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葛行搖搖頭,指了指柯然:“是他給我的。”
柯然正要解答,被袁徹搶先:
“這人就是餘光,昨天醜雙被害前曾經去過他的工作室。”說着他眯着眼看着柯然,“你昨天就一直覺得這個人可疑,還真讓你找到了。”接着他問葛行,“這篇報道的評論傾向誰?餘光收到影響了嗎?”
葛行敲打了幾下鍵盤說道:“一半一半,有人支持他,有人泡髒水。有很多帖子是跟風指責,我看餘光掉了不少粉絲。”
袁徹頓了一下,緊接着讓葛行把剛才看過的幾條微博調出來。
“可疑?哪裏可疑?”丁成旗問柯然,“你不是說他沒有作案時間?”他又問袁徹。
袁徹答道:“昨天我還說過,他沒有作案動機呢,現在有了。”
袁徹眼睛盯着那條說餘光抄襲的博文,然後在紙上寫上YG和SGN,自言自語似的念着:
“YG如果是餘光,那SGN是誰?”說着,他的手不自覺地在紙上寫上了盛光年的名字。
盛光年也是一個作家,這個博文裏說的抄襲,難道還真有其事?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查盛光年,連帶着把盛晗找出來?
柯然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在袁徹還在猶豫要不要順着這條線查的時候,已經讓葛行把盛光年的身份信息搜了出來。
等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葛行拍了一下桌子激動地指着電腦:
“你們看,他們是不是很像?”
兩張照片乍一看确實像極了,可如果仔細看,盛光年的下颚似乎寬了一些,鼻子好像小了一些。
盛光年的身份證還是一代的,身份證上的照片更顯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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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身份證?現在還有人用一代身份證?
袁徹馬上讓葛行搜索盛光年在網上留存的照片,然後對丁成旗解釋這個盛光年是誰。
葛行搜索了一番發現,竟然一張盛光年的照片都找不到,關于盛光年的報道內容也很少。人們對他早期作品的評價是:乍看驚奇,實則平淡。比起小說,盛光年似乎更擅長犀利的評論文章。但他在封筆之前最後一本書卻出乎意料的火了,也正是這本書被醜雙拿出來和餘光的作品比對。
“這個盛光年不是很有名啊。你是怎麽想到的?”丁成旗說完想起那兩張極其相似的臉又說道,“他們兩個是不是兄弟啊。”
沒有找到照片對比,袁徹又讓葛行查一下餘光的真實身份信息。
袁徹想的可不是兄弟,他想的是餘光就是盛光年。盛光年就是在十二年前離開的,離開的很突然。
可查詢結果讓他有些失望。
餘光本名叫餘浩宇,戶口所在地是M市,戶籍上面确實是餘光的照片,看上去比現在年輕。
這個餘浩宇的父母在五年前已經銷戶,他現在是戶主,這戶人家只有他一個人。
這麽說,餘光還真不是盛光年。他們長得像,只是巧合。
袁徹插着口袋在葛行辦公桌旁邊轉了圈。
丁成旗抱着手靠在一旁的桌子上說道:“抄襲這個動機分量還是不夠。
不過這個長微博裏提到的事可以查一下,如果那個人真是餘光,他隐藏身份的原因有點動機的意思。”
袁徹說道:“看裏面的描述的人感覺和昨天那個餘光不像是同一個人。餘光八面玲珑的,看樣子是喜歡在人際關系中做主導的。博文裏描述的人卻像是很內向的。”
丁成旗說道:“如果不是餘光,那就是空穴來風,餘光就沒有動機了。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長得像,才被醜雙拿來做文章。”
袁徹又反駁道:“醜雙家裏有一櫃子的餘光的書,餘光的各種活動資料。這個人做黑料不像是單靠一張嘴的。很有可能真有其事。”
丁成旗馬上質疑:“如果醜雙的死和餘光有關,那具女屍呢?也和餘光有關?”
袁徹一臉困惑道:“這個确實很矛盾。假設兇手是餘光——鑒于這兩天的巧合,是餘光的可能性很大——那麽兇手的意圖就有點讓人想不通了。
案發現場如此相同,兇手是想讓我們把兩個案子聯系起來。
這個不是很反常嗎?
如果兇手是餘光,他真的和兩個人都有關系,由于某種原因要殺人。正常的思路應該是盡可能讓我們把兩起案子分開來辦,才不容易找到他身上。可兇手卻刻意把兩個案子聯系在一起。”
丁成旗微微搖搖頭:“可我不認為有人會為了殺人而殺人。”
袁徹點點頭贊同地說道:“所以,我們下一步要追查那個羅美嬌是不是和餘光有關聯,如果有,動機就更充分了。問題是作案時間,餘光兩起案子都沒有作案時間。”
丁成旗說道:“我們先鎖定動機,再研究作案時間。”
這時,劉靈玲走進了技術科。
丁成旗接過劉靈玲遞給袁徹的一張蓋着紅戳的文件:
“搜查令時嗎?袁徹我們先去羅美嬌家。有什麽情況打電話吧。”然後沒等袁徹安排,已經拉着沒反應過來的劉靈玲走了。
劉靈玲回頭看着袁徹,像是被搶走的良家婦女,一臉驚恐。
袁徹則是一臉嫌棄揮揮手:“去吧,去吧,最好趕快嫁了!”
