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半夜三更爬屋頂
房內燈火通明, 房外月光滿天。
包晏晏第一次見過男女間有這麽親密的接觸,又是與另一個男人一起看的,臉登時紅了起來。
雖然是夜晚, 但在皎潔的月光下, 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裝作無意地摸摸自己的臉, 火辣辣的熱。
“沒什麽好看的, 咱們快回去吧。”
說罷貓着腰就要往回走,顏肖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包晏晏一個沒站穩, 向後跌去,接着便碰到了一副結實的身體。
剛剛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
包晏晏驚慌失措地往旁邊挪了挪,當她再擡起頭來時,發現顏肖正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她。
“你若是想嘗試,直接與我說便是, 不必費這麽大的心思。”
“不不不,顏公子金枝玉葉, 您的身體這麽高貴,豈是我等凡人說碰就碰的?”
誰碰誰倒黴啊。
包宴宴強忍着手沒拍打拍打剛才碰着顏肖的那塊衣服。
再往下看時,柳娘與那男子已經分開了,兩人坐在桌前, 桌上擺了一些酒食。
包宴宴這才看清那男子的臉, 他大約三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健壯。這莫非是——柳娘的相公!
包宴宴低聲道:“此人應該是柳娘的相公。”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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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宴宴心中道:“我說對了你還不承認,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許是包宴宴的眼神太過于直白, 顏肖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他也是個鬼。”
包宴宴錯愕地看了一眼顏肖, 又馬上朝屋裏看去,燭光下, 竟毫無影子,果真是鬼!柳娘的相公竟也死了!
不知為何,包宴宴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咚咚咚”是敲門聲,柳娘開門,梅仁愛走了進來。
柳娘雖是笑了笑,但總覺得她的笑裏含着一絲的尴尬。
包宴宴覺得梅仁愛一進到屋子裏,整個屋子的氣氛登時變得壓抑起來,她在房頂上都感覺胸口有些悶悶的。
只聽柳娘道:“東家,這是我相公,劉福。相公,這是梅東家。”
劉福憨厚地說了聲梅東家。
梅仁愛點了點頭,沉着一張臉坐到了椅子上。
劉福搓着雙手,陪着笑,看起來有些尴尬。
柳娘忙扶着他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她坐在了二人中間。
包宴宴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梅仁愛像是來捉奸似的。”
明明柳娘與劉福才是夫妻。
顏肖把食指豎到嘴前,又用手指指下面。
包宴宴又往下看去,梅仁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劉福看,看得劉福不自在地低下了頭,柳娘陪着笑,在兩個人之間周旋着。
梅仁愛終于說了話:“只差最後一個。”
什麽東西差最後一個?
包宴宴不明所以,可柳娘聞聽這話臉色當時變了,她一下子跪在了梅仁愛面前,苦苦哀求道:“東家,我與相公分別多年終于得以相見,就算我自己還了陽,又有什麽意思呢?”
包宴宴聽聞還陽二字為之一振,想問顏肖,還是忍住了,繼續往下看。
劉福見柳娘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忙拉着她站了起來,詢問道:“柳娘,這是怎麽回事?”
柳娘站起身來哭哭啼啼地道:“那年我從陰兵手下逃脫,遇見了東家,那時東家修煉法術差點兒走火入魔,被我救了。後來陰兵又來抓我,東家又将我從陰兵走中救了。”
柳娘說道此處已經泣不成聲了。
包宴宴伸出手來回翻看着,一臉擔憂地道:“練法術也會走火入魔?若是我走火入魔了你會怎麽辦?”
顏肖陰測測地笑道:“那就殺了你。”
省心又省力。
包宴宴朝着顏肖相反的方向挪蹭挪蹭,顏肖馬上貼了過來:“我在開玩笑。”
包宴宴的眼中又閃出了希望之光。
顏肖笑得眉眼彎彎:“為了防止你走火入魔,我決定每時每刻都跟在你身邊。”
“我上茅房的時候呢?”
“我站在外面為你把風。”
那還是殺了她吧。
房內柳娘又道:“黑白無常見我前世積德行善,本不該死。東家雖是妖怪,可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又感念我與東家為了對方不顧一切的精神,便答應我倆若是在七月十五之前抓夠八百一十個流落在酆都周圍的孤魂野鬼,便讓我還陽。而東家,會增加一千年的法術。”
柳娘說道此處便不再繼續說了,劉福也聽明白了,半晌他呆滞地道:“所以,我是那最後一個?”
