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勢同水火不相容
包宴宴突然有種還在夢中的感覺。對, 一定是她還沒醒,這是在做夢。
這樣想着,她上前一步, 嘭地一聲把門重新關上, 又一頭紮進了被子裏。
門外, 顏肖的表情相當的高深莫測。
“包子啊。”門雖然關上了, 但聲音卻關不掉。
沒聽見沒聽見,在夢中還怕你嗎?包宴宴自己給自己催着眠。
門開的聲音。
顏肖好笑地扯扯着包宴宴蒙住頭的被子。
包宴宴感覺到一絲的窒息, 這種感覺太過于真實,她慢慢地覺察到——這不是夢。
做噩夢是件很可怕的事,比噩夢還要可怕的,是發現這些夢都是真的。
包宴宴慢慢地将被子拉到鼻子的下方,一股清涼的空氣直沖鼻腔, 直撞腦海。
包宴宴瞬間清醒,湧入她腦海裏有兩個念頭。
其一, 他不會一整晚都站在她房前吧?
其二,她的眼速度看向他的手,發現并沒有拿着什麽東西,一顆心才算回到了肚子裏。她想起了在酆都時的某天清早那碗讓她跑了一天茅房的粥。
她的眼睛又飛快地朝他的臉上掃去, 他微微的笑着, 如三春般的太陽溫暖和煦。
不過,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每次整她時都是這種和藹可親的表情。所以,笑在他那裏并不是一件好的詞語。
包宴宴想,與其讓他背後使絆子, 倒不如來個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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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對我做什麽, 盡管做吧。”悶在被子裏的嘴,發出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來吧, 這次還是往粥裏下藥,還是拿毒果子給她吃,她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姓包!
不過,這話在別人的眼裏又是一番意思,尤其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姿勢。
顏肖迅速地打量了下她的全身,不懷好意地道:“那我可來了!”
包宴宴驚恐地看着他要掀開他被子的手,騰地坐了起來,打着哈哈道:“我是開玩笑的。哈哈哈哈哈,你這人真經不起開玩笑。”
顏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
“你這麽早找我來幹什麽?”包宴宴企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顏肖将手緩緩地放在了屬于它自己的位置上,微笑道:“看戲。”
“這麽早就有戲班子了?”現在不是早晨?怎麽這麽早就來唱戲了?
“是柯寨主與一戶寨民打起來了。”
包宴宴急忙跳到地上穿好衣服,急着道:“在哪裏?你怎麽不早說?”
跟着顏肖走了沒多遠,就來到一戶人家大門前。那裏零星地圍了幾個人,柯寨主正與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老者争辯。吵得是臉紅脖子粗。
雙方家人都一個勁兒地勸他們,那老者的旁邊有位年紀的男子,長得憨厚老實,應該是老者的兒子。
最後柯粱與柯禾将柯寨主拽回了自家。
包宴宴只看了一個尾巴,不知道怎麽回事。
她悄悄地問走在後面的李君望:“這是怎麽回事?”
李君望撓撓腦袋道:“我也沒看明白。”
包宴宴一臉的失望。
回到柯寨主家的時候,見柯寨主的臉上仍有怒氣,包宴宴将想說的話吞到了肚子裏。柯寨主到家裏洗了一把臉,扛着這鋤頭便與柯粱出去了。
鄭氏才想起來似的,道:“幾位恩人不好意思啊,這一大早上出了這樣的事。還沒來得及讓你們吃早飯呢。我這就去弄。”
沒一會兒,鄭氏便把飯菜端了上來。雖不豐盛,但看起很好吃。
衆人圍坐在桌旁,包宴宴再也忍不住将心底裏的疑惑問了出來:“那人為何與柯寨主吵架?”
在這種地方,寨主幾乎就是皇上一般的存在。試想想,誰敢和皇上吵架?
柯禾道:“那人我們都叫他穆老爹。他和我爹吵架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幾乎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怪不得除了自家人,幾乎沒有人去看熱鬧。
這就更奇怪了,李君望眨了眨眼睛道:“這又是為何呢?”
柯禾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他們倆八字不合。”
這個倒是奇怪了,俗話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就拿包宴宴對顏肖來說吧,她讨厭他是有原因的。
吃過早飯後,包宴宴三人聚在一起讨論五行珠的事。最後的結果是,顏肖與李君望四處找找看,包宴宴在家裏看看能不能從柯禾的口中問出什麽來。
包宴宴的年齡與柯禾相仿,同齡的女孩子有說不完的話。
她幫着柯禾做了些簡單的家務,二人便在院中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聊天。
黎錦寨三面環山,望着遠處巍峨的高山,包宴宴指着那最高的山尖道:“那是什麽山?”
