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步走錯步步錯
顏肖從城主的身旁走過, 寬大的衣袍撩到了他的臉上。當他快要走進後院的那排住宅時,城主沉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會卸去城主一職,還酆都百姓一個交代。”
言畢, 他緩緩站起, 而後毅然決然地朝門口走去。雲英也急忙跟随在他身後去了。
包宴宴望着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君望道:“他不想複活錦瑟了嗎?”
顏肖道:“他是想向我表示誠心。”
包宴宴回頭道:“若是他再來呢?”
顏肖望着天空, 輕哼了一聲:“他回不來了。”
包宴宴看向李君望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嗎?”
李君望道:“顏公子的話一直是那麽的深奧。以我的資質只領會到其中的一層就可以了。”
包宴宴翻了個白眼, 馬屁!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又是男扮女裝去嫁人, 又是扮成道士進府內。可最後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他們要找的五行珠。
包宴宴有些沮喪,就連這天似乎也應景一般陰沉沉的。
大朵大朵的烏雲黑壓壓的堆下來,仿佛一招手就能夠着一般。
包宴宴嫌在房間裏太悶熱,來到長廊下透氣。
須臾,遠處一道利閃, 像把天撕裂成兩半一般,又照亮了整個天際, 包宴宴晃得閉了一下眼睛。
她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閃電,而那似乎是城主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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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壞事是要遭雷劈的。”顏肖幽靈般地閃現在她的身旁。
包宴宴對于顏肖這樣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了。她脫口而出道:“那你為何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
瞬間,包宴宴感覺身邊的溫度急劇下降,她冷得打了個寒戰。一個勁地用眼角的餘稍瞟向顏肖。
顏肖的手撫摸着欄杆, 如果包宴宴沒聽錯的話, 他竟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聽到顏肖嘆氣,可比看到鐵樹開花還要難。
顏肖将後腰抵住欄杆上,這樣他與包宴宴就形成了一個面對面的姿勢。他道:“我在你眼中竟是這樣?”
包宴宴遲疑地、緩慢地而又堅決地點點頭。
她在心中腹诽着,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自己還不清楚?
包宴宴一邊為自己這次沒有受到顏肖的壓迫而感到高興, 另一邊又擔心惹惱了顏肖。
沒想到顏肖卻笑了,笑得春暖花開, 眉眼彎彎。
“很好。”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包宴宴聽不甚明白,他是誇她這次說了實話而感到很好呢,還是因為他能在她心裏是這樣的印象而感到很好呢?
遠處,閃電噼裏啪啦地打下來幾個。
包宴宴注意到,打閃電的方向都是城主府的方向。雖然冷風吹着,閃電打着,卻絲毫不見雨點掉落下來。
顏肖仿佛瞧出了包宴宴的心思,道:“這場閃電是專門為城主打的。”
“這是為何?”
“他雖卸去城主一職,但這幾乎不算什麽懲罰。故此上天降下天雷來劈他。”
果真是錯壞事遭雷劈啊。
“那他會被劈死嗎?”
“不會,只是法術盡失,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了。”
一步錯,步步錯。一念之差,将自己多年的修行毀于一旦。
幾日後,果然傳來城主帶領着家眷離開酆都城的消息。
至于他們去了哪,沒有人知道。
一天夜裏,包宴宴忽然聽到外面的長廊裏有人小聲地說話,有一個竟是柳娘的聲音。
聯系到以前見過柳娘和梅仁愛擡着麻袋的那件事,包宴宴心猛地一跳,難道是他們想向她下手了?
包宴宴急忙輕快地從床上躍起,閃身躲在了房門旁。
在這裏,柳娘真要是開門進來,也不會馬上瞧見她。相反,她站在這裏,可以瞧清楚柳娘的一舉一動。
透過門縫,包宴宴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娘領着一個男人朝後面走去。
天太黑,看不清男人的模樣,看來是住宿的客人,真是虛驚一場。
包宴宴放心地又躺回了床上,睡意慢慢襲來。
忽然,腦海中跳出來一個念頭——酆都的夜晚不是妖魔鬼怪的天下,剛才的那個男人,莫非不是人!
帶着這個想法,包宴宴輾轉反側睡不着,一直折騰到天明。
當包宴宴頂着兩個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出現在前院飯桌前時,顏肖與李君望早已坐在那裏多時了。
顏肖撇了她一眼道:“又做春夢了?”
包宴宴嘴角抽搐着道:“沒有。”
顏肖又道:“經常做春夢對身體不好。”
李君望嘴裏的一口飯差點兒噴出來。
包宴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低着頭,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平靜地道:“我從來不做那種夢。”
“那是做白日夢?”
