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進城時周錦河那一番話一出, 當即便有不少百姓去府衙報案, 到她定的截止時間, 州府衙門案桌上已然有了厚厚幾疊卷宗, 乍一看厚的讓人瞠目。
周錦河坐在案桌前,細細翻着那些卷宗, 眉頭緊蹙,指尖也因為用力捏紙頁而泛白, 只看不到一半, 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 将卷宗重重摔在桌上,怒道:“簡直豈有此理!強搶民女搶占土地, 這豈是一州州牧能做出來的事!來人!去将吳府給本宮抄了!我倒要看看這吳大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衆官員立在兩旁大氣不敢出, 蕭無定上前應了喏,帶着一隊将士朝着吳府去。
“蘇大人,讓人帶着這些卷宗, 随本宮去大牢看看那二位。”
“這......殿下千金之軀,去大牢怕是不妥......”蘇恒清本還想再說, 偷偷擡眼瞄了一眼周錦河, 見她面色如冰, 頓時吓得不敢再勸,忙道:“來人!還不趕緊搬上卷宗跟着殿下!”
周錦河這才起身,冷哼一聲往外走去。蘇恒清及一衆官員忙跟在後頭,不敢觸了公主殿下的黴頭。
楊勇與吳憶是分開關押的,楊勇武力過人, 蕭無定怕他再傷着人,就讓人用鐵鏈将他捆綁起來,派了定北軍将士親自把守。進了大牢,隔得老遠都能聽到他無休止的謾罵。
“殿下......您看要不微臣去,這地方實在不适合您呀......”蘇恒清苦着臉,還想勸這位祖宗改變心意,周錦河面無表情,徑直到了楊勇牢房門口,沉聲道:“打開。”
“喏。”看守士兵早得了自家将軍吩咐,說公主殿下許會親自來審犯人,屆時一切聽從殿下命令,護好殿下便是。
楊勇見周錦河,披頭散發倚着牆壁箕踞而坐,一雙虎目毫不掩飾直勾勾打量着她,呸了一聲,嗤笑道:“喲,老子臨死前還能見到這樣的美人兒,也算是賺了,哈哈哈。”
蘇恒清一聽便怒了,呵斥道:“放肆!怎可對殿下如此無禮!”
“老子我就這樣,你能怎麽着?殺了我啊,哈哈哈。”楊勇毫不在意仰天大笑,仿佛這是天大的笑話。
一旁的定北軍将士可不廢話,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定北軍雖優待俘虜,可膽敢如此不敬公主,若是他們将軍在這兒,指不定這人眼珠子都沒了。
周錦河冷冷看着他被打,開口道:“骨頭倒是硬,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百姓報的案你瞧瞧,若是符實便簽字畫押。蘇大人,你在這兒看着他,完了再來尋本宮。”說罷,周錦河便準備起身離開,以楊勇這般性格,對于這些案子必然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也不必她廢口舌。
臨出牢門時,她頓住腳步,頭也不回諷刺笑道::“可惜了你大哥與你一衆兄弟,跟着你這蠢貨白白喪了性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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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勇這等人,将義氣看的比性命還重,為了兄弟赴湯蹈火兩肋插刀,自己不怕死,可周錦河說他害了一衆兄弟的性命,怎麽能不讓他惱怒?當即便要撲過去找她拼命,一身的鎖鏈叮鈴哐啷作響,看守将士們忙按住他。
“從今日起,每日給他一頓稀粥,留着不死便可,也讓他嘗嘗,被他禍害的百姓所受之苦。”說罷她便往牢房另一邊去。這般人渣,她恨不得手刃。大晉立朝時廢除了淩遲之刑,她初以為并無不可,可如今看來,淩遲處死都便宜他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擄掠女子無數,淩遲也算是便宜的了。
吳憶這邊倒是清淨不少,安安靜靜縮在牆角,也不大吵大鬧,見周錦河駕到,規規矩矩給她行禮:“罪臣參見公主殿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願交代一切罪責,還請殿下給罪臣一個痛快。”
嗯?這怎麽和她想的不大一樣呢?她本以為吳憶會找借口百般開脫,哪知他這般爽快?
随後吳憶果真一五一十交代了這些年犯的罪,還交出了藏匿財寶的地點,周錦河讓人一一記錄下來,可心裏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晚膳時分,蕭無定終于回了府衙,帶着一隊将士擡着幾十個大箱子進來将庭院擺的滿滿當當。
“哇!殿下!這些東西比您的私庫可都多了!”墨兒望着院中那些打開的箱子,驚的下巴都要掉了。承平帝喜愛周錦河,時不時賞賜點奇珍異寶的,可吳憶家裏這些寶貝,都要趕得上周錦河的私庫了。
“可不是,今日算是讓将士們見識了,殿下,這是所有清單。”蕭無定上前将手中清單交給周錦河,不僅是将士們,就連她見到時都被驚住了。
周錦河接過清單,卻不看,反手将手上另一份清單給了蕭無定,神色有些複雜問道:“可與這上邊寫的相符?”
