這其中允梅肯定參與了。
小孩子很歡迎他,還偷偷地拉着他說:“爹爹,你以後要常常來。一早上就來,不然娘親就只跟那個叔叔親了。”
不可否認,他之前應允那孩子當他做爹爹,有一半的認真,但卻也有一半的玩笑之意。萬萬沒想到孩子當真了,也萬萬沒想到他聽到小家夥這麽喊他,心中竟是那麽歡喜,就好像正打在了他心底的癢處。
但是雖然今天并沒有見到允梅,從院子中房間裏各處的精心設計,他還是看出了他對這個女人的用心之處。
而曲兒口中的那個叔叔,也就是他吧。
陸鴻心中搖擺,況且也明顯感覺到,好像突然間這個女人就與他保持起距離來了,單獨面對說話時,也是那麽淡淡地。
他真的不知道,對于這樣一個撩撥起他的心緒,卻又對他沒有其他想法,而且還是好友放在心上的女子。他該用一種什麽樣的态度?
該放棄嗎?
這個想法一冒頭,他馬上搖了搖頭。
先別這樣想,只要她是當年那個女人,他就定是要娶她的,即使是好友也不想讓!
可若是不是呢?不是,他是不是該繼續找那個女人,然後就再也不管這個女人呢?
陸東都去了五天了,怎麽還沒有回來?
陸鴻煩躁地坐起身正暗罵手下人沒用,就看見風塵仆仆的陸東向這邊走來。
他就這麽正坐在椅側,直看着陸東半跪在幾步之遙:“見過将軍。”
陸鴻點了點頭,随即馬上問道:“查到什麽消息?”
聲音雖然很平靜,卻透出了些許急切。其實陸鴻心裏明白,這個時候的他,還有點不敢聽陸東帶回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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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眼看着地上,語調清晰地恢複道:“屬下與陸西是在三天前到了岳夫人原籍,岳夫人與莫校尉兩家确實算是鄰居。但是……”
陸東頓了頓,說道:“岳夫人之前是莫校尉之妻。”陸鴻臉色一瞬間變幻莫測,陸東繼續說道:“正是在一年多前,北地士兵回鄉的軍令下達後,被回鄉的莫校尉休了的。”
陸鴻捶了捶有些混沌的額頭,低聲自語道:“這個我知道,當時我也去了那個地方,岳家村是嗎?那時北軒休妻,我還是贊成的。他娶齊家庶女時,我也在場。我當時,怎麽沒看見她?”
他心裏一瞬間湧出的感覺,自己連怎麽形容都不知道。
他還記得,與這個女人第一面相見時,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有點點恨意的,還有她說的那些話,難道是為這個嗎?
陸東聽到主子語氣有變,似乎帶着點愧疚,便忙說道:“将軍,您或許是猜錯了。岳夫人她,與當年您命我們尋找的那一名女子并無相似之處。而她會被莫校尉休棄,也是自身行為不端。”
陸鴻的眼光一下子全部打在陸東身上,讓陸東連接下去說的勇氣都沒有了。
陸鴻卻馬上又收回了目光,閑适地枕臂躺下,好似不在意,好似感興趣道:“哦,莫北軒休她,是什麽理由?”
陸東卻一下子覺得滿頭虛汗,卻還是硬着頭皮道:“好像是‘淫奔無恥’……”
陸鴻只感覺莫名一震,怒火一點點在心底燃起,語氣不怎麽好道:“繼續。”
“岳家村的人都說,岳夫人她沒嫁到莫家時,就已與村裏的一個酒混、賭棍私通,只是因為岳夫人的父親看不上那賭棍,才費盡心機把她嫁到了莫家。”
陸鴻很認真地聽着,但是卻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越來越迷茫。怎麽抓都抓不住,難道她帶給自己的那些感覺,都是假的嗎?
他終于抓到了一個關鍵點,“那個賭棍叫什麽,親自問過了嗎?”他問。
陸東詫異地擡頭看過去,看來将軍的确是很在乎那岳夫人了。他還以為到這裏将軍就不會接着問了,這麽問,還是不死心吧!
暗自慶幸,幸虧當時陸西建議還是親自去審問一下那個賭棍比較好。
陸東回過神,忙答道:“那賭棍叫岳傳,是岳家同宗,關系還算比較近的,屬下們問過,那岳傳親口說他曾與岳夫人情投意合,但是無奈岳父阻撓,才沒有……”
陸鴻打斷道:“既然如此,莫北軒休了她之後,他怎麽不把她接過去?”
