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石榴撒嬌
石榴見錢楓都發愁了,那肯定是很棘手的問題,她氣憤地說:“那些當官的敢克扣咱們的錢,真不要臉!”
錢楓摔筷子應道:“就是,太不要臉了,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哼,無恥之徒!咱們給他們套上麻袋,然後狠命地揍他們!”石榴說得咬牙切齒。
錢楓淩亂了,“這個……好像行不通,咱們打當官的會被抓進大牢的。”
石榴不服氣,“你不是說過懲治敵人就要狠狠揍他麽?”
錢楓拾起桌上的筷子吃飯,“咱們打不過呀,官府有那麽多差役,打不過就得被抓去。”
“那就打入敵人內部!你上回給松球講故事還說打入敵人內部,消……什麽敵人意志,然後……”
石榴在冥思苦想,有些記不起來了。錢楓剛才無奈的神情卻漸漸凝固,再慢慢綻放成笑容,然後一擊掌,“對呀,打入敵人內部!”
石榴懵了,“怎麽打入?你剛才不是說不能動手打人麽?”
錢楓神秘地眨眨眼,“過幾日你就知道了,不需打人。”
石榴下位跑到錢楓旁邊,摟着他的脖子直晃蕩,“你快告訴我嘛,到底有啥好法子?”
錢楓從菜盤裏夾了一塊菜,轉身往她嘴裏一堵,“先吃飽再說,等事成了才能告訴你,事沒成的話告訴你也只會讓你白高興一場。”
石榴吃着嘴裏的菜,仍趴在錢楓身上撒嬌,邊咬菜邊含糊地說:“不行,快告訴我嘛,你不說我就不跟你好了。”
錢楓一驚,“你想跟誰好?”
“我跟我的娃好,不理你了!快說,再不說我讓娃也不理你!”石榴是個急性子,根本就等不到幾日後。
錢楓鬧不過她,就對着她耳朵說了一陣。石榴張大了嘴巴,又驚又喜,半晌都緩不過神來,“這……這樣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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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呗,快,趕緊吃飯,再不吃把我的婆娘和孩子一起餓着可不好。”錢楓給石榴盛上飯,“這主意是你提醒我的,若是事成了我給你買好東西。”
石榴搖頭,“我不缺啥,不用買。”
“不缺也要買,我喜歡給你買!你不是喜歡吃肉麽,那就買肉來做你愛吃的紅燒肉!”錢楓把飯端給石榴,看着她大口地吃,錢楓感到很滿足,被自己女人依靠的感覺真的很不賴。
三日後。
錢楓去了鎮上,因為他知道這一日曲大人要來殷山鎮了,他一是為了拿錢,二是想把自己想的主意說出來,這事要想辦成,還得通過曲大人才行。
他一來李家大院,便見到李家鬧得滿大院哭哭鬧鬧,好幾個女人在地上哭着打滾,但李掌櫃坐在旁邊冷着臉不吭聲,梨花梗着個脖子站在一旁,好似剛才贏了一個大仗。
錢楓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兩眼亂瞅着尋找着曲大人。忽然,曲大人幾步沖上來把他拉出了院子,氣憤地說:“小弟,平時我待你如何?”
錢楓稀裏糊塗地點頭,“大哥十分厚待小弟呀,到底出啥事了?”
“既然你知道我待你不薄,你為啥要糊弄我?我信你是個可結交之人,才接連好幾個夜裏都跑去縣令大人那兒為你說話,好不容易把錢給要了回來,可是你辦的這是啥事,還說把梨花盯得死死的,可她竟然懷孕了!”
錢楓腦袋一嗡,梨花怎麽可能懷孕呢?
“大哥大哥,你聽我說,梨花真的只回一趟娘家,前些日子我問過我小舅子,說她只在娘家吃了頓午飯就走了。你想啊,桃花村全都是田氏人家,他們是本族人,梨花想找野男人也找不到啊,就那麽一會兒功夫,外村的男人怎麽可能和她接觸?何況她是一個剛死男人的寡婦,一般男人還真不想找那個晦氣。”
錢楓說得頭頭是道,曲大人有些相信了,焦慮地說:“她在這鎮上更沒法找野男人了,前前後後我都安排了好些眼線呢,可梨花她是真懷孕了,魏大夫剛才給她把過脈!你剛才瞧見了,我的婆娘和她的妹妹,還有我大舅子的婆娘,她們全都不相信梨花會懷上我小舅子的孩子,只有我那岳父岳母相信。家裏要養一個野種不說,還得分好些家産出去!”
