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你果然是花星河的同門。”謝扶疏輕笑道。這匕首留着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用,殷星搖幫了她們這一回,總要還了這個人情。再者殷星搖不像花星河那般,讓她心生厭惡。謝扶疏轉頭望了昭陽公主一眼,見她的面上沒有反對之色,便将匕首還給了殷星搖,開口道:“也算是物歸原主。”
殷星搖也不推脫,直接接過了匕首。她道:“我那師兄為人不敢恭維。好在巴王從中打岔,他誤打誤撞,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情。”就算提起巴王,殷星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恭敬。
“殷姑娘入我大晉,也是因為花星河?”昭陽公主忽然說道。
殷星搖道:“是,我與小師弟被花星河追殺,被趕出了花國。不過離開巴國也是一件好事情。可惜煉制的大藥因缺乏藥典久久不能功成。”說到此,殷星搖的面上掠過了一抹遺憾。但是很快,她便調整了情緒,她瞥了眼朝露,低笑道,“現在有它在手,便不用擔心了。”
“那就先恭喜殷姑娘了。”昭陽公主莞爾一笑道。
殷星搖也只是點點頭。
“你們在說些什麽?”司馬蘊的聲音傳了過來。殷星搖一回頭,便見司馬蘊提着裙擺,快速往這邊趕過來。
殷星搖笑了笑道:“沒什麽。”謝扶疏二人見她沒有在司馬蘊跟前說破,便一致保持沉默。
見氣氛略有些沉凝,殷星搖又道:“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司馬蘊點了點頭,也不避開謝扶疏二人,她嘆了一口氣道:“是州學的學子裴以航的小厮,他說他們公子被人搶了貢士的名額,一病不起。”本朝貢士,乃不經學館考試而由州縣直接推舉入京的士子。鄉貢每年一次,揚州的名額有兩人。其中一個是裴以航,不知為何又更換成了旁人。
謝扶疏好奇道:“怎麽這種事情也到你這處來?”
司馬蘊面色一紅,有幾分羞窘。殷星搖替她應道:“也是因為咱們蘊姑娘太心善,使得那些人什麽事情都求到姑娘的身上來。她原先資助過裴以航,這會兒怕是小厮私自決定。”
“原來如此。”謝扶疏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這位的名額是被誰人頂上了?”
司馬蘊道:“那小厮說是王倫之。”頓了頓她又道,“這事情我管不着,只能給些銀子讓他給裴士子抓些藥。”
52、【江南】身份
此事司馬蘊不好插手, 若是無意間得知就罷了,還能在父親跟前說幾句, 可偏偏是裴以航自己的小厮過來鳴不平的。她若是真解決了這事情, 那以後不管什麽,別人都會找到她這一處, 會給司馬家造成很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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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蘊蹙着眉, 又繼續道:“王家是揚州的巨族之一,宗族力量頗為強盛。”頓了頓,她又道, “裴家也是大族, 但是在揚州的這一支卻是沒落了, 生活貧寒,險些連讀書的資費都出不起。裴以航倒是可惜了。想要争那個名額, 只能去告官了。”這名額是州縣舉薦的,而州縣大多也是聽從學堂中師長的建議。就算是中途換了個人,也很容易找到借口搪塞過去。如裴以航這般沒有金錢勢力的學子太多了, 也不光揚州是如此。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司馬蘊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了。謝扶疏和昭陽公主瞧出了這點, 也不久留,便告辭離去。
馬車上, 謝扶疏思忖了片刻, 又問道:“難道只能如此了?”