“據岳傳說,他自己吃飯尚成問題,何談他人?”
陸鴻不禁氣道:“何談他人,自己的妻、子也是他人嗎?”
陸東低頭,大氣兒都不敢出。
須臾卻聽到将軍的低聲自語:“怎麽就……找不到她?”
陸東是知道将軍這個心結的,猶豫片刻,才忍不住說道:“依屬下看來,當年那位姑娘或許早已成家,将軍還是不要這樣挂懷了,”心裏卻嘆道:“這不就是沒緣分嗎?”
陸鴻輕笑一聲,聲音清朗道:“下去吧,好好休息兩天。”說着起身,直向餐廳去了。
他到的時候,父母已然在座。
剛坐下,正洗着手,母親就一臉高興兼讨好道:“鴻兒,今天我應并夫人邀,去了她家,見到她家裏的那兩個妹妹真是越長越靈秀了。她說你們,前幾天好像還見過呢。”
陸鴻淡淡地點了點頭,回了兩個字:“是的。”
陸太太卻馬上又換了話題道:“今天書院裏才開了課,我出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個男娃,模模糊糊地那小模樣倒有點像你小時候呢!”
陸鴻已經掂起筷子認真吃飯,也不說話。
陸老爺生氣而又硬板板道:“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成家,男子三十有室,看看你自己現在都多大了,二十六了!”
陸太太忙按住自家老頭子,使眼色讓他住嘴。
陸老爺生氣地哼了一聲,這臭小子混的可比他當年有業績多了,弄得他這個做爹的,管起他來一點底氣都沒有!
卻還是不甘心地說了一句:“要不是老子我就你這一根苗,哪個管你讨不讨媳婦?”
陸鴻卻指着一盤幹煸蘆筍道:“爹,這道菜不錯,您嘗嘗。”
這不溫不火的一句話,直接讓陸老爺大動肝火:“老子今天把話放這兒了,你小子娶不娶媳婦,我們老兩口不管,但是今天就去你娘早給你準備好的通房丫頭那裏,給我們生個孫子出來。”
陸鴻打岔似的看向母親,吃驚道:“娘,那通房丫頭您還留着呀?”
陸太太忙搖了搖頭,“遣走了遣走了,兒媳婦不來,娘哪能先給她找惡心呢?”
陸鴻笑着點了點頭,看向已經氣得滿臉通紅的老爹。
“爹,您怎麽一直惦記着這什麽通房丫頭的事?”
陸老爺當下氣得憤然離席,走着還喊着:“逆子!逆子!”
陸太太看着每當說到這事就胡亂扯的兒子,滿臉愁容。早前也不是沒有對兒子施加過壓力,她都絕食威脅了,還是半點事兒都不管用:她一天不吃,兒子也跟着一天不吃。
哎!她哪還絕地下去。
可是……“鴻兒,你到底是為什麽不娶妻?難道是相中了什麽女子,怕爹娘不同意?”陸太太猜測着道:“這點你放心,咱們家本就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一般女子也不礙的。”
陸鴻側目看向母親,心中一動,不知怎麽就問出口:“那帶着別人家孩子的女人呢?”
“啊?這……”向來溫柔好說話的陸太太也被難住了,結巴了一陣才道:“鴻兒,你又不是娶不上媳婦,這樣不是讓人在背後笑你嗎?”
陸鴻聽了,點點頭。
确實是會被笑的,還是下屬的休妻。可是……雖然之前想着,不是她,他就不要這個女人了,但為什麽真知道了不是她,他還是不舍得呢!
陸太太見兒子點頭,一顆不安地心才放下來。
就算是知道女人難為,她還是不想自己這麽優秀的兒子娶一個拖油瓶的女人啊!