錢楓扯了扯曲大人的衣袖,“大哥,指不定梨花真懷上李小郎的孩子呢,洞房之夜他們難不成幹坐一夜?你也別為這事操心了,好好哄着大嫂才是正事,別讓她為這事哭壞了身子。”
曲大人垂頭喪氣,事已至此,他也束手無策,想到錢楓是來拿錢的,便說:“你在這兒候着,我進去拿錢。”
曲大人進去一會兒功夫就出來了,給了錢楓一個小布兜,“這裏有二十兩銀子,另外還有三十貫銅板,你數好喽!”
“大哥給的錢,小弟哪裏還需數。”錢楓從布兜裏拿出十個銀錠子裝在自己帶來的一個小荷包裏,轉手遞給了曲大人,“這十兩銀子是小弟孝敬你的,大哥你可別再為李家的事上火了,就随他們去吧。”
曲大人以為錢楓頂多給他三五兩銀子,沒想到錢楓出手這麽大方,一下就給十兩!
“小弟,你不會是……還有別的事求我吧?”
錢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真是逃不過大哥的眼睛,小弟确實有一事相求。聽說驿站建成後,就要有一位驿丞和一位驿差、兩位廚子守在驿站,掌管驿站中各等雜事,來了官人就得迎送官人,照料好官人的車馬。還聽說……驿丞是不入品的,驿差其實連官府的差役都不如,是不是像我這樣的人也能來當個差?”
錢楓尋思着,只要自己能在驿站謀得一職,哪怕是個驿差,或是個廚子也好,能接觸到達官貴人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買賣就有望了。
曲大人莫名其妙,“你的石坊那麽忙,難不成你還想當個驿差或廚子啥的?驿差一個月才一百五十文的月錢,也就是在驿站裏餓不着肚子,還不如你的坊工掙得多呢,廚子的月錢則更低,也就一百二十文,你湊這個熱鬧幹啥?”
錢楓不好直說,因為一旦說出來,官府就沒法從中撈到更多的好處,只能每年收到錢楓上交的二十貫錢。
曲大人忽然大笑,“你不會是想巴結一些大官人,好混些賞錢吧?”
錢楓呵呵笑着點頭,“混些碎銀子且不說,我也好見見世面不是,我一個泥腿子到現在還未出過省呢,而且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大哥了,想瞧一瞧那些從京城來的大官人是不是長着三頭六臂?”
曲大人搖頭笑道:“小弟還真是有意思,你以為伺候大官人是好差事?可別混不到賞錢,倒時常要挨那些大官人的罵,他們可挑剔着呢!不過小弟若真想去,我倒是能幫上忙,縣令大人說了,驿丞的人選他已經有了,驿差和廚子都還沒定,我就舉薦你去當驿差吧。”
錢楓這一高興,又拿出二兩銀子往曲大人手裏塞,“小弟遇上大哥真是有福了!對了,驿站大半時候都是沒有官員來的,我和驿丞可以輪流守在那兒麽?我的家還在殷山,隔三差五地想回去一趟,石頭山也時常需要我去照看着。”
曲大人掂着手裏的二兩銀子,頗為開心,覺得錢楓這個人還真可是長期結交,平時他只想從錢楓這位坊主身上多撈些油水,所謂稱兄道弟也只是喊着好聽,現在他見錢楓這個人實在,覺得或許還真能拜個把子。
不過拜把子的事還是以後再說,現在一收錢就說這種事,就跟他是看着錢的份上似的,便說:“好兄弟,當然可以了,好些驿站都是驿丞和驿差輪流候在那兒的,若是一年到頭呆在那兒誰呆得住,林莊那地方可是連個酒館子都沒有。”
錢楓拜謝,正要轉身回家,曲大人忽然追上來說:“下個月初一,你就去驿站。那個……以小弟這機靈勁,到時候若與哪位大官人結交上了,可別忘了在大官人面前說說我的好話,我在這裏也呆膩了,都五年沒漲過俸錢了,還有……我擔心縣令大人将好些見不得人的事往我頭上栽贓,哪日出了事,我這顆腦袋都保不住了。”
錢楓連忙點頭,“大哥放心,反正我去了也不是官府的人,這一輩子都當不了官,有啥好處當然盡量給大哥攬。”
曲大人聽了十分滿意,拍了拍錢楓的肩膀,“好兄弟,大哥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錢楓拿了錢回家,得趕緊給坊工們發工錢,這都晚了好幾日。
曲大人一進李家院子,又聽見他的婆娘又哭又罵,“田梨花,你個狐貍精,你肚子裏懷的到底是哪家的野種,快說!”
