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酆都城城主娶親
這是一家黑店!這是包晏晏腦袋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包晏晏緊張兮兮地道:“咱們不如換個地方住吧。”
“整個酆都只有這一家客棧。”
包晏晏的計劃胎死腹中了。她偷眼看顏肖,總覺得顏肖那張笑着的臉上,隐藏着一種讓她捉摸不透的表情。
莫非,他剛才說的都是騙她的?
想到這兒,包晏晏愈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抛開梅仁愛是不是妖怪不講,就說柳娘,包宴宴雖然沒見過鬼,但是從小到大聽過的鬼故事那也是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的。
鬼故事裏說,鬼都是天黑才出來,天亮了就得躲起來,最怕陽光了。可看柳娘,就在那青天白日下自由地行走,哪裏有半點鬼樣子。
準是顏肖又來騙她,他也不想想,這麽低劣的伎倆,能逃脫得了她包宴宴的法眼嗎?包宴宴心裏這般想着,臉上竟露出了些許不屑的表情。
顏肖站起身來道:“走吧。”
“去哪?”
她哪都不想去,就想睡覺。
“逛街。”
“可以不去嗎?”
顏肖摩挲着下巴道:“有些事情,明知道結果會怎樣,為什麽還要走那麽多彎路呢?”
包宴宴堅定地道:“我相信奇跡會有出現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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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什麽時候會出現,包宴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正無精打采地跟着顏肖在大街上走來走去。
包宴宴突然問:“望望呢?”
顏肖答道:“他在睡覺。”
包宴宴欲哭無淚,在客棧睡覺,與陪顏肖逛街,多麽鮮明的對比,多麽容易的選擇。這種好事怎麽就落不到她頭上?
蒼天啊,大地啊,睜睜眼吧,可憐可憐她這個飽受壓迫的人吧!
包宴宴不死心地道:“如果可以,我下次選擇在客棧睡覺。”
顏肖笑吟吟地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包宴宴反問:“如果我不說,你會知道嗎?”
顏肖肯定道:“當然不會。”
包宴宴:“……”
酆都的白天與別的地方一樣,都是行走的人們,熱鬧的店鋪,吆喝聲也此起彼伏。
顏肖的目光落在了街邊一個擺在地上的小攤上,攤上零零碎碎地擺着一些東西。攤主是一個中年男子,就坐在攤後面。
顏肖蹲下來,從那些堆壓的貨物底下,拽出來一塊破舊的羊皮,羊皮散發出一股惡心的味道。
看的包宴宴直皺眉。
中年男子頭也不擡地道:“紋銀一百兩。”
包宴宴脫出而出:“怎麽不去搶?”
顏肖笑咪咪地道:“五十兩。”
“八十。”
“三十。”
顏肖果然是顏肖,就連讨價還價的方式也與他人不同。那攤主依舊是那麽的波瀾不驚,包宴宴想,若她是攤主的話,一定會被顏肖氣得吐血的。
攤主一揮手:“拿去,拿去。”
顏肖看了眼包宴宴,包宴宴不情不願地掏出了銀子,又不情不願地把那滿是異味的羊皮卷揣進了袖口裏。
一陣銅鑼和唢吶聲隐隐約約從遠處傳來,好像是婚禮的喜樂聲。
包晏晏墊起腳尖,伸長脖子朝那個方向看去。
“咱們過去看。”顏肖難得這麽善解人意。
走了沒多遠,果然看見了接親隊伍。
接親隊伍規格龐大,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新郎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三十多歲,劍眉虎目,氣度非凡,但表情嚴肅,臉上絲毫不見笑容。
包宴宴小聲嘀咕道:“這新郎的歲數有點兒大啊。”
旁邊有人插嘴道:“他是我們的城主。”
突然,包宴宴的肚子一陣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就如一只手伸進了她的肚子裏,肆意地拉扯着她的每一塊血與肉。
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想去茅房!
包宴宴夾着雙腿,雙手捂着肚子,面目的表情極具扭曲地對顏肖道:“我想上茅房!”
