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一只吃螃蟹的狐貍
“怎麽搞的。”導演神情焦急的看了看手表,“那個男模特怎麽還不來?人家餐廳就快開市了。”
“我知道了。”導演旁邊的女助手撥打着手機。“喂?我是廣告公司,你怎麽還不來呀,人家都在等你一個人吶……什麽?來不了?你這話什麽意思……生病了?那你怎麽不早點打電話通知我們?真是的,挂了。”
“他說什麽?”導演問道。
“那個男模特,他說他一大早起來不舒服,所以去了醫院,說是腸炎發作。”
“那他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害的我們白等這麽長時間,生病又什麽了不起,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麽。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素質,就這樣以後誰還敢請他拍廣告呀,還沒有出名就如此傲慢。”導演把手裏的紙卷狠狠的扔在地上。
“導演,燈光已經就緒,什麽時候開拍啊?”有人過來問。
“拍什麽拍呀,不拍了!”
“對不起,請讓一讓。”我側着身子從人堆裏擠過,想要道餐廳後面的小倉庫裏取一些龍鳳筷架。
“對不起……”
“恩?”導演拍拍助手的手臂,“去幫我把那個服務生叫過來。”
“哪個?”
“就是剛剛過去的,長的眉清目秀的那個。”
“知道了。”
取好東西後,我将小倉庫的門鎖上。“對不起,麻煩讓一讓。”準備再次穿過那人堆。
“你好。”年輕的女助理走到我面前。
“我麽?”我指着自己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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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們導演找你。”她說,“麻煩你根我過來一下好麽?”
“找我?”我很奇怪,但還是跟了過去。
“哦!”導演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好啊,年輕人。”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我問道。
“是這樣的,我們正在借用貴餐廳拍攝一個關于香醋的廣告,可是事先定好的男演員突然爽約了,可我們什麽都準備好了,不拍的話損失很大的。”
“哦。”我點點頭,但還是沒有搞懂他要說什麽。
“這個……怎麽說吶,我覺得你可以幫助我們。”
“我?怎麽幫?”
“我覺得你的形象和氣質蠻不錯的。可不可以做我們這個廣告的男主角呀?”
“什麽?”我使勁晃了晃腦袋,“不行不行!”
“為什麽,要知道,好多人想拍還拍不了吶。”
“那您找他們吧,我可不行!”
“到底是為什麽呀,現在的年輕人象你這樣不想出風頭的真是少見吶。”
“對不起,我正在工作吶!”
“這個沒關系,我跟你們賓館的總經理是好朋友,打招呼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不光是這樣,我一見到鏡頭就哆嗦,實在抱歉。”我再三推诿。
那導演倒是锲而不舍。“誰第一次都這樣,在鏡頭下站個五分鐘就習慣了。再說又不是要你白做,我們會付給你兩百塊錢的酬勞的,十幾分鐘賺兩百塊可是很劃算的事呀,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目光堅定,語氣堅決,“我拍!”乖乖,兩百塊吶,這麽好的事上哪找去。
“太好了,總算沒有白來一趟。”導演重新拾起他丢下的紙卷,“各單位注意,馬上準備開拍廣告,大家努力,争取一遍過關!”
我被安排道一個娘娘腔的男人面前坐下。“你好。”對方妩媚一笑。“我是化妝師,請放心把你的臉交給我。”
我得胃部一陣收縮,“還,還要化妝?”
“當然。”
“我是男的呀。”
“那也要化妝。其實,男人也又陰柔的一面的。”
确實陰柔,我聽着對方女人般嬌滴滴的聲音這樣想着。
“OK!”化好妝後,他仔仔細細左左右右端詳着我,好像在欣賞他的傑作。“太完美了!如果我是女人一定會愛上你的。”
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弄瞎自己的眼睛!
“你過來。”導演想我招招手,“我簡單向你介紹一下,我們這個廣告是拍攝關于香醋的,分為兩組鏡頭,第一組是描述一桌年輕人聚會的情形……”
“導演,螃蟹已經上來了。”
“好的,放在拍攝的桌子上。”導演吩咐後又轉向我,“然後我們将拍一個男主角蘸着醋吃大閘蟹的特寫鏡頭。記住,吃相要越美越好。”
吃……吃螃蟹?說實話,在人間生活的這幾年,我們家一次也沒有吃過螃蟹,不知道長的那麽恐怖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吃的!反正我們狐貍從來沒有誰敢嘗試去吃螃蟹的。原來以為兩百塊錢手到擒來,沒想到世界上果然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怎麽辦?