劉靈玲瞬間變成悍婦,甩開丁成旗的手,大踏步的走在他前面。
丁成旗追上劉靈玲,回頭确定已經離袁徹夠遠了才問:“你們組長怎麽了?這早上跟他出去一趟,臉一直繃着。”
“他是沒有睡好吧,昨天下午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還做夢,說什麽‘上岸,快跑。’估計是掉水裏了的噩夢。”
技術科裏,袁徹拍了拍葛行的肩膀:“謝了,幹得好!剩下的交給你了。按照這個思路,再找找有沒有其他被黑的名人,看是不是也有爆的黑料。那些被删除的博文是不是還有別的渠道了解一下?還有他其他賬號,也可能有類似的,都翻出來,越多越好。”
柯然低聲補充道:“還有賬號,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麽特定的彙款或者收入。”
袁徹點頭說:“對,還有彙款,微信轉賬,支付寶轉賬都要查一遍。”他剛要轉身,突然想起什麽,“你把他其他賬號的信息記錄也調出來,特別是在那個長博前的,看看有沒有和那個知情的服務生聯系的信息,希望能找到那知情人的線索。哦,還有,他今天好像做過直播,把直播找出來,發給我。”
葛行被袁徹誇獎很不習慣,臉紅着點點頭,接着後背一挺,像打了雞血,十指翻飛,這就開始了。
剛才袁徹粗略的掃了一眼醜雙的微博。醜雙黑過的人少說也有十幾個,餘光是最近被挖黑料的;加上昨天醜雙和餘光有過接觸,從這樣的角度去考慮,确實餘光是首要嫌疑。
可不知怎的,袁徹有種感覺,柯然好像一直在把餘光推到最前面來。作為餘光的書迷,柯然好像并沒有替自己喜歡的作家說過話。
不知道他是大公無私,還是對餘光有信心。
袁徹再瞄向柯然時,正對上柯然偷瞄的目光。兩人又都做賊心虛似的避開了。袁徹自嘲地笑了笑,他躲什麽,柯然又不是女人,還怕看出緋聞嗎?
“你想說什麽?”袁徹走出技術科問跟在後面的柯然。
“我在想,如果要查羅美嬌,是不是可以查一下她十年前在哪兒?”
“你是覺得羅美嬌就是那個知情的服務生?十年前,她十三歲。可能嗎?有人會雇傭十三歲的未成年人?”
“也是。”
“如果是偏遠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她不是服務生,只是在親戚家幫忙。”袁徹自相矛盾地解釋了一番,他突然話題一轉問,“你不是很喜歡餘光?”
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才答道:
“是。所以才要急着找證據澄清啊。”
“你倒像是找證據定他的罪。”袁徹嘴角牽動着笑了笑。
“不是有句話叫法不容情?如果他真的有罪,那也沒辦法。”
“這次你們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柯然愣了一下:“我們?”
“你和你啊。”
這是袁徹第二次和這個柯然正面提起這個話題,他盡量讓自己的口氣波瀾不驚,免得柯然又梨花帶雨的。
袁徹左右看了看,揮手示意柯然到院子裏去。
柯然還是像受驚的兔子,眼睛緊盯着自己的手,脖子垂得快要貼近胸口了,跟着走出辦公樓。
“你不用擔心,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柯然說話聲音被悶在胸口。
“因為你是新人,跟着我的時間又比較多,別人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就算有,也不會往這方面想。但這只是暫時的。”
“我知道。”柯然的蚊子似的回答。
“你這種情況需要看醫生。”
“我這種情況,大概不适合做警察。”
“沒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變身,很不安全。”
“這個案子,這個案子結束,我就辭職。”
袁徹: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紹一個心理醫生給你。”
柯然沒有說話,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袁徹長舒了一口氣,說破了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好了,在你離開之前,還是刑警隊三組的,打起精神來!”
“袁徹!”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隊長扒着窗戶沖着他們招手,“你來一趟。”
袁徹正想把調查的情況和隊長說一下,可能會需要其他市局的配合。
不過,隊長今天叫他的方式好像太文雅了點,以往可都是“小子,上來!”了事。
袁徹很快就知道為什麽了。隊長的辦公室裏有客人,一個女客人,一個讓袁徹突然覺得頭又大了一圈的女人。
這女人就是在簽售會上那個異常纏人的相親對象。
隊長不會和她媽聯起手來給他塞個女朋友吧,還在工作時間?
袁徹馬上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掉,臉上故作淡定:“隊長,找我?”
“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即将是我們局特邀心理顧問的莊亞楠醫生。”他又指着袁徹,“這位是我們的三組組長袁徹。說起來,前兩次案子你們還合作過,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吧。今天正好認識一下。”
袁徹驚訝地看着莊亞楠。
莊醫生把及肩的頭發掖在耳後,然後撫平了因為坐着而變得有些這周的套裙——她的身材略微豐滿,這裙子穿在她身上緊繃繃的,顯得極不合身——然後微笑着伸出手來:“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