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長安

第7章 春獵3

周錦河和蕭無定不開口，那些公子小姐自然也不會自讨沒趣。一圈人倒是照常聊着，周錦河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偏頭對陸秉文道：“陸大人，維桢近日如何？倒是許久沒見了，若得空，不妨去錦安宮玩玩兒。”

聽周錦河跟他搭話，陸秉文忙笑道：“舍妹在家不過學些女工，殿下要見她，微臣回去便讓家母帶她進宮。”

話是這麽說，他才不知道他那個庶妹到底在做什麽呢。誰有功夫去關心庶妹？也不知道自己那妹妹到底哪一點入了公主法眼了。

呵，陸維桢若是只做些女工，她會要見她？周錦河笑笑，不再言語。陸家就兩個孩子，一個嫡子陸秉文，一個庶女陸維桢。全京城都知道陸家嫡公子陸秉文才華橫溢，是一代才俊，倒是沒什麽人聽過陸家庶女的名號。若非一次意外，周錦河也不會知道原來陸家庶女那般有才情，假以時日定也是位才名滿天下的奇女子。這般人才，自然要為己所用。

今日勞累了一天，不多時，篝火晚宴也散了。見周錦河搭着緋兒的手起身，陸秉文也忙起身道：“殿下，微臣送殿下回帳吧。”

“無妨，陸大人不必擔心。”周錦河臉上帶着一貫的淺笑，看向蕭無定，道：“有蕭将軍在，出不了什麽事兒。”

陸秉文臉上的笑意僵住，讪讪與衆人一同行了禮，道：“恭送殿下。”

周錦河笑着同衆人告了別，蕭無定跟在她身後，轉身走了。

“末将這擋箭牌......”蕭無定緩步跟在身後，似笑非笑的語氣不由得讓周錦河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并無生氣的樣子，她才放下了心，帶着些微歉意道：“我也是臨時起意，将軍不要生氣......”

蕭無定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倒是沒什麽氣好生的，就怕陛下着急給殿下選驸馬，殿下總不能真嫁我吧？”

周錦河笑了，停住腳步轉身看他，挑眉問：“有何不可？還是将軍有心上人了？”

蕭無定當然知道周錦河這是玩笑，便不是玩笑，他也不能當真。

“殿下當真是料事如神。”

“嗯？”這下換周錦河驚訝了，沒想到他還真有心上人？那倒也好。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淡淡笑道：“将軍放心，父皇那兒我自會解決，不會給你帶去麻煩的。錦河只不過想與将軍做朋友。”

蕭無定跟上她，幾乎與她并肩，道：“自然，我們是朋友。”

緋兒落後他們一段距離，兩人倒是閑庭信步，周錦河似是無意，問：“今日見我那皇弟，将軍以為如何？”

蕭無定滿不在意答：“或許是一代才子。”

呵，才子。帝王可不只能是才子。周錦河嘴角上揚，這蕭無定還真是一點不加掩飾啊。

“怎麽說他也是太子，你這措辭怕是有些不妥。”

蕭無定見周錦河嘴角輕揚，眉間眼底盡是戲谑之色，便知她存心在逗他。

“實話而已。這天下向來是有能者居之，太子要成長為一代帝王，也得看這時局給不給他機會。”蕭無定看着周錦河的眼眸，黑亮的眸子映着不遠處的火光，熠熠生輝。那眼神自信篤定，仿佛洞悉一切。

周錦河微微愣住。兩人這般眼神交彙，蕭無定眼中要表達的意思太過明顯，幾乎是赤.裸.裸不加掩飾。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不用多說便都懂了。

“将軍可會幫我？”周錦河停下腳步，神色誠懇。

蕭無定嘴角微揚，無奈嘆息道：“我本意不過保家衛國，若是時局所迫，那也只能良禽擇木而栖了。不過殿下放心，無定絕不會與殿下為敵。”

到這一步也差不多了。周錦河本就未想過三言兩語能說服蕭無定，如今得了他這一個不會為敵的承諾已然不錯了，此事還需徐徐圖之。

不多時到了公主營帳，見周錦河進去了，蕭無定便也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今日這一切，出乎情理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蕭無定躺在床上，阖着眼很快便入了夢鄉。明日還有一場仗等着她，她絕不能讓父王的弓落在他人手上。

公主帳內，周錦河更衣洗漱收拾妥帖之後躺上了那不算舒适的床。墨兒熄了蠟燭，周錦河花了好一會兒才讓眼睛适應黑暗。今晚的月色不錯，還有光隐約透進營帳。今日與蕭無定這般開誠布公，倒是了了她一樁心事。蕭無定必然會成為一大助力，如此一來這擋箭牌還要多當些時日。只是......他竟然有心上人。她倒有些好奇，怎樣的女子能讓蕭無定情根深種。

第二日一早，周錦河用完早膳走出營帳，蕭無定已負手而立侯在帳外，見她到便笑問了好。等兩人到高臺前時人已經聚齊了，陸秉文見周錦河到，便過來給她行了禮，笑道：“殿下，若微臣有幸得了破軍，還請殿下不要嫌棄，收下它。”昨晚回帳時，家奴說他如今排名第二。第一是定北軍大将軍徐元狩，不過大将軍只是圖一時之快，今日并不再參賽。他自己那把弓便不輸破軍，不必與這群小輩争搶。

