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鼠耍賴
賀清溪沒有回答, 而是用寶劍挑起地上的東西就往鐵籠裏扔。
“黃鼠狼?”小白驚呼一聲。
賀清溪正想說不是,見她的表情好似很震驚,跟遇到熟人一樣, “你認識?”
小白連連點頭, “對, 你老祖宗家的管家。”
“管家?!”賀清溪和胡娘子異口同聲, 比她還震驚。
小白再次點頭,“你老祖宗的祖宗收養你老祖宗的時候, 他還是個孩子。後來他長大了, 皇帝叫他去太學讀書,你老祖宗的祖宗為了你老祖宗上學方便,就搬去城裏。自那時起便甚少回村。
“我不講你也知道, 房子一空就容易招蟲鼠。那只黃鼠狼就帶着一家老小搬去雞窩裏住,白天捉蟲,晚上幫忙抓老鼠。”
“可它不是黃鼠狼。”賀清溪指着鐵籠子裏的那一小坨說道。
小白驚訝萬分, “不是?那它, 它的毛怎麽是金黃色的?”
“誰跟你說黃毛就是黃鼠狼?”胡娘子很是無語, 沒見過這麽傻的妖, “那是只大老鼠。”
小白:“老鼠?!”
“是的。”賀清溪輕微點一下頭, “得有兩三斤重。”
小白驚得張大嘴,“老鼠精?”
“應該是。先不管它。”賀清溪道,“回去吃飯,等會兒開店。”
小白的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 見倆人走的異常決絕,猶豫片刻,移到鐵籠子旁邊,順手拽掉一根杏樹枝,把趴在籠子裏的東西翻過來,“呵!還真是老鼠。”
“你還吃不吃?”胡娘子從屋裏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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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擡手把樹枝扔了,“吃,吃!”
飯畢,霧蒙蒙的小雨轉大,張魁去收拾院裏的盆啊桶啊之類的東西,看到籠子裏的金毛大鼠還沒醒,心底升起一絲絲不安,到店裏就小聲問,“主人,那只老鼠不會死了吧?”
“沒死。”賀清溪道,“等它身上的靈符靈力褪去,自己就醒了。
張魁:“要不要把它弄屋裏去?”
“不用!”賀清溪微微搖頭,見張惠已把門打開,“客人該到了,去招呼一下。”
張魁一聽正事,連忙擦擦手,走到屋檐下看到馮掌櫃在他自家店裏縮頭縮腦猶豫不決的樣子,就大聲說,“馮掌櫃,我家主人今日做了一道新菜。”
馮掌櫃立即走到屋檐下,“啥菜?”
“酸菜炖魚片。酸菜酸脆開胃,魚片爽滑鮮嫩。你要不要?主人說,最好是現做現吃。”張魁話音落下,對面胭脂水粉店的女掌櫃從後院出來。
“多少一碗?”女掌櫃走到門口就問。
張魁說了價錢,不待她開口又說,“一碗夠兩三個人吃的,很下飯。做魚和酸菜的湯是用魚頭和魚骨熬的,特別好喝。不過有一點點酸。”
女掌櫃原本只是問問,聽到“開胃”二字,想到她夫君近日胃口不佳,“勞煩賀掌櫃給我做一碗。”
“好嘞。”張魁沖屋裏說一聲,就喊小白,“去把食盒拿出來。”
雖然胭脂水粉店和小飯館只隔了一條路,但路很寬,有三四丈。雨勢很大,張魁披着蓑衣給她送過去,也免不了淋雨。
小白看到雨下大,就已把食盒拿出來。賀清溪把酸菜魚做好,無需他提醒,小白就把菜放食盒裏,用靈力給女掌櫃送過去。
馮掌櫃聞到酸酸的味道,确實如張魁所言,令人口齒生津,幹脆換上雨鞋,撐着油紙傘親自過來吃。
錢掌櫃見狀,又聽店裏唯一的夥計嘀咕,下這麽大雨,怎麽出去吃飯啊。就讓小白給他送一份。哪怕酸菜和魚不好吃,魚湯終歸好喝。
食客都是街坊四鄰,魚湯不是用魚頭和魚骨熬制而成的,張魁斷不敢那般講。
酸菜魚到錢掌櫃那兒,錢掌櫃找了喝茶的杯子先盛一碗湯,乳白色的湯汁酸而鮮,沒讓他失望。錢掌櫃立即夾魚片。
魚片入口,和隔了一條胡同的馮掌櫃同時發出一聲贊嘆,“好吃!”
