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師
楊铮第二天差點起不來。
新工作第一天就被迫加班到了晚上9點。原因很簡單，林大志沒有離開。她在待了一天之後，領略到了林大志工作的熱忱。不只是他自己愛加班，還鼓勵小組各成員多加班多做事。蘇瑞是林大志手下最勤快的，不得已楊铮只好陪同着蘇瑞一起做事。事實上，她還沒有領到電腦，頭一天裏，只是無所事事地望着蘇瑞的電腦盯了一天。
等到她回到家時，總覺得脖子都是歪的。她洗過澡上了會網，追了兩集電視劇，還沒等到劇集播完，就睡着了。楊母什麽時候回來的她不知道，自打那天過後她們很少碰頭，也沒有再向她要過錢。只是在昨天的時候，楊铮還是按時把她工資的三分之一轉到了楊母的卡上。不過就算不是那天，她們的作息不一致，平時也很難碰到。
楊铮有時候在想，當年楊母從原來的單位內退真的是個最壞的選擇。過去還在工作時，楊母也就是晚上才去賭。如今呢？楊母才四十幾，人一旦沒有工作，生活就徹底無聊下來。沒有寄托，就開始無休無止地賭。沒有朋友，只有牌友。她有時候會有一種很恐懼的想法，是不是她以後沒了工作也會這樣呢？
她轉賬時，看了看她那少得可憐的存款。岳聞初的那筆帳，又該如何呢？
第二天到公司時，楊铮那個打了雞血的主管早就坐在那裏開始工作了。她坐的班車到得比較早，去時還沒幾個人。雖然不太喜歡這位新主管，她還是走了過去打了聲招呼。
林大志眼睛都沒有離開電腦屏幕，只是點了點頭，就像是楊铮打擾到他了。她無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到林大志的聲音：“楊铮，我昨天不是給你說了。今天有新員工培訓課，我看了一下，你今天的課程好像是我們部門必須熟練掌握的。”
楊铮哦了一聲，林大志好像對她有點不滿的感覺。她趕忙打開蘇瑞的電腦登陸自己的ID，收了一下郵件，果然今天是一整天的培訓。多好，不用對着林大志這個工作狂了。她喜滋滋地拿着筆和筆記本，就奔向了指定的培訓教室。
培訓教室在另一棟辦公大樓裏，楊铮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到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她四下張望了片刻，就看到後排有人在朝她招手。嗯，是嚴琴。她是少數的社招員工，大概是因為這批進來的少，所以安排跟畢業生一起培訓這個課程。
“坐在後排的同事，麻煩把前兩排坐齊。”培訓部的同事在一旁一邊張羅着簽到，一邊招呼着楊铮跟嚴琴往前面坐。
中間的位置早已被坐滿了，這種情況下，她們就要被迫坐在最讨厭的第一排了。嚴琴坐下後，巴結地問着培訓部的同事：“姐姐，我們今天培訓的是什麽啊？看到課程表寫的是個英文單詞。”
楊铮聽到“姐姐”時，突然有點哆嗦。幸好嚴琴沒有叫她姐姐，不然真是會要命的。那位同事像是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就是你們這些工作崗位以後工作必須用的一個軟件。每周培訓兩天，一連四周，先是理論，後是上機，最後還要考試的，不合格或者出勤率不夠的都會重新培訓，并且還要影響工資績效。”
一聽到工資，楊铮立即振奮了精神，哪怕很讨厭做筆記，依舊馬上把筆記本攤開，蓄勢待發。整點時間一到，門口進來了兩個人。第一個，是一個臉上有些痘痘的胖子。第二個……
楊铮覺得老天爺一定是在玩她，她跟岳聞初三年都沒有見過了，這幾天是要告訴她其實他們很有緣分嗎？
岳聞初看到她時也愣了一下，很快就不再看她，徑直坐到了一排角落的位置，跟她隔了一個小過道。她自然不會以為岳聞初是跟她一樣被培訓的，但她怎麽也不可能想到，在這裏居然能遇上。那家夥明明應該是玩IT的！
胖子很快就開始自我介紹。楊铮也明白了兩點，她們使用的這款軟件是岳聞初他們所在的團隊開發的，另一點就是，胖子和岳聞初都是這個課程的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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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铮在明白之後，徹底蔫了。胖子在上面講得唾沫橫飛，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只是不自在地坐在那裏，坐立不安。她餘光偷偷地往一旁瞄着，岳聞初也只是對着筆記本電腦，又不停地在小本子上記着什麽。
