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狩獵受困遇聖王 驚鴻一瞥故人情
風輕日朗,天高氣爽,巍峨的雪山,茫茫的林海,輕風習習。遠處一小隊兵将策馬迎來,清一色的褐色軍衣胸前寫着大大的“漢”字。
前面的是位英俊公子,騎着高頭白馬,顯得高冷霸氣,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目光沉穩克制,一身白色的綢緞長袍繡着五爪金龍,頭戴皇冠,衣冠似雪。
他叫司琴德勝,是赤烏國的王爺、第一戰神,但凡他參與的戰役都能大獲全勝,故有長勝将軍的美譽。俊美無暇的臉上帶着淡淡的、不易覺察的病容,拳頭放在嘴邊掩飾胸中翻騰的氣喘。
那個笑的有點浮、有點賊、有點壞的是赤烏國的安徒王,司琴德勝的表弟,名叫柳青,長得豐神逸郎的翩翩公子模樣,卻吊兒郎當,嘴裏叼着一根草,東張西望沒個正形。
另一個氣宇軒昂、高大挺拔、将軍模樣的俊年男子是司琴德勝府中的首席大将花千依,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前鋒主帥。後頭那個身形微胖,圓圓臉的是的是司琴德勝的随從司琴安。
司琴德勝在他們的好歹勸說下才跟着大家出來狩獵,狩獵的地方離皇城神都有點距離,剛狩獵完,天色已不早,都趕着回去。
今天收獲不小,除了司琴德勝高冷的臉外,大家喜氣洋洋,一路不停吱喳着怎麽處理手上的一堆獵物。
策馬前行,司琴安忽然指着前面一群黑壓壓的影子。“王爺你看,有一群乞丐在向我們走來。我們今天狩獵收獲頗豐,不如分給他們一些?”
“是啊,王爺,聽說前期南方大旱,很多地方失收,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流浪到我們赤烏國了。”花千依也附和着。
擡眼看去,前面的确來了一群乞丐,污頭垢面,衣衫褴褛,看樣子是幾天沒吃東西,東倒西歪站不穩,相互攙扶着撞撞跌跌。
司琴德勝瞥一眼他倆,毫無表情地看着別處。
“噓……”身後的安徒柳青小聲對他倆說:“又讨不開心了?你們不知道我們勝王的名言是什麽?”
“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鐵。”司琴安說。
“管他世人餓死、冷死、橫死,與我何幹。”花千依補充道。
“就是了,明知故犯,不可饒恕。”安徒柳青指責他倆,三人無聲笑了,他們的王爺這樣,怪得出奇。
這時乞丐的人群中一陣湧動,似乎發現了什麽,拔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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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伏兵。”
這一帶正處于赤烏國與車前國的交界處,以花千依敏銳、豐富的作戰經驗,感受到危險、又無法摸透敵情時,首先是隐藏好自己。手一揮,幾人率領漢家軍立馬隐藏在草叢石群處。
片刻,飛塵滾滾,大隊人馬飛騎而來,他們手拿長/槍,氣勢兇猛。為首的正是風波芒!堂兄南王司琴伯野的首席大将。
風波芒出自芒山石人村,天生一副巨形身材,加上早年受過高人指點,一雙龍虎拳耍得虎虎生風,如光如電能殺人無形,在這世上司琴德勝是他唯一的對手。
“他們要幹什麽?”隐藏在草叢中的安徒柳青小聲問。
司琴德勝搖搖頭,他也搞不懂堂兄要幹嘛?風波芒帶着一隊人馬來勢洶洶,到底意欲何為?
