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雖說承平帝也未答應軍臣, 可軍臣說那番話時他的确是猶豫了, 周錦河雖明白這樣的條件對帝王來說誘惑不小, 可畢竟是寵了她這麽多年的父皇, 那猶豫到底是傷了她的心,所以一時間才會那般失态。在帝王眼中, 當真什麽都比不過江山嗎?
她既然當着百官說了那番話,那自然是要言出必行, 第二日承平帝就召她入了宮, 雖說是無奈之舉, 可她的婚事也實在讓他耿耿于懷,這般也算了卻一樁心事。昨晚周錦河既未将責任推到他身上, 又沒讓自己落得一個不識大體的名聲, 而是相處了考試這個辦法,實在兩全其美。承平帝又一次感嘆自己女兒乖巧懂事聰明伶俐,可惜不是男子, 不然這天下何愁不平?
“錦兒,這考試方式, 你可想好了?”
“回父皇, 想好了。琴棋書畫騎射武藝與相貌七項, 騎射武藝自不必說,琴棋書畫每項需三名技藝出色者擔任評審,相貌這一項則由兒臣自己選擇,若誰能優勝四項,便是雍寧的驸馬。父皇以為如何?”
“這......”
承平帝還在猶豫, 又聽她道:“父皇,兒臣說過,能配得上兒臣的必然要是天之驕子,七項若是贏不了四項,自然配不上兒臣。”
哎,好吧,誰讓他女兒這般優秀呢?四項......也不是很苛刻,想來大晉才子這麽多,還是能有勝出的吧?懷着這般心态,承平帝無奈嘆了口氣,召了中書舍人來拟旨。
皇榜一出,京城一片嘩然。如今是九月中旬,比賽定在十月下旬,皇榜也派快馬傳到了全國各地,以周錦河所定标準,約莫也只有世家公子才有獲勝可能,寒門子弟就不必廢這心思了。一月時間足夠各地世家公子趕到京城,比賽完了還能趕回家過年。京城各家适齡公子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在家中勤學苦練,連着西市都冷清了不少,只是摘星閣每日收到的拜帖卻不少反多。
溫沅知曉皇榜時也一驚,不知公主殿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騎射武藝與相貌不必說,自然都是阿蕭,可琴棋書畫就不知阿蕭能确切拿下哪一項了......她都記不清這幾日到底收了多少拜帖,這些人算盤倒是打得好,她的琴技是公主殿下親自誇贊的仙人之音,得她指點自然不會錯。可惜她也不是好見的,在未弄懂公主殿下的心思之前,還是不要貿然行動,怕弄巧成拙。就是晨兒看着那一箱箱送來的金銀珠寶原封不動又退回去,着實有些心疼。
晚間溫府書房,蠟燭四處點着,時而燈火搖曳,溫沅已然披上了厚厚的披風,端坐着書桌前。
“姑娘,有拜帖......”
“老規矩。”溫沅眼都不擡,她做事時向來認真,平時常帶在臉上柔和的笑也斂去,透着幾分嚴肅。
晨兒話還未說完便被她打斷,無奈走近将帖子遞到她面前,道:“姑娘,是公主殿下的拜帖。”
“殿下?”
溫沅有些詫異擡眼看她,放下手中的筆,去接那拜帖,拆開一看,果真是雍寧公主府。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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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這會兒到大廳了。”
溫沅又帶上了淺笑,透着幾分無奈,吩咐她将桌上東西收好,嘆道:“我去會會那‘罪魁禍首’。”
大廳之中,周錦河一身白色錦袍,腰系蟠龍帶,挂着麒麟玉佩,如墨長發也用玉簪挽起,正饒有興致觀賞着一旁挂着的畫。一旁早上了茶具備好了水,只等着溫沅到。
“好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早知公子這般惬意,我就留下那一箱箱金銀了。”
聞言,周錦河笑轉身,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溫姐姐近日可好?”
若是讓那一衆想當驸馬的公子見到公主殿下這般樣子,怕也要自慚形穢。溫沅笑嗔了她一眼,請她坐下開始動手給這位爺泡茶,“老樣子,就是苦了晨兒每日忙着回絕帖子。”
“哈,那是我的不是,改日帶好東西來給晨兒賠罪。”周錦河單手撐着下巴,笑看着她道:“每次見溫姐姐泡茶,就恨不得将溫姐姐藏起來。”
得,這位爺男裝還調戲她慣了。溫沅無奈看她,将茶遞過去,道:“旁人不知道的必然以為公子是整日混跡勾欄妓館,這般會說話。”
“實話而已,我這嘴都快被溫姐姐的茶養刁了,總覺得府上人泡的茶沒味道。”
“那倒是我的錯了,看來今後還得讓下人給您上茶。”溫沅說着,就要去拿她的茶杯,忙被她躲過,賠笑道:“哪裏哪裏,是我的不是,這幾日溫姐姐受罪了,過些日子定然好好給溫姐姐賠罪。”
“賠罪不敢當,就是不知公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沒見阿蕭這幾日來找我,她那琴棋書畫,怕是還難得贏。”
“我來,是想請溫姐姐看看,這幾日給溫姐姐下拜帖之人中,若經指點可有能有一曲能到姐姐大半水準?”周錦河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中帶着狡黠。
“人倒是有,金陵來的吳公子琴技不錯,我曾指點過,只是......”溫沅有些狐疑看着周錦河,怎麽竟然不讓她教阿蕭嗎?這兩人到底賣的什麽藥?