……
夜幕漸漸拉下。
玉竹林黑越越的一片,時有幾段有力的風吹過,鈴聲悅耳。
容成獨的卧房內,燃着明亮的燭火。
他的臉色很好,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總是沒有血色了。連王祥過來請脈,也大呼神奇,當時就很肯定地說:“王爺就這樣好好保持,下官相信,病會慢慢地不藥而愈的。”
因此這一整天,王府裏的所有人都很高興。
太妃娘娘甚至欣喜地賞了下人們每人一匹上等錦綢。
容成獨心中的喜悅,卻與這些人的大不相同的。
她這兩天異常聽話,關心他的飲食,關心他的身體,每天都會在早晨給他沏一杯竹花蜜。容成獨時常覺得,她是如此的神奇,生下來就是因為他容成獨也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有她如此相伴,不用王祥說,這兩天下來,他也感覺到自己定會陪她到老了。
至于母妃前天曾去給了她顏色看,他當然知道了。甚至知道時,就有一股與母妃決裂地沖動。
他并非如此過剛之人,但是所有的事情,只要是關于她的,他就一點都不想妥協。不論對方是誰。
可他還是壓制了這股沖動,畢竟那是一心為他的母親。
不過他還是在午飯時,特地跟母親說了:“兒子能如此,全是她這個人,還有她對我的用心,所以,兒子希望母妃不要用一些世俗的觀點來評判她。”
他鄭重地在一臉驚訝的母親面前宣稱:“母妃,她讓我不再感到孤獨,讓我覺得自己也像個人一樣,她就是我的藥!”
容成獨盡管可以一點都不在意母妃的看法,但還是希望她能得到母妃的認可。
所以他今天一天心情都很好,他相信母妃把他的話聽到了心裏。
不過今天她那裏,他只早晨去了一次!正執筆勾勒一副複雜花紋的容成獨,不禁頓住了筆。
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這麽晚了,還是別去了吧!
燭火映照下,他的容顏更加迷人。尤其是唇角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盡可與日月争輝。
容成獨又低下頭,繼續勾勒花紋。
這花紋似花卻又非花,但即使簡單的墨線條,已經透露出富貴典雅氣象。
這時碧瓦在外面輕聲道:“王爺,金鱗求見。”
正專注于勾勒花紋的容成獨,瞬間将筆放下,神情有些緊張地清冷吩咐道:“讓他進來。”
容成獨心中有些平靜不下來,因為他知道,金鱗此來,必定會帶來她的之前的生活消息。至于解決那點“憂患”,倒不怎麽能讓他在意了。
金鱗很快進來,遠遠地就下跪行禮。
容成獨卻沒有讓他立即起來,而是清冷地問道:“本王吩咐你三日即歸,怎麽會拖了四天之久。”
金鱗心中不停地擦汗,四天還久嗎?
王爺是拿他們當神人嗎?
不過卻馬上解釋道:“回王爺的話,屬下與金躍未到岳姑娘家鄉,就發現了将軍府陸東幾人的蹤跡,跟了他們才知曉,他們是奉命前去查探岳姑娘之事的。屬下當即就與金躍片刻不停地向涼川趕去,提前他們半天趕到,将所有事情做了安排,等到他們回程,屬下又與金躍安排妥當,這才回來。”
比起将軍府的人,他們已經是神速了。
金鱗在心中暗暗想到。
容成獨眼神驀地暗了下來,雙拳不禁握緊。好險!若不是事先安排,陸鴻那裏又是有目的的查問,說不定這時他就得知她便是當年的女子了。
向來不稱贊人的王爺,清淡地說道:“你們做的很好。”
金鱗很想大膽地問一句,王爺有獎賞嗎?
……
暗淡的月光下,容成獨步履急切,清冷的眼眸中,翻攪着的全是心疼:她曾經食不果腹,她曾經受盡千人辱罵,她曾經因受人觊觎差一點流血而亡,她曾經一路乞讨南來,看人臉色、栖居破廟……
只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敘述,聽在他耳中,卻每一個字都像刺一樣狠狠地嵌入他的心中。
容成獨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竟也能脆弱到這種地步。
沒有帶一個人,他獨自來到那扇門前。想馬上見到她。
透過門縫,依希能看到透出來的亮光。他擡手敲門,喊道:“筝筝”。
當喊出她的名字時,心中疼痛地難以忍受。清涼的夜色裏,他的額上竟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正在燈下飛針走線的岳筝,聽到隐隐地喊自己的名字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向外看了看。
床上側躺着的小家夥,這時也猛地坐了起來,謹慎而又疑惑道:“娘親,好像有人敲門。”
岳筝好笑地看着如此警惕的小家夥,安慰道:“沒事,是容成叔叔。”以前家裏,就常常會有這種半夜撞門的事情發生,兒子是被吓怕了吧。
小曲兒皺了皺眉毛,不滿意道:“他為什麽晚上還要來我們家?”