梨花冷哼一聲,“當然是小郎的!”她說完一個轉身,回自己屋裏去了。
李掌櫃走過來對着自己兩個女兒和大兒媳說:“你們別再鬧了,她懷的若不是小郎的娃,那還能是誰的?你們別開口一個野種閉口一個野種,你們這樣小郎在黃泉之下都閉不了眼,這可是他留在人世上的根啊!”
李掌櫃說話時已老淚縱橫,他想起自己的小兒子就這麽離開人世了便傷心不已。他的婆娘也跟着抹淚,“兩個閨女你們趕緊回自己家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操心。還有大兒媳,快去鋪子裏照看着點,你別想着占小郎那一份家産和鋪子,早就說好了要對半分,難道你想一個人吞下?”
曲大人拉起他的婆娘就走,反正岳父岳母一門心思想着他們的小孫子,根本聽不見這些人的話。
李家兩個女兒都走了,她們啥也不圖,就是覺得娘家被梨花也唬住了,她們心有不甘。
李家大兒媳更是氣惱,可是公婆這麽一心向着梨花,她也只好起身去鋪子裏做買賣。這個鹽鋪生意很紅火,整個殷山鎮有那麽多村子,那麽多戶人家,每頓都得吃鹽,想買鹽全都得到這裏來買,所以每日進賬十分可觀。
她來到前面的鋪子裏,見他男人在賣鹽的時候嘴裏還哼着曲。她沖上去就擰他的耳朵,“家裏都出這麽大事了,你還有閑心思哼曲,這個鹽鋪就要一分為二了!要說分給你的親侄子也成,可梨花懷的可是一個野種啊!”
李大郎收了客人付的錢,便轉身過來掌了他婆娘一掴,“你再胡說,我打死你這個臭婆娘,誰說那是個野種,連爹娘都承認是小郎的種,你還在這兒瞎嚷嚷,平時慣的你!趕緊幹活!”
李大郎自己坐下來抽着旱煙,他的婆娘被打懵了,愣了好半晌才敞着嗓門大哭了起來。
李大郎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吼道:“你還哭,再哭小心我休了你!成日沒個清靜的臭婆娘,把兩個孩子都快帶壞了,你再這樣就趕緊滾回娘家,我給兩孩子重新找個娘!”
他的婆娘滿臉糊着淚,手指着李大郎的腦門,“你……好你個李大郎,你竟然嫌棄我,你……!”
李大郎瞪眼珠子,“我什麽我,你也不照鏡子瞧瞧你那醜模樣,還不到三十就人老珠黃,老子早就看煩了!”
他的婆娘簡直要氣瘋了,害怕李大郎真發瘋要休了她,她只好掩面大哭,跑了出去。
她的公婆坐在牆角烤火商量着事呢,見大兒媳哭成這種跑進屋也不知為了啥事。
李掌櫃直嘆氣,“不就是小郎有了個遺腹子麽,她就整日鬧事,唉!”
※※※
錢楓回到家已是傍晚,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石榴,然後就跑到山上去讓大夥兒們收工。
因為現在他手裏也只有八兩銀子和三十貫銅板,還得花錢給大家買糧買肉買菜,另外答應好的給每人做兩身衣裳也得趕緊置辦,所以他還是給每人發三百文錢,剩下的十五貫拿去東西。
至于那八兩銀子,算是他掙下的,相比起來,他還沒有曲大人從中掙得多呢,但他已經很滿足了,因為一旦去了驿站,以後自己石坊的路子就寬了。
他回家吃晚飯,家裏正在做紅燒肉,這些肉都是他從鎮上買回來的。
他走進竈屋,見他娘和石榴正在說說笑笑,他湊了過去,“娘,下個月初我就要去驿站當驿差了,可能每隔兩三日才能回家歇個兩日,到時候留下石榴在家我有些不放心,你和爹好好看着她,別讓她動不動就地裏幹重活。”
楊氏剛才已經聽石榴說這事了,她正為這事高興呢,“楓兒啊,咱家往上數幾十代都沒一個當官的,沒想到到了你頭上還能混個小官當當,爹娘以後在村裏可是有面子的人喽!”
錢楓忍俊不禁,“娘,你能不能別這麽張揚,我這哪裏是當官呀,而是去伺候當官的。就連驿丞都不入品,算不上芝麻官,那我就是只能算個蝼蟻了。”
楊氏卻仍眉飛色舞的,“你這就不懂了,驿差怎麽就不是官了?只要每個月能領官府發的錢那就是官,石榴剛才說你以後每個月能領一百五十文錢,還能每隔幾日就回家一趟照顧石坊上的生意,這多好的事啊!”
