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了不長進
幾人異口同聲道:“跑了?!”
“是呀。”小白點了一下頭。
賀清溪:“跑——跑哪兒去了?皇帝不理政, 大将軍不領兵了?”
“太子代理啊。”小白道。
賀清溪下意識想點頭, 表示他明白了, 随後一想他祖宗比太子大好幾歲, “太子?他當時多大?”
“五六七八歲吧。具體多大我忘了。”小白說得很是無所謂。
衆人目瞪口呆。
小白疑惑不解, “你們咋了?”
“就算太子八歲,也不能代理國政。”賀清溪道,“你說的皇帝是漢武帝嗎?”
小白點一下頭, 道, “是他。”
“他當時是清醒的嗎?”賀清溪指着自己的腦袋。
小白:“很清醒。”
“他就不怕天下大亂?”小貓問道。
小白搖頭, “不會啊。有冠軍侯呢。”
小貓呼吸一窒,轉身就走, “爹,我把東西送那邊。”往西邊擡了擡下巴。
“他咋了?”小白指着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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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清溪掉頭出去, “胡娘子, 把鴨子收拾一下, 我腌鴨子。”
“好的。”胡娘子和小羊跟出去。
張惠聞言便說, “相公,我去燒水, 你去拿點木柴。”
張魁立即往雜物房去。
室內頓時只剩小白和一個比早年長了兩寸, 高一寸的大白。
“大白,他們什麽意思?”小白眉頭緊鎖。
大白也不想理她, “有冠軍侯在,太子別說八歲,就算三歲, 皇帝也敢跑出去玩兒。”
“我沒說太子,我說掌櫃的他祖宗啊。”小白道。
幾個大人抛下孩子跑出去玩的時候,大白還沒出生。大白不知道那時候的事,但他能猜出來,“三爺跟皇帝和大将跑了,家裏是不是只剩七叔一人?”
“不是啊。還有仆人,你爹,猴哥啊。”小白道。
大白:“那就不是一個人生活。”
“好像是哦。”小白仔細想想,瞬間飄到外面,“掌櫃的,我覺得你回頭得去買幾個奴隸。”
賀清溪是真不想搭理她,長個腦子從不用,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和睡,“這麽早買奴隸幹什麽?”
“給小貓洗衣做飯啊。”小白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胡娘子搖頭嘆氣。
“我說錯了?”小白轉向他。
胡娘子放下鴨子問道:“小貓什麽時候搬過去?”
小白下意識說,讨媳婦的時候。話到嘴邊猛然想到小貓才十四,離他成家至少還有六年,表情為之一變。
胡娘子白了她一眼,“去給我拿個袋子。”
“賀掌櫃在家嗎?”
有些蒼老的聲音随着敲門聲傳進來,賀清溪給小羊使個眼色,開門去。
小羊打開門,見是一老翁,“我爹在家,進來吧。”側身又問,“找我爹何事?”
“賀掌櫃呢?”老翁不答反問。
賀清溪迎上去,“在這兒。”
“哦,我看見了。”老翁着急忙慌過去,“賀掌櫃要不要鴨毛?”
賀清溪:“鴨毛?”
“是的,我們自己家殺的鴨子脫的毛。聽人說你能把鴨毛弄幹淨,還能把上面的腥味去掉賣給人做被芯,你要不要?”老翁說着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
賀清溪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這是要賣給我?”
老翁的神色有些窘迫,“是,是的。這是兩個鴨子的毛,你要是覺得少,我明兒再去找,你給我一文都成。”
“我,我看一下。”賀清溪接過袋子,打開見裏面沒有帶毛管的那種毛,都是些絨毛,挺幹淨的,便掂量掂量,“這些我給你一文,你別同人說。我們主要是賣菜,不是賣被芯。”
老翁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多謝賀掌櫃。”
“不用謝。這些值一文。我怕旁人知道,是因為這些鴨毛是小白和胡娘子用靈力收拾幹淨的。”賀清溪指一下胡娘子,“她體內靈氣極少,倘若人人都找我賣,她倆收拾不出來,積攢多了也是丢掉。”
老翁作揖道:“老小兒記下了。”
“那你慢走。”賀清溪把鴨毛倒胡娘子那邊,銅錢連袋子一起還給他,就又給小羊使個眼色。
小少年忙跟上去送他到門口,等他走遠才把門關上。
“掌櫃的買這個幹什麽?”小白指着地上的鴨毛眉頭緊鎖。
小羊忍不住問:“怎麽了?”
“小點聲。”賀清溪往側門方向看一眼,“你們沒發現嗎,這裏面都沒有帶毛管的鴨毛。這個不大可能是他自家殺的鴨子脫的毛。”
小羊:“啊?那是怎麽來的?爹。”
“應該是撿的。”賀清溪想想,“如果我所料不錯,他極有可能是去牲畜行盯着哪家買鴨子,然後去哪家門口等着。”
小羊:“他很缺錢?可他穿的挺厚,身上的衣服也沒補丁,頭發梳的齊整,不像缺錢的人啊。”
賀清溪很是意外,“羊兒看得這麽仔細?”