“大家聽好,看仔細,這一帶藏有敵軍,意欲騷擾我國邊界,南王伯野有令,但凡見到可疑之人格殺勿論,不留後患。”風波芒下令。
“睜大你們的眼睛,舉起你們的長/槍,看見敵軍就地正法。”
“天哪,他們不會把我們當成敵軍吧。”草叢中的花千依悄聲問。
“他敢!”安徒柳青怼他:“也不睜大狗眼看看,眼前的是誰?是勝王,赤烏國的長勝将軍鬼見愁。”
“可是我們這麽一大群人,不明擺着給我們下套嘛?”司琴安也擔憂着。
“看他們大隊人馬少說也有一萬,我們出來狩獵也就帶了兩百府兵。若發生沖突,肯定不是對手。”花千依分析着雙方的情況。
“誰?這邊有聲音!”風波芒那邊的士兵喊着。
“不用問,殺無赦!”風波芒下令着。
“慢……”司琴德勝在草叢中站起來。
“不得無禮,這是我們赤烏國的德勝王爺。”司琴安大聲對風波芒說。
“德勝王爺?”風波芒冷笑着問他手下兵将。
“你們誰認識德勝王爺?再說德勝王爺是誰,我們赤烏國的戰神,他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嶺當中?我說我是德勝王爺你們信嗎?哈哈,必是敵軍無疑,衆将士們上。”
“殺啊……”随着一陣喊殺聲,風波芒手下上萬名兵将如烏雲密布般圍攻而來。
“該死的,不容分辨就下殺令,還有沒王法?”安徒柳青長/槍出手,快速迎戰。
“簡直不把我們王爺放在眼裏,太過份了。”花千依也長劍出鞘。
司琴德勝是戰場上的高手,能打會指揮。他迅速地把帶來的兩百名漢家軍分成左中右三路進行突擊,試圖沖出一條血路,殺出去。
風波芒帶的人馬實在太多,把司琴德勝的人團團困在住,任花千依和安徒柳青這樣的頂級高手也無能為力。
看大勢已去,風波芒的大軍不是他們兩百人可以力挽狂瀾的。
“撤。”司琴德勝低沉着嗓音對花千依說:“身後的幾百裏外是一道山坡,山坡後面有一道天然屏障,我們只要守着那道天險,諒他們也攻不上去。”
衆人且戰且退,到了後山屏障,司琴德勝下令衆将士安營紮寨,以退為守,輪番休息保存體力。
風波芒沒想到司琴德勝幾百名漢家軍的戰鬥力如此頑強,他的一萬人馬都是南王伯野精挑細選的良将,按正常的打法,兩百名漢家軍不出片刻就會一敗塗地。
這回他們退到山坡,以天然屏障守護關口,估計一時半刻不容易攻下。風波芒這邊也下令安營紮寨,與他們對抗到底。
忙碌了一天,半夜衆人正睡得迷糊,被一陣震天的喊殺聲吵醒。原來風波芒擔心夜長夢多,下令半夜偷襲,想把他們打個措手不及。
待到司琴德勝和安徒柳青、花千依他們趕到時,那兩百名漢家軍損失慘重、死傷過半。
“難道天要滅我們……”安徒柳青看着戰場上的傷員,喃喃自語。
“不可能。”司琴德勝目光沉着,臉上透着傲氣:“在我司琴德勝的戰鬥中,就沒有輸的字眼。”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司琴安擔憂地問。
“豬八戒吃竹葉——裝熊”司琴德勝顧左右而言其它,并不在意眼前的勝負失利。
“我看還是豆腐渣蒸饅頭--散了,你不是裝熊的人。”安徒柳青無語地轉過身不理他,都說自己平時沒個正形,但在關鍵時刻,卻是這個大名鼎鼎的戰神沒個正形。
“不用擔心。”司琴德勝安慰他們:“這裏的天然屏障雖然不怎麽受用,但我們還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的。”
“願聽其詳。”衆人異口同聲。
“你們看看這滿地石頭,可以承受多大的重量?看好後回來報我。”
不一會,司琴安跑回來說:“這石頭說多不多,說大不大,其實沒啥用。”
“是嗎?”司琴德勝說:“我看未必,如果用這石頭往下砸與他們對抗确實不夠,用處也不大,頂多傷他們九牛一毛,畢竟他們人多勢衆。但如果我用這石頭換另一條路呢,或許可以脫險。”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取出一條長長的缰繩打了個結套在大石上。
“司琴安,你能推倒這塊石頭嗎?”
“王爺別開玩笑,這巨石就是十人也推不動。”司琴安稍胖的雙手用力地推着石頭。
“那好,我把這缰繩套在石上,然後順着繩子往下溜,是不是有機會突圍?”