錢楓點頭,呵呵笑着,“是好事,是好事。”
吃過晚飯,洗漱完畢,石榴就躺到床上去了。錢楓納悶,“你不想學認字了麽?就困了?”
石榴手裏揪着手絹,有些悶悶不樂,“本來你去驿站當差是件好事,可是你以後就不能每晚都陪着我了,我一個人在家會沒意思的。”
錢楓爬上床來,撥弄着她的頭發,“哦,我差點忘了,我家的石榴是個跟屁蟲,離不了男人。”
石榴揪他的耳朵,“不是離不了男人,是離不了你!你不在家,我一個人真的沒意思。還有,你現在好歹也是坊主了,你到了驿站要伺候那些當官的,以你這脾性,你幹得過來麽?”
錢楓不以為然,“那些當官的都是大老爺們,能有多少事?他們來了,我就迎上去,他們要走了,我就送送,驿差幹的就是迎送之事,然後順帶着照料好他們的車馬。若是我實在不想幹了,還可以回來呀,又沒有誰管着我非要我一直幹下去?”
石榴咬着唇不說話,錢楓知道她還是舍不得他,她不喜歡一個人在家。
錢楓忽然心血來潮,“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去?”
石榴早就等着這句話了,拍掌道:“好啊好啊!”
可是錢楓仔細尋思着,又覺得這事似乎行不通,“石榴,驿站是不能讓家眷住進去的,你一個女人,驿站裏全是男人,連廚子也都是男人,這樣很不方便,何況你還懷着孩子,驿丞怕是不會答應讓你跟着一起去。若是大家都把自己的婆娘和孩子帶進去,那驿站就亂套了。”
石榴苦着臉,“說的也是,我還想在家把田和地都種上呢。”
錢楓哭笑不得,“你咋還惦記着這些,田和地完全可以讓坊工們幫着種,他們剛才還問起這事呢,他們人多力量大,咱家那點田地幹起來就是眨眼的功夫,你一個孕婦怎麽總想着幹活的事呢?你就在家好好養着身子,我每隔兩三日就能回來住個兩日,又不是一去就是半個月或一個月的。”
石榴嘟着個嘴,“好吧,只能這樣了。想來坊工他們每隔六日才回家一趟呢,在家住一宿天還沒亮就得往咱們這裏趕,他們的婆娘能受得住,我也受得住。”
錢楓湊上去親了石榴一口,“我家的石榴就是乖,待你把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我再想辦法,或許那個時候我不想在驿站幹了,已經回家了呢。”
錢楓只不過是親了一下石榴的臉蛋,可石榴卻翻過來壓在他的身上,要親他的嘴。
錢楓慌了,“不行不行,你這是又要引誘我麽?你就不怕我耐不住要……要了你?”
石榴臉頰緋紅,耍賴皮說:“我不怕,我就要親親!”
她說着就親上來,錢楓招架不去,沒幾下就淪陷了。兩人糾纏在一起正熱烈之時,錢楓的腦袋像是被什麽激了一下,他忽然坐起來穿裏衣,“石榴,這真的不行,你肚子裏有孩子。”
石榴纏摟着錢楓,“有孩子為啥就不行?”
錢楓覺得跟她講大道理她可能聽不懂,“因為……孩子有你的肚子裏,他能看得見,他看見了會不高興的。”
“啊?”石榴吓了一跳,“真能看得見?”
錢楓煞有其事地點頭,“嗯,真看得見,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石榴狐疑地看着錢楓,“不對,你騙我,孩子看不見的。娘說了,孩子在肚子裏都是閉着眼睛。哼!你就是不喜歡我了,以後去了驿站,你正好可以眼不見為淨!”
她說着就捶打錢楓的胸膛,拳頭飛舞,“你快說,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錢楓都快被捶死了,求饒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怎麽女人都一個樣,動不動就吃醋,動不動就想歪!”
石榴的拳頭落得更快更狠了,“還有哪個女人是這樣的?”
錢楓往被子裏鑽,“我只是打個比方嘛,石榴你別再打了,打壞了你就沒男人了。”
石榴仍不饒他,“你就是不喜歡我了,就是想離我遠點!”
“不是不是!”錢楓整個人鑽進被子裏躲着。
石榴便隔着被子捶他,“就是就是!”
錢楓一把将石榴拉進被子裏,握住她的手,堵住她的嘴,狠狠親了一口,說:“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嘛,你不記得了?”
石榴這下終于滿意了,嘻嘻笑道:“嗯,我現在記住了。”然後縮在錢楓的懷裏安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