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袁徹只能重新安排調查方向。
顧華宇把KTV那個戴帽子人的視頻、之前羅美嬌報案人的視頻,從彙景大廈外的視頻中找到李紀然的視頻,給技術科,讓他們看看視頻中的人是不是同一個。明天去查一查李紀然在3日晚上的行蹤,和他那幾個K歌的朋友了解一下李紀然的情況。
他給交通隊打了電話,請他們協助在整治非法摩的的時候,順便問一下有沒有目擊者。
袁徹還是糾結餘光和盛光年外貌如此相似的事,所以把從盛光年家裏找到的文稿和餘光簽名的書交給痕檢科,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提取到指紋,比對一下是不是同一個人的。
餘光是孤兒的說法還有很多需要查證的。如果他是孤兒,那他在哪所孤兒院?什麽時候離開的,能不能找到他身份的證明。他讓劉靈玲繼續跟進,盡可能多了解餘光的情況。
陳鋒在晚上七點才回來,帶回來羅美嬌表姐的證詞。
她說那個照片是她拍的。當時純屬好奇。那個照片裏的男人在那兒住了八個月,每次買吃的,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而且總是低着頭。他的劉海特別長,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像是怕見人。
她拍照片那天的記憶很深刻,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東張希望的樣子,還有她拍照時的相機發出的聲音讓他像驚弓之鳥一樣。
羅美嬌表姐一度還以為他是一個逃犯,去警察局報了警,警察去那個租的房間的時候,人已經不在了。
這件事慢慢被淡忘了。手機拍照流行了,那個當初拍照的相機就被放置起來。去年過年,羅美嬌在她家翻出來這個相機,說是要用,就拿走了。
相片就是這麽到了羅美嬌手裏。
如果羅美嬌的表姐說的屬實;如果餘光自述他那段成名前的經歷,就是源于網上的那張照片,是一種自圓其說;如果羅美嬌誤把照片裏的人當成舊人,而不知道她表姐當時拍照片時的感受,只想偶遇照片中人,還是個名人,準備攀個關系。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很可能是致命的陰差陽錯。
袁徹把他的這些想法說出來,柯然和陳鋒仔細品了品,也覺得這其中似乎有種看不透摸不着的東西。
于是,袁徹讓陳鋒去一趟彙景大廈,看看他8號到現在的出入情況,把相關視頻監控拷貝一份。明天再去一趟餘光的住所,了解他這兩天的行蹤。
陳鋒剛走到門口,門猛地被推開,顧華宇沖進來,說查到那個拾荒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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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拾荒者曾經是有家有事業的人,但因為投資失敗,心灰意冷,突然離家出走,杳無音訊。
家裏人報了案,他的指紋和DNA樣本被收錄到失蹤人員系統裏。
大概是拾荒者的手太髒了,指紋都被蓋住了,好不容易在一個鐵盒上找到了一枚指紋。
這個人在離開的時候還記得帶着身份證,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哪天死了成了孤魂野鬼。
技術科在搜索這個身份信息的時候發現,8號晚上有人用這個身份證在新開路一家賓館開了一間房。
袁徹沒等他說完,已經拿起車鑰匙,沖陳鋒擺擺手“你去彙景,不順路,自己找車吧。”然後瞪了顧華宇一眼,“越來越啰嗦了,以後說話撿重點說。”說話間他已經飛奔下樓。
柯然和顧華宇跟着上了車,還沒等關好車門,車子已經開出去了,兩個人慌忙系好安全帶,袁徹是又要飙車了。
“那個人離家多久了?”車繞着弧度開上主路後,袁徹問。
顧華宇緊緊地抓住把手穩住身子說:“有兩年了。”
“你是擔心這個人有危險?”柯然問。
“離家兩年的人突然出現,不是回家而是去住賓館,不合理。而且是在8號晚上。”袁徹打了一個急轉,搶着通過了一個十字路口。
“用不用叫上其他科室一起?”顧華宇問。
“先不用,希望不用。”袁徹沉吟道。
十分鐘後,他們三人出現在家和賓館的前臺。
前臺服務員被三人嚴肅的臉吓到了,在顧華宇出示那個拾荒者照片後,愣楞地指了指着樓梯口,說那個人好像剛上去沒多久。
袁徹問了房間號,和柯然上樓,顧華宇要來了房間備用鑰匙,緊跟着上去。
這是一家三層樓的小賓館,那人的房間在二樓。
穿過狹窄的走廊找到205房,袁徹先是側耳聽了聽裏面的動靜。雖然聲音不大,但裏面像是有人在走動。
袁徹示意柯然靠在門側,随時準備沖進去,顧華宇跟上拿着鑰匙正準備開門。
這時隐約聽見裏面一陣沉悶的砰的一聲,像是重物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滴答一聲門被打開了。顧華宇拉開門,袁徹和柯然依次閃身沖進去。
門一開,一陣穿堂風迎面撲來,窗簾被風吹動着,挂在開着的窗戶上。
在前面的袁徹目光掃過床上的一個人,心立刻提到嗓子眼。
那人正平躺在床中央,胸口插着一根冰錐。
袁徹沖着後面擺擺手,他則趴在開着窗戶上向下望,剛才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從高處掉落的聲音。
袁徹想也沒想,直接跳了下去。
顧華宇正要讓柯然叫救護車,卻發現柯然已經先他一步跟着袁徹跳下二樓。
他只能留下來,撥打120。
床上的人處于昏迷狀态,胸口的冰錐并沒有完全沒入,冰錐像是被心髒撥動了一樣,一陣一陣地跳動着。一絲觸目驚心的血順着冰錐邊緣緩緩蔓延開!