周錦河微微一笑，并未答話。倒是蕭無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陸大人，勝負未定，這話說的怕是有些早了。”

陸秉文此刻心情好，也不在意蕭無定這話，沖周錦河行了一禮便回了隊伍中。

待他走了，周錦河轉頭看蕭無定，不解問：“聽無定這話，還有後手？”

蕭無定輕笑：“山人自有妙計。”

見他不願多說，周錦河也不問了，只等他自己坦白。宣布了開始，衆人便又朝圍場奔去。可蕭無定卻示意周錦河跟着他，到了他的營帳前。周錦河一頭霧水，便見蕭無定從營帳中出來，手中還拿着一個箭囊和一把——弩。

蕭無定将箭囊挂在越影身側，自己拿着弩翻身上馬，示意周錦河往圍場去。

“你這是......要我用弩？”周錦河騎着馬，不知道蕭将軍是怎麽變出了一把弩來。

“昨日殿下要與我組隊時我便讓部下回京去取了，晚飯時才趕回來。”說着，他将弩遞給周錦河。這把弩不算大，周錦河這樣的女子用起來剛剛好。蕭無定教了周錦河，她很快便學會了。這弩力道不小，算是彌補了周錦河的缺陷。

見周錦河用這只弩成功收獲了不少大獵物，蕭無定笑道：“好在是殿下，想來不會有人說我們作弊。”

周錦河剛打了一只鹿，心情大好。她轉頭看蕭無定，笑容明媚，道：“怎麽能算作弊？父皇可沒說不能用弩，他們沒想到是他們愚笨。”

“哈哈哈，說的是。”蕭無定哈哈大笑，倒是許久沒見過周錦河這般“不講理”的樣子了。嗯，這樣的殿下更可愛了。

到晚間回營時，周錦河那早上滿滿的箭囊裏頭已然所剩無幾。到晚膳再聚一起時，獵物數量也已然計算出來了。周錦河與蕭無定一同站在臺下，等候着承平帝宣布結果。

承平帝接過統計數據展開，不怒自威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笑道：“呵，錦兒，你們倆竟然還真是第一名？”

周錦河上前一步笑答：“是蕭将軍的功勞。”

“哈哈，看來錦兒這隊友找的不錯。”承平帝哈哈一笑，便宣布了結果：“此次春獵三甲為雍寧公主與蕭将軍，齊昊天，陸秉文。”承平帝正準備宣布獎品，下面卻有人喊：“陛下，蕭将軍.用.弩，怕是不妥！”

“哦？”承平帝轉頭看向顧祥海，顧祥海面色有些為難，上前回道：“回陛下，公主與将軍的獵物卻是有半數是用弩得的......”

承平帝面色沉了下來，不過他還未發話，周錦河便先開口道：“父皇，弩是女兒用的。無人規定過春獵不得用弩吧？所謂兵不厭詐，蕭将軍多謀想到了弩，怎麽女兒還要提醒在場的諸位？”她聲音清冷有力，一時竟讓人無法反駁。的确無人規定過春獵不得用弩。

“呵，好一個兵不厭詐。蕭無定，你且告訴朕你從哪兒來的弩？”承平帝盯着蕭無定，目光逼人。

蕭無定不卑不亢上前行禮道：“回陛下，比賽當天臣與殿下組隊時讓部下回京取的。”

“呵，你還早有準備了？”承平帝笑了，一旁的大将軍徐元狩也上前道：“陛下，确實無人規定不得用弩，況且雍寧公主一女子，要與衆位大人競争本就不易，用弩算不得作弊。”

承平帝自然不會跟自家女兒過不去，不過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他斂了笑，掃了底下衆人一眼，淡淡問：“衆愛卿以為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誰有膽子去跟公主搶東西？底下人跪倒一片，紛紛道：“蕭将軍多謀，并無不妥。”

“既如此，這把破軍便歸雍寧和蕭将軍了。其他幾位榜上有名的也重重有賞，開宴吧。”承平帝大手一揮，便有宮人将破軍呈到周錦河面前。周錦河上前接過它，面容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破軍是用紫檀木做的，輕巧又堅硬無比，周錦河這樣的女子也拿得起。

長安從小便想要她父王這把弓。蕭承曾許諾，長安成年後便将這把弓給她。周錦河還記得，長安眉飛色舞與她說這事兒的樣子。周錦河伸手輕撫着破軍，好一會兒，才将它遞給蕭無定，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将軍，好好用它。”

長安不會喜歡看到這般好弓在她手上浪費的。

蕭無定接過破軍，嘴角難得挂着柔和的笑，眼眸中有些周錦河讀不懂的情緒，輕聲道：“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本寶寶低估了自己一章的字數......所以今天更完之後下周二再更，在之後就是周四更新~

【存稿箱日漸消瘦我很心疼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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