包宴宴決定快速地吃飯完,快速地遠離他。
她幾口将飯扒拉完幹淨以後,便要離開。
顏肖慢悠悠地聲音又傳了過來:“法術修煉得如何了?”
包宴宴看了一眼李君望道:“我想應該和望望不相上下了。”
比你還差得遠,她一定要勤加修煉,早日超過他,好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想到這裏,不免期待起來。嘴角也露出了一絲詭異地微笑。
李君望羨慕地道:“還是顏公子對你好啊,把那麽寶貴的內丹都給了你。”
包宴宴以為他是在吃醋,忙安慰道:“莫要吃醋,你在顏公子的心裏永遠是最重要的。”
“包子啊,”久違的呼喚聲又在耳邊響起,“我看你的法術還是練得不怎麽樣啊。”
于是,吃過早飯後,顏肖帶着她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小樹林。在他的親切“關懷”下,包宴宴的法術從早練到了晚上。
太陽快要落幕的時候,包宴宴才拖着一雙軟綿綿的腿有氣無力地和顏肖回到了仁愛客棧。
她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當她推開房門,忽然見到柳娘拿着一個托盤走在她前面,推開一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似乎就是昨晚柳娘帶來的那個人的房間。
包宴宴等她進去後,忙沖到顏肖的房間裏。
她又犯了和上次一樣的毛病——太過于沖動。
顏肖正緩緩地将外衣脫了下來,露出了純白色的亵衣。
他挑眉道:“這次又是巧合?”
顏肖的亵衣微微敞開了一塊,順着衣領可以清楚地看清裏面白白的肌膚。
包宴宴在連吞了七八口口水後,方道:“我回答是,你能相信嗎?”
顏肖随意地坐下了椅子上,動作潇灑俊逸,姿态優美動人。
“你流口水了。”
包宴宴下意識地去擦,什麽都沒擦到,羞得滿臉通紅。
看到她這個樣子,顏肖的心情忽然大好,他笑得眉眼彎彎:“找我何事?”
包宴宴低聲說道:“昨天夜裏柳娘帶了一個人,就住在我前面不遠的房間裏。而且剛才我看到柳娘推門給他送飯。我在想,這個人深夜前來,恐怕不是人。誰都知道酆都城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
顏肖的眼睛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包宴宴的臉紅的像滴血了一樣,她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觸碰到顏肖的目光。
她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柳娘是直接推門進去的,并沒有敲門,我在想柳娘與此人的關系一定十分密切。”
顏肖道:“你一定還在想,梅仁愛對柳娘有那樣的心思。柳娘一定是受了梅仁愛的脅迫,才與他做那種事。若是梅仁愛知道柳娘與別人親親我我,恐怕會對柳娘心生怨恨。”
包宴宴一個勁地點頭:“你真是太英明了。”
顏肖輕笑了一聲,又道:“所以,你想怎麽辦?”
她想怎麽辦?她沒想過要怎麽辦啊?那畢竟是人家的事,而且也都是她的猜測而已。她只是想單純地找個人分享她的新發現而已。
從顏肖的房裏走出來後,包宴宴吃了些東西又洗了個澡,終于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圓。
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月光也從窗戶中擠了進來,照得房間裏也白花花的亮。
忽然,月光竟從房頂射進了屋子裏,正照在包宴宴的床上。
包宴宴聽到房頂的瓦片聲響,揉着眼睛朝上面望去,顏肖竟然蹲在那笑眯眯地看着她。
包宴宴感慨道,顏肖果然是顏肖,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蹲在別人的房頂上扒瓦。
“上來。”顏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包宴宴聽得清清楚楚。
包宴宴起先不想出去,那麽多的妖魔鬼怪,她害怕。
可又一想,顏肖可比那些妖魔鬼怪還要可怕,便認命地出去了,飛身躍到了房頂上。
包宴宴不情不願地坐在了顏肖身旁,顏肖道:“你不想知道柳娘的秘密嗎?”
“想啊,想啊。”包宴宴的眼睛瞬間變得晶晶亮。
顏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那就跟我來吧。”
他在前面飛快地走着,速度雖然很快,但像薄紗一些輕柔。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盡量使自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大概走了十米遠,顏肖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不明所以地問:“咱們為什麽要在房頂上。”
顏肖神秘地一笑:“偷聽啊。”
這樣似乎不太好吧,包宴宴剛要拒絕。卻看顏肖已經悄悄地把瓦片移開了一小塊。
她正好可以看見屋子裏的情況——屋內點着蠟燭,柳娘竟然和那個男人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