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焦慮
楊铮正在專心致志地哭着,絲毫沒有意識到其他聲音。她只感覺岳聞初把她輕輕地推開了,她有些茫然地想透過眼中的水霧看清楚他。
然後,她就看到岳聞初站了起來,表情像極了做錯事的學生。“秦阿姨。”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了楊铮。楊铮還有些抽泣,身子一聳一聳地背朝向門的方向。她心裏大概就猜到了之後的場景。
“哎!”母親的語氣裏透着很多色彩。楊铮從小就有些厭惡那種語氣,有巴結有讨好,絲毫沒有長輩的氣息。她輕輕把背靠在沙發上,也不回頭,卻也沒聽到母親走進來的腳步聲。
“是小初啊!”秦莉站在門口,突如其來的場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手忍不住往腿上蹭了蹭,“你們有事要說的話我先下樓買點東西再上來。”
岳聞初再次看了看楊铮,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能看明白她的想法。他連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阿姨您還是別走,楊铮把腳燙傷了,我把她送回來了。您既然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他低頭看了看楊铮垂下的眼簾,心裏沒有由來的緊了緊。他拍了拍楊铮的肩膀:“我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哎呀,好多年沒見你了,也不多坐會。”秦莉把岳聞初送到了門口,對方朝她揮揮手,她只好說,“慢慢走,有空常來坐坐……”
關上門,秦莉嘴裏啧啧作響。楊铮收拾好心情,見母親這副樣子忍不住冷笑:“是不是想跟着送到人家家門口才甘心啊?”
“你還別說……”秦莉也不生氣,有些好奇地坐在了楊铮旁邊,“他怎麽在這裏的?剛剛你們在幹嘛?”
她輕聲哼了一下:“你在想什麽?”
“铮铮,媽媽看着你們長大的,我以前總帶你去他們家,也不是沒想過有這一天……”
“神經病。”楊铮雙手撐着沙發站了起來,提着袋子就往屋裏走,“我告訴你你想多了。還有你在這時候都沒有問過我腳有沒有事,我想我真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回到房裏,有些賭氣地把袋子往地上一扔,一個黑色的物體就從裏面滑了出來掉在地上。岳聞初的手機。以她的了解,岳聞初對手機的敏感度極低,也許到明天才會發現手機丢了。甚至,自己也不會知道手機在哪裏。她輕輕地彎下腰撿起了手機,一種窺視的心理油然而生。
沒有解鎖密碼,壁紙極醜無比,所有的app都很嚴肅地一一歸類放在一起,這麽多年習慣都是一樣的。沒什麽花俏跟得上潮流的軟件,連微信都沒有。她輕輕地點開相冊,幾張彙城的風景照,好像還是幾天前照的,照的水平很差,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然後她點開聯系人,随意地滑動了幾下,便是裏面所有的聯系人了。最後,她才把目光落在信息上。
她的習慣,把最喜歡吃的留在最後,最想做的事也是一樣。她想起施潔的那條信息,有些猶豫地點開了。第二個是她的,第一個就是那個陌生的號碼。岳聞初沒有回複那條信息,而且還多了一條新的。
“岳聞初,你是有多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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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大家做某些事情就是憑着腦子裏一股熱流的。楊铮承認自己不道德,反正誰也別說自己多麽高尚。她在這時突然就沒管住自己的手,飛快地回複了過去。
“沒有,我能怕你什麽?”
楊铮想起岳聞初氣定神閑地對着自己說,他跟施潔沒什麽。認真的臉,真誠地讓她都開始懷疑自己。她突然很想收到施潔的回複,很多搞不清楚的事情也許一下子就能明朗起來。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始終沒有回複。她由緊張變得有些焦慮。
門突然被推開了。秦莉端着開水走了進來:“你該吃藥了。”
她變得有些惱怒,哪怕母親這時候很正經地只是想讓她吃藥。她也莫名其妙地覺得那句“你該吃藥了”像是一種諷刺。她沒說話,秦莉則把水放在了桌子上:“一會要洗澡的時候跟媽媽說。我給你用保鮮膜包上……”
楊铮這時候覺得母親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她輕輕點了點頭,便聽到母親繼續說着:“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已經搞定了。”
她擡起頭:“搞定了?”