昭陽公主笑了笑道:“刺史其實可以更改人選。只是那士子的小厮走了這麽一條路,為了避嫌,司馬蘊不會說, 就算說了,刺史也不會同意。”頓了頓她又道,“這小厮到底是自己的決定還是裴以航的意思,誰知道呢?”說着,她便搖了搖頭,面上露出幾分遺憾來。自科舉之興,平民的确是多了幾分仕進的可能,但是大部分路途都被權貴們把持着,巨族為了适應政策,也會向詩禮之家轉變,以科舉仕進來穩固家中的權勢。但是如鄭家一流,出不了有用的人才,終将會在不久後敗落。
這事情過後,兩人都不再關注。
天子身邊的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不日後即将抵達揚州,這幾乎引走了兩人的全部心神。雖說天子沒有明說在何處下榻,但是雪園這邊,還是得做好準備。
一日,謝扶疏推着昭陽公主在園子中修剪花枝,忽然下人匆匆忙忙趕來,說是懷和堂有個奄奄一息的病人,要請謝扶疏過去瞧瞧。
現在的謝扶疏一點俠義值都珍惜,她垂着眸子凝視着昭陽。
昭陽公主莞爾一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謝扶疏“嗯”了一聲,讓後方的瑤琴來伺候昭陽,她自己匆匆忙忙就打算離開。忽然間,她的袖子被昭陽給扯住。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望着昭陽公主。昭陽公主笑而不語,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謝扶疏恍悟,她無奈一笑,俯下身在昭陽唇上輕輕親了一口。只是她正打算抽身時,身體忽地被攬住。這淺嘗辄止的吻,昭陽公主顯然覺得不夠。
等到松手時,昭陽公主仍覺得意猶未盡,她凝視着謝扶疏,眸光如蒙一層水色。
謝扶疏心中一軟,她低聲道:“等我回來。”
懷和堂中的那病人一身血污,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
堂中的大夫們都束手無措,可偏偏那男子的親人和小厮在門口哀嚎,甚至将髒水潑到他們的頭上去。趕也趕不走,治也治不了,無奈之下,只能夠去請謝扶疏出面。原本李大夫還指望着鄭家幫忙,哪裏想得鄭家那位少爺一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日後如何,只能由他自己受着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謝扶疏蹙了蹙眉,淡聲問道。
“那哭嚎的女人是病人的嫂子,邊上的是病人的小厮。”李大夫低聲應道。
謝扶疏“嗯”了一聲,便沒有理會外頭哭嚎的人。她徑直邁入了懷和堂中,去看那病人的情況。
“怎麽是個女人?”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求求您救救我們公子吧,不然我就死在這懷和堂前!”
……
屋外兩個人的叫嚷如鬼哭狼嚎,聽得醫館裏的許多人眉頭緊皺。謝扶疏并不在意,而是摸着那病人的脈門半晌,才道:“我先施針穩住他的情況,之後你們放手來試。”頓了頓,她又道,“我瞧那家也不像是能出起銀子的,調配的藥就當送他們好了。”幾位大夫一致颔首,紛紛在一側觀摩着謝扶疏的動作。
幾針下去,半死不活的人漸漸有了氣息,睜開了眼睛,但是說不出話來。謝扶疏繼續施針,等到那人情況穩定下來才退後洗了洗手,去斟了一杯茶。
外頭的哭嚎聲漸漸消失,緊接着出現的是一道暴喝。
“聽說有人鬥毆!人在何處?”
那隊官兵不管不顧,直闖懷和堂內堂。
謝扶疏微微仰起頭,淡聲道:“此處只有病人。”
那領頭的官吏冷哼了一聲道:“有人狀告裴以航鬥毆尋釁,現應押回衙門審判。”
裴以航?難道屋中那年輕的病人就是他?謝扶疏心念一動。她面對着這群官兵,也不露怯,只是淡淡道:“請各位官爺稍候。”
“不能等!”那領頭的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他瞪着謝扶疏道,“你們若是阻攔,便可視為同罪!”
看來這群人是找裴以航的麻煩了。她确實不想管這件事情,可是裴以航已經是她手中的病人,于情于理都要醫治好他。若是中途被人帶走,怕是這條命就沒了。謝扶疏思忖了片刻,擡頭看着那群蠻橫的官兵,重複了一句:“請稍後,待他醒來也不遲。”
“來人!給爺把人都抓起來。”為首的直接大聲吆喝道。
謝扶疏站起身,她冷笑了一聲道:“誰敢動?”她出門的時候帶了幾個侍從,原先懶洋洋地,可聽了她這句話後立馬警覺起來。那幾個人也是心思通透的,見謝扶疏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打算繼續掩藏身份。也是,天子即将到揚州,到時候不管怎麽樣,都不會繼續隐姓埋名的。擋在謝扶疏前方的漢子手一伸,立馬亮出了一塊腰牌。
“什麽東西?”那為首的咒罵了一聲,等看清了腰牌上象征“衛尉寺”的圖騰和文字時,立馬吓得不輕,驚出了一聲冷汗。
那漢子笑問道:“還要繼續嗎?”
“不了,不了。小的有眼無知,得罪了郎官。”那為首的應道。他身後的人還在小聲催促,他額頭青筋一跳,轉身就一腳踹過去,罵了一聲:“還不快滾出去!”他哪裏還敢在這醫館停留?
“怎麽樣了?裴以航呢?”王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