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所以才答應幫她,這便是她讓老朽交給你的信物。”
“我母親病情如何?”駱文佳急切地問。卻見師爺長長嘆了口氣:“駱夫人四處求告無門,憂急攻心,早已病倒在床,多次昏迷不醒。如果再見不到你出來,只怕??????”說到這不禁連連搖頭,一臉痛惜。
“娘!”駱文佳仰天大哭,“孩兒不孝,害你受苦!”
半晌,駱文佳抹去淚水,澀聲問:“多謝先生相告,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老朽殷濟。”老者忙道。
“原來是殷師爺!”駱文佳連忙拱手,“如果我立刻招認,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
“你也精通大明律法,盜竊財物若全部追回,又主動招認,最終會如何判定,想必你也清楚,所以趙姑娘才會托老朽來指點你這條明路。”殷師爺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狀紙,看看四下無人,這才遞給駱文佳,“老朽已拟好訴狀,并将刑懲減到最輕,我也只能做到這麽多了。你先看看,如果覺得還可接受,便在大堂之上簽名畫押。不然老朽只好回複趙姑娘和駱夫人,自己已無能為力,幫不到她們了。”
蒙冤(6)
“娘和怡兒也要我招認?”駱文佳草草看完訴狀,不由澀聲問道。殷師爺見狀忙隔着栅欄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不用難過,駱夫人和趙姑娘都知道你是清白的,老朽也相信你的清白,所以才會盡你幫你。”
駱文佳垂頭默然半晌,突然一咬牙,終于擡頭吼道:“我招!告訴費大人,我願意招供!”
在兩旁衙役威武的吼堂聲中,知府大堂一派肅穆莊嚴,費士清俯視着跪在堂中的駱文佳,厲聲喝道:“案犯駱文佳,你可願招?”
駱文佳委屈地垂下頭,聲如蚊蟻:“我願招。”
“大聲點,我聽不到!”費士清悠然道。
“我願招!”駱文佳咬牙出血,委屈的淚水不由奪眶而出。費士清見狀不由呵呵大笑,得意地叫嚣:“落到本官手裏,就算告你弑殺親父,強奸生母你也得招!哼!就算你願招,依然逃不過這一頓結案鞭。來人,先給本官重責二十鞭,再讓他在訴狀上簽名畫押!”
幾個衙役立刻将駱文佳按倒在地,手起鞭落一頓暴抽,令駱文佳痛得死去活來。待二十結案鞭抽完,他已頭目暈眩,雙眼朦胧。此時殷師爺來到駱文佳身前,俯下身柔聲道:“簽吧,簽名畫押後就沒事了。”
駱文佳抖手接過殷師爺遞來的狼毫,想要細看狀紙,雙眼卻已為淚水和汗水迷糊,在殷師爺的催促下,只得在對方指點的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就見殷師爺捧着狀紙來到案桌前,将狀紙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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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知府草草看了一眼,将狀紙交給還殷師爺,得意地吩咐道:“照狀宣讀!”
殷師爺捧起狀紙,聲色平靜地高聲讀道:“案犯駱文佳,于甲申年九月二十七日晚,受娼女依紅所雇,為其作畫。因見該女美豔絕倫,所積錢財甚豐,案犯頓起非分之心,坑蒙拐騙不成,繼而強行搶奪,并将該女先奸後殺,擄掠而逃。案犯手段殘忍,所劫財物數額巨大,所犯罪行實在天理難容??????”
“你騙我!”駱文佳終于明白自己再次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不由怒目戟張,拼命掙紮想撲向殷師爺,卻被幾名衙役死死摁在地上,不得掙脫。只聽殷師爺聲色平靜地繼續念道:“???????因案犯窮兇極惡之極,犯罪情節特別惡劣,特報請刑部,處以斬立決!”
“冤枉啊!”駱文佳聽到“斬立決”三個字,不由一聲大叫,頓時昏了過去。
當駱文佳招供、并報請刑部判“斬立決”的消息傳來後,駱夫人悲痛欲絕,一病不起。趙富貴也因此嚴禁女兒再與駱家往來。但趙欣怡哪放得下心上人,其時駱家莊已盡屬南宮,趙富貴也将田産盡數賣給了南宮放,正準備舉家遷往揚州。趙欣怡趁家中搬遷混亂之際,偷偷從家中跑出來,連夜趕往揚州,在探監無門的情況下,只得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獨自去求南宮放。
“趙姑娘!”南宮放一臉愧疚,心中卻樂開了花,不住搓着手連連自責,“在下實在無能,沒想到駱秀才這麽快就主動招供,強奸、殺人、坑蒙拐騙,什麽罪都認了。官府也在兇案現場找到了最強有力的物證,就是駱秀才為受害者畫下的那幅肖像畫。這案子已被知府衙門辦成了鐵案,要想翻案,實在是難如登天啊。”
“南宮公子!”趙欣怡垂淚跪倒,哭拜道,“求您再想想辦法,只要能救出文佳哥,我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大恩!”