岳筝怔了怔,語氣不自然道:“可能是有事吧,娘親出去看看。你早點睡,明天還要跟着玄兒去上學呢。”
小曲兒從今天開始,已經正式開始上課了。因為一時間也買不到合适的人,就暫時先讓他跟着張玄一起上下學。
小曲兒聽此,乖乖地點了點頭,拉着被子靜靜地躺下,卻看着岳筝道:“娘親,你要馬上回來。”
“好”,岳筝笑着應道,拿着旁邊的一個燈燭點燃,端着燈出去。
看着一星光亮越來越近,還有耳邊越來越清晰地腳步聲,容成獨只覺心中一陣抽緊,不敢見她,不知道看見她會說什麽話。
他一側身倚了牆壁,深深吸了一口氣。
門吱呀一聲開了。
岳筝沒看到人,正要問,就被一個懷抱擁住,按到門框上。燈掉在地上,熄滅了。随即她感到一個帶着涼意,輕輕顫抖的吻落在了唇角。
他清冷、淡雅的然而卻又濃烈的一股讓人傷心的氣息狠狠地包裹住她。
岳筝連忙将他推開,小聲道:“你幹什麽呢?”
容成獨雙手捧住她的脖頸,食指卻悄悄順着衣領縫隙探入摩挲着,突然他身軀一震,聲音沙啞道:“突然間就很想你,筝筝,可不可以讓我狠狠地吻你?”
不容岳筝回答,他同樣有些顫抖的舌頭就打開了她的唇瓣。
一寸寸的掠奪,帶着一點點的安慰,與她的唇舌交纏在一起。
他溫潤的指節依舊占有性地停在她的脖頸兩側。
岳筝也不自覺地伸開雙臂,緊緊地圈住他的腰身。
他的呼吸一下子濁重起來,富有侵略性的嘴唇一瞬間就離開了她的唇舌,沿着下颔,一點點吻到她的豎領包裹着的頸子。
但他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遇到了阻礙,靈活地牙齒正将紐扣一點點咬開。
岳筝只感覺心如雷鳴,摟住他的清冷有力的腰身的雙臂,也不自覺地一點點收緊,她的呼吸也開始濁重。
在暗淡的月光下,靜悄悄的夜間。
他們都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岳筝被迫而又順從地仰着頭,好像是為了方便他的行為。
這個時候的她,已經不會思考了。
只是從他那麽激烈地吻她開始,就忘記了一切。
忽而,她感到他的舌尖在她的頸邊打轉。不覺嘤咛一聲,渾身無力地就要倒下。
她聽到了他低沉的笑聲,她軟下來的腰身被一道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
他只是剛剛那麽一笑,馬上就又專心致志地投入到她的脖頸。
岳筝感覺就要呼吸不過來了,卻在這時聽到屋裏傳來兒子不安的聲音:“娘親,娘親。”
她一下子神智清明,手忙腳亂地将他推開。
容成獨雖然暗惱,卻并不用力禁锢她。頗有些順從地收了手,退開一步。
岳筝不安地擡手握住被解開了三顆紐扣的領口,平順了一下呼吸,竟可能自然的大聲道:“娘這就回去了。”
聽到了曲兒乖乖地應了一聲,又喊道:“娘親快點。”她這才拍了拍剛才高度緊張的胸口,真的害怕兒子會跑出來,她又該怎麽解釋?
岳筝看向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輕聲道:“你大晚上過來有什麽事嗎?”
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好聽極了,他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道:“沒事,我想你了。”
岳筝聽到,唇角彎了彎,反握住他有些涼意的大手,輕聲而又溫柔道:“好了,快點回去吧。大晚上出來,也不知道披個披風。不知道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嗎?”
他忍不住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也輕聲道:“真乖,知道心疼我!”
他說着,卻又把手放到她的脖頸處。岳筝不禁輕輕一抖,雙手按住他的大掌道:“你不要作怪了,快回去吧。”
容成獨卻異常愉悅地嘲笑她道:“筝筝,你竟這麽敏感?!”