“小吳去跟他講解一下具體的拍攝情節。”導演吩咐他身邊的助手道。
“螃蟹你一定吃過吧?”女助手走過來。
我搖搖頭。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吃過。”看來光憑搖頭動作她是不會相信我得話的,于是我補充了一句。
“你好有趣哦,現在不是逗的時間……”她望着我嚴肅的表情,笑容漸漸僵硬,“你,不會真的沒吃過螃蟹吧?”
我點點頭。
“好吧,現在我教你具體的拍攝步驟。”她随手拿起一只被蒸得紅紅得螃蟹,好可憐,不管是螃蟹還是人,大概誰都不想自己被蒸熟吧。“然後,從側面一掰,殼子和肚子就自動被分開了,這只是母的,裏面有好多蟹黃,這也是最美味和最有營養的部分。”我不禁想起廁所沒有沖幹淨時裏面水的顏色,和這個蟹黃還真有點……
“你面對鏡頭所要做的就是,重複我剛才的動作,分解開螃蟹,然後吃下去。記住,要蘸着吃。”她指了指旁邊的醋。“好了,現在沒有問題了吧。”
“哦。”我雖然表面說沒有問題,心裏卻忐忑得要命,想到自己即将成為第一個吃螃蟹得狐貍,心裏又緊張又興奮。
“預備,開始!”随着導演一聲令下,周圍得人都突然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那只螃蟹身上。
“掰啊……”助理輕聲提示着我。
我照着剛才的辦法,使勁一掰,螃蟹果然一分為二,身體和殼子分了開來。然後,就是把它吃下去。吃下去,老娘不活了,就當囫囵吞棗,為了親愛的兩百塊一口朽下去得了。
“蘸着吃……”助理不斷提醒我。
站着吃?是因為有助于消化麽?我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鼓足勇氣一眯眼将蟹黃一口悶了下去。
“停!”導演叫了起來。“怎麽搞的,我們拍的是香醋廣告,你光吃螃蟹有屁用啊!”
“不是叫你蘸着吃了麽。”助理也用責怪的口吻對我說。
“我是站着吃的呀。”我說“我有站起來啊。”
“哎呀,是說蘸着面前這碟醋吃呀,不是站起來的意思。真是的!”導演用力撓着他的板寸頭,頭屑象下雪一樣落下。
晚上,客廳電視機前的沙發上。
“別擠呀,不能搬張椅子坐在旁邊看呀!”小妹一屁股将我扛開。死丫頭!對我溫柔了兩天又恢複本性了,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擠一擠要死呀,椅子那麽硬,你哥我的屁股又沒有什麽肉,坐久了會得痔瘡的。”
“冬天倒也算了,天氣這麽熱,擠在一起不難受呀。”
“媽媽,聽到了?”我沖着媽媽嚷着,“什麽時候裝空調呀!”
“好啊,裝空調是吧?你交三千塊錢給我,明天就裝。”
“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開什麽玩笑,為什麽買什麽都西都要我出錢,姐姐不也工作了麽,還有,家裏最有錢的應該是媽媽吧。
“哎呀哥,你就拿三千塊出來吧,你看我熱的舌頭都吐出來了。”小妹在一旁鼓動着。
“我哪有那麽多錢,除非吧你賣了。”
“切,我可不止三千塊的幾萬倍。”
“難受,有誰願意出錢買個大麻煩。”
“切,哥哥不知道我在學校有多受歡迎吶!”
“別吵了,已經不早了,你們都別看了,睡覺去吧。”媽媽過來驅趕我們。
“讓我再看一會吧。這一集已經放了三十分鐘了,就快結束了。”小妹撒嬌道。
“媽您別聽她胡說,才唱完主題歌的,剛剛開始。”
啪的一聲,媽媽關掉了電視。“上樓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吶。”
“哼!”小妹忿忿的瞪了我一眼。
“媽媽。”我說。
“什麽事?”
