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年二十七, 原本該休年假的百官因着長沙王來京承平帝親自出城迎接以表重視, 不得不一早穿着朝服候在城門口。這是長沙王時隔四年再入京, 也是頭一次帶着王妃郡主一塊兒來, 往年都是派了人迎接,不想今年承平帝竟然親自來了, 還帶着顏後與周錦河周錦乾,直讓百官覺着陛下厚愛長沙王。
蕭無定接着安頓承元軍的重任, 自然也身着铠甲在百官隊伍之中候着。仍舊是飄雪的天氣, 好在不大, 小片雪花零零散散從天上灑下來,除了在車駕中的皇室衆人, 其餘人仿佛立在這兒數十年, 如墨鬓角已然星星點點泛着花白。
周錦河掀起簾子一看,見蕭無定一動不動立在那兒神情嚴肅,身上玄色铠甲都積了些雪, 她到底是女子,比不得那些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的男子, 穿着铠甲定然更冷, 可如今當着這麽多人, 她也不好讓人給她送個手爐什麽的,周錦河微微蹙眉,不知今年怎麽父皇竟然這般大張旗鼓。
“天寒地凍,你們倆下去給各位大人送些熱茶,別凍着了。”
“喏。”
墨兒緋兒當即着手泡茶, 好在承平帝此次要的是三品以上官員來迎接,人數倒也不算太多。周錦河想了想,卻又道:“等等。”說着卻是下了馬車往承平帝顏後的車駕去,墨兒緋兒忙跟着下去。
得了通報周錦河便上了皇帝車駕,乖巧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承平帝扶起她,道:“平身,錦兒怎麽過來了?”
周錦河笑吟吟答:“兒臣想着天寒地凍的外頭大臣們凍着也不好,便想着送些熱茶給各位大人,只是不想馬車裏存的茶葉竟快喝完了,想來問父皇讨點茶葉。”
她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承平帝了,他欣慰笑道:“還是錦兒細心,顧祥海,給公主取茶葉來。”
“喏。”顧祥海應了一聲,從暗格中取了茶葉遞給在車駕外候着的墨兒緋兒,不用周錦河再多吩咐,墨兒緋兒便回了馬車泡茶,周錦河則是留在馬車內陪着兩位聊天。
外頭大臣站了許久,手腳都凍冷了,忽然見公主殿下的兩位貼身侍女領着幾個侍女端着托盤過來,從品級最高的丞相開始一一奉茶,衆人接過熱茶忙道了謝,一口飲盡,身子霎時暖了不少。到了蕭無定跟前,墨兒沖她眨眨眼,接過她遞回來的茶杯又遞了一杯過去,道:“将軍穿铠甲想必更冷,再多飲一杯吧。”
蕭無定當即便明了,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道:“還請墨兒姑娘替我多謝殿下。”
周錦河待了一會兒便回了自己馬車,聽墨兒緋兒回禀,掀開簾子見她面色果然沒有方才那般難看,才莞爾将簾子放下。
皇帝車駕那邊,顧祥海聽着下邊兒人的回禀,笑呵呵進了車駕向承平帝道:“陛下,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果真沒錯,這會兒大臣們都道陛下體恤下臣呢。”
“嗯?怎麽錦兒還把朕抖出去了?”承平帝微愣,玩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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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祥海笑答:“可不是嘛,墨兒緋兒說了,陛下體恤臣子,特意賞了茶葉給各位暖暖身子。”
顏後一邊給承平帝捏着肩膀,一邊笑道:“咱們這女兒貫會替陛下着想,前些日子還跟臣妾哭窮,轉身就給在京待考的寒門士子送棉襖木炭去了,說的是陛下皇恩浩蕩,不忍看士子們忍饑挨餓,還不讓臣妾告訴您。”
“哦?還有這等事兒?”承平帝有些驚訝,又欣慰,笑道:“回了宮再找她問個清楚。”
不多時,總算見着象征長沙王的三角旗了,承平帝與顏後立在車駕上,看着長長的隊伍蜿蜒而來。段元奇一馬當先,王駕緊随其後,護送隊伍則在不遠處停下,恐冒犯了皇帝陛下。
打馬至離皇帝車駕不遠處,段元奇便下了馬,徒步到車駕前,下跪行禮道:“臣,參見陛下,皇後娘娘。”他雖是王,可也只是大晉屬臣,到了承平帝跟前,還是得老老實實俯首稱臣。
長沙王妃與郡主段長寧緊随其後,到車駕前下跪行禮,百官也齊齊向三人行禮,蕭無定自始至終壓抑着自己不去看那三人,只随着百官一齊動作。
承平帝與顏後相視一眼,兩人便下了車駕,上前親手扶起長沙王妃再扶了段元奇,道:“賢弟免禮,路途遙遠,賢弟一家受累了,先回宮好好休整一番。”
周錦河打量着長沙王妃,見她相貌與八年前并無許多變化,饒是歲月也舍不得在這樣的佳人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仿佛多了幾分冷清氣質,總沒有她記憶中那般和藹可親了。而且方才她父皇與母後竟是先扶起了她再扶的長沙王,周錦河暗暗記下,總覺得有些不對。
長沙王妃身旁的小姑娘想來便是郡主段長寧了,她趁着大人說話,眨巴眨巴大眼睛悄咪咪四處看着,正巧對上了周錦河的眼眸。只見她微愣一會兒,随即便送了她一個大大的笑顏,讓周錦河不禁怔住,那模樣,與長安有五分相似......只是長安肖父,又自小當世子養着,眉眼英氣,這小姑娘更像長沙王妃,粉雕玉琢,一看便知是美人坯子。周錦河莞爾,也回她一笑,心中也寬慰不少,好在段長寧不像她父親,否則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雖說蕭伯父戰死疆場,段元奇為了照顧嫂子才如此,可周錦河心中總有些疙瘩,照顧何必要娶?還是那般快便娶了?伯母竟然也真答應了?