“對喲,這樣我們也不用和他們硬碰硬了。”
“這雖不是上策,但我們人少,可以快速地利用缰繩突圍。如果他們也用此法不一定能行,他們人多,缰繩受不了重力。”
“好,我們馬上行動突圍。”司琴安開心地。
花千依快速地帶領衆将士沿着缰繩往下滑,風波芒倒是靈敏,很快就從薄弱的環節中發現問題。
“快截住他們,他們要順着天險突圍。”
“放箭!”風波芒下令。
一時間,在山崖順着下滑的漢家衆将士成了他們的甕中之鼈,無處可逃。還好他們自備了盾,有盾防身,再加上司琴德勝和安徒柳青的抵擋,風波芒的箭紛紛落地。
如此漢家軍在司琴德勝、安徒柳青和花千依的幫助掩護下,陸陸續續地逃出幾十名将士。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整裝休息。圍上篝火,把之前狩獵來的動物烤着吃。撐到天亮,松了口氣,休息了半宿,精神好了,體力有了,整裝待發。
遠處傳來一陣淩亂的追喊聲,估計是風波芒再度襲來,大家迅速滅了火星、藏好蹤跡。
前面氣籲籲地跑來一位和尚!和尚手無寸鐵,肩上長長的僧巾和寬大的袖口顯得飄逸異常。
約摸二十歲的樣子,長得眉劍星目、明眸皓齒,眉宇間正氣滿滿,雖然穿着一身簡裝僧袍,卻也難掩他的飄逸俊朗。
令人驚訝的是,後面有人追趕,他臉上始終保持着從容與冷靜。
再看後面的追喊人,竟然也是一群僧人。僧人的衣着打扮像是雪域聖宮東西殿的沙僧們。
“聖王又跑了,我們長老說,他這段時間給妖魂附體,行為習慣已不同往日,見到他一定要抓回聖宮。”其中一個樣子稍胖的僧人大聲喊着。
“是啊,我們大師也說小聖王變了,變懶了,一天到晚往外跑,不頌經,不煉丹藥,不給民衆加持聖水。”另一個僧人附合着。
“小聖王以前不是這樣的,對我們這些僧人可好了,天天派發丹藥,帶我們頌經,給萬民加持神力,凡事親力親為。”
“我們快點把他找出來交給長老大師們處理吧。”
“剛才看到他往這個方向跑了。”
“再追,一定要把他找到,我們雪域聖宮可少不了他。”
一群僧人喋喋不休,邊說邊四處尋找着他們嘴裏的聖王。他們手拿長棍向草叢中橫掃,一步步逼近和尚。
和尚躲在草叢慢慢後挪,一次比一次藏得深,屏氣凝神、小心翼翼。
僧人們越來越近,和尚似乎退無可退,忽然身後猛地碰到一團令人感覺寒冷的“東西。”
回頭一看,一張淩角分明的臉,冷俊中帶着血跡,那臉因為一夜未宿而略顯疲憊。再看他身後,幾十雙眼睛正一聲不響地盯着自己。
驚現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千萬不能出聲,不能驚動搜尋中的他們!和尚快速地捂住他的嘴,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大家繼續保持安靜。
司琴德勝是何等尊貴之人,前一晚的敗仗已讓他很不爽,此時又讓一個和尚捂住嘴,若不是擔心風波芒會傷及那僅剩的幾十名漢家軍,估計他早就爆發了。
司琴德勝是赤烏國上一任國君的嫡子,自從母皇父皇退位後,皇位傳給了皇叔司琴安然。赤烏國有條不成文的祖訓,皇位繼承人傳女不傳男,傳弟不傳子。繼承人必須在年滿四十歲後退位,由下一任繼承人繼承皇位。
外祖父安徒陽四十歲退任後把皇位傳給了自己的長女安徒如蘭,安徒如蘭嫁給了家族勢力龐大的司琴家二公子司琴悠然,生下兒子司琴德勝。司琴悠然在年滿四十歲的那年,把皇位傳給胞弟司琴安然。
眼看司琴安然就要年滿四十,卻無人繼承皇位,幸好蒼天有眼,在他退位之際,皇後居然生了個女兒叫司琴月音。可是司琴月音才兩歲,并不适合繼任皇位。眼看這皇位又将空缺,朝中無人不憂、無人不慮。
赤烏國地處茫茫大疆的中部,前有南疆後有北疆,只因國都玉都神宮地處太陽升起的地方,故國名為赤烏國。赤烏國幅員遼闊,南有四季如春的江南,北有茫茫草原和皚皚雪山。
司琴德勝從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千人寵萬人愛,在母皇和父皇眼中,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偏偏這王爺還長得英俊如玉,霸氣沖天,不但短刀長劍樣樣在行,就連行軍打仗也不在話下。
之前邊鄰小國-車前國屢屢在邊界挑釁,與赤烏國摩擦不斷,不久後車前國按捺不住大舉進犯,司琴安然幾次派出帥将出征讨伐都無功而返,最後司琴德勝帶着他的漢家軍前往,才一舉成功破獲敵軍保住疆土完整。
可惜天意弄人,上天給了他聰明的腦袋、英姿的面容,富貴的家世,卻沒有給他一副好的身體,長期的哮喘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慢慢地,他變得孤傲冷漠,落落寡歡。拒絕成家,拒絕立業。常嘆,既然上天不公,給我一副病軀,還不如安安靜靜,無聲無息的離去?
