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蕭無定帶着五萬大軍一刻不停往西北奔去, 卻不想在短短一月內竟又連丢了幾城, 将甘州都丢了, 甘州駐守官兵與百姓集體就近撤往附近的涼州與肅州。二月中旬, 甘州主要官員與将士撤到涼州沒幾日,蕭無定帶的五萬大軍也到了涼州。見着定北軍旗號, 涼州百姓都松了口氣,鎮北将軍蕭無定漠北一戰成名, 定北軍骁勇善戰, 比起西北駐守将士總算好些, 他們也能安了心。只是百姓是放心了,蕭無定連日來眉頭就未舒展過:一個半月時間竟然丢了一州, 甘州駐守将士雖比不得她與徐元狩嚴加訓練的定北軍, 也不至于敗的如此之慘吧?
涼州州牧王宏與甘州州牧景明率兩州官員出城門迎接,承平帝早有聖旨,戰事一律聽從鎮北将軍吩咐, 何況蕭無定手上還有五萬大軍,他們自然不敢不敬, 地方州牧乃是正二品大員, 卻對着蕭無定這個從三品的鎮北将軍客氣至極。
将大軍安頓好之後蕭無定便帶着人進了涼州城, 涼州城因着甘州百姓的到來顯得愈發擁擠,街上随處可見流民與手持武器巡邏的将士。蕭無定騎在馬上緩緩往涼州府衙去,瞧着街邊垂頭喪氣面黃肌瘦的百姓,眉頭緊蹙。
跟在她身旁的王翕樂将那這景象瞧在眼裏,眉頭也緊皺着, 問:“将軍......突厥這般厲害麽?不到兩月就拿下一州了......”
行軍途中蕭無定便将王翕樂提到身邊做了親衛,為的便是此次能好好鍛煉,多教他些東西,畢竟紙上談兵終究不可行。聽他這般問,蕭無定冷笑道:“突厥再如何厲害也不至于月餘就拿下一州,這其中定然有貓膩,待會兒見着甘州州牧仔細問問。”城破州亡,一州州牧竟然還能全身而退到另一州,單單是這便足夠讓蕭無定不喜了。
不多時到了涼州府衙,兩位州牧都候着她,聽得回禀說蕭将軍來了,連忙到府衙門口迎接,賠笑讨好道:“蕭将軍一路辛苦,府衙裏備了酒菜,還請将軍不要嫌棄,先用膳。”
蕭無定神色淡淡,全然不領情,冷冷答:“有勞二位大人費心,只是戰事緊急,還請二位大人為蕭某說說情況吧。”
兩位州牧面面相觑,後邊兒跟着的一衆官員也大氣不敢出,只好迎她往大堂去。蕭無定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她,目中無人也好恃才傲物也罷,百姓如此受苦他們還這般逍遙,她此刻連瞧都不想瞧他們一眼。若是她家殿下在這兒,指不定就吓得這群人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了。
蕭無定進了大堂,瞧着一旁挂着的兩州地圖,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撇頭對一旁大氣不敢出的景明道:“景大人,突厥人就這般兇猛?打的甘州将士毫無還手之力,月餘就将一州給丢了?”
聞言,景明痛惜道:“蕭将軍,此事實在不是甘州将士之過,是那俞文钊!原甘州統領,被那突厥公主阿史那吉兒所誘,暗中通敵,若不是他甘州怎麽會如此輕易就破了?!只是此事發覺的晚,我所知後當即給陛下寫了奏章,只是如今估計還在路上......”
“竟有此事?那俞文钊如今在何處?”
“甘州城破那日他便帶着心腹投敵了,如今在突厥人處......”
俞文钊她也有所耳聞,往年突厥多次來犯都是他将人打了回去,承平帝才放心他守着甘州,這也是為何承平帝得知甘州連丢兩城時那般訝異,若是他投了敵,倒有幾分難了。
蕭無定眉頭愈發緊蹙,語氣倒是稍柔和了些,問:“俞文钊我也曾有耳聞,是名不錯的将領,怎麽忽的投敵了?那阿史那吉兒又是何許人?”
景明聽她語氣緩和了些,身上那股懾人威壓也收斂了些,才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不知怎麽這蕭将軍年紀輕輕就這般吓人,解釋道:“阿史那吉兒乃是突厥可汗最小的公主,二八年華,未有婚配。據說她出生那年突厥連下了半月大雨,她出生時卻忽然放晴了,突厥人崇拜太陽,突厥國師斷言她就是突厥的救星,阿史那吉兒自幼聰慧,足智多謀,對我中原文化極感興趣,極受突厥可汗寵愛,此次入侵想來有她不少功勞。”
王宏也嘆道:“這阿史那吉兒也是豁得出去,竟然能放下身段去引誘俞文钊,連他那般不愛美色之人都能被引誘......”
“哦?聽來倒是有些意思。”蕭無定又聽他們說了些阿史那吉兒之事,嘴角微微勾起,雙眼閃爍着難見的光芒,顯然一副興奮模樣。她本以為來漠北不會花費多少力氣,只是如今看來,這阿史那吉兒倒是不容小觑,漠北這場仗想來沒那麽容易,只是同為女子,她少有棋逢對手之時,如今碰着了,怎麽能不令人興奮呢?