“承元軍便交由鎮北将軍安頓,賢弟跟朕先回宮。”承平帝大手一揮,蕭無定便上前行了禮,到一旁翻身上馬,帶着一隊将士到承元軍前領着他們往定北軍大營去。周錦河遠遠看着,只覺得蕭将軍面色比方才愈發難看,看着比遠處山頂上積了多時的皚皚白雪還要冷些。
承平帝率先進了車駕,一群人浩浩蕩蕩進城,因着過幾日便是除夕,長沙王一家的洗塵宴便留在除夕那日一起,今日迎接完百官便可回府了。長沙王在京中并無住宅,每次來都是在宮裏住着,此次也不例外。到了皇宮,來到了顏後安排的宮殿洗漱一番後,長沙王便去見了承平帝,長沙王妃則帶着女兒往顏後那兒去。
晚間有設宴,只不過是家宴,并不涉及外臣,周錦河便跟着一同進了宮,陪着顏後聊着。
“前些日子陸夫人進宮,送了母後一些小玩意兒,等會兒你看看,喜歡就拿回去。”
“陸夫人?”她正想着找機會将事情透露給承平帝,正好她母後提起,周錦河心裏小算盤一打,做出些微詫異的模樣,道:“刑部正在查陸公子呢,怎麽陸夫人還有這心思?”
顏後一聽驚訝蹙起眉,問:“嗯?怎麽回事兒?刑部?”怎麽着這陸秉文也是她看好的女婿人選之一,怎麽刑部都查起來了她竟然不知曉?
“陸府有一侍女失蹤了,人家父母敲了鳴冤鼓告到了京兆尹府說是陸公子......結果京兆尹府沒查出來又交去了刑部,怎麽您不知道?父皇沒跟您說?”
顏後也納悶,往常與京中公子相關之事承平帝自然要告訴她,怎麽這事兒竟然不說?
“你不是與陸府庶小姐交好?她可有說什麽?”
周錦河無奈道:“母後,那可是人家兄長,便是交好又能與我說什麽?維桢只說她只在自己院子裏待着,其餘事一概不知。”
聞言,顏後更是蹙緊眉頭,既然是兄長,便是有罪也該說無罪,只是陸家那姑娘年紀小,指不定不忍欺瞞錦兒才說不知曉.......
顏後當即覺得裏頭有不對,正色道:“晚些時候我去尋你父皇問問。”
不等周錦河再接話,外頭宮人通報:“娘娘,長沙王妃帶着郡主來了。”
聞言,顏後重新展開了笑顏,将方才的糟心事兒先放到一邊,道:“快請。”
長沙王妃帶着女兒進了殿,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一旁的段長寧也規矩行禮,顏後忙起身扶起她,嗔道:“怎麽一別八載,絮姐姐竟與我生分了?”長沙王妃本名顧南絮,在長沙王府時,顏後一直稱她絮姐姐。
周錦河也起身上前,微頓了頓,還是行了長輩禮,道:“伯母,許久未見一切安好?”
一旁的顏後聽她這稱呼面色僵了一會兒,好在這兒沒有外人,倒也随她去了。顧南絮微怔,神色柔和了些,伸手輕撫着她的鬓角,憐愛道:“一別八年,錦兒已然出落成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感受到自家女兒扯了扯她的衣角,顧南絮低頭莞爾,朝周錦河道:“寧兒對你好奇得很,得知要來京那會兒就問我能不能見你呢。”
“哦?”周錦河聞言,笑蹲下捏了捏小姑娘圓嘟嘟的小臉,看着那張與長安有五分相似的臉,神色溫柔,問:“寧兒好奇本宮什麽?”
小姑娘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甜甜答:“寧兒聽說雍寧公主殿下是大晉第一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好奇。”
“啧,嘴真甜。”顏後笑揉了揉她的頭,對周錦河道:“錦兒,帶寧兒去玩玩兒,我與你嬸嬸說會兒話。”
“是,開宴時分兒臣再帶寧兒過去,您二位聊。”周錦河微微一笑,朝兩人行了禮,牽着段長寧的小手往外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哦作者君的眼睛要瞎了,滾去背單詞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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