岳聞初自然也想不到楊铮在梵泰工作，他剛被老板派到靖市，這也是頭一次到梵泰來講課。這種再次相遇的方式，他也有點措手不及。雖然很快投入了工作，他依舊忍不住關注着楊铮。他們認識這麽多年，楊铮上課時的什麽樣子他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出來。她讀書時，身高在平均線以上，坐在後排。如果是在上課時從她們班後門路過，十有八.九都會看到她在睡覺。大學時更是如此，每次都挑最後排來坐。
只是今天，她居然坐在了第一排，而且沒有睡覺。
中午吃過飯，楊铮趴在桌子上睡覺，嚴琴依舊在一旁喋喋不休：“哎呀，這個楊老師講課真是太無聊了。不知道岳老師怎麽樣？不過單看長相，也心曠神怡很多啊。不是都說這種IT宅男應該是楊老師這種滿臉痘痘的死胖子嗎？不知道岳老師有沒有女朋友……”
楊铮趴着也不說話，心裏回答嚴琴說：“他沒有女朋友，只有孩子，還是兩個。哦，還有，他講課應該會更無聊。”
她正想着，就聽到有人敲了敲講桌：“上課了。”
擡起頭，她便看到岳聞初一本正經地站在了講臺上。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岳聞初講課真的無聊到了極致。記得初中時，岳聞初因為是資優生，被他們班主任選去學校的做演講。生性木讷的他對此很是發愁，于是楊铮成了他的第一個觀衆，楊铮也有提出意見，最後演講依舊是平平無奇。班主任在演講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好好學習就好。”
岳聞初作為一個老師的話，知識是夠了，邏輯性也很強。差了的是幽默感，還有……情商。盡管如此，在這個看臉的世界裏，他已經吃香了。講課的過程中，提問明顯比上午多了，而且全部都是女同事的提問。他也一一耐心解釋。到後面快結束一天課程時，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也冒了出來。
“老師，你覺得梵泰發展如何？”剛工作的小孩總是對未來有不少幻想，比如對自己工作的前景有很多展望。
岳聞初愣了愣，淡淡地說：“對應中低端消費人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楊铮差點笑出來，官方而刻板。在一堆梵泰的新員工面前，好歹誇一下啊！果然這話一說，不少同事都有些微詞，梵泰好歹是靖市數一數二的。“那老師你有沒有買過我們公司的車啊？”
楊铮又一次預料到了他答案的風格。“梵泰的車做工太粗糙。”
這下子，不只是男同事不高興了，連剛剛一直花癡着他的女同事也忍不住撇了撇嘴。不知道為什麽楊铮突然高興了起來，她從小都沒什麽團隊榮譽感，這一刻心裏只有一句話：大家都不喜歡你了，岳老師。她聽見嚴琴在一旁小聲嘀咕着：“說白了一個程序猿，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以為自己多高大上呢？”
她笑了笑沒開口。要是嚴琴知道自己最常用的手機軟件，最愛刷的網站都是岳聞初他家的，哦不對，他外公家的，估計在座都沒人敢再覺得岳老師只是個普通的程序猿了。
下班時，楊铮跟嚴琴一道坐上了公司的班車。班車路過停車場時，嚴琴看到岳聞初坐進的車，吐了吐舌頭，再也沒有說什麽了。
岳聞初開着車順路把跟他一起來的楊東載上了，走的時候他望了望那邊停着一輛輛班車的地方，要是遇上楊铮，她會不會坐他的車回家呢？這個想法之後，他自己都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麽？”楊東莫名地看向了他目光的方向。
他搖了搖頭。
楊東繼續說着：“怎麽樣，第一次給人講課會不會不習慣。當時老板也說只是讓你暫代的，等老王回來就還給他做。”
“沒什麽，就怕把人家悶着了。”他又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老王去學習，你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事，要不要我申請過來幫你。”
楊東是公司派到梵泰的駐廠工程師，負責系統開發與維護。他聽到岳聞初這麽說立馬高興起來了，“是的話趕緊啊，我感覺都要被這裏的人整崩潰了。”
岳聞初點點頭。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是保姆王阿姨。
“岳先生，您快回來吧，嘉妍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歐，岳老師你終于發威了。
“岳老師，快來感謝我，我給你制造了這麽好的機會。”
岳老師冷淡臉：“機會是我自己創造的。”
“&￥&%岳老師，還會不會聊天，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進醫院？”
“可以，那應該是個更好的機會。”
……不能愉快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