而今晚也是最後一晚。
柳娘滿臉都是淚水,艱難地點了點頭。
劉福倒退了幾步。
包宴宴也才明白,原來之前他們夜裏竟然幹得就是此事。
可是又不免擔憂起來,劉福是最後一個了,那麽他們會把劉福抓走嗎?這讓柳娘又如何接受?
一直悶坐着的梅仁愛終于有了動作,他拿起酒杯,倒了三杯酒,與柳娘與劉福一起喝下。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三個人都在喝酒,也不再說什麽了。
顏肖覺得無聊,便轉身走了,包宴宴雖想着再看一看,可又覺得沒什麽好看的,再說顏肖都走了,她自己也不敢再待在這裏啊。
顏肖回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包宴宴的。
包宴宴猛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他不會真想時時刻刻地看着她吧?
“那個,顏公子,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不如各自早些休息?”
顏肖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雙手拄着床鋪,笑吟吟地看着她。
包宴宴承認他這種姿勢很有誘惑力,但她的頭腦很清醒地告訴她,別看顏肖表面上溫文爾雅,又人畜無害的,實際上就是一頭披着人皮的狼。
想到這裏,包宴宴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些。
她結結巴巴地道:“那,那你睡,睡這兒?我,我去睡你,你的床?”
顏肖的一只手拍打着床鋪,笑道:“你果然很想爬上我的床啊!”
床?問題怎麽會一下子上升到床上的地步了呢?
包宴宴突然想到兩個成語——“夜深人靜”“孤男寡女”。
她決定轉移話題,把顏肖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情上去。忽然,她想起很久以前就想要問他的那個問題,她艱難地咽了口吐沫,道:“人死都是要投胎的,那我的親人會不會也投胎了?”
要是都投胎了,她還怎麽複活他們?
“不會。”顏肖答得幹淨利落。
包宴宴的心升起一股希望,急切地道:“為何?”
“因為你壞事做得太多,他們死不瞑目。”
包宴宴:“……”
顏肖忽然坐起來了,長長的睫毛眨啊眨,好看的眼睛晶晶亮。他神秘地問:“你不想知道柳娘他們怎麽樣了?”
想啊想啊。
“那咱們再偷偷地去看看?”
顏肖站起身來往外走:“明天你就知道了。”
雖然沒有再去看成,但是顏肖走了,這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包宴宴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可總覺得這張床與之前睡得不太一樣了,滿張床上總是萦繞着顏肖的氣息。
可不知道柳娘他們怎麽樣了?不過她一直看梅仁愛不是個好東西,估計他會把劉福抓走,湊夠最後一個。
唉,包宴宴重重地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緩緩睡去了。
翌日清早,包宴宴打開房門,卻見顏肖也恰巧打開房門出來。
這是在哪踩得狗屎運,竟然這麽巧。
二人并肩一起去前院吃飯,卻見柳娘與劉福竟然站在櫃臺那招呼着客人。
包宴宴第一個反應是,劉福沒有被梅仁愛抓走,第二個反應是,劉福竟然也可以在白天出來了!
她總覺得他們倆似乎與以前不太一樣,可是哪裏不一樣,又說不好。
柳娘見顏肖與包宴宴來了,忙與劉福從櫃臺走了過來。
門是開着的,太陽散落在屋子裏的地上一些。
當柳娘與劉福走到那被陽光照射到的地方時,包宴宴眼睛随便一掃,發現二人竟然有影子!
包宴宴驚訝地脫口而出:“你們兩個變成人了!”
劉福拉着柳娘的手,有些腼腆。柳娘笑笑道:“我們兩個不再是鬼了。”
這真是太神奇了,喝了一晚上的酒就變成人了?要是所有的鬼都知道這種變成人的方法,恐怕這世上就沒有鬼了吧。
包宴宴用眼睛掃了下整個房間,卻不見梅仁愛的影子,便問他去了哪裏。
柳娘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散了。原來,昨天晚上梅仁愛把柳娘與劉福灌醉,他孤身一人去了陰司,散去一身修為,自殺了,頂替了最後一個名額。
為柳娘與劉福二人換取了複生的機會。
包宴宴的鼻子忽然酸酸的,再看顏肖,也斂起了笑容,若有所思。
柳娘道:“東家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很不好相處,他實際上是一個心腸很好的人。他說過,自己孤獨地活了幾百年,已經不會愛別人,也沒有人愛他。所以給自己取了個“梅仁愛”這個名字。”
沒人愛,卻做了一件大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