“你”,岳筝被他說得臉上騰起一片火燒雲。
他的手在她頸間一動,另一只手也随即伸到她的頸後,輕柔道:“不對,我剛才說錯了,我來找你其實有事。我的玉佩一直想着親手給你系上,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我想,晚上說不定是個好時候。”
岳筝這才想起,他的這枚玉佩從那天晚上之後就被他收走了。她偶爾想起來,還以為他是生氣不想給她了。
沒想到……
岳筝抿嘴輕笑,靜靜地待他系好,才将他推開:“回去吧,我也得快點回房,曲兒會擔心的。”
容成獨不喜地皺了皺眉,聲音中一點沒表現出來,依舊輕柔道:“好,快回去吧。我看着你栓了門,就走。”
岳筝點了點頭,低身借着月光将燭臺撿起,進門前,卻又被他拉住手緊緊地握了一下。
岳筝感到今夜的他特別溫柔,卻也特別奇怪,脫口而出道:“你今天晚上,怎麽這麽的奇怪?”
誰想到一句話惹惱了這人,他馬上就頗有些不耐煩地粗魯地命令道:“快回去,廢什麽話?”
岳筝不滿意得輕哼一聲,哐嘡一聲就栓了門。
容成獨直待門那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輕聲低喃道:“筝筝,我該早點遇見你的。”
随即他大步離去,夜色中也能讓人感到強烈的淩厲之氣。
他再一次召來金鱗,命令道:“你再去……”頓了一下道:“你找個行事穩妥的人,再去涼川,将那個曾經敢欺負她的人處置了。”
金鱗在回複那些話時,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眼見王爺怔怔地什麽都沒有吩咐就走了出去,他還以為那賭棍會沒事呢!
看來是當時分寸大失了吧!
金鱗偷偷地想到,然後低頭領命:“是。”
只是不知道王爺留下他,是還有什麽吩咐嗎?
他正這麽想,就聽見王爺吩咐道:“你明日就去把金街坊地段最好的一間商鋪買下,然後報到那間牙行。”
金鱗半愣怔地問道:“依舊把價錢壓得很低嗎?”
容成獨卻第一次在下人面前露出清淡地微笑,一時間慵懶淡顏道:“這次不必,我親自帶着她去買。”
金鱗很想問問,王爺您的身體适合在那雜亂的地方出現嗎?王爺您這麽買來再賣給自己好玩嗎?
容成獨質問地看着愣在那裏的金鱗,清冷逼人道:“還是你想再跑一趟涼川?”
金鱗馬上搖頭,傻子才想再跑那麽遠呢。就讓金躍去吧,名字都是跑腿的樣子!
“不是,屬下馬上就讓金躍啓程”,金鱗急急忙忙地說道。
容成獨已經繼續拿筆在宣紙上勾勒花紋,只是這次臉上臉上清淡的笑容透出甜蜜的氣息來。
……
岳筝回到房間,就見兒子垂着小腿兒,低頭坐在床沿上,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才擡頭看了一眼。怏怏地問道:“娘親,你怎麽去那麽久?”
岳筝臉色微紅,連忙側身掩飾,直到桌邊拿起繡繃,才故作輕松道:“娘親與容成叔叔談些事情啊!”
馬上卻又把繡繃放下,起身到床邊,彎下身把他的小腿兒搬到床上,蓋好被子,微笑着道:“曲兒快點睡了,明天還要早早起床呢。”
小曲兒這才躺下,不過還是睜着細長的一雙眼睛看着她道:“娘親,我們讓……陸叔叔跟我們一起住好不好?”
岳筝有些頭疼,小家夥兒怎麽就惦記着陸鴻了。容成獨……他一向冷冷淡淡的,難道這讓小家夥不喜歡嗎?
想了想,她笑着道:“陸叔叔也有自己的家,怎麽能跟我們住在一起呢?”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曲兒難道不喜歡容成叔叔嗎?”
小曲兒搖了搖頭,窸窣地翻了個身,就面朝裏也不吭聲,忽靈靈的眼睛眨了眨,倏忽滾下一串淚珠。
他真想不明白,娘親為什麽不讓陸叔叔做他的爹爹?
而且容成叔叔一點都不好,他只會對娘親笑,才不會管其他人……
岳筝在床邊靜默地坐了一會,給小家夥掖了掖被角,起身又回到燈下,拿起繡繃。只是心卻成了一團亂麻,一時跑神,左手食指上就溢出一個鮮紅的血珠。
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低頭含住了手指,心裏卻止不住地想:兒子一直不喜歡容成獨怎麽辦?
------題外話------
今天又晚點,不好意思啊。
看書愉快!
