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我！不！同！意！”紹楚看着黛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複了一遍。
兄妹倆旁若無人的對視，相似的多情的黑眸裏是同樣不容改變的堅定。
我必須走，但是我還會回來！
我絕不同意你離開，你必須和我呆在同一個城市裏，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會替你解決麻煩，你不能走！
兩個人誰也無法說服對方，最後黛色先敗下陣來，她轉頭對紹清文重複了一遍：“爸爸，我想去國外讀書。”
“簡直胡鬧，國內這麽大，裝不下你了嗎！”紹清文一拍桌子，眼睛瞪了起來。
黛色不得不承認紹楚和他在某些方面挺像的，比如說拍桌子。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說服紹清文。
“我也不同意你出國。”沒想到她還沒說話，黛婵芝皺着眉，面上也是不贊同，她說：“你的年紀太小了，你知道國外的生活有多苦嗎，爸爸媽媽不是拿不出這份錢，但是你是女孩子，獨身在外太危險了。”
黛色緊緊咬着兩腮內壁的軟肉，第一次感到自己孤立無援。她本以為黛婵芝就算不同意，也應該是考慮之後再決定，她現在表态，會很大程度影響紹清文的決定。
紹楚眼睛也不眨的盯着黛色，看到了她眼睛裏極力掩飾的慌亂，母親在家裏說話是極有分量的，黛色的提議九成九會被駁回，他安靜的看着，不準備再說話。
紹清文看了看黛婵芝，他雖然對黛色的身份耿耿于懷，但是他真心愛黛婵芝，他知道她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總想盡力去補償她，他清了清喉嚨，說：“我……”
“爸，我不是要現在就走，等我和雲景的婚禮辦完了，我再出國，不會耽誤事情的。”黛色快速打斷他，也顧不得他會不高興：“雲景在國外這麽多年，眼界閱歷都不是我能比的，我從小出遠門的機會都少，以後嫁過去，和雲景沒有共同話題，不是很快就會被讨厭嗎。”
紹清文面上漸漸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更何況，爸爸，結婚也是可以離婚的啊。”黛色觀察着紹清文的神色，放上最重的一枚砝碼。
顯然紹楚也意識到這句話有多重要，他倏地站起來，椅子和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音，他看着紹清文，試圖說服他：“爸爸，雲家和我們聯姻，就會有利益上的牽扯，雲景以後不會輕易離婚的。”
如果時間允許，他希望想出一個可以讓黛色不必嫁人，又不用離開他的辦法，可是現在，他卻只能用婚姻這個借口，讓紹清文放棄把黛色送出國的念頭，他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紹楚握緊雙手，眼睛裏慢慢浮出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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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文，我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雲景不會輕易離婚的。”黛婵芝繼續勸着紹清文。
“爸爸，雲景接受的是國外的教育，讓他同意聯姻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他以後把集團發展的更大，那麽就不會在乎損失我們這點小利益。”黛色用盡力氣去說服紹清文，這一次她是和三個人在争辯，她感覺非常疲憊。
“我畢業之後就會進公司幫爸爸，我自然不會讓我們和雲家的利益牽扯變小。”
“哥，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有多大的利益牽扯要看我們有多大的合作，如果雲家不和我們合作呢。”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相信你能把公司經營的更好，但是市場經濟誰說的準，未來的變化誰敢保證，與其用利益維持我的婚姻，我寧可靠自己的才華讓雲景欣賞，只要他把我放在心上，就會更加重視兩家的合作。”
到最後，完全變成兄妹倆在争執。
紹楚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妹妹這麽有主見，從前她聽爸爸的話，聽媽媽的話，聽他的話，不會反駁任何人的意見，原來，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他能感覺到父親被說的動心了，連母親都不說話了。
他有些心慌，如果黛色真的走了，那他怎麽辦，他和雲景的交易就成了笑話。
“你就這麽想離開這個家，離開我嗎！”紹楚在心裏大喊，他瞪着黛色，忍住了。
誰也不知道黛色的手心已經濕透了，她比所有人都緊張，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剛才她和紹楚都說了什麽，她自己都快想不起來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黛色的提議我會考慮，紹楚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會給你班主任打電話的，現在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一家人在飯桌上吵來吵去，像什麽樣子。”紹清文被兄妹倆吵的頭疼，他站起來背着手，慢慢走進書房。
黛婵芝也站起來收拾碗筷，看着還在用眼神争執的兄妹倆，無奈的說：“你們倆都有理，但是囡囡，我還是不同意你去國外，太遠了，你可以趁着假期多出去旅游，這個媽媽可以幫你勸勸爸爸。”
“媽媽，我不是……”
黛婵芝擡手打斷她：“別和我解釋了，快去複習功課吧，離你考試沒有多少天了吧。”
黛色咬咬下唇，看看黛婵芝，又看看紹楚緊繃的臉，恢複了乖巧聽話的樣子，點點頭，回房間去了。
紹楚洩憤一樣踢了一腳椅子，發出很大的響聲，吓得黛婵芝手裏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驚魂不定的看着紹楚，責備他：“阿楚你這是幹什麽，和自己妹妹生氣？她也是擔心自己的婚事，你從小看着她長大，還不知道她的性格嗎？”
