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蹊跷的死亡方式
上一輩的恩怨何以加在下一輩人的身上。
包宴宴看着柯禾那沉浸在幸福中的臉龐, 忽然想起昨日顏肖對她說的那些話來。雖然顏肖的話不可信,但她總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他對她有那麽一點兒意思。
不禁問道:“如何才能确定一個人喜不喜歡自己呢?”
柯禾輕笑道:“他看你時的眼神與別人不同。”
他看誰都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經常對你笑。”
他看誰都帶着那種不懷好意的笑。
“關心你。”
這個更是無稽之談, 顏肖是那種看她有困難絕對會落井下石的人。
全都沒有!包宴宴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昨晚那只是顏肖一時發瘋罷了。
“看得出顏公子很喜歡你。”
包宴宴驚恐地看着她, 這是用什麽眼睛看出來了?也借她用用。
她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道:“不如與我一起逛逛吧?”
大道上的人并不多,只能透過各院的籬笆, 看到各家的女眷們在幹活兒。包宴宴問道:“男人都去哪了?”
“他們都和我爹去開墾荒地了。”
黎錦山已經不能再去,這些年來,黎錦寨的人也只能另想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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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黑大門面前,包宴宴有些印象, 這便是昨日她剛來時,那個腼腆的男子的家。
院落中更無一人, 包宴宴站着看了一會兒,那扇窗戶仍是關着的,與昨日不同的事,她似乎從那遮擋着的窗簾縫隙中, 隐約看到了些什麽。
包宴宴心中一動, 用手指着那扇窗戶問:“這大熱的天,那扇窗怎會關着?”
柯禾見怪不怪地道:“那裏面關着一個人。”
“關着一個人?”包宴宴大驚失色。
柯禾點頭道:“這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小的時候這裏便是這番模樣。這家的主人喚作陳阿達,論輩分我還要叫他一聲阿達叔。我娘在世的時候曾說過, 阿達叔年輕的時候娶了一個外寨的女子為妻, 婚後生有一子。大約在那孩子三歲的時候吧,有一天阿達叔下地幹活兒。家裏就剩下阿達嬸與孩子, 阿達嬸做飯的功夫,那孩子竟栽到井裏淹死了。”
包宴宴扶着籬笆欄的手不由地抓緊了。
“那間屋子裏關着的就是阿達嬸?”
柯禾點點頭:“許是阿達叔懲罰阿達嬸吧。”
“就沒有人制止嗎?”
任誰都想不到,有人竟然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關在一個屋子裏這麽多年。
柯禾道:“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怎麽管怎麽都是錯。”
包宴宴推開大門走了進去,柯禾在後面叫了她幾聲,見她不為所動,也跟着她進去了。
房間的大門沒上鎖,那間挂着窗簾的門子倒是上了鎖,想必是怕裏面的人出來。
聽到外面有聲音,裏面的人烏拉烏拉大叫着,這聲音十分怪異,不像人發出來的,倒像是什麽野獸發出的聲音。
包宴宴手捏着那鎖,吧嗒一聲,鎖開了。
她拉開房門,沒有想象中的惡臭。
房間不大,一眼就望到頭,裏面只有一張床,床上用鐵鏈鎖着一個女子。
那女子雖是披頭散發的,但也不是蓬頭垢面。一雙猩紅的眼睛,臉卻很幹淨。
房間裏也并不髒亂。
她原以為,既然陳阿達是懲罰自己的妻子,那這間房子一定會污龊不堪,沒想到反而是這樣。
柯禾見此景也有些詫異。
床上那女子見有人來了,很害怕地抱成一團縮在了角落裏瑟瑟發抖。
包宴宴上前一步,手剛要往她的身上拍。
就聽到後面大喝一聲:“你要幹什麽?”正是陳阿達。
包宴宴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道:“我只是看看她。”
陳阿達看清包宴宴的正臉,竟然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直磕頭:“求仙姑救救我娘子,求仙姑救救我娘子。”
一連說了七八遍。
包宴宴詫異道:“你且站起,與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陳阿達猶猶豫豫地不肯站起,柯禾将他扶起。
陳阿達雖是站起,但也不敢擡着頭,身體微微有些顫栗着。可以看出他的膽子很小,剛才那一聲吼,已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
他平靜了一下,才将事情緩緩地道來。
原來,當年孩子落井死後,他的妻子受不了打擊瘋了。為了不讓她四處亂跑不得已才将她鎖了起來。
從這屋子的環境中也可以看出來,若是陳阿達虐待她,這間屋子又怎會如此幹淨?她的臉上又怎會如此清潔?