☆、079 小議
天色陰慘慘的,時而卷起一陣涼風,夾帶着雨的氣息,迎面打在臉上,清清爽爽的。相比較起來,岳筝倒是挺喜歡這樣的天氣。
幾乎是一夜無眠,天亮時她藏起最後一根線頭,繡好了這件精心挑選的雙面異色繡。黃色略帶着點兒暗黃花斑的小貓毛絨絨的,擡着前爪想要撲到眼前的一只彩蝶,調皮可愛。只眼睛,就用了十幾種繡線,十分傳神。
而背面抱着一竿竹子的熊貓,則又是那麽憨态可掬。
整幅繡品比起上次那件繡了好幾天的紅梅雪狐精致許多,根本不能讓人看出,絲線是從哪裏發端,又結束在哪裏。
早飯後,岳筝就帶了這件繡品,帶着兩把傘,領着小曲兒,将他送到了張家。沒容她立即告辭,剛剛起床的再晴又拉住她說起話來。
正巧趕上醫生過來給她請早脈,岳筝也就順勢多坐了會兒。
再晴這裏倒是一直惦記着岳筝要買下人的事,沒聊一會就對她說:“昨兒前街的牙婆來了府裏,說是新來了一批人,都是家世幹淨的,要不今天我陪你去瞧瞧,怎麽着也先買兩個伺候的丫頭。”
岳筝沒有給那兩個婆子派活的事,她也知道了。恐怕不是自己人,她這是用着不舒服吧!
對于買下人這件事,岳筝倒不是太急。她又不是那種離了人伺候就過不下去的,身邊的人,她也只打算用紅兒的。因此便笑道:“姐姐你還是在家裏好好歇着吧,這事不急,我今天還有其他事呢。我自個兒也惦記着呢,明天就去瞧瞧。”
這時魯奶媽端着一盅補品走過來,先與岳筝打過招呼,就送到再晴跟前。再晴接過了,眼中滿是抗拒着不想喝的神色,只顧着跟岳筝說話:“我剛還想問呢,這起這麽一大早的,有什麽事?”
往常岳筝帶着曲兒過來張府,都是差一刻不到辰時。但是今天到了張府,才剛到卯時。
眼神中閃過一點不好意思,她是一繡好這幅繡品,就直接去做了早飯,根本沒等這幾天天天早晨報到的容成獨,就鎖了門,出來了。其實她是有點不想夾在互相看不順眼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中,岳筝笑着掩飾道:“這事還是暫時不要與姐姐說了,你早晚會知道的。”
她是打算把這件繡品送到魯家繡莊的,順便再跟魯敬談些事情。這事還是不跟再晴說的好,畢竟魯家是生意人家。摻了太多人情進去,反倒雙方都不好辦了。
再晴皺着眉在魯奶媽的催促下喝了一口那乳白色的湯,就忙對岳筝道:“看妹妹你做事都是有十分的把握的,那我就等着聽你的好消息了。”
“差點忘了”,她又馬上想起什麽似地道:“妹妹中午記得過來吃飯,今天初七你姐夫下面的部署都會過府來彙報事務。這其中有一個叫裴閱的,今年二十三歲,是管下面稅絞一塊兒的。可人卻長得一副清秀的書生氣,性格溫溫和和的。而且家裏除了一個嫁出去的姐姐,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再晴臉上現出一種滿意的笑容,有點媒婆說到興處的樣子:“姐姐看了,你姐夫下面這些部署官,這裴閱是極适合妹妹的,妹妹今天中午偷偷見見,如果可以。。。。。。”
岳筝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再晴真是死盯住她再嫁的事了。這才幾天啊,就跟她說了三個人了。第一個姓什麽來着。。。。。。她連忙站起身來,“姐姐,恐怕不成,我今天很忙的,我要先走了。”
話沒說完,就抓着傘柄快步走了出去。
再晴不解地責備道:“能有什麽事着急忙慌的,正經事倒不見她着急。”
魯奶媽笑道:“小姐,這事還是緩緩再說。看筝娘的樣子,倒是不想就這麽改嫁的。”
“不嫁怎麽?”再晴反問道:“真讓她領着小曲兒過一輩子?等曲兒長大成了家,妹妹不就剩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況且,曲兒一個不是太孤單了,怎麽也得有幾個兄弟姐妹吧?你瞧瞧咱們家,有什麽事都是敬弟一個人撐着,若是有幾個兄弟,家業說不定早擴展出去了。。。。。。”