說完,也不等顏肖如何回答,就像風一般的朝客棧跑去。包宴宴算過了,他們出來沒一會兒,這會兒離客棧不是很遠,若是跑得快的話,還是來得及的。
包宴宴從茅房到房間,又從房間到茅房,來來回回折騰到下午才總算沒有了再去茅房的欲望。
當天快黑的時候,李君望來了,說是他在外面買了點心送給包宴宴嘗嘗。
包宴宴一見他容光煥發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承認,她嫉妒他睡了一整天的覺。
在包宴宴關門之前,李君望囑咐道:“酆都白天是活人的天下,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不過你也別怕,晚上睡覺時,把門窗關好,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來,就沒事的。”
包晏晏砰地關上了門,坐在床上,她望着那盤點心直發呆。摸了摸正唱“空城計”的肚子,最後決定屈服于肚子,李君望雖然讨厭,但畢竟食物是無辜的啊。
她包宴宴最是恩怨分明了,尤其是在食物面前。
當夕陽的最後一抹殘光快要消散的時候,肚子突然又疼了起來。包宴宴打開窗戶,看看外面,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只有天邊那還殘留着最後一絲光亮。
包宴宴自欺欺人地想:“太陽還未完全落山,這樣還算是白天,我快一點兒,應該沒有問題。”
包宴宴急急忙忙地朝着茅房跑去,等她伸着懶腰從茅房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那一絲殘陽消失在天邊。
周圍突然寂靜了下來,連蟲兒的聲音也沒有了。
包宴宴的汗毛突然全立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了心頭。
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跑回房間。
包宴宴的腳剛踏出一步,忽然覺得冷氣森森,她又邁了回來,看來房間是回不去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聽別人說過,鬼怪是不會到茅房這個地方來的。
包宴宴決定,寧可臭死在茅房裏,也不要出去被妖怪殺死。
夜,是漫長的。
索性除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外,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包宴宴倚着門框直打瞌睡。
忽然,一陣缥缥缈缈的哭聲,若隐若無地傳進了包宴宴的耳朵裏,她吓得一個激靈,背後蹭蹭的直冒冷汗,伸手一抹脖子,全是冰涼又濕漉漉的冷汗。
這哭聲,實在是太吓人了,尤其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
包宴宴把眼睛閉得緊緊的,佛號道號一個勁地亂念。
過了一會兒,哭聲消失了。包宴宴睜開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她探出頭向外面看了看,竟然看到客房的二樓的一個房間裏有亮光。
包宴宴想了想,那房間好像是柳娘的,她怎麽還沒睡?莫非剛才是她在哭?想到這裏,包宴宴不那麽害怕了。心裏埋怨着,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哭什麽,多吓人。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包宴宴突然聽到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伴随着說話聲離她越來越近。
說話聲音極低,她聽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說話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的聲音她沒聽過,那女的聲音分明就是柳娘!
包宴宴按捺不住好奇心,但也不敢從門口伸出腦袋去看,怕被他們發現。包宴宴急的找啊找,竟真被她在茅房的拼湊的木板之間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包宴宴閉着一只眼湊了上去,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很白,她可以很清楚地看着柳娘和梅仁愛擡着一個麻袋急匆匆地往外走,麻袋裏有東西在動,嘴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但從發出的“嗯嗯”聲裏聽出,那是個人。
顏肖說得竟然是真的!
此時的包宴宴已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憤怒了,她真想就這麽沖出去拆穿他們的惡行。還好,她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有輕舉妄動。
包宴宴借着月光又仔細看去,忽然,她張大了嘴巴,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發現了一個更令她震驚的事實——柳娘沒有影子——她是鬼!
不是說鬼不能在白天出來嗎?不是說鬼最怕陽光了嗎?果然,故事都是騙人的。
在茅房裏,熬過了最驚心動魄的一個晚上,包宴宴的精神不僅沒有萎靡,反而十分亢奮。
她急匆匆地從茅房裏走出,又急匆匆地跑到顏肖房門前,激動地大聲喊:“顏公子!”來不及等顏肖回答,她用力一推,門竟然開了——顏肖沒鎖門。
眼前,好一副美男穿衣圖!
如玉般潔白的裸背線條分明,沒有一絲的贅肉。
裸背的主人緩緩轉過頭來,如墨般烏黑的長發淩亂地垂在胸前,胸膛在長發後面若隐若現,平添了幾分性感。
“你找我?”他的聲音微微高揚。
“呃,我……我……我不會故意看光你的。”包宴宴結結巴巴地道,雖然他下面穿着褲子,“我來找你是有事情,那個,我先出去了。”
她做事實在是太沖動了啊,她怎麽沒想想,這麽早,顏肖一定不是在睡覺,就是剛剛起床。自己怎麽好死不死地找了個這麽個當口。不過,現在他應該比她更尴尬吧?
“站住。”
包宴宴的腿一動不敢一動地站在原地,留她下來做什麽?難道是她用眼睛玷污了他的清白?他想要弄瞎她的雙眼?
一想到眼睛再也看不見東西了,包宴宴悲從心來,這就叫沖動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