所以,根本就不是外間所傳言的那樣,陳阿達是為了懲罰妻子,所以才将她關了起來。
可見,謠言僅僅是謠言啊。
包宴宴長嘆一聲,手中運出一道金色的小光圈來,朝着那婦人的腦袋裏注去。
究竟能不能将她治好,她也不知道,畢竟她不是大夫。但顏肖曾教過她一些給人療傷的法術,姑且一試吧。
片刻後,包宴宴将手掌拿開。再見那婦人時,眼睛裏多了一絲清涼,仿佛大夢初醒般晃了幾下腦袋,喊了一聲“兒子”,大哭起來。
陳阿達見她好了,急忙上前去看。
包宴宴和柯禾悄悄地退了出來。
二人剛走出陳阿達家的院子,只見道上有一群人面色慌張地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柯禾攔住了一個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那人道:“出大事了,趙二牛死了。”
包宴宴與柯禾皆吃了一驚,二人急忙跟在人群的後面走去。走了不遠,但見眼前圍着一群人,顏肖與李君望竟然也在。
顏肖見她來了似乎很高興,朝着她一招手。
包宴宴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顏肖挑眉道:“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興。”
包宴宴一拍自己的臉,是表現的太明顯了嗎?她馬上道:“我只是聽到有人死了有些難過。”
顏肖問:“若是聽到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她一定會馬上去買一挂鞭,要最長最響的那種,好好的慶祝一下。
但在顏肖面前,若是這樣說的話,死的肯定就是她了,包宴宴看着顏肖認真地道:“您是得道上仙,與天同壽,千秋萬代的,哪裏會死呢。”
顏肖輕笑了下:“我若不是得道上仙呢?”
“怎麽了這是?”柯寨主帶着一群人來了。
衆人見他來了,急忙閃出一條路來,包宴宴這才看清趙二牛的屍體。
趙二牛長得五大三粗,肌膚裸露之處皆是深紫色,如同手指被門縫碾了一樣的顏色。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氣,皺眉道:“他怎會是這般模樣?”
李君望道:“我這幾百年也從未見有如此詭異的屍體。顏公子,你能看出什麽門道來嗎?”
顏肖搖搖頭,其實早在包宴宴與柯禾來時,顏肖與李君望便以檢查了屍體。那屍體周身上下更無半點傷口,說是中毒,但中毒哪有渾身上下是深紫色的呢。
柯寨主看了一番也未看出什麽所以然來,直接道:“埋了吧。”
平白無故死一個人,不報官怎麽能說埋就埋了。
包宴宴剛要上前說話,就見早晨與柯寨主吵架的穆老漢大聲道:“這麽草率的就埋了?”
柯寨主面上已有怒色,但還是忍着道:“依你看該如何辦?”
穆老漢背着手圍着屍體走了一圈道:“這趙二牛死得蹊跷,應該給他超度超度。”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包宴宴三人身上,是答應還是拒絕?包宴宴仰起頭看着顏肖。
顏肖風輕雲淡地道:“我只會捉鬼驅妖,不會超度亡靈。”
衆人的目光瞬時由歡喜轉為了失望。
柯寨主命趙二牛的親屬把他的屍體擡回去,又叫了幾個村民到寨外請和尚。
柯寨主道:“這錢就算在我頭上吧。”
衆人漸漸散去,只剩下包宴宴三人。
包宴宴道:“莫非這黎錦寨真有妖怪?”
李君望肯定地道:“有。”
包宴宴迅速地瞄了下四周,道:“在哪?”
“我就是妖啊。”
李君望的後腦勺疼了一下。
“你若再開這麽冷的笑話,我還打你的狗頭。”
李君望縮到了顏肖的身後,揉着腦袋。包宴宴突然覺得他挺可憐的,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她決定,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開導開導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顏肖問:“問出什麽來了嗎?”
包宴宴面色一凜,她今天與柯禾确實聊了不少,但正經的事沒聊幾件,最重要的五行珠一點兒都沒問。
她低着頭,看着地上的小草,小聲地把今天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走吧。”顏肖并未說什麽,邁步走了。
“去哪?”
“黎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