“對。”秦莉笑得很得意的樣子,“那幾個人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誰幫你搞定的?”她突然有些不安,知道這件事情的還有趙成均,如果跟他有關那可真是麻煩了。
“你不用管。總之不麻煩到你。”
母親走後她便松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會再有麻煩,但至少短期的事情解決了。岳聞初的手機在這時又響了一下,她連忙點開。那一句話讓她有些懵了。
下次如果見到你媽,我會建議她給你和你的孩子做個親子鑒定。
楊铮望着屏幕好久,她的思維變得有些短路了,腦子一抽手一哆嗦就把施潔的短信整個就删除了。那句話在她腦子裏轉了無數圈,她捏着手機,腦子像是一團漿糊。就在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只看到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來電,做賊心虛一般地就掐斷了,還不夠,關機才行!
她自己手機震動了一下,短信來了。“我手機在你那裏?如果是的話你上班那天還給我。”
“為什麽要等那麽久?”
“反正沒什麽用。”
如他所願。楊铮真的等到去上班的那天才還給他。她在隔壁辦公樓裏找到了岳聞初的據點,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堆漢子對着一個電腦屏幕讨論得唾沫橫飛。
她站在那裏輕輕的咳了一聲,先發現她的還是楊東。一個假期不見,楊東臉上痘痘少了許多,看上去年輕了不少。只看到楊東朝她笑了笑:“找我?”
“找我。”一旁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楊铮有些尴尬,在那群漢子的目光下,她跟着岳聞初走到了門外。岳聞初接過手機,也不看看,只是盯着楊铮的腳瞅了瞅:“腳好些了?”
她基本走路不成問題了,只不過拆了紗布的腳上斑斑駁駁很是難看。大概是感受到了男人的目光,她不自覺地把腳往後縮了縮:“好多了。就是覺得癢。”
“不要去撓,長肉的時候就會癢。”他說着挪開了目光,輕輕地點開手機,很容易就發現了問題,有什麽東西不見了。他大概能想象到楊铮抱着他的手機左翻翻右看看的樣子。
楊铮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那我先走了。我一會還要去樣車車間開會。”
“還是別去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
他只看了看她的腳:“你最好跟你老大說這段時間都去不了。你這腳穿不了勞保鞋。”
楊铮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跑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看到那條短信之後,她有點開始懷疑人生了。她不清楚事實如何,但是很多事情交織在一起,會讓她分辨不清楚。她不清楚她現在跟岳聞初的關系,也不清楚對方怎麽想的,更不清楚自己怎麽想的。他肯定是發現她删了短信了,但也不說穿。
她現在連看到岳聞初的一個眼神都會心悸。回到辦公室,林大志主動說讓別的同事代替她去樣車車間。自從她休假回來,林大志好像也變得人性化了。她身邊的一切好像都朝好的變化了。母親的事情解決了,工作也輕松了些,連一直在心裏的結也好像正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着。
楊铮是一個容易焦慮的人。她在這種情況下,就會想,這到底是否極泰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想多了,她會傾向于後者。她還會想,其實手機的事情是個陰謀。岳聞初故意把手機落在她這裏的,這麽一想,突然真的有點開始懷疑人生。她繼續工作,只是時不時會想起那個短信。那個短信像是指引了她一個方向。
晚上睡覺時,她想起了蔣晨。蔣晨已經好多天沒有聯系她了。這不是件好事,她這些天忙着糾結自己的事情,差點忘記了蔣晨那時說她還在川西。她沒有打電話。只是發了一條微信。
“你死哪裏去了?”
她還在編輯下一句話時,電話就過來了。電話對面的是蔣晨:“我回來了。”
楊铮還是聽出了語氣有些不對勁。她還是故作歡快地說:“該死,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楊铮……”蔣晨突然哭了出來,“我找不到袁元了,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楊小铮,你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