“那就勞煩溫姐姐了。”說罷周錦河又品了口茶,才起身告辭。留着溫沅頗有些想不明白,還是吩咐了人明日去請吳之恒來府上。
公主殿下一言既出驷馬難追,那晚說了要檢查傷口,便當真日日派人去查看蕭将軍手上之傷,只不過都小心避着耳目,畢竟此等時候,還是不宜交往過密。晚間用過晚膳,下人回禀說蕭将軍手上傷好多了,周錦河卻又想起當初在臨沂時見她那一身的疤痕,不由得蹙眉,吩咐墨兒:“帶上祛疤痕的藥,我們去鎮北将軍府溜一圈。”
她換了一身便裝,墨兒才敲開門,就見開門的王翕樂一愣,趕忙朝周錦河行禮,一溜煙跑進去通知自家将軍了,惹得周錦河莞爾,跟着他跑的路徑就往裏去了。蕭無定那般不乖,還是要突襲看看她是否乖乖聽話了才行。
這邊蕭無定在院中正用左手練劍,一套劍法才使完一半,就聽得王翕樂忙喊:“将軍!”
“說過多少次了,別咋咋呼呼的。”蕭無定動作不停,背對着王翕樂連頭都不轉,繼續她的劍法。他性子是挺開朗,就是有些一驚一乍反應過度,她說了好幾次,倒是收斂了不少,只不過偶爾還是會像這般。
這邊周錦河也跟了上來,朝王翕樂使了個眼色,他也不敢說公主殿下到了,一臉委屈答:“......哦,我錯了。”
周錦河靜靜立在她身後,欣賞着她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眼中滿是贊賞:不錯,很乖沒有用右手。這蕭将軍左手劍法竟然也使得這麽好,與她上次中秋月夜見的右手劍法不相上下。
一套劍法下來,蕭無定将劍歸了鞘,徑直走到一旁的石桌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問:“說罷,何事。”
王翕樂癟癟嘴,看看一旁的周錦河,見她點點頭,才道:“殿下來了。”
“嗯?”
蕭無定一轉頭,就見周錦河嘴角噙笑饒有興致看着她,霎時間有些許慌亂,微怔了一下,好在別人看不出什麽,想來定是剛才丸子動靜太大,她才忽略了周錦河與墨兒的腳步聲。
“殿下怎麽來了?”
“給你送藥,要按時塗。”周錦河笑讓墨兒送上藥,“想不到将軍左手劍法也這般妙。”
“殿下過獎。”蕭無定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将手中劍遞給丸子,道:“還請殿下在大廳稍後片刻,我去換身衣服。”
周錦河讓她自便,自己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對将軍府這裝飾布局倒是十分滿意,還不忘吩咐王翕樂:“那藥是祛疤的,你要每日注意着讓她塗,平時膳食也注意些。”
王翕樂忙點頭稱是,如雞啄米一般。
本來來也就送藥這一件事,蕭無定換了便服出來,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周錦河也該回府了,蕭無定想了想,道:“我送殿下。”就跟着一同出門了。
今日天氣不錯,披着披風走在街上倒也不涼,兩人并排行着,馬車與下人皆遠遠跟着,不打擾兩人。途經鬧市,酒樓飯館人聲鼎沸,周錦河卻忽然頓住腳步。
“怎麽了?”
蕭無定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見一男子衣着破舊發絲淩亂,抱着酒壇子倚在牆角,一副醉酒姿态,涕泗橫流,嘴裏還不停呼喊着:“爹!是兒子害了你啊!”
“殿下?”
“他......”周錦河轉頭看她,眉目間帶着複雜與思索,蹙眉道:“是付岩之子。”
承平帝當初饒了付岩家人性命,只抄了家将他們趕出府,不想今日在這兒見到了付岩之子。
聞言,蕭無定舒展的眉頭也微皺,意識到了其中不對,為何說是他害了付岩?
兩人交換了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出疑惑,周錦河招招手,随即墨兒便跟了上來,她在她耳邊輕聲吩咐:“派人跟着他,注意安危。”
墨兒應聲退下,兩人又如同什麽事都未發生過一般,繼續緩緩向前走着。
作者有話要說: 扒衣見君節緊跟軍刀步伐二更啦啦啦~可愛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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