天色不早,蕭無定與幾位官員了解了大致情況做了些安排後便回了王宏給她分配的屋子,她的屋子或營帳從來不讓人亂動,整理之事向來是王翕樂打理,倉促用過晚膳後回房,王翕樂已然将房間整理好了,見她進來,便遞了封信過去,:“将軍,外頭有人送來的。”
蕭無定順手接過,瞥了一眼,信封上未有一字,她淡淡道:“嗯,你回房吧,早些休息,明日還有的忙。”
王翕樂應聲退下,她坐到桌前,将蠟燭拿近了些,開始拆信。此時能給她遞信的也就只有她師姐了,不知京中又發生了何事,殿下這月餘過得可還好......一邊想着,蕭無定拆開了信,只是展開一瞧,那字跡卻不是她師姐常寫的簪花小楷,而是她瞧過一眼便再忘不了的,公主殿下游龍驚鴻的行書。蕭無定一愣,随即了然莞爾:也是,她師姐那般善解人意之人,既然能給她遞信,怎麽會不告知殿下呢?她細細看着信上每一字,神情溫柔祥和,仿佛殿下便坐在她面前,将這月餘之事徐徐道來。
“将軍如晤:陸府一案塵埃落定,陸秉文不日處斬,陸駿德貶為翰林院修撰,丞相由舅父代理。之染将狀告攬月樓,雖管事一力攔下罪責與陸駿德撇清關系,父皇心中對陸駿德頗有不滿,想來此生當不複用。攬月樓被封,溫姐姐将之染收入麾下,婉姨也在溫府之中,将軍可告知翕樂使其安心,維桢則由我接回了公主府,陸家無暇顧及,卻不知自己錯失明珠。刑部尚書宋之言因包庇陸秉文與重錦之死被打入大牢,刑部侍郎向來不主事,如今刑部即在昊天掌控之下。二月初長沙王離京歸封地,京城一切塵埃落定,只待三月春闱,有才之士入朝堂,我等大業便進一步。
入春進來愈發嗜睡,曾在軟榻小憩,夢将軍手持長.槍于冰雪之中對千軍萬馬,忽的驚醒,方才恍然不過夢一場。将軍離京前雖道不必擔憂,只是到底在戰場,刀劍無眼,西北苦寒,還望将軍多多珍重。
京中一切安好,盡在掌控之中,将軍不必擔憂。還請專注戰事,我備了好酒,待将軍凱旋,一醉方休。
雍寧親筆
承平十年二月五日”
蕭無定仔細看着手中之信,三百餘言她翻來覆去好幾遍,伸手輕撫着那一字一句,嘴角含着笑,仿佛瞧見了殿下端坐在案桌前寫完開頭那些事後便停住了筆,微微蹙眉,思來想去許久,才輕咬紅唇提筆寫下春日嗜睡一事。自己那般入了人家的夢,自然是擾了人家好眠,說不定還吓着殿下了。蕭無定動作輕柔,仔細将信又疊好放回信封裏收在抽屜中,磨了墨抽出信紙,仔細鋪平後思忖片刻,便提筆寫下:“殿下親啓:午後初到涼州,戰況雖出乎意料,但在掌控之中,殿下不必擔憂。方才收到來信,先恭喜殿下萬事順意,三月春闱之後,殿下在朝中勢力定然更進一步,此戰之後,我在軍中地位也當提升,于殿下助力更大,喜不自勝。
西北雖苦寒,我時刻謹記殿下教誨,注意身子,還請殿下放心,來日上戰場也定然多加注意。殿下也請多多保重,若我有幸再入殿下夢中,還請殿下記得我在京與殿下相伴時的模樣。戰場殺敵狠厲乃是身不由己,我如何也舍不得那般兇神惡煞對着殿下。若再入夢,我必再為殿下舞一曲長歌行,換殿下一杯美酒。
前日晚間夢見在臨沂之情景,回想與有殿下相伴一路,相較之下此次出征路程竟顯得如此漫長,才懂司馬相如所言:‘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無奈重任在身,只當盡早了卻戰事,願回京再與殿下月下同騎,共飲美酒。
蕭無定親筆
承平十年二月十六日”
寫完信,将墨跡仔細吹幹疊好後,蕭無定便朝外頭大聲喊道:“丸子!”
不多時王翕樂便到了她門前,敲門問:“将軍,可有事?”
蕭無定起身開了門,拍了拍他的肩,瞧着眼前與她差不多高的男子哈哈大笑,道:“婉姨如今在師姐府上,你且安心!”
“将軍此話當真?!”王翕樂這些日子長了不少,褪去了之前的青澀模樣,已然有幾分男子英氣了,此刻卻還刷的一下紅了眼眶。
“當真,我騙你作甚?快将這封信送去分舵,早去早回。”蕭無定笑将信遞給他,王翕樂接過信,卻是退後幾步噗通一聲先跪下朝她咚咚扣了幾個頭,道:“将軍大恩丸子沒齒難忘!”
說完才又一股腦爬起來往外頭去,道:“我去送信!”
蕭無定瞧着那遠去的背影,含笑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房,想着想着,又将方才仿佛抽屜的信拿了出來,細細又瞧了好幾遍,才将信放入中衣緊貼着胸口,端着蠟燭到了一旁擺着的地圖旁,細細研究着地形地勢。
京城之內,周錦河靜坐在當初看蕭無定舞劍的石凳上,纖纖素手把玩着溫潤玉杯,天上一輪明月倒映在酒杯之中,她單手拖着下巴擡頭瞧着明月,想起中秋那時蕭無定為她舞劍,仿佛是從那時起,她心中便有些不一樣了。
“将軍自起舞長劍,壯士呼聲動九垓”,她若在邊疆舞劍,想來又是不一樣的風範吧。周錦河這般想着,卻只能微嘆口氣,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她若是舞劍,勞煩明月替我仔細看看。只盼着邊疆日日晴朗,能有明月常伴她左右。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想了想中間的砍掉吧!不寫了!再不放将軍出來我怕你們又讓我拆CP!
今天教師節祝各位人民教師以及未來的人民教師節日快樂呀~抓緊尾巴給老師送個祝福吧~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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