柯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便是黎錦山。”
就是昨日柯禾所說的那座被詛咒了的山。
包宴宴并沒看出那裏有何古怪之處,她修煉法術已有多時,身上也有了幾百年的道行,若說是山上有古怪,但她也會看出一二的。
就比如說有的山被兇殘的妖怪占領,那山上勢必會環繞着一絲的黑氣。
可那黎錦山卻什麽都沒有。
看來還是她的道行不夠高啊。
包宴宴看了一會兒,問道:“那究竟是什麽詛咒?”
柯禾朝四處看了看,腦袋往包宴宴那邊湊了湊,神秘地道:“原本那黎錦山與別的山并無不同。事情發生在十多年前,那裏出了個妖怪。我爹請了一些道士去收妖,那妖怪甚是厲害,一連殺死了幾個道士。不過後來還是被道士殺死了,據說他死的非常慘,血是被道士一滴一滴地放盡了才死去的。他憑着最後一口氣說,以後誰若是進此山,下場都和他一樣,而且全寨人的也別想過安生日子。”
饒是青天白日,太陽高照的,包宴宴都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這道士的心也太狠了。
“那後來呢?”
“後來果真像那妖怪所說的那般,誰進了山,不出幾天,必會死去。死因與那妖怪一樣,都是血流盡了而死的。而且,那年夏天竟然一滴雨都沒下,可把我們害慘了。”
柯禾提起這個來,仍心有餘悸,臉上布滿了懼色。
包宴宴再看向那座山時,那山似乎也和剛才不一樣了。
“不過,”包宴宴皺眉道,“為何他沒有将詛咒降到黎錦寨中,卻要降到那座山上呢?”
既然恨寨中人,将詛咒降到寨中豈不方便?
柯禾道:“這個道士倒是說過,他是因為黎錦寨人多,陽氣重。而他那時已是個将死之妖了,壓制不了這些陽氣,所以只能将詛咒降到了陽氣較少的黎錦山上。別以為那只是個普通的山,黎錦山上物産豐富,野獸也多,珍奇的藥材也多。還有許多別的地方沒有的東西。我們會把山上的東西拿到寨外賣,每次都會被一搶而空。可以說,黎錦山養活了差不多整個寨子。哦,對了,我們黎錦寨以前叫柯家寨。就是感念黎錦山帶給我們的恩德,所以才改名叫黎錦寨的。”
說到此處,柯禾垂下頭來,眼睛裏有隐藏不住的落寞:“可惜現在全都去不了了。”
包宴宴用手拍拍她的後背。
一個土塊從籬笆外抛進了院子裏,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滾。
柯禾見了,忙站起身來,神色有些不正常:“包姑娘你先坐,我去去便來。”
柯禾朝房裏看看,鄭氏在做針線活兒,小米子在一旁玩兒。
她蹑手蹑腳地快速地走了出去,包宴宴抑制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跟在了後面。
蹲在了一處籬笆欄下面,離着柯寨主家不遠處的樹後面走出來一位年輕的男子,這男子好生面熟。包宴宴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早上與柯寨主吵架的穆老爹的兒子嗎。
看兩人的關系好像很親密,包宴宴一琢磨,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柯禾與他是一對兒,但礙于柯、穆兩家不和,所以才偷偷摸摸的。
知道了是怎麽回事後,包宴宴也不想探聽兩人的悄悄話,便又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剛才與柯禾聊天的地方。
沒一會兒,柯禾便回來了,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的。
包宴宴壞笑道:“可是見你的情郎哥哥去了?”
柯禾羞得滿臉通紅,低着頭,手扭捏地把玩兒着發絲。片刻,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坐在包宴宴身邊,朝四處看看,湊在她的耳旁輕聲道:“此事莫要被別人知道。”
包宴宴一拍胸脯,豪氣萬丈地道:“你放心,我的嘴巴最嚴了。”
看包宴宴此番模樣,柯禾噗嗤一聲樂了。
許是自己的心事憋得太久了,柯禾小聲道:“我與穆川從小一起長大,那時我們天天在一塊兒玩兒。誰知道,我爹與穆老爹卻鬧得水火不容。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們倆再也不讓我倆在一塊玩兒了。”
柯禾俏皮地吐吐舌頭:“但是我倆就偷偷地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