“我……今天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哦?什麽了比起的事?”媽媽問道。
“哥哥能做什麽了不起的事呀,是不是扶老奶奶過馬路呀。”小妹嘲諷着。
“我……我吃了,吃了兩只螃蟹。”
家裏突然變得一片寂靜。媽媽,爸爸,小妹都張大了嘴巴望着我。樓上的姐姐也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你……你說什麽?”媽媽小心翼翼問道。
“我說今天吃了兩只螃蟹。”我說。
冬冬冬……衆人皆跑開,不一會,媽媽手拿體溫計,爸爸提着聽診器,姐姐拿着扁竹片,小妹拿着小電筒一起朝我圍攏過來。
“你瘋了啊?”媽媽用說捏開我的嘴,把體溫計插進去。爸爸把我得衣服撩起來,将聽診器在我的身上到處貼着。姐姐等媽媽的體溫計拔出來後,又将竹片放進我得嘴裏,還叫我“啊啊”的喊着。小妹則不由分說将我的眼皮翻起,用刺眼的小電筒照來照去。
“體溫還算正常。”媽媽舒了口氣。
“肺部沒有炎症。心跳脈搏都正常。”爸爸說。
“扁桃體也沒有腫大發炎。”姐姐說。
“恩……瞳孔也沒有放大跡象。”小妹說道。
“瞳孔放大那是死人!”我一把奪過小妹手裏的電筒,“好啊,我說我随身聽裏的金霸王每次都忘記取出來,第二天就沒有了,原來是你個家賊幹的呀!”
經過家人非專業的體檢一番折騰,我被整的人困馬乏,進了房間很快就呼呼大睡起來。
關了燈的房間顯得很幽暗,月光照進來,物體在地上投下奇異的影子。房間的悶突然自動打開了,門外一片漆黑,并沒有人進來。
“爸爸……爸爸……”我低聲呼喚着,可一旁的老爸怎麽也叫不醒,也沒了平時惱人的鼾聲。“爸爸……快起來,好像有什麽不對勁……”還是沒有回應。
我仿佛聽到了輕微的喘息聲,越來越近,可以肯定的是,這喘息,絕對不是爸爸發的出的。我下意識揮動了一下臂膀,一道微弱的紅光在眼前晃了一下。
“誰?”我大聲叫喊起來,這一喊,對方呼吸聲更響了,我能感覺眼前有一團人形的半透明體在向我撲來。
“幹什麽!”我一遍叫嚷着一遍揮動臂膀驅趕對方。
“哈呼……哈呼……”對方似乎有進入我身體的意思,奮力朝我身體上撲來。
“走開!老爸,快開燈!開燈!”我一邊抵抗着怪異物體的入侵一邊朝爸爸求救着,可是,睡在一旁的爸爸卻毫無反應。
“開燈呀,爸爸!求求您了!”我絕望的叫喊着,然後用盡力氣推開異體,大吼道,“呀!”
如呼嘯的風聲一樣,半透明的異體突然就這樣呼的退開了,門砰的一聲又自動重新帶上。一切似乎恢複了原先的幽靜。
我猛的張開眼睛,看見了天花板,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雙手端方在胸前。
燈開着,爸爸湊近過來,問道:“胡來你怎麽了?”
“什麽”,我反問。
“剛才你嘴巴不停顫動着,表情掙紮,好像要說什麽,可卻很含糊,一句也聽不清楚。”
“哦……沒什麽,做了個噩夢而已。”我說,“燈是您剛開的麽?”
“不是,一只都開着的,因為我還沒睡。”爸爸說。
“哦……”我下了床,“我取樓下喝點水。”
來到冰箱前,我打開取出大瓶的礦泉水,接着從壁櫥裏摸到一只玻璃杯,到了半杯水,喝了一半又喝不下了,于是将礦泉水蓋擰上放回冰箱,将杯子裏剩下的小半杯水倒進水池,打開水龍頭沖刷了一下杯子,再倒口着放回壁櫥裏。剛剛轉回身,卻看到廚房的餐桌上有什麽東西在月光的反射下格外耀眼——是表姐的耳環!
怎麽?我走近一看,耳環下面壓着一個白色信封,信封上面一行小字,我打開廚房的燈,讀起那行小字:請在光線充足的條件下閱讀本信。
廢話!我懷着不詳的預感拆開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