更讓顧華宇想不到的是,這個人的穿着和那個神秘的報案人一樣。在他的頭旁邊放着一頂帽子,和之前監控視頻中看到的帽子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情況?畏罪自殺?
再說袁徹跳下來後,只覺得腳掌一陣疼痛,但他也顧不得許多,順着剛才聽到腳步聲的方向跑過去。
前面一直沒有人,很快腳步聲也不見了。這是一條小的十字路口,一面是一個下坡的路通向主路,一面是通向居民區,周圍有一些便利店,有兩個人坐在一個敬老椅子上聊天。
袁徹沖着柯然擺擺手:“你去問問他們,我去那邊看看。”
袁徹走向那個下坡路,路邊一個四開門的分類垃圾箱,袁徹把手機手電筒打開,照着垃圾桶裏面。大部分垃圾都是散亂的,沒有垃圾袋包着,只有一兩個黑垃圾袋被堆在角落裏。垃圾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袁徹看了一會兒,才又順着路向前跑了一段距離,查找了可能藏人的地方,一無所獲。
回到坡上,柯然搖搖頭說那兩個人沒有看到有人跑過去。
“剛才你看到有人跳下來了嗎?”柯然問。
“沒有,但我聽到像是有人跳下去。你聽見沒有?”
“好像有,但不太确定。如果是,這個人的腿腳夠快的。”
袁徹再次把目光落在那個垃圾箱,放慢腳步像那邊移動。
一陣嗡嗡的聲音,讓全神貫注的袁徹一驚,才想起來是自己的手機。顧華宇打來電話。
他停下來接通:“還有救嗎?”
“還有氣兒。你們追上了嗎?”
“沒有,你就是問這個?”
“不是。頭,這個半口氣的人怨氣深重啊。”顧華宇說着。
“什麽意思?”袁徹繼續走向垃圾箱,他指了指垃圾箱,示意柯然從另一面看看。
“這兒有一些手寫的稿,全是對人,對社會的抱怨和仇恨。最後幾句話像是遺書一樣。”
袁徹他們再次走到垃圾箱,他們兩個從兩側用手電筒照亮對面的角落,光線所到之處沒有死角。
目光所及除了垃圾還是垃圾。
袁徹順手捅了一下離他最近的黑色垃圾袋,裏面發出金屬的聲音,他告訴顧華宇他們正往回走,說完挂斷了電話。
他剛才方向可能判斷錯誤,現在返回去,也追不上了。
他甚至有點懷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也許本就沒有人。
剛回到賓館,救護車就到了,急救醫生給沉睡的傷者做了初步檢查,确定暫時不用做任何處理,只是原封不動地把他擡上了擔架。
救護車走後,痕檢科的人到了。
邱晨看着有些混亂的現場皺着眉看着袁徹,顧華宇忙遞上自己的手機:“我剛才拍照了,360度無死角。”
邱晨這才面色舒展開。
看到照片裏這個人的穿着,袁徹和柯然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滿是困惑。
這人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樣,他的一只手搭在腹部,另一只手在身側。那根冰錐沒有完全插進胸口。
他們是追蹤拾荒者來到這兒的,可躺在房間裏的确實那個羅美嬌的報案人。
而且,服務員說,這個人是剛上來沒多久的。
從他躺得筆直的樣子和昏迷不醒的狀态看,不可能是自殺。
他是被人弄昏後,擺成這個樣子的。
那剛才服務員看到的人就很可能是兇手。
他們到來打亂了兇手的計劃,否則,現在這個人也應該已經沒得救了。
袁徹看着放在床頭櫃上的幾頁紙。
這是普通的稿紙,上面的筆跡寫得有些淩亂,表達也有些語無倫次,像是正處于情緒激動的人寫出來的。裏面一些言語顯得很偏激,充滿了對社會的不滿。最後一頁上寫的幾句話更像是遺言,帶着怨恨的遺言。
顧華宇把手機裏照片有翻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張照片:“你看這個人手上有一點墨水痕跡,還有長時間用力握筆寫字留下的印痕。這些文稿恐怕真是他寫的,不是別人代筆。”
“那這個人怎麽就乖乖就範的?”
“我已經讓醫生抽血化驗看看有沒有安定類的藥物。”顧華宇馬上補充,但很快明白袁徹說的和他說的不是一回事兒。
袁徹沒注意到顧華宇答非所問。
如果,剛才上來的人是兇手,而不是這個被害人——這個可能性很大——那他留下這些就是想讓這個人做替死鬼,把之前所有的命案都推到他身上。雖然這些內容裏沒有一樣是涉及到前兩個案子的,但這身裝扮就足以把他和案子聯系起來。
這個替死鬼很可能和兇手有正面接觸,如果兇手知道替死鬼沒有變成鬼,一定害怕極了,會想辦法滅口。
袁徹給局裏打了電話,安排幾個警員到醫院守着。
“袁徹,你看看這裏。”柯然站在窗邊,叫袁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