走在街上,岳筝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真是不能跟再晴坐在一起聊天,三句話內準能給她扯到婚事上去。
再晴這麽關心她,她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跟她說,自己其實有喜歡的人了。。。。。。岳筝連忙搖頭,一想到容成獨,心就亂七八糟的。是喜歡他,可是卻裹足不敢向前。
魯家繡莊很快就出現在眼前,它位居金街坊東邊的一個轉彎路口,是極佳的一個方位。繡莊門前挑着一排暗紅底布藍色繡字旗,迎風招展。
岳筝擡步進去。
魯家繡莊有三層,第一層裏又分帷帳、衣繡、屏風好幾個隔開的小區間。二樓三樓安排的都是一些精致的雅室,專門招待貴族人員的。
“這位夫人,要來看些什麽?”一個着裝得體的青年男子迎着她笑問道。
岳筝想了想,說:“不知掌櫃可在,我是有繡品要來賣的。”好像自從得了異園,她就覺得手中有了一筆很大的財富,所以對于現實中金錢的積累就缺少了重視。往往都是到了用錢的點上,才會想換些前來。
其實這對她自己來說,是沒有什麽的,畢竟異園是随她終生的,但是曲兒呢?
她幾乎是在這說話的瞬間就決定,以後不僅讓給兒子留下幾個店鋪,還要給他積累些金銀,直接存在銀號,等兒子大了,就把銀票直接交給他。
青年男子道:“夫人來的真是巧,今天咱們好幾個繡莊的掌櫃,還有東家正在三樓商議事情呢。”話鋒一轉又道:“只是您能不能先把繡品出示一下?”
這幾天來,天上雲繡那邊推出的一系列繡品,無論從繡圖構造,還是用色搭配,更甚而針法上,都有了與魯家繡莊比肩的趨勢。
坊間都流傳說,北地唐家的嫡傳人坐鎮魯家,不禁會養蠶缫絲,更是洞悉刺繡技法。
而他更是隐隐聽東家說,齊家已經在原有的繡娘中挑選出針法純熟的在培養了。而所推出的那些繡品,基本上都是那個唐姓人完成的。
雖然他一開始聽說時,覺得男人會刺繡很好笑。但是聽了東家的一句話就是心驚了,“刺繡在女人掌握,不過牽衣之必須,有男人掌握時,那這就是專門的技藝了。”
是啊,有那個男人需要縫補衣物?作為男人還學刺繡,不是天賦嗎?
所以他,一個才提上來的小掌櫃,這兩天特別關注那些進繡莊來自薦繡品的人。
不是前段時間就聽說,天上雲繡得了一件上上的繡品嗎?
真不知道這天上雲繡最近是走什麽狗屎運!青年人臉色一下子有點憤慨,卻在看到岳筝拿出的那件精巧的繡品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揉了揉眼睛。
“這是繡出來的?”青年人不敢相信地激動地把繡品從岳筝手中奪過來,手指觸了觸,又忙撤開,吃驚道:“這不是拿貓兒的絨毛貼上去的!是繡上去的!拿絲線繡上去的!”
一旁的顧客有些驚訝地扭過頭看了眼這激動中的青年人。
岳筝不禁撫額,魯家繡莊的人怎麽還沒有天上雲繡那個小地方的人穩重。
可她哪知道,這人激動地更大部分原因,在于早就聽人把落到天上雲繡的那幅繡品描繪的神乎其神:絨毛纖毫畢繡。
聽說的時候,只覺得是天上雲繡的夥計們故意誇大。但是一下子親眼見到了,能不激動嗎?
見已經有些顧客被這裏吸引,要過來一探究竟的樣子,岳筝連忙提醒這人,“這位小哥,我能不能見你們掌櫃的,最好是東家?”
“能,能,能,當然能!”青年熱一臉熱情地回道。
不過又馬上冷靜下來,好言道:“這位夫人可否在這裏稍等片刻,只因各掌櫃都在樓上商議事情,我也不便就這麽帶你上去,可容在下通傳一下?”
這話說得委婉至極,都有點谄媚了。只是青年人将那幅銅鏡大小的繡品緊緊握在手中,再沒遞還給岳筝的意思了。
岳筝無奈一笑,看這人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