“只有好吃啊?”張魁故意問。
馮掌櫃一默,想多說兩句,可他要說的話方才都被張魁講了,索性端起湯碗,沖賀清溪道,“都在湯裏了。”
賀清溪愣了愣,反應過來險些笑噴,“多謝馮掌櫃捧場。要不要再加點湯?”指着櫃臺一旁的小缸。
“不用,我一人吃不了那麽多。”馮掌櫃放下湯碗擺擺手。
蔡掌櫃披着蓑衣進來,看到馮掌櫃碗裏的魚片,白的晶瑩,立即讓賀清溪給他來一份。
賀清溪舀幾勺魚湯放鍋裏,眼角餘光注意到對面的女掌櫃從屋裏出來,便沖張魁使個眼色,去看看。
張魁走到門口,聽到女掌櫃說,再給她做一份,留着晚上吃。
賀清溪聞言忙說,“魚肉太薄,熱過就不好吃了。”
“我知道。我們把魚肉挑出來,湯和酸菜留着晚上煮面。”女掌櫃的相公很喜歡,剛才吃了許多肉和大半碗飯,女掌櫃這才決定再買一份。
賀清溪點頭,“那行。”随後給她做一份,又另外給她盛一碗魚湯。
女掌櫃頓時不好意思,便問賀清溪魚湯怎麽賣。
賀清溪擺擺手,示意她無需客氣。女掌櫃隔着馬路看到賀清溪埋頭做菜,嘆了口氣,把碗端屋裏去。
馮掌櫃就坐在竈臺旁,清楚地看到賀清溪往食盒裏放兩大碗,聯想到女掌櫃說的話,道,“得虧你家的房子不用租金。”否則就照他這樣賣,早晚得賠光。
“一碗湯而已。”賀清溪無所謂地笑笑,“再說了,魚肉少,湯多,我就算不給她,剩了我們也喝不完。”
馮掌櫃往盛魚湯的缸那邊看一眼,“還有很多?”
“還有半缸呢。”賀清溪道。
馮掌櫃想一下,這麽一會兒賣了有十來份,“還剩這麽多?”
“我兌水兌多了。”賀清溪道。
蔡掌櫃手一頓,看了看碗裏的湯,“那怎麽還這麽濃?加了蒜瓣。”
“對!”賀清溪很早以前提過一次,沒想他還記得,“對了,那只老鼠精抓到了,你們以後可以放心了。”
店內的食客驚了一下,同時問,“抓到了?何時?”
“半個時辰前吧。”賀清溪往後院努一下嘴,“就在院裏。想不想看看?我叫小白拿過來。”
馮掌櫃下意識轉向北,後面的門關着,看不見院裏的情況,但聽着嘩啦啦的雨聲,不禁問,“就在外面放着?”
賀清溪點頭。
“不會淋死吧?”蔡掌櫃接道。
馮掌櫃忍不住說,“那是老鼠精,又不是老鼠。再說了,就算是小老鼠,它也不怕水。”說完轉向賀清溪,“我說的對不對?”
“對的。”賀清溪笑笑,就叫小白把籠子弄進來。
小白走到門口,使個法術把籠子卷進來,放在竈和桌子中間的過道上。
而鐵籠落地,裏面的金毛大老鼠動了一下,随後爬起來就往籠子縫裏鑽。
衆人吓一跳,忙喊賀清溪。
賀清溪被他們吓一跳,“怎麽了?”
“這個老鼠要跑!”馮掌櫃大聲說。
賀清溪撐着竈臺勾頭看了看,大老鼠在鐵籠裏亂蹦跶。
咕咚!
鐵籠被撞倒,大老鼠頭着地,頓時呆住了。顯然沒料到鐵籠這麽結實,它奮力一撞也沒能撞開。
賀清溪看到這一幕笑了,“胡娘子,問問它什麽來路。”
“你直接問不就好了。”胡娘子道。
賀清溪反問,“你覺得它會說話嗎?”
胡娘子猛然轉向金毛老鼠,見它從醒來就一直叽叽叽,“……不會說話?不會說話還這麽大膽?”
“大概無知無畏吧。”賀清溪道。
食客們跟着點頭,極有可能。
賀清溪無聲地笑了。
“你不會獸語?”小白冷不丁開口。
衆食客同時轉向賀清溪,眼中盡是你還會獸語?
“我就算會,也不會說老鼠話啊。”賀清溪道,“何況我不會。”
胡娘子聞言便說,“那我試試。”随即店內響起一陣叽叽咕咕聲。
在籠子裏發呆的老鼠清醒過來,仰頭望着胡娘子。
胡娘子又叽叽咕咕一番,老鼠趴下去,頭埋在腹部,一副無賴模樣。
衆人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蔡掌櫃忍不住問,“它什麽意思?”
“用人的話來說就是,技不如人,活該被擒,要殺要剮,悉聽遵命。”胡娘子說着話,看向賀清溪,等他定奪。
賀清溪方才沒一劍了結它,便是發現它沒吃過人。
這種開了智,而且能飛能跳的小妖怪,殺了它,賀清溪也不過是損失幾年修為。可他并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主兒,金毛大鼠又罪不至死,賀清溪便決定把它關起來,聽聽倆孩子念念《論語》、《道德經》,懂些人事,他日修成正果,他也是大功一件。
萬萬沒料到它這般無所謂。
賀清溪看一眼老鼠,笑着說,“行。那就殺了。”
老鼠一下跳起來,撞到鐵籠子上方,懵了一會兒,就沖賀清溪叽叽叽叽一番。
“它說什麽?”賀清溪轉向胡娘子。
胡娘子:“它說你不能殺它。”
“那就對它說,坦白從寬,出來過年。抗拒從嚴,牢底坐穿。”賀清溪瞥一眼老鼠道。
胡娘子把他說的話翻譯給老鼠聽,老鼠瞪一眼賀清溪,就揮着爪子沖胡娘子叽叽一通。
胡娘子相信,它要是能出來,非得給賀清溪一大耳刮子不可。
“它說什麽?”賀清溪是真聽不懂。
胡娘子吞口口水,“它說離過年還有九十天呢。”
“不足三個月,很長嗎?”賀清溪故意問,“你跟它說,它要是不偷不搶,能把油還回來,我現在就把它放了。還有,我只要油,不要金銀珠寶,也不要人參靈芝之類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