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寰五目

第2章 斬龍

二人給龍的音波功，震動耳鳴心沸，不禁自封經脈，施行“護心術”，怕斷脈而死。

蔔玄機轉念一想，龍是心高氣傲，豈會輕易借出雙瞳給人？只是，若硬取又跟琊骨子這種惡徒有何分別？

二人随着龍而騰飛空中，琊骨子似乎想屠龍取瞳，他将萬枯劍□□，好多出一柄劍使。琊骨子雙腳踏着一柄，手持一柄，見龍頭便去斬。

蔔玄機見此又喝道：“殺龍萬萬不可！”語畢，他抽出七鬥劍的□□，重重一擋琊骨子的“橫掃千軍”。

琊骨子一見道：“你果然來礙事。心欲龍瞳卻猶疑，虛僞拖沓。”

蔔玄機答道：“我雖欲得龍瞳，卻無見血之意。我不信世間只得龍瞳能通天眼，琊骨子，我們就此罷手求和吧！”

琊骨子道：“阻我得道者死。”說畢，他左手揮出一陣銀針雨到蔔玄機，右手随着着龍的襲擊而喂招。蔔玄機不禁橫掃劍刃，使得一時銀虹輝耀，刺激得爾方更是憤怒。

“吼！——”

爾方對着他們又是大聲地吼出，二人避開了音波，衣衫卻有破損。蔔玄機想拉着琊骨子離開，琊骨子卻一直靠向龍身。

此時，龍爪又往他們劈去，氣波重如千斤鉛，二人使出法力頂着，一時跟龍爪隔空對掌。

二人大概一輩子也沒料到，習武多年，居然有一日是跟龍對掌。蔔玄機不熟悉龍的脈絡，難以點穴制止爾方的暴怒。他心想：“若龍能遙視，龍族大概快來置我們于死地。”

蔔玄機将此想法，以“感心術”告知琊骨子，琊骨子卻說：“即便不能遙視，視界亦比人目深遠，我定必奪之。”

二人法力高深，稍微跟一條修行一般的少年龍對掌，難以分出上下。可是，時間再拉長，憑着龍的自愈能力，他們必定真氣盡失。

琊骨子想蔔玄機婦人之仁，礙事得很，唯有佯裝給龍爪揮動餘波撥倒，失足在萬枯劍上。

“喂！”蔔玄機不禁失聲一叫，果然避開龍爪，前往救琊骨子。

望着蔔玄機五官深刻剛陽的臉，居然露出恐懼之色，琊骨子不禁為之屑笑。他反手扣着一根峨嵋刺，直刺蔔玄機的腰側麻穴。蔔玄機就此失神，琊骨子趁此空檔踩着蔔玄機的肩膀，一躍上龍身。

蔔玄機腳步踏空，跌出七鬥劍，直堕雲海下方。幸而法劍有靈力，感悟得主人遇險，直沖下去，發出一陣金光，好罩着蔔玄機緩緩下降。

驚龍感到琊骨子爬上自己身上，不禁在空中翻轉，在空中“之”字翻騰游走。琊骨子給搖晃得想吐，他兩手緊緊扣着峨嵋刺，以峨嵋刺為爬行工具。

龍鱗堅硬，峨嵋刺又非奇石神鐵所精制，根本難以刺入其中。琊骨子轉念一想，又将峨嵋刺插入鱗甲間隙，好穩固自己，慢慢匍匐。鱗甲皮下，其實還是鱗片，不過首層鱗甲過于堅硬，峨嵋刺塞在鱗片空間中，有吸縮之效。

空中寒風凜冽，冷流如劍刃，不斷往琊骨子臉刮着，琊骨子不斷向前爬着，幾度下半身跌落龍身。

琊骨子屏息，鼓足真氣，雙臂一撐，返回龍背上，再以峨嵋刺狠狠插進。爾方又是嘯鳴起來，不斷左右翻傾，好甩掉煩龍的琊骨子。

此時，琊骨子已爬到龍頸之位，右手伸出，萬枯劍自行現身在他手心中。正當他要一劍插入龍頸軟骨位置，一道白光閃現他眼前。

蔔玄機又禦劍騰空，他左手彈出兩塊鐵葉镖，一下子阻止了琊骨子。他道：“爾方先生，此事是我二人不對，當下我将帶走鐘離子瑤，請你大龍有大量，不為我等愚昧之舉而生氣。”

琊骨子見到蔔玄機如此煩擾，已失去了耐性，一下子揮出殺招，萬枯劍劍影一下子成十道光影，往蔔玄機去攻擊。

“嗡嗡！”

蔔玄機跟他對打百餘年，早摸熟對方的狠招，他從容不迫地以劍刃掃去光影，再拈起空中的雷電，一下子揮動去琊骨子。

如此招數，是為“霹靂術”，人間法師，少有能操控氣象為兵刃。

紫電金雷一時白的紅的轟去琊骨子，琊骨子道：“此龍早盛怒，你此舉還不是置我們死？”

蔔玄機沉着臉道：“那是我們的命數。我容不得你殺龍，此惡果，将是蒼生厄運。”

琊骨子道：“好，你想死，我成全你。”他接過雷電，将往他身上來的紫電，順手拈着，一下子劈落爾方身上。

爾方痛得在空中打滾，琊骨子抵不受不住，唯有松手。萬枯劍護着琊骨子，好令他踩着自己。爾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拈起空中的紫電金雷，一下又一下往二人轟去。