此時他捂自己嘴巴的動作很輕柔,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幾乎毫無保留貼在自己懷裏。感覺有一團溫暖柔潤的東西正如沐春風般,從他身上如潮水般湧來,迅速無比地包圍着自己充滿着寒氣的身體。
司琴德勝驚愕地睜大雙眼,一動不動。
靜靜地蹲在草叢中,死死地捂着他的嘴,緊緊地靠着他強勁的軀體,看着僧人四處翻打着草叢,慢慢遠去。
終于安全了,和尚長長地松口氣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正要回頭道謝,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身材欣長挺拔,自己在人群中已算是高了,但他居然還高出自己半截,一臉冷漠地盯着自己,淩角分明的臉上雖有血跡污垢,卻氣度不凡,一種自然的高貴儒雅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讓人心生仰慕。
只是為什麽他身上隐約透着一股厭世的味道?眼神這麽絕望,難道有什麽傷心事不成?和尚機敏地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氣息。
司琴德勝也看呆了,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年青和尚,眉間是銀河,眼中有星辰,英俊如玉,陽光燦爛,如金蟬子轉世,雖然一身平凡無奇的僧服,卻有天生的一段風流神韻,讓人挪不開眼。
如同似曾相識般,感到彼此都很熟悉,但又那麽陌生,像是活了半生第一次見到可以入自己眼底的人……
“你是……”
“你是……”
半響,不約而同地詢問着對方。
“我……”司琴德勝指着自己,卻不知如何開口。
“我叫莫汗那德,是雪域聖宮的聖王,大家都叫我小聖王。”
小聖王一臉燦爛地自我介紹着,他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圓潤爽朗。
“……”司琴德勝不語。
“剛才沒吓到你們吧?”聖王不自主地摸着自己的光頭,有點不好意思,為剛才的唐突感到過意不去。
“這位是赤烏國的王爺司琴德勝。”司琴安為自己的主人介紹着。他知道自家主人不愛言語,也不善在外人面前言辭。
“司琴德勝?”聖王像是回憶什麽,皺着眉。
“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怎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依然是一臉的笑意,像一波春水,暖暖融化着在場的每一人。
司琴德勝心中一兀,眼神一亮。
“看你長這麽帥,臉髒了也不擦?”
看着司琴德勝臉上的污跡,小聖王張開他那燦爛的笑臉,毫不客氣地舉起手幫他擦拭,仿佛認識許久一般。
“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小聖王問詢着。
“……”王爺機警地向後退,一手撥偏他伸到眼前的手,一手持劍橫在面前,臉上寫滿了冷漠。
“那你又為何要逃至此處?”司琴安替王爺問話。
“哦……這個呀……”小聖王臉上似有尴尬之色,給自己的下屬追趕,的确有些狼狽。不由自主地摸着光頭,眼裏眉稍帶着笑意。
“我……我說來話長呢。若不介意,大家倒是可以坐下聽聽。”小聖王天生一副自來熟,招呼大家席地而坐。
“我是雪域聖宮的聖王,他們口中的金蟬子,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就不當這聖王、不當這金蟬子。”
“為什麽?”安徒柳青插嘴問。
“說不清,反正感覺在裏面我不是我了。我就一介凡人不是神,當什麽聖王?況且裏面太複雜,今天大師們讓我給民衆丹藥,明天長老們要我給民衆聖水。我試過,那些都是一些普通的丹藥和雪水,對于有病的民衆來說根本不起作用,為何要欺騙大家呢?這事我幹不來,所以就跑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寫耽美,寫到哪算哪,喜歡的朋友可以駐足觀賞,不喜歡的可以飄過。本書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勿對號入座。