“他沒往咱家來過,我怕又是找你捉鬼的,就多看了一眼。”小羊如實說道。
賀清溪笑道:“那也只能說他家中富裕,不表示他有錢。”
“他家中富裕不就是他有錢?”小羊被他爹說糊塗了。
“當然不是。”
小羊轉過身,看到他兄長抄着手走過來,“你剛才都不在。”
“我不在也知道。因為我見過。”小貓見他弟不信,“我現在的同桌他家有錢,他爹就窮的跟街上的叫花子似的。”
張魁不贊同這種說法,“大公子,街上的叫花子可不窮。人家雖然在城中沒有房,但在鄉下都有房有地。”
“你說什麽?”小貓沒聽清。
賀清溪輕笑一聲,就示意小白和胡娘子繼續。
“我也想知道。”小白說出口,胡娘子跟着點頭,她也想知道為什麽。
張魁:“官府不準乞讨,你們都知道?”
“知道。被衙役看到就送去難民坊。可難民坊只給吃不給錢,他們想弄點錢回鄉,可不就得乞讨嗎。”小貓道。
張魁搖搖頭,“大公子有所不知,他們要想去地廣人稀的地方,朝廷不但派人親自送過去,還會命當地官府,按時給他們送糧,一直到來年莊稼收上來。”
“他們為何不去?”小貓又不懂了。
張魁遲疑片刻,就找賀清溪,見他不知何時已移到避風之處,“主人,小人說得對嗎?”
賀清溪微微颔首。
“因為種莊稼沒有乞讨來錢快。”張魁道。
小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你還沒明白。”賀清溪道。
小貓:“我知道了啊。”
“你不知道。官府不準在街上乞讨,他們還敢,是不怕死嗎?”賀清溪沒指望他回答,“你們如果仔細一點會發現,東市的乞兒都是有紀律的。”
張惠聞言把柴火塞進去就跑出來,“紀律?”
“是的。他們有人在街頭巷尾守着,一旦衙役過來,會大聲呼喊,然後躲到店裏,或者犄角旮旯裏。”賀清溪起初沒注意,早年邊關難民出來乞讨,衙役看到驅趕,他和馮掌櫃聊起這事時,馮掌櫃說,衙役之所以趕,是因為這街上一半的乞讨者都不是真窮,是好吃懶做還想賺快錢,“那些人多半是這十裏八村的人。他們家人種地,他們嫌種地累,讀書辛苦,又不想做活,就假裝吃不上飯的出來讨錢。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真相,這城裏人又多,所以一天最少也能讨個三五十文。”
“三五十?”小白驚呼,“娘啊,這麽多。難怪剛才張魁說他們有田有地,比很多人都有錢。”
小貓難以置信,“還可以這樣?”
“兒啊,這樣的多了去了。”賀清溪語重心長道。
小貓的臉一下紅了,“孩兒無知,讓爹爹見笑了。”
“因為你沒仔細看過。以後放學回來的路上仔細看看,會發現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幹不出來的。”賀清溪道。
小貓認真點頭,“孩兒記下了。”
“爹,說剛才那人。”小羊開口道。
賀清溪沖小貓努一下嘴,“讓你哥說。”
“他家人會過日子,吃給吃穿,不給零用錢。”小貓道。
小羊明白,“所以他想自己賺點錢,買自己想吃的東西。那他為何不去做活啊?”
“年齡大了,沒人敢要啊。他家人比小白還喜歡錢,那人要是在別人店裏出點什麽事,他家人得訛死人家。”小貓說。
小白很不高興,“你是在侮辱我嗎?貓兒。”
“沒有,我打個比方啦。”小貓往四周看一下,沒他什麽事,“弟弟,我們去看書。”扯一下小羊就往西邊跑。
小白哼一聲:“兔崽子。”
“你說什麽?”賀清溪笑眯眯問道。
小白對上他的視線,見其似笑非笑,“我說他欠揍!”
“小賀,小賀——”
賀清溪皺眉,“誰呀?”走過去把門打開,“馮掌櫃,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趙老漢來你家幹什麽?”馮掌櫃進就問。
賀清溪疑惑:“趙老漢是誰?”
“就是剛才來找你的。難道沒來?不可能。錢掌櫃說的。”馮掌櫃道,“那個渾人騙我?可他不可能拿你的事騙我。”
賀清溪:“你是說手裏拎着一個袋子的老漢,不久前才從我家離開的那人?”
“對對,就是他。”
“他怎麽了?我瞧着面相還行,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賀清溪如今給人看相望氣已無需打開天眼,随意一瞧就能看出好歹。
馮掌櫃:“他不是,他家兒媳婦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兒媳婦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認識。”賀清溪更加疑惑,“等等,你認識先前那人?”
馮掌櫃點頭,“我現在的店以前就是他家的。”
“啊?還真是個有錢人。”小白驚呼道。
馮掌櫃:“很有錢。”
“那他怎麽會……”賀清溪扭頭看一眼鴨毛,“他怎麽會撿鴨毛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