此時空中，冒出三團金光，金光随着三角軌跡游走着。蒼穹傳出陣陣巨響，瓊臺山山下的村民以為是風暴将至，紛紛入屋或到地洞躲避。

“轟隆！轟隆！——”

蔚藍的天空，漸漸灰雲彙聚，紫電劈落，令空中染成黑紫。雲團成游龍剪影，那龍口不斷張開大吼，雨水淅瀝淅瀝地驟降，山川回蕩着龍嘯的鳴叫。

二人站在烏雲上揮動着劍刃，雷電取之不盡，惡戰伊始。爾方趁着二人惡戰，兩番偷襲，龐大的身軀卻扭動成游魚。二人稍微失神，龍頭便撲進面前，給龍齒咬斷。

“當！當！”

萬枯劍跟北鬥劍交纏，相互比拼着法力，劍刃發出嗡嗡鳴叫，二人惡狠狠地直視對方，臉容扭曲。

琊骨子道：“爾方，我們連手殺死蔔玄機，你能得他真氣提升法力，我能平安離開，如何？”

爾方充耳不聞，只想将二人殺之而後快，他當下亢奮之極，在空中閃來閃去，逼得二人腳步不穩，東躲西避。

琊骨子自知要闖龍巢定必危機四伏，不久前在東海一仙島石壁上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璧。那玉璧給島民喚作神佑璧，吸收日月精華十萬年，能使力量大增，為天下少有的護法神器。

能得此奇物，自是以血腥手段換取。

蔔玄機一心誠心借龍瞳，并不想攜帶護法器，他深信人若為善，別人也不會為難。

琊骨子眼見真氣輸出太多，他将隐藏在肌膚下的神佑璧運動着，一時法力大增，劍刃灌注着內氣，劍尖吐出一串銀光到龍身。

銀光劈開了蔔玄機和爾方發過來的雷電，直沖到龍頸，如此狠辣，蔔玄機也措手不及。

剎那的銀光如偌大劍刃，一下斬到龍頸。

“嗷！”

龍痛苦地鳴叫，天下幾千萬裏都回蕩着他□□。

銀光一邊斬入龍頸，爾方一邊用着殘存的氣息，惡狠狠道：“我詛咒誰人沾我之血，得我之瞳，永生靈魂分裂，不能成人，彌留世間，痛苦至時間盡頭。”

爾方話音沒落多久，龍頭驟降雲海下。琊骨子俯身沖下，踩着龍頭，一下子以萬枯劍剮出龍瞳。

龍的怨氣深重，被挖出的一顆龍眼球，血管成了黑絲，黑氣從眼窩噴出，成了一惡靈沖去琊骨子。

龍的邪靈沖擊非人間魔障能比，琊骨子感受到千刀萬剮之冰寒痛楚，不禁失手松出偌大的龍瞳。

“啊！——”琊骨子嘶叫着，同時龍頭、龍身和龍瞳都轟一聲跌落瓊臺山。瓊臺山護法陣破碎，龍頭和龍身在地上枯萎後融化成一灘黑水。

除了那顆右眼龍瞳。

琊骨子幸好有神佑璧護身，給擋了一下爾方的怨咒，然而當下身心如踏入了忘川冥界，将前往未知的世界。

蔔玄機并未能占蔔出個中玄機，不知龍瞳雖能遙視，能遙視的距離卻是人對未知的幻想。他眼見琊骨子承受着爾方咒怨，有感自作孽，無奈地搖搖頭。

蔔玄機急急落下空中，離開瓊臺山的範圍，站在一石峰時，琊骨子還停留在空中承受着雷電劈落酷刑。

他速速運動着瞬移術，一下子返回了昆侖山。當他閃動啓行前，一條老龍快沖到他身上吞噬。

人見幼孤無辜遭毒手會悲憤填胸，龍也如是。即便爾方是個山村小龍，卑微無力，是少年幼孤。掠過的龍見此，心痛懊恨。

那龍靠着修行見到前因後果，而吹破人間各處大壩，使致河水奔騰，直沖各處。

蔔玄機不知琊骨子因為神佑璧和萬枯劍，而茍延殘喘，逃離瓊臺山，但他知道龍族極怒。

返回水桐觀後，送飯菜的弟子于門外問道：“掌門，山下泛濫成災，遍地屍野。聽師兄千裏音訊，峨嵋、到中陸各川脈下都決堤。敢問，此是什麽現象，星辰有何指引？”

蔔玄機一聽，心內揪痛萬分，悔惱之極，他道：“此為兇象，是龍族懲罰貪婪之人。雖非本座一手造成，本座卻有着不能推卸的責任。是我的錯……”說畢，他忍痛出關，求情天下奇人異士、隐士法師，一同運功，制止河水泛濫。

天下數以萬計有靈力之士，均騰空施法，阻止河水繼續湧現。如此一治，經歷一個月多，不乏德高望重的修道者筋疲力竭而仙游忘川。

當河水治好後，蔔玄機将掌門責任交給長老院決定誰為代領首座。他則繼續隐居水桐觀，一邊是忏悔，一邊是閉關修煉，繼續為了大慧而修道。

生命循環不息之河，他只憑着肉眼見到屍橫片野，浮起的屍體都蒼白腫脹，雙眼突出，衣衫不整，随着河流而沖到不知哪一片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