蕭無定接過大致浏覽了一遍,與今日抄家所得相差無幾。“無太大出入,這是吳憶招了?”
“是,我今日一去,他便主動開口了,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般簡單。”
“這倒是與公賬上查的相差無幾,可吳憶作為一州州牧這麽久,除了公賬,應該還收受了不少賄賂吧?”
“我也以為,還有他能攔下那麽多官員參他的奏章,在朝中想必也有不少人庇護......看來這吳憶,還得押回京交由父皇處置才行。”周錦河眉頭微蹙,心中總覺着有些不踏實。
接下來的幾日,以蘇恒清為首一群官員會審,周錦河只旁聽着,總算将一衆土匪給定罪懲處了。幾十個罪大惡極之人判了砍頭,楊勇則是被判了五馬分屍,為大晉律法中最狠厲之刑。行刑當日,整個臨沂城百姓出動了大半,将刑場圍得水洩不通。楊勇餓了十幾日,奄奄一息,總算沒了當初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我呸!禽獸不如的狗東西!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混蛋!你還我女兒來啊!”
“狗雜種!你也有這一天!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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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群情激奮,喊罵聲不絕于耳,楊勇帶着鐐铐,被将士架着一步步走向刑場中央,嘴角卻一直帶着譏諷的笑。
随着蘇恒清扔出令牌,行刑人駕着馬往五個方向走,楊勇雖受着劇痛,卻大笑出聲,厲聲道:“強者為尊,我不曾善待百姓,百姓又何曾善待我!”
昔年他母親與人私通,生下了他,兩人相依為命。母親不待見他,村中人也瞧不起他,時常在外頭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回家還要受母親白眼。他有一次被打得重傷,逃了出去,卻倒在了半路。若不是吳憶救了他,早沒命了。
強者為尊,這是他從小便懂的。于是他苦學武藝,才有了後來的黑風寨。只是這些往事,除了他自己,再也沒人知曉。天命如此,他楊勇這麽些年,也算揚眉吐氣不虛此生了。
周錦河一衆人不久也準備回京了,沂州事務暫時交由蘇恒清全權處理。不料出城那日,全城百姓都候着恭送,跟着隊伍走了一裏又一裏。到了長亭,周錦河才不得已停下,打馬往後去,對百姓道:“多謝各位父老相送,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會,還望各位父老保重!吳憶作威作福如此之久是朝廷之失,絕不會重蹈覆轍,陛下是明主,必然給各位一個太平盛世!”
一衆百姓官員皆下跪流涕,高聲呼喊:“殿下千秋無期!”
隊伍繼續往前行進着,周錦河回到了隊伍最前頭,往後深深望了一眼,聲音不高卻堅定有力,她對一旁的蕭無定道:“總有一日,我要讓全天下的百姓都如這沂州百姓一般,記得我周錦河。父皇給不了的太平盛世,也該有人來給!”
蕭無定嘴角微揚,眼裏是毫無保留的信任,笑道:“殿下心懷天下足智多謀,無定佩服。此生願馬革裹屍,為殿下送上這一片大好河山。”
周錦河莞爾,不知她為何總是這般信任她,“馬革裹屍倒不必,我還想着給将軍找個好歸宿呢。”
“歸宿就算了,我一個人逍遙自在慣了,再說身份總有不便,殿下您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回去陛下和皇後娘娘又該催您了。”
“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周錦河不滿瞪了她一眼,将頭撇到一邊,道:“蕭将軍有勇有謀,雍寧一見傾心,此生非他不嫁。我若這般和父皇說,将軍以為如何?”
“臣惶恐,若是陛下知曉,非得将我大卸八塊不行,還請殿下饒我一命。”蕭無定趕忙賠笑,笑話,若是哪天她暴露了女子身份,還娶了周錦河,承平帝知道了怕是在陵墓裏都得爬起來找她算賬。她倒是想,只可惜這世上最難藏不過情字,如今這般還好,若是朝夕相對,總有一日會被周錦河察覺不對。
這一路不像來時那般趕,只是隊伍帶着吳憶怕萬一出什麽變故,周錦河也不敢在沿途多逗留,與齊昊天彙合後便按正常速度行軍。
周錦河的奏章越過內閣直遞到了承平帝案頭,他看了之後勃然大怒,當即叫了一衆大臣發了好一頓火,此事不嚴查,天子威嚴何在?連他都敢瞞,還瞞這麽久,再不治治這群臣子,怕是一個個都要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告訴你們接下來還有幾章糖的,嘻嘻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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