“趙姑娘這是幹什麽?快快起來!”南宮放不由分說扶起趙欣怡,一臉為難地連連搖頭,“唉!難!難啊!”
蒙冤(7)
見名動揚州的南宮公子也無能為力,趙欣怡頓時淚如泉湧,悲傷欲絕,不住輕聲呼喚:“文佳哥!”
南宮放愛憐地掏出錦帕,輕輕為趙欣怡抹去淚珠,嘴裏柔聲安慰道:“趙姑娘別這樣,你現在這樣子,讓在下心裏也好難過。”
悲痛令趙欣怡的感覺變得遲鈍,被南宮放輕輕擁入懷中而不自知。當南宮放托起她的下颌,正要吻上她的芳唇時,她才霍然驚覺,趕緊像小鹿一般逃開,本能地抱緊前胸,神情緊張地盯着南宮放。
“對不起!”南宮放滿臉羞愧,連連自責道,“我、我真不該如此,但卻身不由己??????你可知道,自從不久前在駱家莊與姑娘巧遇,姑娘的音容笑貌便時常出現在我的夢中,令在下無力自拔。我多次想托人冒昧向尊府提親,卻又怕姑娘不願意,所以只能把這份相思埋藏心底。方才見姑娘悲痛欲絕,我心有不忍,一時糊塗冒犯姑娘,實在罪該萬死!願領受姑娘責罰!”說完不由跪倒在地。
南宮放的自責令趙欣怡心下稍安,望着面前這個名震揚州的南宮世家三公子,趙欣怡神情複雜地猶豫半晌,最後一咬牙,終于在心中做了一個既痛苦又無奈的決定。她猛然轉過身,不敢讓南宮放看到自己眼中那撲簌簌掉下的淚水。強壓下心中的痛楚,她盡量聲色平靜地說道,“南宮公子,文佳哥從小與欣怡青梅竹馬,情同兄妹。只要你能救文佳哥一命,公子所求,欣怡無不從命。除此之外,欣怡就算堕入空門,終身不嫁,也不敢領受公子美意。”
南宮放略一猶豫,還是咬牙點了點頭:“好!我将竭盡所能,救你文佳哥一命。”
片刻之間他已在心中拿定主意,就算要放過駱文佳一條性命,也要将之流徙千裏,發配到一個永遠也別想回來的地方,一個離地獄最近的所在。
“時候不早了,準備出發!”幾個負責押解的差人故意催促,借機敲詐。幾個送行的家屬連忙再湊出幾兩銀子,分別塞到幾個差人手中,他們才又坐回路邊的酒肆,繼續喝酒閑聊。
這裏是揚州城的西門口,十幾名被判發配邊疆的重刑犯俱集中到這裏,與家屬做最後的道別。衆人依依不舍,哭聲叫聲混雜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披枷戴鐐的駱文佳滿臉污穢,須發雜亂,臉上一片呆滞,唯有一雙眼睛還有些許靈動,不住在人叢中焦急地搜尋着。
“別看了!不會有人再來。”前來送行的族叔黯然道,他是駱宗寒的次子,雖然輩份上是駱文佳的族叔,卻比駱文佳大不了幾歲,平素與駱文佳最為要好。
“我娘呢?她怎麽沒來?還有怡兒呢?”駱文佳急切地問道。卻見族叔黯然垂下頭,低聲道:“你娘因你的事一病不起,三日前已含恨去世。父親受此打擊,如今也是命在旦夕,恐怕也??????至于趙姑娘,你還是不要問了。”
“娘!”駱文佳低低呼喚了一聲,眼裏卻再流不出半點淚水。木然半晌,他突然又問,“告訴我!怡兒為什麽沒有來!”
族叔遲疑了一下,恨恨道:“她已經嫁給南宮放做妾,不會再來了!”
駱文佳渾身一顫,心中的懷疑終于變成了可怕的現實。他憤然擡起頭,想質問蒼天,難道她真的被南宮放家世和外表引誘,與之合夥來騙自己?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遠處那個熟悉的人影,既魂牽夢繞,又愛恨難分。艱難地從項上取下那枚說服他招供的雨花石,駱文佳突然沖出人群,跌跌撞撞奔向遠處那個淚流滿面的女子,他想質問對方:為什麽連最信任的親人,也要狠心騙他?
蒙冤(8)
“犯人逃跑了!”有人鼓噪起來。幾個差人立刻丢下酒碗追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