她端着碗筷走進廚房，自言自語的感慨：“你們兄妹從小沒吵過架，一提到雲景，就和吃了炸藥似的，這都是怎麽回事啊。”
雲景這兩個字像個□□一樣，把紹楚發熱的頭腦徹底點燃了，他抓起鑰匙轉身走出家門，恨不得現在就宰了雲景。
房門被摔的震天響，黛色估計紹楚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咬了咬簽字筆，繼續做數學卷子，把對紹楚的歉意都放在一邊。書桌上放着高考倒計時，還剩30天，時間真的不多了。
十幾分鐘之後，黛婵芝端着茶水，走進書房。
紹清文坐在辦公桌後面，戴着眼鏡看着公司本季度的財務報表，見黛婵芝走進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感嘆道：“老了啊，才看了這麽一會東西，就覺得累的不行了。”
“那就把公司交給你兒子，你和我在家裏養老吧。”黛婵芝溫婉的笑了，在他身邊坐下來，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
“他還是年輕了一點，把感情看得太重了。”紹清文接過茶杯，順勢握住黛婵芝的手，發現她的手有了一點粗糙，自責起來：“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累了，改明兒還是請個保姆吧，不要再自己做家務了。”
黛婵芝面色有些紅，嗔道：“這麽大歲數了，注意那些做什麽，還好門關着，這要讓孩子們看到，像什麽樣子。”
想了想，又問：“清文，你是覺得兒子今天的話說的不對嗎？”
“也不是不對。”紹清文喝了口茶水潤喉，把空茶杯放回托盤裏，“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雲氏比我們強大太多，他能以雲氏為目标發展自己的公司，我還是很驕傲的。”
“但是他太重感情，尤其對待黛色的問題上，只要和黛色扯上關系，紹楚立刻就會失去分寸，變得沖動，作為公司的領導者，這是大忌，以後和雲氏合作，萬一黛色真的受了點委屈，他難道要去和雲景拼命嗎？”
黛婵芝試探的問：“你這是同意黛色的意見了？”
紹清文點點頭：“她雖然在家裏沉默寡言了些，但是今天這些話說的倒是很好，不過這件事情有多少可行性，還得等我再看看做決定。”
見黛婵芝不說話，他拉起黛婵芝的手，問：“小芝，你是不是怪我，覺得我對黛色不好。”
黛婵芝搖搖頭，非常理解：“當初是我不好，才惹出那麽多事情，還好你不嫌棄我，還同意我把黛色生下來。”說着，她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不怪你，我從來都不怪你，當時我太忙，沒照顧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對，孩子是無辜的，不能傷害她。”紹清文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我對她嚴厲了一些，只是希望她更優秀一點，配得上雲景。黛色說得對，她應該自己努力去維護婚姻。”
聽了這話，黛婵芝清楚的知道，紹清文已經決定讓黛色出國了。
紹楚一個人在酒吧喝悶酒，他本想冷靜一下，不要沖動之下真的去打死雲景，可是一杯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下肚，沒讓他的大腦冷靜下來，反而讓他全身都像着了火一樣。
“楚哥，心情不好，一個人喝酒會越喝越不開心的。”調酒師在吧臺上擺弄了一陣，用子彈杯裝了一杯雞尾酒，随後用打火機點燃，推到紹楚面前：“B52，算我請客，能讓楚哥喝悶酒，不能發洩情緒，也是一位人物。”
酒杯上跳躍的藍色火光像兩簇鬼火一樣映在紹楚的眼瞳裏，他盯着火光發了會呆，拿起來毫不猶豫一飲而盡，自嘲的笑了：“你楚哥不能找人出氣的時候多了，多新鮮，再來一杯！”
“下一杯你可得自己買單了。”調酒師手腳麻利的倒酒，說：“情傷？”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情都沒有哪來的傷。”紹楚接過酒杯自己點了火喝下去。
“喲，那前段時間發短信的是誰啊。”調酒師取笑他。
紹楚把紙巾捏成團砸過去，笑罵：“滾蛋，你小子屬狗仔的啊，我們專業有個實驗，我才和她多說了幾句話，你哪只眼睛看到情了。”
調酒師笑着躲過他的偷襲，把紙團撿起來扔進垃圾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他陰陽怪氣的長嘆。
紹楚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了，随後想到黛色，猶豫了一下，問：“你說，怎麽才能永遠把一個人留在身邊呢。”
“這還不簡單嗎。”調酒師聳聳肩，擦着杯子說的非常輕松：“你在她心中重要嗎，如果重要她怎麽都不會離開你啊，可是如果你放不下她，她還執意要走，那就用強啊，女人嘛，把身體先留下，心自然就留下了。”
說完他嫌棄的看了紹楚一眼：“楚哥，你不至于這麽純情吧。”
“快滾滾滾滾滾，說的話沒一句正經的！”紹楚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決定近期內都不來這喝酒了，這小子太流氓了。
黛色在臺燈下安靜的背着書，偶爾還用筆在書上畫幾下，看着像是在做筆記。
紹楚倚着門邊看着黛色專注的側臉，燈光很柔和，照在她臉上，伴着她認真的神色，顯得多了幾分溫柔。紹楚想了想，出聲問道：“為什麽想出國？”
黛色循着聲音望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又看了眼鬧鐘，神色中帶了幾分責備：“這都幾點啦，你回來的真晚。”
“那你不也熬夜了？”紹楚走過來，雙手捧起黛色的臉，笑着反問。
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黛色皺着一張臉嫌棄他：“哥，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你掉酒缸裏了吧，熏死我了。”
她想轉過臉去，沒想到輕輕一動，沒什麽變化，紹楚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發呆。
“哥？……”
紹楚看着她充滿神采的眼睛，翹挺的小鼻子，一開一合的嘴唇，感受着掌心裏肌膚的細膩，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想吻她。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