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詐
諸清那雙鐵灰色的眼睛虛焦的望着遠方,安德爾疑惑的拿着冰玉戳了戳她,女人毫無反應。
校醫先生撇撇嘴,像個頑皮的大男孩,将冰玉綁在她的眼睛上,說了一聲:“有事叫我。”就關上門出去了。
人魔石雕一樣的坐着紋絲不動,摒着氣,仔細的聆聽着——期待着那剛剛帶着點慌張出現的熟悉聲線,如同久久沉浸黑暗的人等待着紅日初升。
一個模糊帶着點虛弱的身影出現在了共頻裏,那縷跳動的青綠色小呆毛兒看的人魔一陣心潮湧動——她發現自己幾乎要忍不住要走上前去抱住那坨毛茸茸的小東西。
這真是不正常。
趙青羊疲倦的拿蹄子戳着臉,說着,“阿清,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她看上去很是疲憊,仿佛快要暈倒。
諸清心髒一疼,言語間卻不動聲色。
“穿越節點不太對,過來的時候正好肖珊被毒瞎了。”她帶着點微笑的說着,同時手掌無聲的往後腰摸去,掏了掏——果然摸到了那張失蹤的卡牌,翻開來看,開膛破肚的血腥場面栩栩如生。
果然——人魔垂下睫毛,鐵灰色的眼睛無神卻仿若流動着淺灰色的光輝。
她不敢看趙青羊。
因為她怕她忍不住會幾步沖上去将那只逞強的蠢蛋狠狠的抱進懷裏。
結果那邊就放了雷。
“那我做你的眼睛吧。”趙青羊搓搓臉,又拍了拍,四只蹄子咔噠咔噠的走過來,看着諸清那張已經轉化成了肖珊的臉,彎月眉玫瑰唇,——“共頻裏面,我幫你,幫你來看見這個世界。”
諸清果斷的咽下了自己已經做了【塑化】術的這件事情,笑着應下了:
“好啊,榮幸之至。”
——話說,【塑化】只是在已經壞死的基礎上挽救一下,能夠勉強分辨生物體紅外線,多彩的世界從此就變成了黑白瑣碎的線條和色塊了——人魔漫不經心的想着,——那要這麽說來,我【瞎】了也算沒有說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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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歐式雕花的走廊縱深而高遠,大理石的拱頂明暗不清,張開翅膀的天使俯身而下,恢弘其上,純白的眼球無情的望着地面上的人群。
長樂緊張的望着上方的天使像,手掌發顫滿是汗水。
面前左邊第五扇門虛掩着,聽不見任何生息,卻好似攥住了女孩的心髒,讓她喘不上氣。
今天是她轉專業的面試。
決定了她能不能夠從機械系轉到機甲系,從此開始她萬人之上的旅途。
——也銘刻着她是不是能夠從上一世慘絕的輪回裏跳出來,再不重蹈覆轍的,華麗轉身開始。
女孩發着抖吐了口氣,稀薄的蕾絲裙子被風吹了起來,她微覺寒冷的發着抖,加緊的背誦着機甲系的基礎知識。
原諒這個淺薄的女孩子,原諒她上一輩子真的沒有怎麽關注這一次的轉專業,只是依稀聽說了這一次的轉專業并不難,卻跟之後的費麗雅機甲選擇主人有着很大的關系。
費麗雅,女孩子的眼中浮現出了羨慕,仿若實質。
那可是費麗雅啊,天工團的頂級戰甲,人類塑造機甲的精工極致。
魔神一般的機甲,擁有着自己的生命,每一次潮濕的呼吸都是可以燃燒金屬的橙色火焰,她暗紫色的甲身上流動着凄冷的寒光,能夠刺傷世界上無知的人們膚淺的雙眼。動如山崩,靜如冰雪,她背後插着的十二把巨劍,由當世最傑出的十二位鑄劍師日夜錘煉而成,開山裂地,每一動作都帶着無與倫比的威勢,能夠剿滅任何一個靠近她的活物,方圓三丈的劍陣仿佛鋼鐵巨輪,無情的收割着人命,賦予着機甲這個名詞最可怕染血的含義。
——當費麗雅出現在人群的視野中時,周圍的一切機甲都會消失不見,她就像是打破烏雲的星河,初生的太陽,燦爛盛世,美得讓人窒息。
長樂怔怔的想象着,上一世她曾經有幸觸碰過一次費麗雅,那是一次重大s級任務,墨卿穿着費麗雅完成任務,事後由長樂所在的小組進行檢修。
唯一的一次。
女孩曾經試探的撫摸過費麗雅,她永遠忘不了那觸及指尖的一瞬寒冷,深及骨髓,那高達三米的機甲空洞的眼孔望着她,看得人骨頭都在恐懼的發抖。
忽然——
“長樂,該你了!”有聲音從面試間裏傳了出來,女孩驚慌之下書都吓掉了,忙不疊的應聲,匆忙的跑了過去。
…..
……
輕輕的推開門,長樂瑟縮的往裏望去。
裏面圓環似的桌子上,坐着一溜面試官,有她費力讨好哄得舒舒服服的拉西福校長,為人公正聲名頗好的金屬系弗蘭院長,曾經的帝國第一戰士現任機甲系院長裏皮院長,還有未曾謀面傳說醫術通天的安德爾院長——以及,她上一世的未婚夫,學生會會長墨卿。
長樂微微一笑,笑容清秀可人,卻在瞟到旁邊負責做記錄的人時,險些吓得魂飛魄散。
那執着纖細的炭筆坐着記錄的,赫然就是那日被她親手毒瞎了的肖珊!
花容月貌的少女微微笑着,豔如深夏薔薇,彎彎的大眼睛閃着一線鐵灰色的明光,黑發垂在胸前,端的是溫婉又絕麗。
“長樂同學準備好了麽?”肖珊親切的微笑着,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齒。
長樂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
“啊——!你不是瞎了麽?!滾出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個重要的可以改變我的命運的地方來礙手礙腳?!長樂雙眼通紅,仿佛要擇人欲噬。
在座的幾位大佬神情一怔,安德爾挑挑眉,毫不留情的出言為難:“長樂同學怎麽可以這樣出言侮辱肖珊同學呢?“
毫無疑問,這人開了個好頭。
裏皮緊接着跟上,“這位同學,無論肖珊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該讓她滾出去,或者——”他轉眼望向弗蘭,神情嚴肅的女院長毫不留情的一針見血:
“或者肖珊同學前幾天出的意外與長樂同學有什麽關心麽?”
糟糕。長樂後背一毛,一層冷汗就淌了下來。
諸清依舊笑着,仿佛身處在話題風暴中心的人不是她一把,她轉轉眼,正好看到了墨卿對她投過來的帶着點憐惜的眼神——她禮貌的會以一笑。
“不是….不是的。”
長樂一時間汗出如漿,手足無措,神情慌張畏首畏尾,蒼白的解釋着:“不,不是的,各位院長,我不是…我沒有對肖珊做過什麽…她瞎了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真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女孩發着抖,就差跪在地上求這些人了。
“誰說她瞎了?“安德爾壞心眼的截胡。
長樂傻了。
“不是…我明明看見她….“她情不自禁的說着,眼神求助的望向墨卿,卻發現男人冷峻的眉眼不見絲毫的軟化。
“——你看到什麽了?“諸清睜開了眼睛,鐵灰色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